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娘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夏天的绿
祥云瑞雪两个抱着包袱站着,对看了一眼,都觉得不能巴巴等着。于是就算刚才绿琴很不好惹的样子,也到了绿琴和琵琶的房门口,由着大一些的瑞雪道:“两位姐姐可是之前有人说过的绿琴姐姐琵琶姐姐?”
绿琴不理人,琵琶温和地点点头,见她们还拿着包袱,便道:“你们把包袱放在你们分的屋子就是了我们这边的院子空着,别的不多就是屋子多,就是小丫头也是两个人住一间。”
想了想又打算说什么的时候,正好有人来了。原来是两个婆子和一个小丫头,抱着铺盖之类的东西,于是笑道:“你们去罢,人是给你们送东西的,定是库房里领出来的褥子、帐子这些。”
等到两人回去了,绿琴才道:“又是和我们当初一样的,那些奶奶太太怎么就不厌?果然是觉得送几个小丫头不算什么,成了是大好事,不成的话,几个小丫头‘死不足惜’,我是已经不抱着美梦了,不晓得这两个什么时候醒来。”
琵琶回了本来想说的,静了一会儿才道:“这世道不就是这样?聪明一些早些清醒,混沌的能执迷不悟一辈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开始还满心都是小心思想着设计,如今不过半年,什么心思都歇了。”
也就是真的没那个心思了,才能把当时所有的想法说出来。她看了看可以说和自己‘相依为命’的绿琴,曾经再亲她也没把她当作姐妹,如今彻底没得藏着的竞争后,没有故作的亲昵,反而好了。
她真心实意道:“聪明的就该看清,家里少爷不是以前见过的少爷老爷,至于少奶奶也不好糊弄。原先的心思何止是愚蠢?早早再不想反而好些。我们如今年纪也不大不小了,既然原来的打算不能了,就想想以后罢。想办法奉承上少奶奶,中间找机会和几个年轻管事交往,配人的时候好些。”
她看的透彻,也确实聪明。没有遇到什么执迷不悔,不撞南墙不回头这种事轮不着她,在那之前她就早早想到退路。既然攀不上高枝,那么谋划起来,在能找到的里找个最好的出路,这才是正道。
绿琴不过是脾气急了一些,脑子也好得很,晓得人是真心还是假意。这半年的交往她也越来越少了防备,点点头又望了望对门,道:“我知道这个道理,不然原先奉承针线房那边那婆子做什么。只是不知道新来的这两个抱着什么心思,什么时候又想的通透。”
这件送丫头的事情和上一次的送丫头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送的人不同罢了。满府里的人都以为一切也会没什么不同,和上次一样,一枚石子落到水里带起一阵阵涟漪,然后归于平静,中间什么变化都没有。
但是不一样,等到一个月后周世泽回来,不晓得哪里听到了一句,知道了鼓楼东街趁着他出门依旧送人过来。立刻恼了,等不及祯娘来劝,人只牵了马,连个小厮也不带,打马就去了鼓楼东街。
后来说起,那哪里是到亲戚家里去的,分明是去仇人家的活阎王也不要什么通报,摔下缰绳就进了门,别的地方不去,他也懒得欺负女人。最重要的是,这家后院他鲜少踏足,不然掀翻那老妖婆的佛堂她倒是做的出来。
他就去了前院,找到如今名义上当家的叔叔,不管有没有下人在,恨声道:“让你家那些娘们都敛些!怎的,那样喜欢窥探人家家事,现在还要拉人插手,当老子是死的啊!我懒得与你们计较罢了。不然只是一点名声不好我会管?”
“放肆!你当这是哪里!这样的话说出来不怕祖宗拿雷劈你,不怕外头人拿唾沫星子淹死你?”那当家的叔叔虽然有些外强中干,到底是当家这么些年了,顶着周世泽的杀气还能回出话来。
但也太弱气了,说是威胁却是这样不痛不痒。周世泽连个正眼都没有,高声道:“我怕什么!祖宗真能显灵,反正最先劈的不是我,反而是你们这些不争气的罢!至于外头人,你们家不是最相信权势和财势?这会儿怎么不信了。我这一回偏就拿这两样压人,信不信外头当着我面不敢说一句,反正当年前门强狠的是时候,没人当着你们的面说,一贯如此么。”
那叔叔气的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就是天道好轮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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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有的小厮还算机灵,奔到内院告诉各位太太,包括老太君这件事。曹老太君不敢相信周世泽真的不要面子了,这会儿会为了这点小事上门发难。
但事实就在眼前,不管这次怎么反常,人来了就是来了。她赶紧带着几个儿媳孙媳摆足场子到前院,才进前院就听到周世泽那一段字字诛心呐!这世上胜者为王,权势钱财才是王道,说一千道一万,她能拿周世泽怎样,第一回她知道自家真的不成了。
然而还有最后一点架子和体面不能倒,她只能强撑着进去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你的叔祖母们、婶婶们不是为你好?送两个丫头过去与你消受,原是为了你好。你如今是一根独苗,周顾氏又快两年不见消息,你不想着我们这边是你的道理,难道不想想你早去的爹娘?”
