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娘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夏天的绿
祯娘传 分卷阅读100
公子是最洁身自好的一个人,长到如今十九岁,房里没有一个淘气的。不要说妾室通房了,就是混的近的丫头都没有。”
顾周氏听到这个果然睁大了眼睛,忍不住追问道:“果真?”
宋氏斩钉截铁道:“果真。”
这样的事情,顾周氏知道宋氏既然能拿出来说就一定是真的了。毕竟她们又不是媒婆,非得对着结亲人家半哄半骗才能成事。真个想做成,就是拿势力压人也好过行骗了,毕竟人还要国公府少奶奶的面子呢。
洁身自好不只是说明今后女主人进门会少许多麻烦,也是说明是这公子是个守礼的。那么将来无论如何也不会出了礼法的边儿,这对于正室夫人来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宋氏见顾周氏好容易动容,立刻加紧道:“这位公子家里军户职位也不低,正是五品武官呢,若是侄女儿嫁过去,那就是正经官夫人了。可比嫁给一些穷酸读书人强得多都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且不说读出来了为官做宰的有多少,只说真等他们读出来了,有几个能糟糠之妻不下堂呢。”
这正说到顾周氏心坎上了,原来她也想过给祯娘寻一个读书人,后来与祯娘谈起,这才歇了心思。
宋氏又道:“不只是五品武官的家世,只说这公子的父亲是极其擅长经营的。虽说这不许服了军役的军户经商,但是咱们知道事情如何,对于他们这些有头有脸的武官那就是摆设了。因为擅长经营,这家家资富饶,就是比不得顾太太家里,在卫所里也是头一份,总归不会叫侄女儿动嫁妆吃苦就是。”
听到这里顾周氏已经是满心念佛了,实在想不到有这样好的人选。不是祯娘不够好,而是自家家世不上不下,因此高门不得,低们不愿的。如今这个人家,说是高门自然不是,但也不是那些低门了。又是家底殷实的,这样看来倒是与她家门当户对,正好合适,这样的实在难得。
这时候顾周氏也就抛开来时心里的顾忌与疑虑,殷切开口道:“这样听起来竟是没有个不好的了,只是说到现在,七奶奶也不说这是哪家子弟,这倒是让我心里没谱儿。七奶奶倒是先说这公子是谁,心里好有底。”
宋氏知道这是最要紧的地方,因此打点起神道:“这个人却不是咱们金陵的,说起来是缘分。原是我家爷们在九边时部下的一名小将,只怕顾太太也该听府里议论过他,正是那名叫周世泽的小将军。”
听到这里顾周氏先是察觉不出什么,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九边’意味着什么。眉心猛地一蹙,原来脸上的喜悦满意全都褪去,转而变成一种凝重愕然,最后变成可惜宋氏以为她接着开口就该是拒绝了。
谁曾想顾周氏没有直言拒绝,只是勉强笑了笑:“这个事情也太突然了,不是我同奶奶们拿乔,这可比原来想的难多了九边,九边这地方实在太远了。我与奶奶们直说,前面真是千好万好,我都不信能有这样好的,倒是后头一条出来,我心里反而踏实了。”
这样的话可以说是推心置腹了,一时之间小王氏和宋氏两个面面相觑,却都不好开口。只有似乎一句话都未说过,只是听着的王夫人忽然开口道:“周丫头,这事儿你是该好好考虑考虑,也别多想了。这原就是应榉那孩子过来开口求的,你应不应的还是看自己。只是有一样,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这些日子你也挑了这些人了,难道心里没个数儿。”
“家资、身世、人才、品貌,这些东西哪里都没有十全十美的。这一样好的,那一样就要差着一些。如今这个是哪里都好了,却是要远嫁,知道你不愿意,但是也该想想怎么挑人。即使这个不成,以后挑人也该知道有所取舍了。”
顾周氏这时候听到王夫人的劝说,真是句句真金。恍惚间就是当年自己挑选夫婿的时候自己看中祯娘父亲时说的话‘是有各种不好,家资不丰,年岁颇大,还是有过一个老婆的。但是哪里去寻真的十全十美来,就是有,也轮不到我一个丫头出身的不是,这时候就该有所取舍’。
当年自己能干脆决断,这时候轮到女儿身上却是这样,可谓是‘当局时清,旁观时迷’了。但天下父母心不就是这样,倒是比看重自己还看重儿女了。
顾周氏想了又想咬咬牙,苦笑道:“我是无法做出当年的取舍了,再让我想想罢。”
之后她再不说话,宋氏的‘十分计谋’进展到这里,最后两分也就进展不下去了。只是这不能说是成了,也不能说是不成,就看顾周氏回去后怎么想了。
小王氏心里不看好,想到顾周氏原来不也是回去想想,之后就是拒了么。不过宋氏自己倒是觉得还有些戏明显的,顾周氏是让王夫人一句话说的有所触动的。这样回去怎么想可说不定。
顾周氏确实不是像前头那一回那样,回去想想是推辞,就是要拒了。她心里这一回确实是犹豫了,这样合适的人选再难找到,但是要远嫁,她可狠不下心来。
