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歧路(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何白
袁二张了张口,他想到了过去那段尚且有所憧憬的岁月,叹着气拍了拍袁大:“大哥,你要学会放下,一切都过去了。”
袁大点点头,终于忍住了泪水,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老爷子正是这日去的……你也算是学了老爷子的几招拳脚,便和我一道去祭奠一下老爷子吧。”
琏意惘然,可是当他听到“渠城”二字,陡然让他想起了押解初始时听到的袁大与袁二的交谈。他虽什么也不懂,却隐隐觉得,自己很快便会知道袁大的“伤心事”是什么。
三人买了些许祭品,穿过了这画一般的小城,走入到了一片高山茂林之中。
这是一块富家私有的一片山林。走上石阶,左右便是从山上淌下的潺潺泉水,四周树木环绕,一片宁静安逸。若不是袁大说了来意,琏意绝想不到这竟是一个武林家族的墓园。
“武林世家以武传代,怎会……怎会有如此大的家业?”他有些惊愕的说,思维还停留在他师父那个自给自足的山头,那里,师父和师兄们哪怕不需自己下地劳作,也是过着极为朴素的日子的。
袁大略略恢复了情绪,此时听闻,不由轻轻咧开了嘴角:“武林世家以武传代是不假,可是功夫又不能用来吃饭,开武馆、开镖局只是小笔买卖,像一些世家,虽习武,确是地地道道的商人,那传代的武艺只是掌门人的标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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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哪还需要掌门人去争强斗狠呢?”
当今的世道,需要借助武力去喊打喊杀的门派,才是不入流的门派,想要立足,必须成为某些势力的打手;像这片墓园所归属的张家,早就脱离了这种束缚,家财万贯,进可攻,退可守,日子过得也算舒坦。
袁大曾身处这样的富贵之中,也被这富贵所害,他不禁有些黯然。
走到山顶,石阶尽头将至,一座高大的坟茔从树林间显露了它的影子。袁大肃起面孔,脚步顿了顿,快步上前,走到了坟茔前。
坟茔里静静躺着的,是他的恩人。
他久久凝视着墓碑上刻着的“故先考张公州然之墓”几个大字,双膝一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悲痛与悔恨如潮水一般涌上,泪水倾眶,随着头在石板上不住磕着,大滴大滴的浸湿了石台,袁大口中喃喃:“老爷子,阿信无能,没有完成您的嘱托,这么多年了,一直无颜见您,您别怪阿信。”
他哭的凄惨,拜的也凄惨,额头磕在石台上砰砰作响,几乎要磕破了,袁二不忍的撇开眼,与琏意快步向前,将手中持着的祭品一一拜访到墓碑前,他后退一步,站在袁大身后偏右的位置,“扑”的跪在青石板上,连磕三个响头,当做拜祭。
琏意站在他们身后,在这一片凄风苦雨的悲凉之中,默默垂首。
茂密的枝叶随着风的吹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忽然,琏意剑眉突然一凛,手中骤然拈了一个不知何时拾起的小石子,对着微微发出响动的地方掷去,口中吒道:“什么人?出来!”
石子重重击打在躲藏的那人胸口,那人“啊”的一声大叫,滚落出来,袁大袁二侧目一看,袁大脸色骤然一变,站起身来:“五少爷!”
便见那人忍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拂去了锦袍华衣上的尘土,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姣好而干净的面容,一脸惊喜:“阿……信?阿信!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了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说:提前祝大家十一快乐!中秋快乐!我放假去了,大概假期木有更新,如有更新,一定是我游戏里触发奇遇了!
