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之百足不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轻樟
他揉了揉微凉的鼻子,打了个喷嚏!脑子里一时晕晕乎乎的,走路一瘸一拐的,狼狈之余,将那人骂了无数遍早在贴着对方庞大发热的身躯抓回眼镜之时,他已确定,这么逼真的人型,傅光估计到死也变不出来。
这王八羔子,趁他头一次醉了酒,人事不知,将把他扛回家办了,也忒缺德了,凭着□□办事,人和兽又有什么不同!学院再这么不论人品乱学生,迟早要完阿阿阿阿嚏!随那喷嚏一响,他整个人跟着一懵,愣了愣,才低下头,紧了紧围巾,一时想起脖子上的护身符没了,又气得攥紧拳头。
那护符是留钰在他前往迷雾森林前特地给他弄的,里面是张珍贵的传送符。
想到这,霜白气得牙直痒痒,又想到自己一晚上给人这样那样,方才穿衣服时,胳膊,胸口,腿间连连浮现的醒目红痕,臊得他几乎往山壁上一撞,那分明是个变态色情狂!
不!自己就该冷静点儿,趁那人睡着,捞根绳子捆住,臭袜子堵嘴,用脚踹死,踹不死揍死,揍不死?毒死!最后丢出城去祸害野兽,权当为人类做贡献了!
他一路忿忿不平咒骂着,想尽办法在脑海中折磨对方,最后无一例外的扔出城去喂狗……
漫天大雪里本来人迹稀少,加上他抄小路,一路上愣是没有碰着半个熟人,倒是多摔了几跤,走路更瘸了,等他一瘸一拐进了学院,绕回自家白雪覆盖的小院,头一件事就是洗澡一路上总觉得被啃过的地方痒痒麻麻的,手伸进去挠了又挠。
等待水热的功夫,整个人往温暖柔软的大床上一扑,原本只想眯一会儿,可随着熟悉安心的味道包裹全身,他眼睛一闭,再也睁不开了……
无尽的黑暗中,一束黯淡光线在无数人影后方慢慢打亮,低沉悦耳的说话声陆陆续续在耳后传响,世界仿佛隔了层纱,怎么也看不清楚,什么也听不清晰……
坐在面前的是谁,谁在同他说话,谁向他笑着,那个跟着笑起来的少年又是谁……
两个身影对坐着交谈,他说了笑,笑了哭,一时诉尽心中事,酣畅淋漓,痛快尽致,整个人仿佛被掏空,轻飘飘的着不了地……
四周人影晃动,人来了走,走了来,一时灯火迷离,那人在火光中看着他,眼睛闪亮得像是寒夜里璀璨星星,只是,他是谁呢,黑暗里看不清面孔,觉得陌生又熟悉……
他迷迷瞪瞪的,一时又给寒风侵扰,周遭不知何时已陷入冷寂,寒风呼啸着,他给人托在温暖的背上,一颠,再一颠,一步步往那寒夜深处走去……
世界随着胸口慢慢变得暖和起来,他又热烘烘的,黏着汗液的衣服一件件被解开,他才舒服的哼了哼,整个人浸泡在温水中,随那水波一漾,一具炙热厚实的躯体覆了过来……
先是由小渐大、渐渐急促的轻喘声,跟着隐约暧昧、甚至露骨淫靡的画面慢慢在沉沉黑暗中不断盘旋着升起,越来越亮……
少年的脸色越来越红,他倏的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不耐烦的扯开勒红脖子的衣领,急躁的跳下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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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步解下衣服,随着衣物落地,年轻的身影一时消失在白雾缭绕的木门后。
坐在热水中,将自己搓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全身通红,再也分不清哪里是啃痕为止。霜白跨出浴桶,走到墙上镜子前,端详着雾气氤氲中的少年,看起来明明跟平日没有什么不同,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简直就像元素师们以假乱真的幻术复制品……
