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周泠
“你喜欢过她。”
路明非把纯银制的餐筷一拍,桌子都抖了三抖,他笑的没心没肺的,“神了!我真是这么说的,你知道她说啥吗,她说她知道,并且给我发了好人卡,说谢谢你呀路明非你真是个好人。”
楚子航吃下最后一勺花雕竹丝鸡炒饭,也把筷子放下。理了理袖口说:“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路明非识趣的开始瞎叨叨,虽然他对不知道是法餐还是意大利餐的同等级餐厅没什么想法,但是加上中国字的饭好像就在他眼里获得了审批权,但很明显在楚子航面前他并不在意透露出自己是个拙略的美食家。“我最喜欢的是流沙苏,因为天鹅颈可以拼爱心,其次是酿鲜蟹盖,整个看起来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虽然不带餐盘就像我们高中门口卖的白菜肉丝饼,当然了你肯定没吃过。还有这个香葱爆和牛味道也不错,不过给我材料我也会炒,顺便我们那片区40块钱一顿的粤菜馆跟这,我感觉没啥区别。”他言罢又喝了一口被楚子航坚决限饮的葡萄酒,“没研究,尝不出什么牌子的,不是很酸,有……薄荷的味道。”
“opusone,2012年产于美国纳帕谷,是两个突发灵感的酒庄主人合作的一号作品,2012年是个好年份,但1996年产出的评分更高。”楚子航尝了一口说。“所以总体来说,味道一般,摆盘呢,有所欠缺吗?”
“你问我这个干啥,我也就听芬狗说过,米其林指南评星级的最大要求就是创新。如果按照一个标准餐厅来说,它做成这样当然很不错了,但是按照米其林标准来说我这么说吧,如果你愿意为了michel……什么来着,去一次北海道,愿意为了ngrill去一次首尔,那你愿意为了唐阁来一次上海吗?如果不愿意,就是不值。”
楚子航认真的在备忘录上列出了路明非说的这几点,他实在觉得路明非是个可塑之才,要是他们两个从小出生的环境换一换,路明非不一定会比他差。
“哎,师兄,这顿饭多少?”路明非蹭过去吃掉了楚子航盘子里的最后一只天鹅颈的流沙苏,楚子航扫了一眼桌上,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几万?”
路明非飞快的看了一眼楚子航,伸长了手一把拿过他的红酒杯,楚子航刚想说不准喝酒,就看路明非颇有吞天噬地的气势,一下干了一杯,然后把杯子一放就拉着楚子航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师兄我重新跟你表白我爱你。”
楚子航一下笑了,“你……”
“这样可以显得我的爱情非常不廉价。”路明非盯着楚子航平光眼镜下隐隐透出琥珀色的瞳孔笑着的说,每次他笑起来总是一种掩饰,跟他在一起时间长了才能隐约的分辨出来他是真开心还是只是为了掩饰什么,像这种不经过大脑的显然就是真的在开心。
楚子航把酒杯放回来,又在手机备忘录上加了些东西才柔声道:“本来就不廉价。”他跟路明非说话的语气永远都放柔放慢了一个声调,像一只起了爪子的猛兽,拿肉垫轻轻拍小猫的头,但事实上小猫是只老虎,但装作不知道自己是老虎,只想混吃等死和卖萌。
楚子航罕见的跟人有皮肤上的接触,路明非的唇印在他手背的时候他全身好像都处于一级警备,但就那一刹那,一刹那的烙印仿佛感觉还挺好的。
路明非酒色占全了之后满足的伸了个饭后懒腰,用总裁文里秘书的口气说:“啊,楚总,天凉了,让黑太子破产吧。”
楚子航这回是真的有点惊讶了,“你从哪知道的消息?”懒腰都没伸完的路明非动作堪堪到一半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不是,我就随便说一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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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梗。”
“这是我说不廉价的原因之一,这个餐厅和所在的酒店并不是一个整体,酒店在黑太子旗下,黑太子马上要被寰亚购了,但还没有对外公布。如果你觉得这家餐厅不错,我会实行并购,如果你觉得有待提高,我会实行并购并进行改进。”
路明非把自己扭曲的身形稳住,“你这也太独断专权了吧,哎,楚总你哪来的这么多时间去搞发展……四年而已。”
“你不是说过吗,你等不了多少个四年,所以只用了四年而已。”楚子航取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并没有的灰尘。
路明非心里突然被触动了一下,也就四年而已,珍不珍贵廉不廉价,所有的价值和付出原来只因为一个人就可以改变。他有时想窥探透楚子航这个人,想和他交换自己的一颗心,却发现自己的心不值得去交换,因为首先蒙蔽了对方的是自己。所以交换回来的东西他宁愿是不完整的。包括生理上的、心理上的接触,他希望要隔着点距离,那些距离就是安全感,可以在深爱对方的同时不伤害到对方。如果你是一个有光睡不着的人,又是一个没光睡不着的人,你就会明白这种感觉,这是一种习惯。你开着灯只是因为你害怕黑暗,但你眼前看到的必须要是黑暗,这时候你知道你在一个有光的环境下,就可以放心戴上眼罩了。
这个光看起来可有可无,其实是一种习惯性的安全感,它很重要。
“那只是之一,还有其他原因是什么?”
