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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千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晴兮
这是……不徵山下的不周城。
心底微微一颤,子午突然意识到,这是她失去的那部分记忆中的。
她现在在睡梦中,开始记起来忘掉的那些记忆。
常年待在不徵山的子午是冷寂的,无聊的时候总会想着要做点什么,这日也不过是心血来潮,跑到了山下的不周城里,坐在偏远的屋顶上吹风。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男人骂骂咧咧的脏话,子午望过去,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闪进了这个胡同,看上去像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那孩子后面追了三四个男的,手里还拿着木棍,表情凶恶的堪比不周城肉包子铺的老板养的那条大狗了。
这胡同是个死胡同,但是最里头的墙挺矮,还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那孩子看上去对这片儿很熟悉,快速冲过去,在接近杂物时,猛地跳起来,踩着杂物,胳膊扒拉着矮墙,脚下猛蹬几下,就要翻过去了。
后面追过来的人一看,顿了步子,拎起来手里的木棍就砸向了那孩子,木棍在空中掠过,发出一听就知道砸到会很疼的嗖嗖声,不知道是准头好,还是误打误撞,木棍一下子砸在了那孩子手上。
吃痛之下,手上的劲儿就松了,虽说还死死扒着墙,动作却还是慢下来了,就耽误这么会儿,那几个人已经追过来了。
其中一个伸手就拽着小孩的腿把人拽了下来,狠狠甩到地上,另外几个脚下毫不含糊的就往小孩身上踹,一边踹一边骂着。
“胆儿挺肥啊?偷了两三次了吧?没爹生娘养的狗玩意儿!”
“起来啊,不挺能耐的吗?来,起来!”这话是这么说,但脚下那力道可没松一点,没给一丝起来的机会。
子午坐那儿没动,就那么低头看着,那小孩不哭不喊,就抱着头蜷缩在那儿,任他们打,也不还手。
那些人平日里大概也是攒着火气了,全发泄在这小孩身上了,后面骂的话越来越难听,还带上了别的人名儿,打的也越来越重,觉得用踢的不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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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上拳头了,任是那小孩能忍,也发出了几声闷哼。
子午看了一会儿,站了起来,脚踩着瓦砾发出声响,那几个打人的都纷纷停手,警惕的抬头看着,“谁?!”
子午没吭声,慢慢的沿着屋脊走着,这儿有点吵,没意思,所以挪个地儿。
那几个人仰着个头,月光照过来,也只能看到子午的身形,心底估摸着怕不是个江湖人,也不敢再追问了,又因为被这么一吓,脑子里清醒了点,再看那个小孩,已经不动弹了。
比较胖的那个人有点哆嗦,“这……这不会给打死了吧?”
另一个人怀疑道,“不会吧,这么不经打?”一边说着,一边弯着腰,伸手去试小孩鼻息。
最彪悍的那个往后退了两步,招呼着另外两个人,“管他死没死呢,一个小乞丐,死了也没人问的,咱赶紧走吧,多晦气。”
话音刚落,那个弯腰探鼻息的人嗷的一嗓子嚎出来了,无比凄厉。
原来那小孩在他手伸过去的时候,张嘴咬住了他指头,几乎把所有力气都用到了牙上了,一下子,就见了血,顺着小孩嘴角,那人的指头,往下流着。
子午顿住了脚步,回头望着。
另外的人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拳头就往小孩身上招呼,还有人要去捏那小孩的嘴,小孩身子往下压,嘴上没松劲儿,扯着那人的手也往下,那人嗷的更痛苦了,却不得不跟着矮下身子。
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才把那孩子扯开,扯开的时候,还硬生生的再次使劲儿咬了一口,被彪形大汉一脚踹出一段儿距离后,小孩一扭脸在地上吐了一口。
月光明亮,能看的很清楚,吐出来的是一块肉,带着血,块儿还不小。
这太让人意外了,太吃惊了,以至于那几个人都愣在原地了,就那个被咬了指头的一屁股坐地上哭嚎。
先前的木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孩拿到了手里,猛地飞身而起,一棍子就敲在那彪形大汉脑门上了,一条血线从头发那儿往下流,眨眼工夫,满脸的血。
这一下子估计挺猛,那人都懵了。
小孩反应很快,趁着这工夫,三两步跳到杂物上,一蹬腿,一吃劲儿,翻了墙就跑。
子午觉得挺神奇,刚被打那么惨,现在竟然还能跳能跑,还能翻墙?