他皱皱眉,烦躁的挠了挠头,吁了口气,管他呢……一时茫然起来,原以为自己会懊丧大半辈子,可外头给风雪一冻,重新回到温暖的室内,心中便只剩下一片茫然无措。若不是腰腿间疼痛,以及身上碍眼的痕迹,发生过的一切并没有什么真实感,连梦那个中与之纠缠的身影仿佛也属于自己……
思绪不由自主开始抽离,意识回到这个早上……他视线飞快掠过墙上斜挂着的刀与剑,在与床头柜上画像接触前顿了顿对方不知何时侧过脸庞,从他方向,正好看见一方坚毅的下巴,耸立的鼻子,微皱的眉头,加上那深刻刀削似的轮廓,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名字几乎呼之欲出
明明想过了,这件事就当不小心踩进臭水沟,溅了半身泥水,绝不再提,可这一刻,思绪还是控制不住的蔓延开来……
清晨看见的侧脸、梦中迷糊的轮廓、低沉的喘息声,三者缓缓重合……少年浑身大震,小脸霎时惨白,手里握着的肥皂跟着飞了出去。
我肯定是疯了、疯了!绝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可能我神错乱!昨天看到留钰受了巨大的刺激!一定肯定!还有其他可能吗?呵呵,不要再想,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压根就没看清楚,都是自己乱想!哈哈哈哈!那人风评一向不错要不
一片寂静,所有的思绪戛然而止,少年对着镜中的自己安慰一笑,转身走向浴桶,才跨出一步,脚底正好踩着滑溜溜的东西,整个人便飞快的往热气腾腾的地板上扑去
砰!一声巨响,跟着鬼哭狼嚎,嚎啕大哭,最后才是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澡房里传了出来。
也许因为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悬而未决的答案里暗含的毛骨悚然,下午傅光兴冲冲的冲进来,宣布他跟留钰两周后冬假里准备到迷雾森林进行历练,霜白为了掩饰脖子上的啃痕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捂得严严实实的,一面装病,一面推脱天气太冷,拒绝了这本该让他欣喜若狂的提议。
他记起似乎有一年,傅光先是嘴馋,想弄蜂蜜却被蛰成个猪头脸;考试作弊沦为唯一一个被忘带眼镜的老师逮着的;实验田里的眼看要熟了的番茄一夜间全给虫子糟蹋了;市集上随便买个新鲜果子,还没啃完,嘴先肿成个馒头……留钰说那是流年不利。
眼下霜白也觉得自己流年不利,可能好的运气,都给他在不知名的古书上看到,用哞蛇角招来的良辰吉时里耗尽了,他想。
第5章再见
咚咚咚……大雪天里屋门再次被敲响。
哐哐哐,霜白攥着糕点几步走出去,边啃边开门:“不是说了天冷,我不”
黛青的木门被推开,声音戛然而止,雪光照进来,出现在眼前的却不是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傅光。
小院一时陷入寂静,唯有远处寒风寂寥的吹响……
这人比傅光高出大半头,浑身带着股粗犷、或者按照元素师们说的,野蛮劲。身着轻甲,灰绒绒的皮袍覆盖其下魁梧身材,光是站在门口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沿着黑亮的胸甲往上望,是一张难以想象轮廓深刻的年轻脸庞,鼻子挺立,眉骨微扬,短发抖擞,浑身透着英气;此时对方一双犀利的眼睛望下来,昏暗中的瞳孔呈现淡淡银辉,光是盯着人,就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凉薄感。
霜白猛然倒退,慌的将视线一,目光堪堪扫过对方肩膀上堆积的雪,一时也不知道往哪里看,只好低下头望着他双腿站开的黑色长靴。
来人正是今年力院的新生首席,主修刺客的曜诚,那天他在龙球场上看见的那个人……不知想到什么,少年脸色一白,浑身一颤,他强忍着额角缓缓渗下的汗珠,与胸腔不可遏制的急促心跳,攥紧了拳头。