“因为我把它看得无比贵重。”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
“约会要干什么。”两个人站在江滩边上看着东方明珠的霓虹灯。
“我上网查查。”路明非掏手机。“购物,吃饭,看电影,接吻。我们上午已经看过电影了,中午也吃过饭了,接吻就算了吧,吻手背也行。”
楚子航也掏出手机查地图,“那接下来是购物。”
“走吧走吧。”路明非和楚子航对了对拳头。
直到傍晚,老宅男和老工科宅男大包小包的拎着一堆购物袋,踏着不怎么明显的夕阳开车回家了。楚子航买衣服属于“新款直接打包”,路明非买衣服属于“清仓直接打包”,于是楚子航只好帮路明非打包了一回适合他的所有看得上眼的衣服。但路明非此人人靠衣装马靠鞍,买衣服属于养眼他人并自己煎熬着,所以两人像是完成系统任务一样穿着同款情侣装完成了一天的“约会”。
“楚总呀,开封菜还是金拱门?”路明非从后排探到前面去问楚子航。生怕他听不懂似的又加了一句:“多学梗,这回我帮你解释了,肯德基还是麦当劳?”
“这段路我没走过,看机遇。”楚子航说。
路明非偷偷调出导航,看着导航显示前面就是kfc,然后面不改色的说:“可以可以,你这个态度我很欣赏,我高中每天早上买煎饺的时候,煎饺都装在一个大铁盘里,我就跟卖早餐的师傅说,给我拿十个,师傅问我要什么馅的,我说就拿十个,我也不知道什么馅,但我觉得挺好的啊,至少这一大早的,我还能给我自己一个惊喜。所以我们赌一赌这个惊喜,如果前面是kfc就你付钱,是m记就我付钱。”
于是老宅男和老工科宅男拎着大包小包从车库到家的一小段还没开的樱花路上又添了一个肯德基全家桶。
“我问你,我的入学申请上真的写了我高中在全家买饭团?”路明非把购物袋反手搭在肩上。
“没写。”楚子航正色道。
“你p上去的?我就知道。”
“你的入学申请上只写了曾获2008年感动中国组委会特别大奖,美国时代周刊2006年年度人物,你真是大言不惭。”楚子航腾出一只手在手机上调出了路明非的入学申请原图当然,是没p过的版本。
“我当然大言不惭,这可是我们的情侣奖项,珍惜珍惜。”
楚子航接过路明非手里比较重的两个袋子,“如果我告诉你,跟你填相同的词条的同届入学生光狮心会就有四千多个”
“但我是学生会的,学生会长只有一个,狮心会长也只有一个,这段路谁都没走过,路上就我们两个人,这叫机遇。”路明非一下打断他。
气温不低,但下雪了,接下来的两天路明非再也没勇气顶着他口中的“暴风雪”实则就是一堆堆不起来的小雪花出门了,他经常穿着衬衫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埋怨天气,楚子航就坐在旁边看书,看的是《龙族谱系学》,为了帮路明非考试作弊。少数时候换路明非看书,楚子航就在落地窗前拉小提琴,或者用大提琴闲闲散散的拉一段库朗舞曲。路明非看教科书复习的力也就到他开始演奏就花光了,把书一放,开始躺成一滩棉絮拿被子蒙着头偷偷拍楚子航的照片。楚子航穿着黑衬衫,拿着小提琴颔首在能俯瞰整个临江的窗前,优雅的像只黑天鹅,黑色的头发像是莹泽的宝石,每每路明非闻到他身上不浓不淡的檀香味时,都觉得他整个人都是一刀一笔素胚勾勒出来的工艺品,绝无仅有,仅此一件,古色古香又带着点隐忍的狂野。