这几人想追,但是才追了两步,脑袋上挨了一下的那个就直愣愣的往后倒了。
大晚上的,只能互相搀扶着去敲医馆的门,很快,这胡同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只是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儿,不知道是谁的。
子午在不周城开了个小店,卖书的,其实主要是卖话本的,子午喜欢看,开个店能罗到很多话本。
店里平日都是一个寡妇在忙活,这寡妇三十多岁,叫阿钿,笑起来慈眉善目的,进出账目弄的清清楚楚,每次等子午过来了,都会拿给子午过目,尽管子午从来都不看。
这日下着秋雨,凉飕飕的,子午窝在摇椅上。摇椅上面铺着厚厚的褥子,身上也盖着个大氅,暖和的很。
手边一个小茶几,上面搁着一壶茶,还冒着热气儿,还有一盘点心,是阿钿亲手做的,很好吃。
子午原本拿着个话本看的起劲,但是雨越来越大,哗哗的声音还挺好听,于是她放下书,盯着屋檐那儿不断滴啦下来的雨水。
阿钿见了,笑了笑,“今儿这场雨过后,怕是真正冷下来了,快入冬了啊。”
子午没应话,阿钿倒也习惯,这会儿也没什么人来买书,阿钿就坐在高高的门槛上,手里拿着个木框,里面都是布和线,她从里面拿出来后,绣着东西。
小店对面是个做烧饼的,摊位在外面摆着,这会儿雨大了,人就缩回屋里了。
子午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继续看书了。
思绪是被对面的说话声打断的,其实也不是说话,是尖着嗓子的叫骂,穿透重重雨幕,刺的耳根子难受。
子午望过去,一个小孩缩着肩膀站在烧饼摊前,手里还拿这个烧饼,手腕却被卖烧饼的大娘抓着,脸色难看的骂着什么。
子午从脏话里挑字儿,这才弄明白是那小孩偷烧饼,被抓个正着。
小孩侧对着子午,子午看了两眼,觉得有点眼熟。
那大娘骂起来没完,还嚷嚷着让小孩给钱之类的,小孩缩着脖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大娘,一行行泪珠子从眼眶里滚出来,鼻尖都哭红了。
小孩求饶的声音很小,但是子午能听得很轻,软软糯糯的声音,哀求着下次再也不敢了。
子午能这么看着,阿钿不能,她向来善良,没忍住拿了把伞走进雨幕里,穿过窄窄的街道,到了烧饼铺前。
阿钿掏钱买了那个烧饼,又低头跟小孩小声说了什么,最后牵着小孩的手,两人一块儿打着伞回来了。
进了店,阿钿才意识到东家在呢,于是颇为不好意思的冲子午笑了笑,解释着,“我看这孩子太可怜了,这么小,身子骨这么薄,雨还这么大……”
阿钿说这话的时候,那小孩拘泥不安的垂着头。
小孩先前便是冒着雨偷烧饼的,这会儿这么站着,身上还不停往下淌水,没一会儿脚下就一摊小水洼了。
子午看着阿钿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看书了,阿钿松了口气,领着小孩往屋里走,说要给这孩子换个衣服。
子午莫名的扭头又看了一眼,这一眼,正好看到小孩背影,她突然意识到为什么眼熟了,这好像是一个多月前胡同里挨打的那个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唉,没存稿了,难过。
☆、情之所起2
也难怪认不出来,上次见到的时候,被逼急了,蹦起来打人可是一点都不含糊,这回见到,却是仰着可怜兮兮的小脏脸冲着卖烧饼的大娘讨饶,两幅面孔呢。
子午盯着话本,那一页盯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完。
这场秋雨挺大的,下的越来越急,不少雨都潲进来了,三两滴蹦到手上,有点痒,有点凉。
这时候阿钿带着小孩过来了,子午打量了下,洗了脸,换了衣裳,看着还挺眉目清秀的。
衣裳是阿钿的,穿在小孩身上显得很大很空,衬的人很单薄,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阿钿的语气里带着点心疼,对子午感慨道,“这还是个小女孩呢,才十岁,这么小年纪这么遭罪,唉。”
阿钿拉着小孩跟她一起坐在门槛上,拿了茶点给她吃,小孩局促的靠在阿钿身边,脑袋低垂着,哪儿也不敢看。
“叫什么名字?”子午看着小孩。