第30章二十八故人
袁大的脸上露出了故人相逢的喜悦来,他笑着张张嘴,想与五少爷叙旧,可是很快,往事猛然浮现上来,他面上的喜悦渐渐淡去,变得冷漠起来。
袁二和琏意敏锐的觉察到了袁大的不快,可是,这个被称为“五少爷”的人却浑然不觉。看面容,他有二十出头的年纪,比琏意稍大些,与袁二差不多,面容秀丽,一番不谙世事的样子。
袁二曾无数次的在书信上见过袁大的描述,听闻“五少爷”的刹那,便隐隐猜测出,此时应当是张家现任家主张清皂的同父弟弟,张润生。
“我以为你死了……”
张润生脸上的欣喜抑制不住,他冲上前来,想要拉住袁大,袁大却冷淡的避了开去:“下仆卑微,劳烦五公子您挂念了。”
张润生似是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他的笑容渐渐敛了下去,糯糯的道:“你还在怪我吗……”
袁大动了动嘴角,脸上泛起痛苦之色,他强忍着情绪转过头,对袁二和琏意招呼道:“既然已经祭拜完了,我们这就走吧。”
“这么快……”张润生愣了愣,他根本没想到袁大连句叙旧的机会都不给他,神情惶然起来,“阿信,你留步,我有话和你说”
可是袁大冷着脸,已然甩开张润生下了石阶。
石阶盘旋而上,很好的遮掩住了山下的视野。袁大未走几步,便见从转角处缓缓走出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来,他一袭黑色的绸衣,低调却趁得人傲气挺拔,只轻轻地一抬眼,冷冽的视线让袁大骤然停步。
袁大恐怕自己都不曾想到,自己祭拜一次先张家家主,竟然也会见到这两个改变他命运的张家人。
张清皂。
他在心中默念此人的姓名。
“祭拜之日未到,五弟,是谁让你到这儿来的?”
张清皂的视线从袁大身上一掠而过,只狠狠的看向张润生,他质问的声音犹如金石碰撞,又好听又带着凛然之意,赶来的张润生一见到他便瑟瑟发抖起来,闻言,连声解释:“没、没有谁,三哥……是我想爹了……”
张清皂却充耳未闻,他噙着冷笑调转视线,上下打量起袁大等人来。蓦地,他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袁信,你还没死呢!”
袁大变了脸色。
“不劳您关心。”他眯起眼来,眼中猛地射出仇恨的利剑,他杀意迸发,谁都能看出他想亲手宰了眼前这个富贵青年。
张清皂丝毫不把袁大看在眼里,如同看一条狗一般轻蔑:“你还想杀我?替你的五主子维护尊严吗?哈哈,快醒醒吧……区区蝼蚁,也想对我动手?袁信,当时没弄死你,是你的运气,你该惜福了。”
在父亲的坟前,他也不想对曾经父亲的下仆下杀手,只希望袁大能赶紧滚蛋,袁大却充耳不闻,他的眼眶充着血,身形渐渐摆出进攻前的姿势,右手也握住了刀柄。
张清皂渐渐敛了笑容:“袁信,我不想在爹坟前杀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弑父弑兄之徒,有什么脸面摆出这幅样子!”袁大咬牙切齿道,浑身战栗着像是要把张清皂撕成碎片。
张清皂怒极而笑:“袁信,你一个贱役奴才,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替天行道的样子?我早和你说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不听我话,我便要取你的贱命!你倒是动手啊!看你偷师来的三脚猫功夫如何能杀的了我!”
“三哥!三哥不可!”
张润生大叫着扑了过来,紧紧抱住张清皂的一条臂膀,“阿信他、阿信他终究是父亲倚重的人啊,三哥别……”
“你给我跪下!”
被接触到的瞬间,张清皂的脸骤然变得凶残起来,他袖子一甩,直接把张润生甩落在地,明眼人一眼看去,便知道张润生身上不曾有一丝武艺,而看到这一幕的袁大更为惊诧张润生不是没有武功,他的武功竟是被废了!
可是不待他再想些什么,便见张润生慌忙掉了个头,真的就跪在张清皂的脚下,惶恐不安:“三哥息怒……”
“还叫我三哥!”张清皂大袖高扬,啪啪给了张润生两个耳光,张润生被打倒在一边,很快又爬了起来,头连连磕在石阶上,“是、是贱奴逾矩,求主人责罚!”
众人皆惊。
谁能想到,那个穿着富贵的儒雅公子哥,转瞬便跪在别人脚下,口口声声自称“贱奴”,任打任骂呢?
袁大红了眼睛,嘶声道:“张清皂!你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张清皂轻蔑回击,“你是看不惯我这么欺负你敬爱的五少爷了?”他肆意的抓起张润生束的规整的发髻,将他整个人抓得跪立起来,“阿生?”他俏声问,“你做我的奴儿,是我强迫的吗?”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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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张润生满脸是泪,因在袁大这当年的下仆面前暴露自己下贱的一面,他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可是面对张清皂的询问,他丝毫不敢有任何迟疑,大声说着,“是我……是我不知羞耻,逼迫兄长做我的主人,呜呜……我是自愿的,我自愿做兄长的奴儿、做下贱的奴儿……”
袁大的面色都白了,他怔怔的看着那个宛若碧水清荷的青年,在张清皂的强迫下哭叫着诉说着自己的下贱。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呢?是在这几年张清皂的强取豪夺中吗?还是从一开始,从他出卖自己的那时起,就已经是张清皂的走狗了呢?