这件工艺品为了防止路明非再“看镜子被自己帅昏”,搬到了路明非住的的那间“实验室”,两个人都不太适应旁边有个人的感觉,于是小心翼翼的控制自己的警惕性,一人占一边,经常翻过身发现对方也没睡着。或者一翻身发现一双骤然睁开的黄金瞳“唰”的盯着自己。路明非实在没办法,只好说,我们背靠背睡吧,这样就潜移默化的适应背后有个人,应激反应就不会太夸张了,不然我怕我一出声你一刀抵我脖子上了。楚子航默认了。
第一晚,两个人的心态仿佛无声的上演着一出重度畏惧的大戏,路明非首当其冲的把自己藏在枕头底下的两把沙/漠/之/鹰拆了放桌上,楚子航紧随其后的把伸手就能够到的床底下的两把长刀踢到门口。
“可以睡了吧。”路明非唉声叹气。
雪没飘两天就到了考试,诺玛屏蔽所有人工智能和通讯设备之后两人就开始了和谐的二人世界“你问我答”,路明非会的寥寥无几,还自翎棍棒底下出孝子,刀剑之下真英雄,实战出真理,所以文字工作是没必要做了。其实伟大的黑王心里在默默吐槽:你们这帮短命的混血种,老子身上真的不挂尸体,老子也不啃世界树,我吃肉都不吃素好吗,谁啃树根?这个言灵的来源根本不是这样,只是因为老子有一天天仙下凡去玩突发奇想就捏了个诀赐给了一个人类……诸如此类的。最后评分出来,刚比及格多出那么一点点,楚子航为了不让他显得那么可疑,专门控了分。这种杀千刀的行径很容易让路明非想起多年前他问路鸣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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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句话,那是一个汗津津的夏天,路明非拿着他40分的数学卷子,问光膀子大裤衩的肥宅弟弟说:“你是怎么考到147分的?”肥宅吃着甜筒说:“空一道选择题呗。”
他的学霸梦就此打碎在了那个希望堕落的夏天。总有些人的分数是正着扣的,但他从始至终都属于倒着加的那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选择考研,反正读就继续读呗,楚子航博士学位都拿到了,自己这个快奔三的老年人还在研一纠结,其实他路明非的名字已经在执行部挂了很久,就等一纸证书彻底撒手青春了。
考完试的路明非仿佛卸下了一身重担,想在走之前的三四天找点事情做,于是使唤楚总出去买菜,自己做了点家常便饭,还被楚子航恭维做的比米三的厨师都好吃。路明非虽然听出来很假,但是假的很受用,让他一下有了一种归属感,瞬间想报个班之类的,把自己初中高中叔叔婶婶没回家让他“随便做点吃,顺便给路鸣泽做的补身体的”级别的厨艺升华一下。
两个人吃完饭了没事就开始联机打游戏,路明非鲜少有打不过的结局就让楚子航做外挂。
楚子航做倒是做了,路明非到他程序运行成功的消息从楼下奔上楼,破门而入打开楚子航旁边的电脑上的游戏就测试,一路心惊胆战的他终于用键盘过了nier:automatapc端的e结局,提示音响起的时候他“耶”了一声。
楚子航就这么看着他,然后远程操控了他的电脑,屏幕上是会议室里十七八个围成一桌的董事会人员目瞪口呆的脸。
路明非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干什么呢?”