等到祯娘晚间回来,她便拉住她的手,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来。就如同她当年自己做了自己的决断一般,这时候她替祯娘做不出一样的决断了,只得让祯娘自己说。
祯娘的脸色映在玻璃灯下,不再是雪白色,但是却更美丽了灯下看美人,本就是越美的,几欲不似凡间人。
祯娘的睫毛微微扇动,洒在眼睑上的黛影也微微颤动。顾周氏等她的意思,祯娘却不解她的犹豫,只干脆道:“娘犹豫些什么呢,就是没得这样合适的了,也有差不多合适的,为甚非得是他?真远嫁了,娘和我就都是一个人了,这不是更重要。”
顾周氏一下竟不知说什么好了祯娘当然不是一个人,她将来会有自己的丈夫儿女,真是一个人的只有自己。可是祯娘这样说,分明是把她这个母亲放在最上头,她一时也觉得目酸。
心里只觉得女儿暖心后,她也能想祯娘的话了。这也是确确实实的,就是没有这样好的,但是稍稍差一些的也不是没有,为什么非得骨肉分离。况且九边多远啊,祯娘去了那边又没个靠山,自家家世也不是让人忌惮的,将来被欺负怎么办。
祯娘本就不知这周世泽是谁,甚至不知他就是那一日遇到的。在她眼里这和别的有意往她家提亲的没什么两样,这时候拒了也不见心里有异样。顾周氏就不同了,虽然祯娘那样说让她觉得拒了也不是天塌了,但到底有些可惜。
这样可惜就只能更多力气给祯娘找人家才能抚平了难为这几日要和孟本理清楚年初珍珠生意布局的事情,却还不忘了给女儿做媒。果然天底下做母亲的最抖擞的时候就是挑女婿了。
她一面默默打探更多青年才俊的消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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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委婉给小王氏和宋氏去信:“实在是对不住奶奶们的好意,只是这远嫁太为难了。人离乡贱,就是这周小将军再好,也说不得到了太原那边要吃苦头真有这样的事儿,娘家又是千里之外,那可怎么办!”
小王氏本就是帮忙的,这时候也不怎么想要再劝。这样的事儿将心比心有几个做母亲的能够,她自己也是有女儿的,顾周氏比她还不如,她只有祯娘一个女儿啊。周世泽又不是她什么人,她自然是更多站在顾周氏这边想了。
宋氏倒是甚是遗憾,她可是给安应榉那样信誓旦旦过的。不过买卖不成尚且仁义在,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何况是姻缘上头,总不能逼着人家答应罢。既然已经拒了,那就再没什么法子。
宋氏只得把事情与安应榉说清楚:“我是说过了,这事情不容易,一个小节不成事情便休了。如今顾太太这样说话我是没得法子可想了,难道再说第二回?这就是不知趣了,人家要答应自然就会答应,已经拒了再来第二回就是讨嫌,人家也尴尬。”
安应榉抓着脑袋只觉得事情棘手,几乎不想管了,但转过头还是只能把周世泽叫来:“事情是这样,人家顾太太不乐意,我和我家奶奶也没法子了说句实话,也是可怜人家父母心。人家只有一个女儿,却让远嫁,这不是把心给你割了。”
周世泽听了抿着嘴,不是生气的样子,但是心绪也不会好。他的人生一直是顺风顺水惯了,这一点倒是和祯娘一样。而且他还是一个男孩子,这就更少了一些女子的桎梏,让他更不知敛,更没得防备。
他自然知道有时候不是人力所能强求,正如每回在战场上他也会想胜败乃兵家常事,做好打败仗的准备。但是他就是一次败仗都还没有,这个准备也就是一个心思罢了,只怕他自己都不知真到山穷水尽只能认输的时候该是怎样。
这时候猝不及防到他身上告诉他只能这样了,他张口就要说他自己再来一回。但是到底没说,经过这几日他也知道这是想得太美了,到时候不是人家觉得他是结亲的,只怕想他是砸场子的了,心里头恨还来不及。
忽然来的无力感,人家无力是会耷拉着神,周世泽却是更加气闷,忍不住砸了一个茶碗。安应榉冷眼看着不说,周世泽只能虎着脸气鼓鼓地坐在一溜儿太师椅的下首。坐也坐不好,只撑住手臂,看了一会儿房梁。
到底不是小孩子了,安应榉忍不住感叹。他还怕周世泽自个儿不顾大家体面硬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区提亲呢,没想到只是脸色冷了一会儿,就连茶碗也只砸了了一个,完全没有要大发脾气的意思。
安应榉不由得责备自己实在是把周世泽想的太孩子气了一些,要知周世泽也是能讲道理的。这时候也是老怀甚慰,安慰他道:“也别心里难过,你和顾家小姐不过见过两回,这有什么可惜的。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九边有多少等着招你做女婿的人家?到时候我给你保媒,一定比这顾小姐更好!”
