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北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三月蜜糖
那人可不正是刚刚还在床上睡的正香的隋安安吗,此刻不知什么情况,被人架着还睡得酣畅,必然已经中了迷香。
南木涵皱紧眉头,眼下这种情形当真没有想到,“孟惠君,在我的皇宫,你竟然还有眼线,只是,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错了,隋安安跟我,算的了什么,倘若你用她做要挟,你的邻国,中庸,必然跟你水火不容,你可知道,隋安安是中庸皇帝高培的心爱之人,你可知道,隋玉是他的姑母,孟惠君,隋安安这个筹码,你这是越老越糊涂了。”
“闭嘴,我最讨厌别人说我老。”孟惠君整理了一下红衣,又伸手摸摸嘴角,不让一丝血迹染红肌肤,发丝微乱,她极具耐心的整理好,方又开口。
“本来我还没用多大把握,可是看现在的情形,她肚子里的孽种,多半就是你的了,南木涵,你这么急着跟她划清界限,跟我表示与他的疏离,不就是怕我伤害她吗,这丫头跟你的事情早就传得人尽皆知,隋玉有这样一个侄女,当真可笑至极,可怜高培,痴心错付。”
孟惠君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回头捏住隋安安的鼻子,不出几秒钟,隋安安被憋得急速的咳嗽了几声,猛的惊醒。
“你俩什么人,放开我!”看清楚自己的处境,隋安安又不明所以的看向南木涵,那老妖婆,不会是姑母之前说过的孟惠君吧,好死不死,竟然落到她手上,流年不利。
“孟惠君,你可真是为老不尊,这么大把年纪,竟然穿得这样鲜艳,天山童姥吗,不怕吓着孩子!”隋安安朝她讽刺几声,算是先给自己壮壮胆气。
孟惠君硬生生被人骂了两次为老不尊,此时气血连番上涌,就算他有再好的定力,也耐不住这样的打击,何况是她生平最引以为豪的容颜,几口鲜血止不住咳了上来。
盛怒之下,反手一掌劈在隋安安肩头,落掌之处竟结实有力,抬眼看去,却是那南木涵不知何时冲到旁边替她接下了这一掌。
孟惠君右手甩出数百枚银针,南木涵本想趁机救出隋安安,却不能不顾自己安危。
“劝你还是长点心,我既然胁迫了她,又怎能让你轻易搭救,南木涵,看在我们师兄妹一场份上,我不想伤害你的孩子,只要你交出解药,我不会为难她。”
“什么孩子?”南木涵虽是问着孟惠君,眼神却瞥向隋安安,那人脸一灰,竟然避了过去,这是什么情况。
“你的孩子,当然是你的孩子,难不成还是高培的。”孟惠君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嗤笑出声。
“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不清楚吗?难不成还是隋安安自己爬上你的床,悄无声息的就有了你的孩子。敢做不敢认,南木涵,你是怕对不起孟庭君吧。”
天了个噜的,这老太婆居然说的都对,可不就是自己给南木涵吃了点补药,来了个无比酣畅的霸王硬上弓吗,要不然,哪来孩子。
可惜,自己竟然没有保护好那个孩子,真是天不由我。
隋安安这么想着,偷偷抬头看向那一脸震惊的男子,心中犹如小鹿乱撞,不知是喜是忧。
“隋小姐,你自己说,我听你的。”南木涵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变化,平静无波澜,他长舒了口气,似乎并不相信孟惠君的一面之词。
“没,没有的事,我肚子里,没有孩子。”隋安安说的是实话,她认为的实话,可不就是没有孩子了吗,替莫雨挡下那一剑,竟然把自己的心肝宝贝弄丢了,让她如何面对南木涵,如何说出这番缘由。
像是心里放下一块石头,南木涵目光灼灼,复又看向孟惠君。
“难怪南木涵不要你!看你是真傻。”孟惠君哈哈大笑起来,扯动伤口,不由得倒吸口气。
“北朝小儿的计谋,骗的了他大哥风北墨,却瞒不过我的眼线,风春莫苦心经营,无非为了保全莫雨和你肚里的孩子,假意声称你小产,实则一举两得,隋安安,你自己摸摸肚子,看看你的孩子还在不在。”
隋安安的手早已摸在上面,像是不敢确信一般,眼睛瞬间睁大,“南木涵,我们的孩子还在,真好,真好。”
那男子却像没听见一般,面上毫无喜色。
“虽然不是你心爱的女人生的孩子,可毕竟有着你的血缘,南木涵,你当真能忍心看我杀了她和腹中的孩子,也不给我交换解药吗?”