悠悠往事再度浮现上来。
他从未释怀,更无法在眼前这两个加害者面前保持镇静。心口像是被捅了刀子一样剧痛,袁大再也无力于去关注多年间一直纠结着的“为什么”,以袖掩口匆匆向山下奔去。
“大哥!大哥!”袁二是知晓内情的人,在看到袁大这幅模样,他的胸口登时闷闷的,恨不得立时便把眼前这二人暴打一通。他好歹也存有理智,自知以他的身份和他的功夫无法对二人做些什么,只狠狠瞪了二人一眼,下山追赶袁大去了。
二人一走,倒把琏意给丢下了,琏意流放至今,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放着不管,他心中还带着对于眼前这一切的疑问与惊诧,可是这种被忽视的尴尬与哭笑不得愈发占据了他的情绪。
他们……这是真的不怕自己跑掉啊?
他看着自己和普通人毫无差别的穿着,若他真的逃跑,就如一滴水融入大海中,再也找不到了……
琏意回过神来,踩着石阶一阶阶的缓步下山,他还是要赎罪的,身无枷锁无所谓,他要锁住的并不是肉体。
张润生被张清皂一通磋磨,早就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张清皂面上却仍带恼怒,毕竟是丑事,时隔多年,虽已翻不起风浪,可袁大的出现,却赤裸裸的昭示着他弑父弑兄、不孝不悌的事实。乍见还有一人下山而来,他杀心顿起,原就不打算放过袁大,连这两个貌似知情的陌生人他也不想放过了!
那个面容俊俏的年轻人身着朴素,却带着一副气自华的脱俗气质,他目不斜视,安静的从张清皂的身边走过。
他对自己即将归西的危险还丝毫不曾觉察。
真是天真啊!
张清皂冷笑,他隐隐猜测,是一个富家的小公子不知什么原因被自家的奴才袁信带到了这里,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既然来到父亲坟前,只要接触到了那段往事,就要死!
身为张家家主,他本不应这样毫无谋划的杀人的,可是事情总有例外,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若不行事雷厉风行,死去的人,便会是他了。
袖中的匕首悄然滑落至手心,张清皂悄无声息的贴近琏意的后背,高抬匕首,用力扎下!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二十九报复(蛋:电刑)
琏意走到山脚,远远地便透过枝叶的缝隙,看到袁大弯腰坐在一块大石上,他埋着头,不住耸动身体,袁二站在一旁,焦急的团团乱转。
他功夫甚佳,远远的便听见风送来的呜咽声,竟是袁大在哭。
琏意一愣,心猛地钻心的痛,他快步走了上去。
袁大朦胧的泪眼很快便发现了琏意的接近,他轻吸了一口气,抹掉几把泪,不想在琏意面前失态。他是忍住了眼泪,可是那通红的眼眶,努力镇定的悲伤面孔,仍然悄无声息的向琏意诉说着他的委屈。
“大哥儿。”琏意凑了过去,可是袁大却撇开了头,自从那日肌肤之亲之后,他总是这样有意无意的避着自己。琏意碰了一鼻子灰,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你……你是最后一个下山的,那张氏兄弟可曾对你不利?”袁大很快便想到了张清皂卑鄙狠辣的为人,他有些担忧的抬起头,透过模糊的眼睛关切的看着琏意。
琏意心中一暖。
我抿着嘴笑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把他们教训了一顿。”他不曾察觉他说这话的语气里充满了讨好和邀功。
袁大舒了口气,终于一返这几日常态拉了拉琏意的手:“张清皂此人睚眦必报,他不会把你的教训放在眼里,反而把他视作耻辱,我们快些离去吧!祭拜了一番,我的心愿已了,再不去想这些事了。”后面这话,既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袁二听的。
袁二用力地点头:“大哥这话,自己可要记在心里面,万事向前看,可不要再为这些贱人而忧思过多了。”
袁大点点头,搭着袁二的胳膊站了起来,甫一站起,方才用来捂嘴的手绢翻卷着掉落在地,琏意打眼一看,上面竟是鲜血点点,他颤抖着瞪大双眼:“大哥儿,你、你吐血了!”