小孩猛地抬起头,看了子午一眼,眼珠子黑的发亮,随即又连忙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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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叫我狗崽儿。”
“狗崽儿?”子午念叨了一遍,轻声笑了笑,“挺形象的,”想到狗崽刚湿漉漉站雨里的样子,还是个落水的狗崽儿。
子午没再问话,低头看书,余光却没忍住往狗崽身上溜。
狗崽窝在门槛那儿吃东西,她吃东西的动静很小,但吃的很快,两颊一鼓一鼓的,吃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又吃了一口,看得出来是饿得很了。
阿钿温柔的看着狗崽,时不时把茶递给她,生怕她噎着了。
狗崽就这么在小店里住了下来,安安静静的,不出声的时候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子午对此很满意,她喜欢安静。
对门那个卖烧饼大娘好像每天都有撒不完的气儿,隔三差五的总要跟人吵一架,对此子午已经很烦了。
除了安静,狗崽还有个优点,那就是很有眼力劲儿,大概是打小摸爬滚打的环境里练出来的。
比如新的书到了,会帮阿钿一起搬,平日里洗碗擦桌子扫地也都不含糊,闲下来的时候,就坐在阿钿旁边,发着呆,不知道想些什么。
秋雨过后,太阳又开始毒辣起来,大概是赶着冬日前使劲儿再发光发热一下,有点刺眼,没法儿看下去了。
合上书,子午在躺椅上挪了挪,抻了抻胳膊腿儿,觉得一直躺着有点累了,瞥见一旁的狗崽,心血来潮似的,问道,“你识字吗?”
狗崽愣了愣,立刻站起来了,手背在身后,脑袋耷拉着,站的无比规矩,“不识。”
“想学吗?”子午问。
狗崽点头点的毫不迟疑,“想。”
“行,我教你吧,不过我可能教不了多久……”子午一边说着,一边心底算着离回不徵山还有多久,结果被狗崽挺大一声给吓了一跳,“谢谢先生!我会好好学的!”
子午看着她,“先生?”
“对,先生……”狗崽声音又小了下去,但是已经抬起脑袋了,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子午,“私塾的那些人都这么喊。”
“行吧,先生就先生吧,”子午笑了笑,站起身,“走,带你去买些笔墨纸砚。”
说完就要领着人往外走,阿钿见了,转身拿了个小荷包追了过来,“东家,您又忘了拿银子了。”
子午接过钱袋,递给狗崽,“你拿着吧,等会儿你付钱。”
狗崽两手捧着接过,小心的放在心口,仰脸冲子午笑着,“嗯!”
子午眯了眯眼,今儿这太阳果然很刺眼啊,后羿其实可以把这个也给射了。
狗崽很聪明,教她东西很有成就感,一点就透,记东西也很快,前一日教的字儿后一日组这词儿默出来连个点都没写错。
这让子午恍惚的觉得自己可以不卖书跑去开个私塾了。
子午教的随心,想起来了教一点,想不起来就不管了,阿钿其实更上心一点。
在得到子午允许后,狗崽经常也拿着书看,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看的很慢,但是看得很投入,阿钿没少夸狗崽,觉得狗崽长大了会有出息。
这日,跟往常一样,阿钿让狗崽拿着本书念出声,狗崽很乖,虽然念的时候都是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蹦,但是听着没念错的。
结果这让对门卖烧饼的大娘不乐意了。
大娘好像好几天没跟人吵架了,憋着气儿呢,这会儿就是撞上什么都得冷嘲热讽两句,看到子午纠正狗崽念书,也不知道戳着心底哪一点儿了,声音挺大的跟旁边卖菜的人说,“好好一姑娘,人都还没出嫁,先给自己捡了个孩子养,过瘾呢?”
卖菜的那个比较温顺,听到这话就看了看子午,笑的挺尴尬,嘴张张合合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子午笑了笑,她冲着那边儿道,“对啊,过瘾呢,总比那些嫁了好些年都没能过上这个瘾的好。”
那卖烧饼的嫁过来十来年了,愣是没生个一儿半女,就不太留得住男人,天天守着个烧饼摊,脸色成日里跟锅底灰似的。
最听不得别人说谁家孩子怎么怎么,或者谁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子午这毫不客气的话直接让她炸了。
袖子往上一撸,三两步冲到子午面前,手指指着子午,道,“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嘴这么毒呢?”