孟惠君虽然没有实打实的把我,心中却觉得至少七分。
“如何,你杀了她,又如何!”许久,南木涵吐出这几个字,冷酷无情,隋安安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不是我爱的人,其他女人的孩子,与我何干,你要杀便杀,解药,我早已经毁掉了,孟惠君,我说过,我就是要看你生不如死,活的蝇狗不如,浑身溃烂而死,我说过,我要为阿君报仇,不带遗憾去见她。”
“你说什么啊,南木涵,你有没有人性。”虽是哭诉,隋安安眼睛里却很清醒,她意识到南木涵的计谋,眼神稍一汇聚,隋安安哭天抢地一般夺过一旁那人的短刀便佯装要割脉,孟惠君大惊失色,忙上前阻拦,就在此时,隋安安短刀急转方向,正对孟惠君胸前,狠狠刺去。
孟惠君本就中毒不浅,这一招逼得自己只能全力躲闪,对面的南木涵伺机出动,长剑凌空飞出,直入面门。
孟惠君暗叫不好,躲闪无力,双眼一闭,大叫,我孟惠君竟有如此下场,呜呼哀哉!
☆、两代恩怨一代情仇
一柄长剑不偏不倚,将那刺入面门的剑身击打挑转,剑身没过孟惠君的右臂穿透而出。
“手下留情!”不是那苏里,又会是谁。
月白长袍,乌青的脸面不复往日□□,一头白发飘逸张扬,同是中毒之人,凭一身修为硬硬接下方才一剑,苏里的嘴角隐隐渗出血丝,看得人心惊胆寒。
“师弟,手下留情。”落地之后几个踉跄,苏里怕南木涵再出狠招,挺身立于孟惠君之前,撑着那口气说完。
地上一盘散乱,桌椅茶水碎了一地,犹自冒着热气,硕大的龙凤屏风不知何时也被击倒,张牙舞爪的龙龇牙咧嘴的倒在地上,无能为力,展翅欲飞的风皇只能任人宰割。
似乎预料之中,也在情理之外,南木涵拾剑指向他,此番说话便带了些恨意,恼怒,“师兄,你来做什么?”
“师弟,恕我冒昧,惠君的毒既然是我带给她的,自然应该有我来解,我知道你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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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她入骨,可是往日如烟,活着的人还活着,我们不能为了一个已故之人,不能为了庭君便要杀死惠君。”
话未说完,剑已入骨,苏里笑笑,仿佛那剑并未刺入半分,若不是那皱起的眉头,殷红的血,外人恐难看出。
“师兄,我已经给你选择了,可你偏偏不要生,非要死,当日放你走,已经决定不去追究你的过错,你愿意为了孟惠君回来,没有一命抵一命的说法,谁犯的错,自然由谁来承担。”
南木涵看了看身旁的隋安安,言语中丝毫没有顾及她的心情,那小女子呆了一般,一只手抚着肚子,耳边兜兜转转的全是一个声音,孟庭君,孟庭君,她是谁,让南木涵至今耿耿于怀,甚至不惜冒着牵连国本的风险,也定要除掉南国太后孟惠君。
原来他不是无情,只是太过痴情。
隋安安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此时此刻,心俱荒凉,所想所思完全不受控制。
“听到了吧小丫头,你白白怀了他的孩子,他却连一个身份都未曾给你,天下的男人,都是这般无情无义,咳咳咳咳......”孟惠君说到后来,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你闭嘴!”隋安安陡然间的大叫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格外响亮,众人齐齐望向她。
天旋地转,倒下的一刹那,隋安安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醒转,未曾看见什么,只听到一人着急的喊着自己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急促,不多久映入眼帘的那人,正是她许久未曾见到的表哥,中庸皇帝高培。
“安安,能听见我说话吗?”高培有些口干舌燥,双眼紧紧盯住她,唯恐一不留神她又跑出手掌间。
“你怎么来了?姑母知道吗?”隋安安虽然问的是他,眼睛却依旧愣愣的看着南木涵,看他背影硕硕,负手而立,长剑已经掉落地上,沾染了谁的鲜血已然不知。
“先起来再说,地上太凉,你的身子,你的身子现在需要好生调理。”高培半搀扶,半是搂抱,隋安安稳稳地靠在他怀里,看上去倒是郎才女貌。
“离我远点,小心隋宛蓉过来再给我划几道花。”隋安安心底里莫名窜出几股怒气,无处发泄,照常理,依旧对着高培一吐为快。
“无妨,我已经将她囚禁起来了,上次她对你做的事情,是我没保护好你,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高培似乎急于表达对她的袒护之情,一时没留意身边还有几个叔叔级别的人物看着。
“别,还是那句话,表哥你放了我吧,我对你真的就像亲哥哥一样,没有男女之情,隋宛蓉若不是对你一往情深,也不会对我狠下杀手,你俩本就是天造地设,姑母下旨赐婚的,你再这样跟我暧昧不清,搞不好哪天我睡着觉就被她宰了,表哥饶命。”
隋安安说得轻巧,避重就轻的逃离了高培的怀抱,看似不经意,实则经过缜密考量,因为几步过去,她又重新站在了南木涵的身边。
“隋小姐,今日之事本就跟你无关联,现在你表哥来了,希望你能跟他回去中庸,我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希望,你以后能跟他好好生活,多保重!”