“不舒服?”肩上不知何时扶上一只大掌,对方神情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关怀,少年脸色却更难看了,他僵硬的朝边上一让,避开对方搀着他的手,又强迫自己抬起头来,那人逆光中看着他,皱着眉,满脸不赞同。
“我……”没事,才开口,一只狭长碧透的药瓶忽然递到了眼前,映着雪光微微闪烁,他话一时便卡了在喉咙,对面青年高大身形却也跟着一晃,对方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盯着少年脸边的门框,肉眼可见的红起了脸来。
“……咳……这、这是……药膏,咳咳……你擦擦会……咳……好受一点……”
短短一句话,曜诚梗着泛红的脖子,说得磕磕巴巴的,完全没意识到少年因为他善意的话,全身一僵,面无血色,手里的糕点几乎给捏成了齑粉。
霜白强忍着挥开面前昂贵药瓶的冲动,盯着一副窘相的青年,深深吸了口气,故作轻松说着:“我没事,倒是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如果没有昨晚的经历,霜白倒很乐意看着一米九的高大个在自己跟前犯傻,只是……原本他还只是猜疑,现在却从对方窘迫神情中肯定了他就是昨晚那个恶棍,一时间怒气翻江倒海,只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如果可以,定要揍得他哭爹喊娘,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直到留钰都认不出来为止……
可惜,他暗暗揣摩了两人间的武力差,眼神黯了黯。若是能够选择,两个人最好永远不要往来,以后绝不再见面,见了面也不要说话……不,这之前还得先确定一件事。
昨晚的事情,绝对,绝对不能让留钰知道。
两个人绝不能因此产生隔阂,毕竟他也只是受害者!想到留钰,霜白心底懊丧、惊慌、恐惧搅作一团,他勉强定了定神,反而冲曜诚笑起来。
如果可以,他倒希望一棒子打晕他,揍个半死,清除记忆,最后把狼狈之极的对方打包系上蝴蝶结送给留钰,看留钰对上那副可怜相还能喜欢得起来!
“就、就昨天晚上的事。”对方不自在的挠挠头。
挠头这回事,小孩子做起来固然可爱,可换成门高的大汉,恐怕只能说憨傻,可此时曜诚动作除了些微的不协调,举止间却透出一股诡异的可爱劲来,当然,霜白无暇顾及,他微微笑着:
“哦,昨晚?我不小心在图书馆里睡到了半夜,还是丁两发现的我,附近可出了什么事……”
眼见着对方由耳根泛红、局促不安到浑身大震,一时杀气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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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少年眼神更暗了,笑意也更深了,内心仿佛有种报复得逞的快感……他导师的兽仆丁两,虽然一向对他吹鼻子瞪眼,可为人护短,行事横蛮,想必任由对方神通广大,也不能从丁两嘴里撬出实情来。
“不对啊,你不是力院的吗,即使附近有凶兽潜入……”眼见对方冷着脸,一言不发的盯住他,少年忍不住乘胜追击,可还没等他得意起来,门口钻入的冷风一冻,他猛地打了个响嚏,一时眼冒金星。
迷糊中只觉得对方庞大的躯体跟着倾轧过来,微刺脑袋俯探在他脸侧,停在他颈边,霜白甚至能感觉对方温热的呼吸喷到自己脖子上带来酥痒感,不知怎的竟有些使不上力气。
这样不知僵持了多久,曜诚低沉、沙哑的声音才在耳畔徐徐响起:“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他猛地驱散了脑中随即腾起的画面,强忍着一身鸡皮疙瘩,只来得及将屁股一夹,撑着门框动也不敢动,直到对方慢慢后退,才硬着脸,气哼哼骂道:“莫名其妙!”