袁大有些疲劳的对他摆摆手:“我没事,这口血吐出来好,我早该把这一切都忘记了。”
琏意皱着眉看着袁大蹒跚的向前走去,原本微蹙的眉不由皱的更紧了,他有些后悔方才教训张清皂太轻了。
张清皂那把匕首挥下的那一瞬间琏意便觉察到了那股杀意,衣襟一抖,整个人便奇异的腾挪出去,张清皂一击扑空,又急又怒,反手急挥,被琏意双臂架开。
二人后退几步,相隔数尺,彼此对峙,片刻之后,张清皂突然剑眉一蹙,有些犹疑道:“可是崖山老人之徒,琏意琏侠士?”
琏意有些意外,冷着脸,矜持的颔了下首。
得到回复,那张清皂猛地回架势,将匕首了,含笑陪罪:“这……唉,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了自家人了,”他走近几步,对着琏意深深拱手作揖,“方才清莽撞了,一切都是误会,万望琏侠士原谅,尊师兄与我深交,曾在我府中居住过一段时间,还曾提起过琏侠士,清一直仰慕琏侠士的江湖义举,今天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才啊!”
他对琏意如此有礼,琏意便也有些羞涩的手:“果真是误会?”
“是误会啊!”张清皂大声道,“琏侠士不知,方才那袁信,数年前曾是我家的下仆,深受家父的器重,万没想到,家父病重,他竟趁着府中慌乱,私自窃取了本府传与掌门人看的家传心法,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时我见他家境贫寒却做事稳重,很是想提拔他的,却不想他做出这等事……”张清皂一脸悔恨,“后来,本府将他捉拿归案,大刑伺候下他方交代出心法的藏匿之处,我本看在多年的情份上,饶了他一命,却不想他竟怀恨在心。”他将方才袁大的仇恨和不逊归咎于袁大的忘恩负义。
琏意迟疑着,他虽讲求杀人除恶,但每次动手前也是细细调查过的,决不偏听偏信,此时听了张清皂的话,已然有了怀疑。
张清皂凑近几步,低声道:“我听闻琏侠士继承了尊师的真传秘笈,万请琏侠士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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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那袁信这个小人,他现在成了您的奴仆,不知是否藏有祸心……”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却勾得人凑近过去,想要听的更加仔细。
掩藏的匕首便顺着琏意凑近的方向,暗暗贴近了琏意的后心。
“您的好意,我已心领。”琏意突然对张清皂诡异一笑,抬手便是一拳。
二人贴身交手十余招,琏意已摸透了他的武功路数,他本就藏了私,此时再不迟疑,他的师父曾教导他,未动手时留人三分余地,动了手便要毫不留情。手指微屈,在那匕首上“铛铛”连击数下,将那匕首击飞开去,他转身避开张清皂五指成爪的一掌,顺势握住他的手腕,就是一扭,骨节“嗑嗑”作响,另一只手“啪啪”对着张清皂的胸腹部各摁一掌,只把张清皂打得口吐鲜血,飞了开去。
琏意捡起那落地的匕首,几步飞跃来到从石阶上滚落而下的张清皂身边,轻轻一挥,便挑断了张清皂方才持刀的手的手筋,又一个反手,挑断了他的一根脚筋他从不对敌人留情。
做完这一切,琏意轻轻揩去匕首上的血迹,他漠视着脚下抱着手腕翻滚着凄厉哀嚎的张清皂,只冷冷看向不远处瑟缩成一团面露惊诧的张润生。他犹疑了片刻,想到袁大对张润生只含怨不含恨,最终还是放过了张润生。
……
“琏侠士,快走啦!”琏意猛地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便见袁大已然走出十数米外,袁二站在远处,一脸关切的冲着他挥手,琏意应了一声,快步向二人奔去。
他从不做偏听偏信的事,却坚信袁大的无罪,只是,张清皂对他说的“真传秘笈”一事让他不由心烦起来。他本是初入江湖的一莽撞侠士,为何人人对他礼遇有加?此时,他找到了原因,原来,他们都以为自己获得了崖山老人的全部衣钵……这话,是谁传出的?他又想做些什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琏意隐隐的预感到了潜伏的危机。
作者有话说:这篇文看来快死透了,赶快让我熬完吧,我们下篇文见。
蛋大概还有七个梗要写,没有点梗的话就这样吧。
第32章三十终结
当夜,袁、琏三人便来到了渡口,连夜行船去往下一座城池。
因是临近中秋的缘故,渡口上的旅人无数,渡船竟有些不够用了,三人只得夹在人群中,艰难地排起长队来。
袁二、琏意把包裹堆放在一起,供袁大坐下,平日里对这种举动嗤之以鼻并且冷嘲热讽的袁大居然也没有推辞,沉默的坐下,将头埋在臂弯中。
琏意担忧的看了看袁大,又看了看袁二,低叹一口气,他虽不明袁大的过往,却知道往事伤他太深太深了。
人潮突然波动起来,伴随着“让一让、让一让”的叫喊声,后面的人群不停地向前涌来,琏意皱皱眉,与袁二一到形成拱卫,不让人群挤到袁大,就在此时
“阿信……”一声轻弱的呼唤,让三个人闻声转过头来。
张润生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儒衫,站在一个小厮身后,面露忧愁的看着袁大,他的嘴唇周围红红的,像是被东西反复拍打过一般,看起来煞是可怜。
“……”
袁大面无表情的直视着他,不发一语,恍若自己与张润生是陌路人一般。无声的对峙了一会儿,他终于败下阵来,低声叹息着站起身。
“你来做什么?”