南木涵侧目说道,大殿之上,孟惠君的两个手下已经被拖走,只留下她和苏里,高培自然是要带走隋安安的,以往的旧账,不该牵扯到他们下一辈。
至于隋安安肚子里的孩子,他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是惊是喜还是悔是恨,更多的是难以面对阿君的难堪。
“安安,我们走吧,今日之事不便插手。”高培遂又上前,试图揽过隋安安,看样子也是惧怕隋安安突出什么奇招,下起手来小心翼翼。
“要走你自己走,我......”话未说完,一掌砍在颈后,高培忙接过来,对那下手之人狠狠瞪了几眼,却又无可奈何,一招呼,旁边不知从何处窜出几个人来,准备护送他们二人离开。
幻听一般,经过南木涵身边的时候,听到他低声沉吟,“照顾好她。”
废话,自己的女人,当然要照顾好,高培心里有怨气,眼下形势却不得不让他提前退出。
他们这一行人赶到的时候,早已察觉南国有一部队偷偷从东南方插进东胡,唇亡齿寒,他们是想趁机取了东胡,或是借道东胡直逼北朝,这对于中庸来说,也不是一个好局势。
在自身国家不是特别强大的前提下,多国鼎立无非是最好的局面,如果夜月笙如愿以偿攻下东胡,南国势力跟北朝便会不相上下,到时候夹在中间的中庸顺理成章成了二者嘴边的一块肥肉,谁先吞下这块肥肉,谁便取得了先机。
早晚有一天,以夜月笙和北朝的恩怨纠葛,两朝之间必然将会有一场硬仗,为了避这种局面出现,现下最好的事情有两种。
第一,通知南木涵,让他提早做准备,可是眼下这局面方才也看到了,南木涵一心想为心上人报仇雪恨,根本不把东胡存亡放在心上,美人与江山,素来都是一袋君王头疼的问题。
第二,找人透漏给北朝风北墨,北朝上下无人不知风北墨风头正盛,明目张胆扩张自己的势力,而北朝皇帝风阳视若无睹,任其张扬,同时将将军府的三子莫春风恢复皇室血统,为其正名,期间,调回驻守边关的风北城回南城,风皇的心思,旁人很难猜懂。
若此时将消息透露给风北墨,那人必定竭尽全力,在风皇面前表现一番,消息要快必须赶在南国下手之前,要不然,在东胡持续时间过长,容易损兵折将,对中庸更加不利。
最好北朝和南国两厢损伤巨大,给他们一个长时间的休整阶段,同时中庸也有能力暗中发展,到时候再有什么变动,也能够轻松应对。
出奇的安静,自从高培带走了隋安安,整个大殿仿佛无人之境,三人俱是没有说话。
孟惠君斜眼望向苏里,只觉得厌恶至极。
想想自己的连心媚之毒也是由他带给自己,不觉恨的咬牙切齿,任他对自己掏心掏肺,用完之后,更觉得一无是处。
“南木涵,到底怎样,你才能交出解药。”孟惠君还是不甘心,她不相信没有解药,更不相信南木涵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连心媚若真像白峥说的那般,恐怕此时南国东胡都有一大批被感染的人了,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她决计不相信南木涵能下得了狠手。
“你猜的没错,孟惠君,连心媚当然不像白峥说的那般容易传染,若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天下苍生,你一人的错,何必牵连到他人。”南木涵说得笃定。
连心媚的传染说法也是他派人散播出去的,为的便是让苏里和孟惠君都知晓,这样他们才能乖乖来到东胡,这样,他才能在今日为阿君报仇。
自从知道夜月笙的身世,南木涵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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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做了准备,连心媚容易传染不假,可是确实要有肌肤之亲的人才会得病,里面的蛊虫闻着气息便会悄无声息的窜入另一人体内,以此达到传播的目的。
而只要蛊虫从第一人进入到第二人的体内,那么第一人便会自行解毒,虽然毒已解,可是身体之前已经被糟蹋得虚透,需要调理时日才能恢复从前。
如今苏里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安然无恙,这个师兄,什么都好,师傅在世的时候,最得宠爱,因为每项技能他都能很快习得,并且运用自如,唯独伤情。
遇到孟惠君,是他倒了八辈子血霉。
宗□□本该有的繁华盛世,从今往后不知道该如何续写。
“师弟,你若是想要惠君的性命,我愿意替她偿还,只求你放下心中执念。”
☆、不心虚