“你身上明明就是我的味道……”曜诚解的话语突然一滞,他原本背向覆雪的小院,此时脸色竟也有些苍白。
“我不知道你哪里搞错了,同学……”霜白踮起脚来,有样学样靠近他,浮夸的吸了吸鼻子:“你在这站了这么久,几天没洗澡了啊,别说我了,整个院里全是你身上那股味儿,哎呦”他嫌弃的嚷着,又挥手扇了扇面前清冷的空气。
曜诚透着银辉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足有两三分钟,眼见霜白实在演不下去了,他才撤身往外走,冷冷轻嗤一声:“呵,真会玩……”
嘿,哪能比得上您一整晚的作为!霜白眼看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小院,浑身才猛地一懈,歪倒在门框边。
事到如今,他也只想尽快摆脱这件事,至于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发生的,又有什么关系。
自己醉了么?醉了!被那混账睡了么?睡了!这难道不是禽兽所为么?哼,简直不能再禽兽了!想到自己身上仍然残留着的惨绝人寰的斑斑点点,再联系对方离开前一副冷淡高傲的样子,呸,人面兽心说的就是你!
他忍不住朝雪地里对方深深的脚印上啐了一口,又觉得有些颓唐,茫然,遇上这样的事情,自己简直倒霉透了,自始至终,他就只是个不小心醉了酒的无辜少年,外加被那禽兽抢了初恋,还折腾了一宿的可怜兮兮少年!
等霜白皱着眉,看着自己一手的糕点残渣,困惑往屋里走时,身后大门第三次的被敲响了,不用说,傅光那混球总算回来劝他了,总算来了,老子快郁闷死了,乖乖,先给大爷笑一个。
他顺手往裤子上一蹭,兴冲冲拧开门,脸上贱兮兮的笑容在看清来人时凝固了,原以为从今往后不会再有往来的衣冠禽兽,不到十分钟便重新出现在自家门口,站在自己那口冰冻的唾沫上。
完全没料到对方这般没皮没脸,霜白不可置信瞪大双眼,那人却在他笑容消失刹那愣了愣。
跟着狼狈的挠起了头,完全不复之前离开时的高冷样,仿佛刚才的事情也全都没有发生过,不自在的咳了咳。
“……那个……能不能请你……把我……把我……内裤……还我……”他还没说完,便先憨傻的红透了脸,简直像个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年,如果不考虑说出的话有多么可怕的话。
乍听清内裤两字,霜白脸色一阵铁青,就想矢口否认,可目光在那人身上定定的看了一两秒,不知怎的居然转身进了屋子。
起初看到那条混进来的内裤时,第一反应就是扔在山洞里不管,后来又想起留钰、傅光随时也可能再回到他们儿时藏身的地方来看看,到时候无论跟谁都不好解释,索性又半途折回去,辣手的捡回来,本打算在路边随便一扔,无奈天地白雪茫茫,扔哪儿都像在大声宣告着自己的罪行,终于只好带了回来。
好一会儿,少年面无表情的用木棍挑着一条剪得稀巴烂的墨色内裤,举到对方面前。
原谅他全程木着脸,双目漠然平视前方,可以的话,这大概也是他未来想花钱消除的记忆之一。
等终于稀里糊涂的混了过去,眼看对方揣着碎烂的内裤重新消失在寂寥的雪地里,霜白刚要关门,忽然发现门边多了一只碧透的长颈药瓶,瞬间便涨红了脸,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竟天真的以为对方真是来要内裤的!