“你要走了吗?”张润生却不回答,上前几步,越过小厮、越过琏意,径自站在袁大面前。
袁大别过脸去。
张润生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成为了一个贱籍身份的解差,从与他分别到成为解差,还隔着好大一段往事,他又该如何去和张润生说?
因张润生的挡路,使得狭窄的道路行路更加不通,来往众人皆是怒目而视,谩骂声慑于张润生一袭华服而转做低语。袁大见状,叹息着对张润生道:“有何事找我?快说吧!你既已成了张清皂的……人了,按他的性格绝不会放你来见我,你恐怕是偷着来吧,快些说完,速速离去吧!”
听闻袁大如此直白的阐明了自己的身份,张润生的脸不禁白了又红,他咬了咬唇,干脆道:“我在附近茶馆订了一个房间,我们去那里详谈吧!”
他一脸倔强,袁大素知他倔强起来便会不择手段,只得摇着头应下了。
“喂,大哥,我们排着队呢!”见袁大渐渐没入人群中,袁二高声嚷了起来。
“你们也一块来,”袁大的表情充满疲惫和无奈,“有首富张家的五爷在这儿,你还怕包不到一条船?”
袁二在清雅的茶室里焦急的兜兜转转,没过一会儿便出门去探隔壁的墙角,口中嘟囔:“大哥怎么还不出来,怎么还不出来呢?”
琏意持着一碗茶,优雅的轻轻吹气,良好的教养和俊秀的外貌让他此时夺目亮眼,可是袁二居然什么都没看到,他不由转过头去:“他们才进去半盏茶的时间都不到,你为何如此着急?”
袁二一屁股坐在雕花木凳上,握住碗茶,牛饮而尽,砸了咂嘴,又倒了一碗,大口咽下,其举止粗鲁,让琏意都看不下去了。
“唉,你不知道,那个张润生,啧啧,我觉得他就是个蛇蝎美人儿,也就是大哥,耳朵软,张润生稍微吹吹气儿,大哥就飘过去了,大哥又不是没被他祸害过……还有他那个见鬼的三哥,更不是个东西,若是让他知道大哥和张润生在一个房间里私会,指不定能杀了我们……总之,就是应该离他们远远地!”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琏意忍不住问道。
……
寂静而致的茶室里,袁大与张润生相对跪坐。
“你的脸怎么回事?”
在温煦的灯火下,张润生嘴角的红肿愈发的清晰了,袁大最终没能忍住,先说出话来。
张润生苦笑着摸了摸嘴角,疼的一个哆嗦:“我要出门,他自是不让的,今天,他吃了大亏,正恼怒着呢!”说起张清皂,他少了分在墓园时的怯懦,带了份漫不经心。
袁大看张润生的眼中带了份狐疑。
张润生摇了摇头,他本想说他与张清皂回不到多年前纯粹的主奴关系了。这么多年来,张清皂权势愈发集中,他与张清皂的地位逐渐拉大,特别是张清皂废掉他的武功后,他开始变得可有可无起来。后来,张清皂着实扩充了他的内院,纳妻妾男宠无数,他早已失宠多时了,若不是还有着半分血缘上的关系,恐怕他早就不被张清皂看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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