周世泽看着曹老太君,脸上似笑非笑。最后是撕开脸皮道:“罢了罢,这说出去是要笑破肚皮的,你们家真的这样用心在我身上?我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思,但我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心思。”
这一句干脆利落,后头倒是放缓了语气,像是很诚恳的样子,只是说出来的话就不一定。
“我们不争这个,您的辈分高,又是能把死人说活的好口才这些年嘴上使劲的事情做的不少吧。只实在就事论事,别再往我家送什么丫头了。若是图个美色,先找个比我老婆好看的再说。若是图人能生儿子,有什么证据,难道生过了?那我还真不要。我家养两个闲人是不差的,却还是俭省些好,您说呢?”
周世泽回去倒是兴高采烈了,他不是一个能瞒住心绪的人,况且他刚才那么大的场子,也该解释做了什么。于是几乎是炫耀一样对祯娘把事情说清楚,完了还道:“你没见着那些人是什么脸色,放心罢,那些人以后一定安生,不然我就来真的难道我看上去是好惹的么?怎么这些年一直做些有的没的。”
祯娘定了定神,前后理清楚周世泽做了什么。实话来说,这种别家听了要瞠目结舌的事,她倒是还好。说起来她对那边也没什么恭敬。平常不给面子的时候也多了去了,只不过周世泽这一次更加粗暴而已。
她真正有些不解的是另一样,忍不住问道:“我原先只是想着你懒得麻烦,我也懒得麻烦,反正像原先姑太太送来的两个一样真是一样,我连处置都一模一样,送到一个院子里头看屋子去了。既然是这样,了就了。只是听你来说,你该不会是以为我没法子推脱那边,这才这样的罢!”
因为真的是反常的,就像曹老太君想的一样,周世泽照着过去的样子,应该是这种小事根本懒得管。
周世泽却摸了摸耳朵,少见的有些迷惑。他似乎也是这时候才发觉自己行动不同往常。他要想想,祯娘不催他,等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是这样,不是以为你不能应付推脱那边,那边又不是厉害的,以前你下了他们多少次脸了。只是之前你过一次丫头,这次又是丫头下了,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意这个。”
这一回该轮到祯娘无话可说了,她是以为自己是懒得麻烦的。但是细追究起来也太好说话了,至少不能说没有这个缘故两个人相顾无言,祯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点头似乎奇怪的很,摇头也不对。
但是最后她决定坦诚若是周世泽的反常是为了她的缘故,她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还要隐瞒自己的内心。
“我不晓得该怎么说,确实有些许这样的原因。你只有我一个,这很好。我知道你不想找别人,这当然也很好。但是从小我们女孩子就知道,哪怕家里男子汉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别在这种事上多插手。不是为了装作贤惠,而是掐的太死会把把人赶走。”
这段话平平无奇,其实是让祯娘颇为难堪的。她几乎是明说了,自己的弱势,以及隐藏的好好的,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心机。然而平常她绝不会显露这一点,她真的很高傲,自尊心也高的可怕。
但是没什么不好的,他们已经到了可以说这个的时候现在想来,会这样不管不顾,抓起一匹马,一个人就冲到人家里,就为了打消祯娘的在意。是的,他要告诉她,他不在意,一丁点也不在意,都这样做了,怎么回事在意这个的!
周世泽总算问到了祯娘的真心,看了祯娘半晌,神情从疑惑慢慢到了了然。然后大笑起来,抱起祯娘转了一圈,放下后抓着她道:“你们小姑娘竟是想的这些,未太看不上男的了罢!”