大脚一踹,整个人随即跳到了倒地的药瓶上,还没来得及踩踩踩,先哀嚎一声:哎呦,老子屁股
一只淡绿的猫咪悄悄从门缝里探出头来,金色的眼瞳好奇的打量了主人一眼,跟着小心翼翼的踱步而出,伏身低头探出粉嫩的小舌头,在门前散碎一地的淡青色药膏上轻轻一舔。
“宝宝不要!”霜白脸色大变,慌的松开揉屁股的手,几步冲过去,抱起了他可怜的宝贝儿。
小鱼是他领悟药师源力那年,留钰挑选了很久才送给他的,毛色及其罕见,这样绿色的猫咪,据说能够带来幸运,还能加快主人源力的增长。
不过小鱼自从巴掌大的一只小猫,逐渐长到脸盆大小,整只猫也渐渐高冷起来,都不怎么搭理他了,第一次失踪时,霜白还拉着傅光大张旗鼓的在百足城力找了一个星期,以至于现在,小鱼随便消失个十天半个月他都见怪不怪了。
傍晚,少年裹着厚重的毛毯,在满室氤氲的白烟中满足的吸了吸鼻子,他煮了锅肉汤,坐在煮汤的巨大坩埚前,盛出一大一小两碗来,大碗是自己的,小碗肉多的留给了可怜的小鱼,等小鱼吃饱喝足了,才往他脚下一滚,蹭着他脚背,眯着眼睛陪他看着噼里啪啦轻响着的炉火。
第6章冬至
霜白多少觉得傅光还是要来烦他,直到他答应一同去历练为止,于是强捺下心头折腾撞在自己枪口上来傅小光的各种期待,可直到那日夜深,他闷闷不乐圈着抗议的小鱼沉沉睡去,那厮连个传影都没来……
第二天清晨,顶着一头鸡窝乱发,揉着惺忪睡眼,边打哈欠边开门,他感觉自己头一次并不那么热切的想看见眼前的人。
当然,对方也丝毫不会在意他的想法就是了,不情愿,揍到情愿为止!有时候不得不怀疑他们中最可怕的那个正是平日里最温柔的留钰才对。
等他回神,留钰早就绕过他进屋去了,他迟疑的转过身,正好看见留钰在桌上抓了个苹果,大剌剌的往沙发上一坐。
咔嚓咔嚓的啃食声与晨风一起唤回少年的意识……
留钰进来时没开灯,霜白关上门屋里便更暗了,沙发上现出一个模糊而熟悉的轮廓,少年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
“刀呢?”对方低沉清澈的嗓音在昏暗房间中响起。
留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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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泉般悦耳的声音叫霜白不由怔了怔,好半天才意识过来对方问了什么。
“哦、炼好了……”人也不由自主的循着那声音往前走了走。
黑暗里那人身影隐隐绰绰,似乎抬头在看他,霜白辨不清他的脸,只感觉胸膛翻涌着哀伤,一时房间静了静,等他回过味来,匆匆压下心底懊丧补充道:“哦……卖、卖了。”
“傅光说你病了,昨天嚷着要过来陪你解闷,给我一脚踹翻了,不谢,呵……”留钰笑了,霜白挑起嘴角跟着想笑,突然想起龙球场边的身影,又笑不动了。
他听见自己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昨天睡了一觉感冒好得差不多了。”
“所以……”那人刚开口,声音又辄然而止。
“嗯?”
“既然好了,怎么缩在屋里不出去?”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在浓浓淡淡昏暗中捕捉到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
“啊天……天太冷了,”意识到留钰说的也是历练,他急不可待解释道:“这半年因为炼刀落下不少功课,再不补回来墨师估计要让丁两揍人了。”
“呵……”青年眉毛一扬,霜白在他模糊的脸上发觉了熟悉的笑,没等他跟着笑起来,留钰昂了昂光洁的下巴:“说半天那刀呢?”