子午看了看她,“那你嘴怎么那么欠呢?”
子午没示弱,那卖烧饼的就开始撒泼了。
“我一直奇了怪了,你这一小破店平日里也没什么生意,怎么一直没关门,现在想想也猜出来了点什么!”
“一个黄花闺女,成日里窝在小破店的门口,还这么躺着,毫不矜持,靠脸吸引人来,八成做皮肉生意的吧?”
“有时候三五个月还不见人影,指不定是哪个主顾给带走快活去了!被人玩腻了才又回来!”
这话说的越来越难听,喷出来的吐沫星子都能看清,手指指着子午点啊点的,脸上还带着点得意,也不知道得意的什么。
子午还没开口说话,身边一道小小的身影猛地窜了出去。窜的跟飞的似的,就看到了残影。
是狗崽。
狗崽往前窜的时候用了很大劲儿,低着个脑袋冲着烧饼大娘就撞了过去,一脑袋直接撞肚子上了,把大娘撞的连连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地上了,脸色煞白煞白的。
狗崽不解气,看上去还想动手,被回神赶过来的阿钿给拉住了。
那大娘坐地上好一会儿,瞪着狗崽,说不出话。
子午也愣了,她见识过狗崽的两幅面孔,现在又见识了一遍,前一刻还乖乖读书的孩子,现在就能一脸狠劲像是想要人命。
上次黑乎乎的,也没看清,这次看清狗崽的神色,子午觉得这孩子很有成魔的潜力啊。
子午问,“你这是给自己报仇还是给我报仇呢?是不是下雨那天她说话太刻薄了,你记着呢?”
狗崽摇了摇头,“说我没关系,但是不能侮辱先生。”
子午乐了,“厉害了小狗崽,都会用‘侮辱’这个词儿了。”
狗崽拧着眉头,对子午这跑偏的注意点很没办法,只好转开眼,继续瞪着那烧饼大娘。
大娘在地上坐着,缓过来就开始撒泼,不知是真是假的哭嚷着还有没有天理了啊,当街行凶啊这是,无法无天了啊。
一边哭一边站起了身,留着长长指甲的手就要往狗崽脸上扇,这一巴掌要是扇着了,那指甲怕是得直接在脸上划开五道血口子。
狗崽毕竟是个孩子,退了两步,也没躲开,阿钿抬手去拦,被大娘另一只手抓着了。
眼看那一巴掌要扇到了,子午慢悠悠的抬手打了个响指,那大娘一巴掌就歪了,扇到一旁的门框上了。
五个指甲,全摁在了门上,因为劲儿大,就这么摁断了,五个手指头血淋淋的,好几片手指甲要么戳肉里了,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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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了,看着都疼。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看到眼里,也只觉得是大娘眼神不好,扇歪了。
顿了顿,大娘猛地捂着那只手,又哭出了声,子午瞅着,这回应该是真哭了,不像刚才,干喊着不掉泪。
这动静把大娘的丈夫招出来了,那丈夫挺凶的,拉扯着大娘就往回走了,估计是嫌她丢人,子午目送两人进了屋,这才坐回躺椅上,再拿起来话本,却有点看不下去了。
啧,还是坏了心情。
狗崽眼巴巴的杵在子午身边,仰脸看着子午。子午看向她,问道,“吓着了?”
“没!”狗崽说,“我想学那个!”
“那个?”子午惊讶,难不成狗崽发现了她用了神力?
“就……”说着,狗崽举起一只手,拇指按在食指指腹,摩擦了一下,没发出一点声响,动作也不标准,“就这个,你弄出来的声音很清脆,我就不行。”
“响指啊……”子午叹了口气,也松了口气,拒绝道,“不教,独门绝活,这个得靠自己悟。”
“这样啊……”狗崽有点失落。
子午想了想,告诉她,“你每天打个百来次响指,勤能补拙,一定能弄响的。”
狗崽受到鼓舞,用力的点了点头,“好!”