楚子航远程操控着那个会议室的投影屏幕,把nier的游戏镜头切成了公司年发展益的表格。
“开会。”
路明非脚步轻轻的溜出门仿佛从未来过:“不好意思,意外,意外。”
信守承诺的路明非定了一月十八号的飞云南的机票,这几天他通过楚子航高科技反监听的通讯商线路联系了老唐,老唐倒是大大咧咧的没在乎什么,他在云南丽江开了家酒吧叫“constantine”,就在古城景区边上,默默无闻的成为了这个有“艳遇之城”之称的城市一处靓丽的撩妹之所。然后俩人不知道走什么关系拿到了身份证,哥哥叫唐纳德,弟弟叫唐纳行。
路明非心说你们这名字也够好的,怎么不叫唐纳福唐纳财呢,更喜庆。老唐喝了口饮料说,你懂啥,这叫文化,我认祖归根回到咱大中国了,就要贴近老祖宗的福气,就你那贫瘠的大脑也就能想出来李嘉图点儿艾姆点儿路这名字了。
每天有楚子航守着,路明非也没机会再用天演了,不过多亏了那两瓶葡萄糖,让他想到了一些很有用的东西。虽然楚子航的房产多到单子列不下,但看得出来只有这栋是他经常会住的,至于住着干什么路明非拉开冰箱,除了几盒切好了的菜用保鲜盒装起来放在一层,冰箱里就只有冷冻层放着两盒巧克力。他打开冷藏柜,意料之中里面有一个指纹解锁的小箱子。
其实路明非知道楚子航有一个控制终端叫“f”,据说是从a试验到f成功了就用f命名的,所以他也知道楚子航早就把他关了,这个关并不是休眠,而是断电的那种关,也就是说现在所有他打开任何东西都不会被记录,现在不会,以后f正常运行了也不会有显示。
他趁着楚子航出去买菜的时候按下了自己的指纹,打开了那个箱子,然后带上乳胶手套,拿酒棉把指纹擦掉。不出意外,里面有各种麻醉药物和手术器材,还有一些路明非看都看不懂的小瓶瓶罐罐。因为混血种本来就对这类药物有抵抗,而且路明非受过专业抗药训练,所以他拿了将近两三个小瓶子,足够按他的剂量做几次静脉全麻了。
他把药物和器材都装进了卡塞尔学院研发的“躲避安检隔离袋”,和那两把沙/漠/之/鹰一起塞进了行李箱的最底层。
春节将近,机票很难买,路明非却还是享受着头等舱的殊荣,楚子航送他去机场,临上飞机前楚子航拿出来一张银行卡给他。
“遗产流动资金转汇办好了,国内先用这张吧。”
路明非接过来揣进口袋里,他今天认真的把头发吹了发型,戴上眼镜提上电脑包,稳妥妥的社会英扮相。马丁靴在地上点了点,路明非朝右边轻轻地甩了一下挡住眼睛的刘海,“密码又是你执行部工号?”
楚子航帮他理了理领子,“你的生日。”
路明非愣了一下,航班起飞信息已经在播报了,还有十几天就过年了,也许今年真的有人在家里等他,等他喝啤酒吃烤鸭吃饺子,看春晚跨年。
他在兜里掏了掏,“我也有东西要给你。”他拿出了那个盒子,里面是那个项链。
“你把那两张照片打印出来吧,找人把项链融了做成戒指,跟那两张正背面一起寄给叶淑,署名就署我们俩的。”
楚子航接过那个小盒子,点了点头。
“我觉得也许是我们想多了吧,不能没人记得她,她怎么想是一回事,我们怎么做是一回事,尽人事待天命呗,一个项链而已。”路明非抬头望了望天。只有玻璃做的透光层,天灰蒙蒙的,看不清云。
“其实吧,我之前说的不够仔细,但我觉得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也没必要那么仔细,但我其实……师兄你看过《海上钢琴师吗》?”路明非没等楚子航回答,就转身上了扶梯,他挥了挥手,没张嘴说任何话。
走的突然,我们来不及告别,这样也好,因为我们永远不告别。
楚子航握着那个盒子,想着路明非话。他当然看过《海上钢琴师》,他也知道路明非说的并不好的事情是什么,但他只能希望并不完整的自己能对这个同样不完整的灵魂稍微修补一点点。
“我不愿迈出脚步,这城市太大,我看不到尽头。”
“阻止我脚步的并不是我看见的东西,而是我无法看见的东西。”
我能看见星星闪耀,隔着千万光年在夜空,我能看见你在远方,如此冰冷,不毛之地已高楼林立,流亡之处已灯红酒绿,可在这里,仍只有月光照在我身上,没有你想要的温暖。
第9章封刀
“我反对对路明非展开血统调查。”古德里安使劲一拍桌子。
“这事兜不住了。”施耐德低声说,“你反对也没用。”
“可你知道调查是什么意思吗?你以为真的只是调查!”