只是他要失望了。周世泽仰着头半日,一边顶着心里巨大的失落,一边却一点也没有想过就此放弃。虽然旁人看来他脑子里想的都是死缠烂打的事儿,但他不是一味用强他这时候找到了一点战场上自己的样子。
这大概也是一场不能输的仗,他低着头忽然想到。这时候他神色里的急躁和不甘敛起来了,安应榉大概还觉得十分欣慰,倒是错过他如今像是要上战场一般不然他也不会这样安然了,周世泽正是要干大事了。这样的周世泽安应榉应该是熟悉的,千万别惹这时候的他,他总能得到他想要的。
周世泽确实是得天独厚的一个,世间许多人许多事,有时候和努力没有什么关系。多得是拼尽全力而一无所获的,诗里还说‘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呢,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但是周世泽只要抖擞起神,真要做成一件事的时候,奇异的总是能成。
不知道正有这样一个难缠的正在打自己的主意,祯娘只是略微打了一个喷嚏旁边的丫鬟都来嘘寒问暖,祯娘自然不是害了风寒。果然之后不再有喷嚏,旁边的人才放下心来,红豆凑趣道:“一想二骂三念叨,说不得是太太在想着小姐呢。”
祯娘扬了扬手里的册子道:“我看完这个就要与母亲共同商议生意上的一些事情了,况且日日见到的,怎会想。这些都是一些俚俗话,再没得准的我还听说过别的说法,这也是自相矛盾了,信哪一个?”
这样的话儿本就是凑趣了说的,大家都没当真。祯娘追究起来语气也是格外轻松,大家不过是齐齐笑了一回。没有人知道,这还是巧合地中了一回,真是有人在想祯娘念祯娘眼下祯娘还能安生几日,再过几日周世泽真有了法子就要行动起来了。
周世泽当然不会往上硬冲真弄成一个人家厌恶他,又妨碍祯娘声誉的格局。似乎没有什么办法的样子,但是周世泽还是琢磨出了办法。
这个法子还是受人启发想到可行的主意,他立刻让小顺儿带人去买礼物,并且是见长辈的齐全礼物。然后一板一眼地往顾家递名刺,顾周氏接到名帖的时候还是满脸古怪这名帖可是好生古怪!
第53章
顾周氏端端正正地坐在正厅正座上,周世泽进来的时候也是端着的,倒是没露出其他意思。周世泽今日着了宝蓝缎子箭袖,只在领口翻出一层羊绒,没得红衣膏粱子弟的样子,显得稳重许多。只是他少年意气太重,无论如何也是老成不起来的。
他一进来,之间厅里能坐着的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便知道这就是顾太太了。便深深一揖,朗声道:“侄儿拜见姑妈!之前日子新到金陵,也不知道有姑妈这门亲在这儿,是怠慢了。前些日子听安将军提起才知姑妈,这就上门拜访了。”
周世泽送来的名刺拜帖上用的就是这个侄子身份,这也是顾周氏觉得古怪的原因了她自小被卖出家乡就罢了,这九边太原离着老家可远,如何能攀扯上亲戚?