祯娘刚才可以放下自尊心,这时候却不肯认输了,当年的这个想法又没错!抬头道:“这有什么不对!你倒是与我说,这天底下男儿有几个不是这样的,不能说有几个不是这样的就笑起来罢。”
周世泽却不认,低头额头抵着祯娘的额头,笃定道:“别的姑娘我不笑,是你的话我才笑!天底下的男儿?顾祯娘的天底下难道除了周世泽还有别的男儿?既然是这样,你说这话就是错的。”
第116章
无边落木萧萧下,过到秋日里,前边还是在炎热中,后边深秋就和冬日一般无二。这种百物凋零的时候,高门大户、富贵之家却不会因此少了消遣。那等正经人□□务不见得遇到,但若真只想聚在一起玩耍,那又有什么难的。
等到这一日,圆大奶奶找个主意,说是家里开盒子会,这就把一些有交往的女眷请过去略坐坐。祯娘如今还和她合开着典当铺子,当然是亲近的,不时就发来了帖子。正好那日祯娘有空,也就应下了。
到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来的忒早,除了自己是一个客人也无,只有几个唱的坐在下手陪着说话。旁边有个唱的看着是和周世鑫家常常走动,别人都坐在下手,她一人上了炕,在那里和圆大奶奶的丫鬟一起剥果仁儿、装果盒。
圆大奶奶见是祯娘到了,立刻站起身来迎她,道:“你倒是来的早!我还打量着你贵人事忙,要最后一个到呢!你这时候来的早,我却是什么都没准备的样子,可不是失礼了。”
祯娘让身边的小丫头把带来的食盒覆上,这是盒子会她带来的点心,这才道:“我若是事忙就不来了,若是能答应来,就不见得忙。总不能明明答应了却姗姗来迟,想着太失礼了。”
又道:“不过也奇怪,我明明出门的时候见着我家对角林太太的轿子已经放在门首了,我还当她前后脚跟和我到你家,然后我这样她这样,旁的人也该差不多罢。没想到今日被我拔了一个先。”
圆大奶奶把她拉上炕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或者她是要先去一趟别的地方做什么勾当,等到回转了再到我这儿来罢。你想她家多少口人,上上下下都要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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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小心着紧,难得出来松快一回,有旁的事要做呢。”
祯娘哪里对这个真有兴趣,白问一句而已。见是几个人一起一面说话一面准备盒子会的茶果这些,就连圆大奶奶也自己动手,觉得有意思的很,便对圆大奶奶的贴身丫头小香玉道:“替你家奶奶倒一瓯子茶来我吃,再与我打盆水来,我洗这手!”
祯娘与圆大奶奶真是惯熟的,也正是这样熟门熟路才能直接使唤对方的丫头。小香玉自然晓得祯娘与自家奶奶是怎样的人情关系,忙不迭地就打帘子到后头茶房要人造茶水上来,又亲自捧了锡盆舀了水,与祯娘洗手。
喝了茶又洗了手,祯娘才与众人一起剥瓜子准备着盒子会。中间也说闲话,这倒是不像个客人,完全s主人家本身了。圆大奶奶却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反而与她指着开头一起坐在炕上,祯娘一来就自觉坐到下头去的一个唱的说话。
“这个姑娘你还记得不记得?原来你第一回来我家,我请人来唱,其中一个就是她,家住在茉莉巷子的白玉兰。之前她就常在我家走动了,如今还拜了我身边一个妈妈做干娘,今日正行礼呢!”
这自然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妈妈,至少都是圆大奶奶的一个心腹才是。况且这拜干娘什么套路,祯娘会不知道?好些人家不讲究,直接和家里奶奶姨奶奶拜干娘的都有。周世鑫家几个妾室就有一些行院里的粉头拜了做干娘,也只有圆大奶奶这里自矜着身份,没有受这小殷勤儿。
不过也不能这样说,左右是丢不起人罢了,不然真的自矜,索性身边的妈妈何必认一个这样的干女儿话又说回来了,其实大家都不见得喜欢这些行院女子,只不过是周世鑫喜欢,主动或者被主动地有了这种事儿罢了。