“都得死,你们两个,都得死。”南木涵从地上捡起剑来,吹了吹上面沾染的尘土,重新放回剑鞘。“师兄,如果师傅还在世,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定会后悔将宗□□交付给你,而我,更是以跟你们两个一派为耻,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几句话说得极为轻描淡写,仿佛在诉说别人的事情,旁人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的。
实则哀莫大于心死,往日年少的情形,曾经让他对于今天的决断有所迟疑,甚至逃避面对。
孟惠君面容不变,唯独那一双妩媚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四处打量,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间抿嘴吟笑。
苏里乌凄凄的脸似乎被涂了一层银粉,泛着薄薄的亮光,他依旧含情脉脉的看着孟惠君,一如过往的几十年一样。
大殿偏厅有个火炉,炉上坐着一个古铜茶壶,水开发出咕嘟嘟的声音,氤氲了一片雾气,缭绕在那角落里。
外面的阳光倒是热烈,穿过层层叶子扑簌簌透了进来,金色的柱子直冲九霄,蜿蜒盘旋的巨龙栩栩如生,只是殿内桌椅凌乱,就连喘气声此刻也显得紧促难耐。
宫外一茶楼内,两名男子正在倚栏饮茶,湖蓝色男子剑眉横挑,英姿雄发,月白袍男子眉目如画,淡泊清雅。
一壶猴魁,冲水后仿佛有了新的生机,两叶抱一嫩芽,含而不漏,盈盈绿意中点缀着若有若无的嫣红,肆意的在茶杯中追逐,翻滚,时而上,时而溜到下面。
“这茶甚好,明目提神。”月白衣袍的男子唇齿微启,愈发有种不落尘俗的姿态,“回头让采办备好这茶,也好喝个尽兴。”
“难怪我这会不觉得困了呢,话说我们都在这茶馆坐了大半天了,那里还没动静,公子,是否需要再加派人手过去打探。”说话这人正是南国段飞,对面自然就是新皇夜月笙。
他们十几人的队伍走的倒是快,只用了三天时间便到达了东胡,钟南带领的大部队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此次围守,绝密隐蔽,自从夜月笙登基称帝之后,为了巩固政权,清理了大批朝廷上的官员,又从各地提拔上来一部分,委以重任,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前夜中庭的老臣,渐渐淡出了争夺的角斗场。
新皇坐稳南国天下,自然要想着开疆扩土,东胡南木涵爱美人不爱江山,这次复仇动静又搞得这么大,当然想来分一杯羹,有这个想法的,恐怕不止他一个吧。
想到这里,喉间的茶水似乎微微有些苦涩,夜月笙俯首看向对面的街道。
此处因临近宫门,格外热闹,摆摊的小贩众多,熙熙攘攘,倒也守的规矩。
红色的糖葫芦挂着一层金黄透明的糖浆,包裹的密密实实,那小贩也懒得吆喝,站在炉子旁边烤着手,锅里的糖浆滋滋的叫着,自然而然勾来想吃的人。
旁边那摊上摆着各色的梳子,桃木梳子,檀香木,原始木头的香味,沁人心脾,样式倒也别具一格,多种多样。
再往旁边看去,五的风车随风吱吱的转着,下面挂着致小巧的香包,分门别类。
“公子可是看到什么有趣的玩意了,我去买来?”段飞看他看得入神,便主动请缨,毕竟东胡的小玩意在南国还是少见的,图个热闹也该去瞧瞧,也只是挤出一点时间来,趁着宫里动静不大。
若是那边起风了,怕是几个月不得安宁。
夜月笙皱皱眉头,心下有些清冷,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空落落的,他挥挥手,段飞便单脚弹地正欲飞走。
“你还是低调点,遁走吧。”硬生生把段飞扯了下来,遁走,好吧,独在异乡,入乡随俗,一步一个脚印下去了。
临了回头比划着口型,“公子,你真的没什么想要的吗?”等了半天不见回音,转头向前的刹那,他隐约看见夜月笙嘴型说了几个字,凭着唇形,段飞约莫猜到了,扭头噔噔噔下了楼。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公子可真是闲情逸致,这会倒馋嘴了。
桌上恢复了安静,那壶茶水余雾袅袅,透过雾气的那张脸,旁若无人,清风明月,修长的手指点在桌上一声一扣,似乎在等着什么。
“莫三,来来,这边,正好可以俯瞰整个楼下风景,快点,我都快渴死了。”莺黄的人几步轻巧的来到围栏处的一桌,大大咧咧扯过另外一人的袖子,亲昵的靠了上去,“小二,来壶上好的瓜片茶,快一点!”