听到这一番说辞,顾周氏既是觉得荒谬,又觉得该是问一问。便道:“周小将军哪里的话?周姓也算是大姓了,自古以来支派繁盛人丁不少,各省都是有的。我是不清楚各家是怎么逐细考查,小将今日认亲只怕草率。”
周世泽却是镇定地很,早有准备般地道:“我只从安将军那里知晓了姑妈祖地在黄州,是与我家一般。虽说如今谱已经散失,但是同出黄州,即使不是同宗,认一句姑妈也是应该的。”
这算是有一半道理,天底下既有同乡不同宗的,也有同宗不同乡的,但是更多是同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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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同乡。既然同时黄州祖地,那么两人或者真有一点子同宗情谊。自古以来同宗情谊就被世人看重,哪怕原来是不相干的人,晓得是同宗后就亲近相交起来也是寻常。
但凡同宗有难,帮把手也是常常。同宗何等重要,要是不重要,也不会有那许多攀附权贵的总想着与人连亲了。
这时候周世泽这般样子,顾周氏晓得有些生硬,但也不算毫无道理那些攀附的人家,比这不要脸的时候多了去了。虽然知道这是别有用心的,顾周氏也只能肃着脸道:“周小将军多礼了,论起来周小将军是家传正五品武官出身,我家不过白身,又是商户,只怕玷辱将军门楣。”
周世泽这时候已经是眉眼带笑了,笑道:“世间认亲戚的道理又不是这样了再说武官又算什么,世人眼里也不是正经出身。况且姑妈也是自谦,姑父原是什么人是知道的,如今姑妈也是大商。我来还心里疑虑,姑妈该不会嫌弃穷亲戚,只以为是来打秋风的。”
顾周氏一时没得话,再不认下这门亲戚,倒是显得她真是嫌贫爱富,自己富了就不认穷亲戚了。天知道周世泽是怎么能这样面不改色地说自己是‘穷亲戚’,不说顾周氏知道眼前这个是有个善于经营的父辈的,只说九边将门里千户已经算是有钱了,就该知道这绝不是‘穷亲戚’。
顾周氏只得给下头人使眼色,让捧上东西来,一板一眼道:“今日来的突然了,实在是没有准备,区区表礼实在寒薄,侄儿千万不要嫌弃。”
有丫鬟捧来一个托盘,上头整整齐齐地放着八个金锞子、八个银锞子,一部新书,一套笔墨纸砚。这样的表礼以顾家和周世泽的身份来说是有些寒薄,但实在又挑不出错来。这正是顾周氏的冷淡了,只是周世泽哪里知道这些人情,看不出那样暗示。
周世泽很聪明,虽然不晓得这样的人情,但是来时就知道人家肯定不乐意见他,更不乐意与他有牵扯。这是结亲没结成,又要牵扯算什么。
这样情形,一般人只怕要觉得难堪,就是鼓足勇气来说项也是束手束脚的。偏偏周世泽没得那个样子,反而自如道:“这就算是与姑妈家接上头了话说我家只我一个,没得父母管束,倒是没有其他人要相见了。只是听说姑妈家还一个表妹,何妨出来相见。自家亲戚,也不要外头见了连表妹都认不出。”
顾周氏听了这话先前还咬牙切齿这也太不敛了,才说过几句话就到了祯娘上头,倒真是一点也不掩饰。不过很快就变成了又好气又好笑,这样一点心机也没有倒是显得不那样可恶了。况且难为他这样耿直的武人,却是说出这一番扭捏的言语,也是为了这事儿有心了。
顾周氏到底是做祯娘母亲的,有这样一个优秀青年就是打自己女儿的意思,饶是没有招他做女婿的意思,也要缓和许多。不过见面依旧是不行的,理由也是现成的:“今日只怕不成了,你表妹日日都是要上学的,只有在旬末才在家。”
周世泽却没有一点失落的意思,眼前一亮,生怕顾周氏反悔似的立刻道:“这样也不打紧,说来外后日就是旬末,到时候我再来拜访姑妈就是了,也好同表妹相见。我在金陵好容易认了姑妈,正该多多走动。”
前头一句话说的又急又快,是不假思索。中间顿了一下才有后头一句,显然是觉得直说相见表妹什么的太孟浪不是他觉得孟浪,而是顾周氏觉得太孟浪。只是这样有什么用,顾周氏看在眼里,还是觉得:实在是太孟浪了。
但是这样的话怎么接,也只能勉强抬了抬嘴角,含糊几句道:“侄儿倒是空闲,只是我家那个丫头每回旬休都有安排,只怕她早就同公府里几位小姐约好了,倒是这时候陡然变卦怕是不好。”
其实这也是借口,见亲戚难道不比玩儿重要,虽然这‘亲戚’不见得多真就是了。一般人也该知道这就是委婉说明:你还是不要来了,来了也不愿见你。
但周世泽是甚样的人,当即就道:“不打紧,这算什么。到时候表妹有空就见表妹,表妹不在就多和姑妈说话,也是我的孝心。”
顾周氏能说什么,顾周氏什么都说不出来。也没个人说这些事情,最后还是在小王氏那里提起来:“这个周小将军也不知怎么想的,都这样说了还是不管不顾,也不知是真不懂得,还是装作不懂得了。”
小王氏听过前后也是笑得打跌,拿帕子摁了摁笑出眼泪的眼角,道:“我之间只见过一两回这位周小将军,一句话都是没说过的,倒不知他是这样的奇人。不过说到不管不顾,也怪不得人家这样上心,如今祯娘生的一朵花儿似的,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先人就说过的。”
说到这里顾周氏就更加纳闷了,不解道:“这就更加不懂了,周小将军又没见过祯娘,就是听人说过祯娘但是老话说的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也不该就这样上赶着了,已经拒了还上门来。按着他的身世,在九边少有娶不到的女子罢!”