圆大奶奶之所以到了现在还能挺住,就算‘下水’也相对委婉,不过是她正头娘子的身份帮忙,周世鑫总不好为了这种小事儿责怪正妻。至于别的妾室就不是这样了,不论是图哄汉子高兴也好,受周世鑫直接要求也罢,方便这些粉头走动,便多了一门‘亲戚’。
祯娘偏头看了圆大奶奶一眼,只见她满脸堆笑,并无什么不喜,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怪异。只是想到富贵人家这种光怪陆离的事情多了去了,自己也就是见得少了在娘家的时候生活简单,就是盛国公府也有许多礼法和长辈压着,在周家也是这个样子,说没什么‘见识’也没错。
既然人家没说什么,祯娘自然也不会发问,又说了几句话就有新来的过来。这一回也不是客人,而是周世鑫的几个妾室,郑素娘、赵五儿这几个人,他们一来几个唱的坐的越发远了。
这几人来的由头正是帮她们家大姐姐准备盒子会,孟丽华就道:“昨日就听说了大姐姐在家办盒子会,想着要准备,于是邀了姐妹几个来大姐姐房里搭把手。大姐姐这里有什么活计,便吩咐我们罢。”
其实有什么帮忙的,就是圆大奶奶和祯娘真的一起做,也不是图帮忙,这是为了打发消遣些时间罢了。这时候人来献殷勤,不过是妾室们对正室的日常不管主母怎么弱势,主母就是主母,被厌恶的很了,有的是法子让吃苦头。
圆大奶奶当然不会这样说只笑吟吟地让她们帮忙。又让唱的们取来自带着的月琴、琵琶、红牙象板等,道:“几位姨奶奶也到了,你们也没得空闲了,这一会儿先让咱们享受一回,弹唱与咱们一回。”
几个唱的互相看了看,恭恭敬敬行了礼,然后有的人拿琵琶,有的人拿月琴,有的人拿筝,也有的人拿红牙象板。然后随唱着,大概有一套《八声甘州》‘花遮翠楼’。须臾尽兴了,这才又上八碟茶食,两碟点心,在外边一间房里与唱的们吃了,养蓄锐专等后头客人来献唱。
这时候郑素娘几个才又与圆大奶奶祯娘说话,赵五儿是其中最按捺不住的,耐烦什么剥瓜子。一会儿就放下,在每个人手里看看走走。最后看上了圆大奶奶这暖阁里一盆开的正好的茶花,上头花开的好生神,满满的的,每朵有茶杯大小。
这在这时节也不容易,也就是蕴了火炕,暖阁里温暖如春,又有人时常经心照料才有这般。于是拿了小喷壶浇水,过后又道:“大姐姐,你这里开的好花!也就是你这里这时节才有这样的了,我们那里的放在暖阁也早就凋了残了。”
圆大奶奶不理会她这话里绵里藏针,故作出十分慷慨高兴,与小香玉道:“既然听到还不赶快把话掐了,与你几个娘一人一朵戴着玩儿。其余的浸在翠瓷胆瓶里,等着客来了一起戴。”
说罢花儿便掐了下来,一些备在翠瓷胆瓶里,另一些用小洋漆茶盘盛了,端上来给几个人选。祯娘是客,自然由着她先选,推脱了两句,圆大奶奶干脆自己上手把开的最好的那一朵与她戴上。
有了这个开头,嘻嘻闹闹一阵,后面客人就接着来了。大概来了几个,其中还有一位陈奶奶是家里开钱庄的只不过不像祯娘之前认识的徐太太家那样,两京十三省都有自家的营生,也就是一两家而已,这样的钱庄天底下好多。
这时候大家人到了,吃点心做茶会,让唱的们唱一回,最后不得要说东家长西家短。女人家什么话最时兴当然是关于汉子们的,那真是如何也说不厌烦的。无论是谁家汉子是个好的,还是如何用手段管住,都是被说的透透的。
就有人与祯娘还算相熟,道:“有的婆婆大姐好生让人厌恶,夫妻两个过的好好,偏看不上。忙不迭地与儿子弟弟送什么丫鬟妾室,打量屋子里不够乱?也不想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不怕那一日同一样的事儿应在自己身上?”
这是说到了祯娘身上,可是哪一个不是感同身受。最让祯娘说不出话来的是,旁边听着的周世鑫几个妾室也忙着点头。话说她们怎么好点这个头,实在不懂祯娘不知道她们这些人,一但进了门,不管自己是妻是妾,再多人来分丈夫都是不肯的。
圆大奶奶听到这段话,挨着祯娘问她:“住在鼓楼东街那边的也好意思!正经婆婆大姑才敢这样罢!他们算哪门子正经长辈?按理说隔房的就该敛,成日插手别人家算是怎么回事!你以后只管顶回去,外头如今只有说他们家无理的!若是谁家都有这样多上杆子的,日子还过不过!”