“急什么,还有大把时间,坐下来慢慢喝。”风春莫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刚要擦她的脸,突然笑笑,“算了,给我你的帕子。”
“这等小气,你的帕子怕脏,我的便不怕吗?”宫南枝虽然嘴上嘟囔,一方桃色的帕子还是甩给了风春莫,生生盖在他的手背上。
“可不是,某人就给我绣了这么一块帕子,我还不得紧着用,单就是这一块,我都等了好久才求得,可不得仔细点。”一手半揽着宫南枝,一手拿着帕子轻轻拭着她额上的汗珠,风春莫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彻头彻尾的冤家。
旁若无人,夜月笙看着对面嬉笑的两人,一人毫无章法的玩着桌上紫砂段泥做的猴子,另外一人宠溺的擦着汗,好像心里就突然空了一大块,喘不过气,嗓子晦涩难受,暗哑生疼,十指捏紧,骨节分明。
许久,他面上露出一种莫名的笑意,似乎一切恢复如常,他说道,“南枝,你也来了。”
就像最平常的问候,极为熟稔的亲人,突然遇见了一般,笑意盈盈在脸,风雅至极。
宫南枝当时哑在那里,第一个动作居然是拿开靠在风春莫臂上的手,坐得端正,夜月笙就坐在他们桌子的对面,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那一眼,竟有种千山万水才重逢的喜悦。
风春莫心里自然别扭,却还是耐着性子没说话,他倒要听听故人要诉说何种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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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月笙哥......”哥哥还没说出口,宫南枝偷偷望望身侧的风春莫,心里直打鼓,“段飞呢?没跟你一起吗?”
“隔着桌子说话甚是不便,不如我们拼个桌吧。”夜月笙提议,似乎等着他们两人主动过去。
宫南枝因刚才主动放开手,此次便是再也不敢主动回应了,风春莫倒是识大体,说了声“恭敬不如从命”便拉起她的手坐在了同一张桌子的对面。
夜月笙瞥了一眼二人握在一起的手,面上还是端着笑意,“真是巧了,居然在这里能碰到你。”
说的是你,不是你们,打定主意无视风春莫。
“是挺巧的,你来办公事还是私事?”宫南枝端起一杯茶便咕嘟几口饮了下去。
“南枝,你喝的那杯,似乎应该是我的杯子。”噗嗤一口喷了出来,宫南枝看着对面的始作俑者,本来清爽的茶水瞬间味同嚼蜡,浑然不觉的尴尬浑然天成。
“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是孩子气,说你什么好。”风春莫却像开了话匣子,说话间从胸前掏出一方帕子,以极为明目张胆又不失礼貌的炫耀方式在上空画了一条龙后,轻轻按在宫南枝嘴边,擦着那喷出的茶水。
夜月笙自然看到帕子上的字了,何况风春莫摆花的这样明显,为的就是让他看个清楚。
春风不度,南枝可依,绕树三匝,郎情妾意。
好诗好字,好情好景,偏偏诗里的那人,不是自己。
“方才你还不往外拿帕子,现在到舍得给我擦了。”这一来一回,粗线条的宫南枝自然没有觉察出其中的意义,只是麻利的把茶杯放下,“小二,再换一个茶杯给这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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