小王氏倒是听宋氏说过事情原委,这时候便于顾周氏道:“周姐姐是不知,我听我妯娌说过了,这周小将军可不是和祯娘素未谋面。人家正是见过祯娘两回,还满金陵找过祯娘了,这便是诗词里说的那样‘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罢。”
顾周氏不懂得这些诗句,但是诗里的意思如此直白,听过就明白了。她来不及多想这诗句,只是抓住了话里更重要的意思:“原来与祯娘见过这是什么时候?我竟然从来不知!”
顾周氏想的是祯娘身边跟着的妈妈竟然没提起祯娘与男子见过面,小王氏却觉得顾周氏是想的太多了,解释道:“你从哪里知道?就是祯娘自个儿也怕是不知的。第一回是祯娘在东风园看戏的时候被周小将军觑着了,这才上了心。”
“这才是见了一面,就满金陵打听是谁家女子。只是金陵偌大地方,多少人口,如何能大海捞针。最后还是巧地不能再巧,在园子里遇见祯娘去上学,这才循着这一条晓得了身份。说起来这可真是有缘分,若是没得这个遇见,等些日子开春他也是要回九边的,总是有意,奈何无缘。”
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感叹,一个女子总是容易有些感性。说完才觉得如今也不是有缘分的样子人家顾周氏不就是那个不答应嫁女儿的。在这位面前说什么有缘无缘的,难道不是自讨没趣?
顾周氏却是心里有些古怪,问道:“所以周小将军是极钟意祯娘的?”
小王氏不知她为什么这么问,都是打定主意不把女儿远嫁了,那么周世泽怎样又有什么不同。不过不等多想,她就自然答道:“事情就是这样,不然原先怎会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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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一门亲,说不知道远嫁不好,你又只有祯娘一个女儿。正是周小将军请应榉帮忙,应榉有他家奶奶想主意,这才说动了我和太太。”
顾周氏点点头,不再说起这个话了。只是后头说话她都是心不在焉的,显然是心神都留在了这件事上。
当日回去后就与文妈妈道:“原本都没什么意思了,这时候却不知道说什么,竟是动摇了。文姐姐,你只说这夫妻到底怎样最可贵,要知道这世上做夫妻的男女多着,能够相敬如宾就不坏了。真有那夫唱妇随,郎有情妾有意的实在是少数。”
文妈妈自然晓得顾周氏的意思,淡淡道:“都说夫妻少年情谊最难得少年人心思单纯又是血热,倘若一人真有真情,也大多是这时候流露的。在原配妻子,少年相处日久生情,这是极好的,只是这其中讲究缘分。”
文妈妈顿了顿才慢吞吞道:“像太太和先大人那样的就是有缘分了,有没有这样的缘分可不好说,这时候就最好择那些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这样情分毕竟不同。实在这也没有,那就要找那主动上门提亲的,已经心生仰慕的。谁也不知这样仰慕能有多久,但这样中意已经是难得了。”
顾周氏摇摇头,道:“他见过祯娘的样子不是我自夸,祯娘的容貌就是做王妃娘娘又有什么使不得的。少年人见了她哪个不喜欢?只要小心挑选人家,祯娘过去自然是受人喜爱的。”
文妈妈却是少见地笑了:“就是慕少艾青春颜色,那也有不同。那种色鬼之流,自然是不成的。除此之外再看深浅,也有不同。浅一些的,不过是心理羡慕,却不会想到亲事上头,更不会与父母说了。至于深一些的,倒是考虑到婚事了,但深到让人托上司关系,走人情,最后被拒了还不死心的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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