☆、情之所起3
天蒙蒙亮的时候,狗崽就从床上爬起来了,眯瞪着眼,一边心底数着一二三四一边飞快的穿衣裳,数到十六的时候,已经穿好了。
衣裳都凉凉的,穿身上后把起床带出的热气儿全凉走了,没忍住打了个哆嗦,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出了屋门,凉飕飕的风吹过来,一阵激灵,狗崽小跑着抓过桌上的小钱袋和木桶,就出门买早饭了。
先生喜欢吃城东那儿的豆腐脑,离得挺远的,得跑着过去跑着回来,不然就凉了,而且也得起得早,那家生意特别好,晚了卖完了就没了。
狗崽跑起来很快,毕竟经常被人在身后追着,逃命练出来的,一般人都追不上,一边想着,还觉得挺美滋滋的。
豆腐脑那家店进入视线后,狗崽冲刺着过去了,到摊前差点没停住直接栽那口大锅里。
老板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看清是狗崽后就笑着接过她手里的木桶往里盛,“还是三碗豆腐脑两张油饼?”
“对,”狗崽应了声,然后就蹲下身子低着头揉揉小腿,刚跑的太紧绷了,有点酸。
刚要抬头,眼前走过去四条腿,还在说着话,这声音无比熟悉,是大疤和发财。四九城里有名儿遭人厌的混混。
就是前些日子追着她的人里的那两个。被她咬掉一块肉的是大疤,拿木棍把她从墙上打下来的是发财。
狗崽心里一阵紧张,手下毫不含糊的继续揉着腿,努力维持着镇定。这两个人不是一向在城南混吗,怎么会来城东?
大疤正骂骂咧咧的说着,“那狗玩意儿跟消失了似的,找了这么久都没找着,要是被我逮着……”
“行了,说不定伤太重死哪儿了呢?”发财说了一声,然后对老板道,“三张饼,两碗粥,在这儿吃。”
老板应道,“好嘞,二位先坐着。”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老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对她道,“诶小姑娘,盛好了!”
“啊,”狗崽低低应了一声,愣是没敢站起来,那两个人眼看是来吃饭的,在后面的位子上坐下来了,她这一起身,就得对个正着。
犹犹豫豫的,老板又出声催了,“小姑娘?你这是脚崴了吗?”
这会儿,好些吃着饭的人都望过来了,狗崽一咬牙,垂着脑袋站起来,接过木桶,给了钱,转身就要走,心底默念着没发现我没发现我……
结果她就没幸运过,还没走两步,就听身后拍桌子的声音,大疤喊了一声,“站住!扭过头来!”
发财声音听着挺纳闷,“搞什么?”
“就这小子,我不会认错的,”大疤说着,往狗崽这走来,狗崽顿了顿,瞬间就做下决定,转身举起一桶豆腐脑就冲着大疤身上泼过去,滚烫的,黏糊糊的,也是香喷喷的,豆腐脑。
这一泼,大疤停了停,狗崽又把桶往赶过来的发财身上一砸,扭头撒丫子就跑。
大疤一声怒吼,“靠,就是这丫的!追!”
狗崽逃命的速度很快,但身后紧紧跟着的是两个大人,两个混日子不好惹的大人,狗崽就借着自己个子小的优势,哪儿矮往哪儿钻,以此拉开距离。
狗崽对不周城很熟悉,一些七绕八转的胡同她都记在脑子里了,溜着身后两个人专门往胡同里带。
上次是三个人,还手里抄着东西才把她拦下来了,这次有准备的跑,甩开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跑了大半个时辰,就看不到追过来的人影了。
这会儿狗崽已经跑到了城西一户菜农屋后。
这儿堆了很多装菜的筐,狗崽翻过外面的筐,走到最里面,那儿有个破烂的空筐,装不了东西,一直倒扣着仍在那儿。
这个筐是狗崽能藏身的几个地方之一,也算是她的“家”,没少在这儿过夜。
狗崽钻进去,一屁股坐地上,这才能喘口气。
刚那一通跑,还迎着风,脸都吹僵了,本来就发酸的腿现在往这儿一坐,哪儿都不想去了。
可是……先生还等着她带豆腐脑回去呢。
想到先生,狗崽叹了口气,还是想回去啊。
其实下雨那天不是狗崽第一次见到先生,只是可能先生都不记得她了。
那夜被追着打的时候,她躺在地上,抱着脑袋,蜷着身子,略过一幅幅凶恶的嘴脸,透过空隙,正好能看到屋顶那块儿。
当时,先生就坐在那里,趁着身后月光,像是披着一层光,朦朦胧胧中,就像是下凡的神仙。
狗崽一下子就走神了,哪怕身上不断的挨着揍,还是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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