“啊……卖了啊……”
他苦笑着,声音与笑容忽然中途一滞,留钰不知何时来到身前,手搭在他肩上,人也跟着倾靠过来。
感觉留钰拂在自己脸侧轻如羽毛的呼吸,少年心跳漏了一拍,没等他耳根悄悄泛红,人先不自在的往边上让了让。
“等等”
没等少年迈开腿,留钰却按住他,霜白在他接下来的话中整个人僵直了:“你脖子上这是……”
留钰抬手要去勾霜白脖子上松松垮垮的围巾,被霜白猛地截住。
“昨……前天处理药材时候,不小心给混在里面的毒葛划伤了,已经擦了药,但……疙瘩现在还没褪……”他支支吾吾解释道。
“这样啊……”留钰站得远了些,霜白却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复杂,一时内心更加揪紧了。
“看着怪可怜的,”留钰大步往前,笑着抬手在霜白额前一拭而过,“幸好烧退了,要不我都不忍心放你一人在这边住了,不然跟墨师申请搬到我们法院来?”
霜白眼睛一亮,刚要点头却又想到了墨师。“那个……还是等墨师先找个对象吧……”更年期的男人惹不起,他生生打了个寒战,平日他绝不会有事没事凑上前找骂的,所以,墨师其实也注定了孤独终生吧。
两人没话找话又聊了几句,留钰最后揉了揉霜白头发,这才挥挥爪子,示意不打扰的往外走去。
门在身后轻轻掩住,少年手忙脚乱打开灯,一边翻出小鱼干,摆在碟子里看着小鱼低着头细细啃食,回头看见留钰留在沙发上的大袋零食,一时又托起下巴,坐在地上。
“……小鱼,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要不,跟他坦白好不好……”
时间在纷涌而来琐事与少年纠结中一晃而过。放假前最后一天,三院公共基础课《源力概论》刚结束,霜白局促的站在教室外,望着一拨拨同学鱼贯而出,留钰终于出现在门口,抬头看见他便笑起来,霜白勉强回以一个不自然的笑,缩在裤袋里的手抖了又抖。等傅光跟着出来,趴在留钰肩膀上诡异的朝他挤眉弄眼,霜白这才突然感觉周遭静了一静,附近同学都面色古怪的看着他,他不可置信的转过身去,看清身后的人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矮小阴沉的半兽仆丁两正站在他身后,冷面向他努了努嘴,霜白酝酿了好几天的紧张、纠结瞬间便偃旗息鼓,他朝留钰望了望,终于在傅光幸灾乐祸的嘲笑中愁眉苦脸的跟在丁两身后往始源院走去。
好的不灵坏的灵,随随便便找个借口,借口却一不小心弄假成真,类似的体验早在生命中见怪不怪了。
等满头雪发的墨师将他最近交上去的药草研究报告重重扔下来,清冷皎白面孔愤怒的扭曲着,接下来更是劈头盖脸一阵痛骂
少年唯唯诺诺站在墙根,垂着头,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等他表示各种忏悔,愿意痛改前非,最后发誓冬假哪儿都不去就待在学院里温书,墨师脸色这才好了点儿,红着眼角不耐烦让他滚蛋。
少年灰头土脸捡回待重写的报告飞一般的狂奔而出。
原本还纠结着怎么向留钰坦白,现下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被墨师无情抽走,假期前最后一天就在傅光各种炫耀自己准备的装备物资中稀里糊涂过去了。
临行的傍晚,留钰最后一次问他想法,霜白呆呆摇了摇头,看着留钰,几次在傅光挤眉弄眼中欲言又止,留钰揉了揉他头发,转身跟傅光一道消失在视野尽头……
蛮荒四季交替之期横贯着大陆遗民最主要的四个节假春秋三周,夏至四周,冬至最长,足有五周。
如今天寒地冻的,却是遗民百姓难得庆贺的日子,平日凶残的野兽在大雪纷飞中陷入沉睡,人们对荒野的探索频繁起来,他们成群结队穿梭在人迹罕至的荒野丛林集药材,搬运矿石,围杀洞穴中的猛兽,有的还要潜入地壳裂缝探索那些掩埋尘土下的古文明遗迹,蚂蚁一样将一件件不知名的工具器皿搬入城池,而整座城市,空旷寂寥,仿佛陷入了无尽苍白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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