所谓往丈夫身边放人,当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做的。一个是谁会心血来潮往远着的人家家里送,这能有什么获么。另一个就是的人家的观感,一句话便是,我家事儿关你什么事。真成了宗族里谁家都能送人过来,那些热门的人家只怕会烦不胜烦。
祯娘摇头道:“我是原本不在乎,我家里一个月回来一次,并没有空闲搭理别个。既然他是这样,有没有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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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我哪里上心!说起来他比我还不耐烦一些,家里有生人他还不高兴,特地去说。”
祯娘当然不会把事情全说出来,她和周世泽的事情她也不乐意拿出来做谈资,只不过泛泛说了几句,不过就是这几句也让妇人们眼睛发亮之前那件事周世泽跑到鼓楼东街去了如何瞒得住!
鼓楼东街那边也不是一个管家管的严的,只是没像周世鑫家人筛子一样。只是想那边人口多,自然人多口杂,当时在场的小厮丫鬟也不是没有。就算从曹老太君到太太们,每一个都下了封口令,那也不是真能风过水无痕的。
大家们可是都听说了周世泽相当‘混不吝’的事儿,不过他们都当周世泽是讨厌那边的人插手他家生活,毕竟前车之鉴,又不是什么好人。如果知道更多是因为祯娘,人想的更加直白一些,只怕会有更多人打听人就是喜欢八卦跟风一些更‘出格’,更稀罕的事情。
祯娘轻描淡写又说了几句,到底不愿意多提,不然就要把老底儿都掀开,偏她只愿意自己和周世泽两个自己知道,对于宣扬一点想法都无不愿意说一件事的最好办法不是避而不谈,而是转而说起其他,大家总是知情识趣。
于是祯娘便对那位家里开着一家钱庄的陈奶奶道:“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左右那点子事情罢了。倒是有一件正经事情我要问你!我打听你家营生是专门做了一家钱庄,想与你打听这行当。”
这倒是让大家措手不及,只因祯娘如今身家丰厚。如果单论钱财,她其实起头大钱庄也早就够格了。只是这种事情不是银钱多少定下的,中间门道多着呢。但就是因为这个,也不能放眼那些小钱庄啊。
这个说到入,只怕只是和典当铺子相当。而做生不如做熟,家里靠着典当铺子起家的,何必换了本钱?要知道钱庄也不是包着赚钱,每年死在山西的钱庄好多呢!
陈奶奶心里诧异自然问出来了,真心实意道:“怎么与我问这个?你就是真心想做这个营生,也该直接去问那些更称头的人物才是啊。你平常不是和徐太太格外相契,不过是问些话题的话,她哪有不说的,说不得还要与你帮忙打通人脉呢。”
虽然这就增加了同行,但实在来说他们这一行也不差一两个同行了不晓得多少有资本的都往里头挤,每年多少要新的要开,多少旧的要倒。再这样的行当里,每个人都是仇人冤家,每个人也都说不上有什么相争的地方,总之不是针对一个来防备的。
祯娘却摆摆手,一个是她现在第一步真不在这个上头,不愿意一下步子走的太大,至于心里的所图不是开头就能和别人开门见山的。另一个倒是能说,便道:“那样的人情不好使,走人家的人脉算怎么回事,最后怎么算,说不得还要亏些。且我与你说最好,不过是家里的产业多了,连着我娘家的产业,想做个钱庄专门中间周转。有没有别的业务赚钱,倒是无所谓。”
她这话说出来众人反而信服,好多产业多的有钱人家都会这样做,钱庄开着不是对外做,而是方便自身之前祯娘家的典当铺子其实偶尔也做这个用途。
与其没头没脑地想要掺活只有‘自己人’才能顺利玩的钱庄生意,大家更愿意信任是这个用途。只是谁能想到祯娘没说实话,或者说没把实话全说出来一开始只是简单一家钱庄是真的,主要是为了自家周转也是真的。但是一家会变成许多家,后头也能做外面的业务。
晓得是为了这个,陈奶奶就知无不言了。实在来说,这些卖弄在钱庄窝子的山西并不算什么机密,聘请大掌柜伙计等,旁边问话都能说出来。只是陈奶奶自家开着一家钱庄,很多地方格外实用,也更加深入浅出。
祯娘从去岁起就在想钱庄的事情了,中间却一直按兵不动。一个是没有迫切所需,另一个就是这行里水太深。现在她是打算涉足了,但也不是莽莽撞撞就上,不管怎么说,先试着做一家练手和入行。
包括今次和陈奶奶等人谈到这个,也不是一切要开始的信号,这是祯娘无时无刻不在关注这件事。在漫长的准备中,让事情越来越好,更加有底气,每一点都做到没纰漏罢了。
在这样夹杂着准备当中,一年就算是过去了,到了腊月里头,中间祯娘手边的情形也迎来了大变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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