芝加哥的冬天好像分外的寒冷,两人在卡塞尔学院中教职工别墅区古德里安的家里,围着一架取暖器,旁边的留声机里播放着《faeriequeen》,这为伊丽莎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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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所做的史诗篇章从看起来只是装饰品的老式留声机里播出来,把这两人的形象刻画的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地下党围炉夜谈。
“你是冰海的幸存者,你知道就因为……就仅仅只是因为活下来,芬格尔被怀疑了多久吗?活着有什么错!?”古德里安抹了一把脸。“他被关在这里八年,新生都以为他是个废柴,谁知道他的言灵是什么?不知道,一辈子都不会被知道了,他现在也就在古巴过过红/灯/区的日子,前段时间去跟明非不知道搞什么,现在那边的公职全被撤销了,学院把他留在本部当一个技术人员。”
“他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活下来了。”古德里安摊了摊手,紧皱的眉毛下是一双忧郁的眼睛,深深的黑眼圈像是要夺走这位老年混血种仅剩的所有生机。
“他什么也没错,这个世界本来就有错。也许这对他也是一种保护,就像现在对路明非一样,如果路明非真的没事,那”
古德里安一下打断他:“那有事的就是楚子航,我要跟你做个选择吗?选择他们到底是谁被抽干了所有的血去开发贤者之石的替代品,选择他们到底是谁被关到那个岛上?!”他使劲揉了一下头发,“我做不出选择,我明天会强力驳回,尼伯龙根计划的代价是大,如果加图索家族只是为了培养出一个完美的继承人……虽然他现在已经既完美又是继承人了,但他们还觉得不够,不够就不够吧,我们也不是不能重启尼伯龙根计划,让恺撒去就是了,他们如果觉得路明非和楚子航有危险,让他们回中国去自家企业上班就好了,做个普通人,大不了硬性规定一辈子不结婚。”
施耐德沉默了许久,“选择了就要付出代价,代价就是别无选择。你也知道,楚子航是被中途……不然不会轮到路明非,所以我们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再准备一次尼伯龙根计划了。这件事情大家虽然不提,但都心照不宣,你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加图索家不想装作不知道。”
“可是恺撒自己拒绝了尼伯龙根计划的!”
“他有拒绝的权利……他还有拒绝后重来的权利。”施耐德的声音嘶哑的宛若一尊在说话的神像,“其他人有吗?其他人只有被拒绝的权利。”
又是许久的沉默。
“明非他……真的很努力了。他再怎么样也只是个人而已”
施耐德道:“现在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让他只做个没有任何威胁的人,或者”施耐德顿了顿,“不要让他被定位为人。”
古德里安一下站起来:“可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是路明非还是楚子航!不是吗?!”
“你问过你自己吗……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留声机的声音戛然而止,曲终了。
二零一七年一月十八日,中国云南丽江三义国际机场。
那个长的很喜感的男人接过路明非的行李箱,放到一辆丰田凯美瑞后备箱里,看得出这辆车绝对不是新的,估计是个保养得比较好的二手,纯黑的车身,车里没烟味儿。
“boy,要不要哥带你逛逛咱大好河山?”老唐开着车熟练地绕过了一群在下客点拉客的旅游社宣传人员。
“三扣歪瑞马琪了,不要,我想赶紧跟你谈谈正事。”云南还挺暖和的,路明非把外套脱了放在膝盖上,衣领上还有淡淡的一点点香水味。
他在干什么呢?晚上了,该吃饭了吧。路明非看着窗外想。
“你要问我咋办/证入住中国大户口的还是咋的?”老唐干笑了两声说,“我是真没想到,你小子这么牛/逼?竟然也是个非人类。”
“那行,我就问问你咋办的证?法/律现在这么宽松了?”路明非顺着他的话说。
“你以为我小半辈子都是白活的?我接的悬赏也赚了不少钱行吗,有门路的朋友也不少,都是中国人,云南这片儿嘛,你也懂得,比其他地方要简单点。”车没拐几个弯就到了繁华区,一个个手里拿着农夫山泉,带着登山杖,背着旅行包的驴友在各种每个地方都会卖的十元店前挑选着“土特产”或者“纪念品”。“这儿也山好水好,我把我的毕生积蓄拿出来买了个店面,买了辆车,其他的拿去走关系了。进了货装了修,现在还挺好的。”老唐平静的说。
“那你现在还能用言灵吗?”路明非随口一问。
“你们管那玩意儿叫言灵?那玩意太可怕了,我是用不了。”他在中国待了没多久,但中文讲起来越来越溜了,就是听起来越发的像当地根本听不懂的方言。“你以为我还是那个龙王,哎呀,我就是个普通人了,你也别怀疑多了,我弟也一样。”
“我没怀疑多的,我就是来跟你说声对不起……我当时也云里雾里的。”路明非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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