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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旧雨封池
就像2005年的那场洪水,冲垮了一栋老宅,冲走了他的父亲。
他有时仍会做梦,梦见小时候母亲还在的时候,他听见铁锥和板子击打的声音,趿拉着鞋买下一小兜麦芽糖,赶在夏珍的炝炒青菜出锅前回来,乖乖吃饭后再去细品买来的零食,如此能少挨一顿训。
他父亲从来都是满脸笑容的那个角色,犯错的时候总会替他拦着夏珍,脸凑到夏珍因为家务和工作不再软嫩的手掌心上:“哎呀,小橙子不是成心的。”
然后第二天兜里揣着圆圆小小的一盒护手霜回来,送给心爱的妻子。
夏珍嘴上嫌弃味道太香太艳,可洗完手之后总是哼哼着小调,仔仔细细地抹在手上的每一处。
那时程锡只觉得平常,可遇见徐至以后,才发现他内心最向往的不过就是这样平淡而珍重的爱情。
就像他的父亲母亲。
徐至和他也许曾经有过,可它太短暂,仿佛岁月的一声咳嗽。
夏珍离去之后程学礼的笑少了很多,但他仍然会因为和儿子相处感到快乐。因为程锡是妻子离去前的牵挂,也支撑着他走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而程锡还来不及让他过上几天好的生活,就从此失去了他的消息。
紧跟而来的就是舆论的落井下石、就是徐至的放手。
他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有些东西已经被他慢慢找回,可曾经炽热、胡乱冲撞的心像是被埋掩,因为被封藏得太深,他已经忘记了在何处。
他呆到了五点,买了些生鲜回家,徐至替他看一天的孩子,出于礼节也不该让他空着肚子回去。
就当作散伙饭。
虽然他们从来都不是伙伴。
像是被算好了回来的时间,门虚掩着,里面的灯光透出来,程锡在换鞋的时候就已经听到“咚咚”的声音,不用猜想也知道那是程安赤着脚在地板上来回跑。
“安安,穿鞋。”徐至声音低沉磁性,对着小孩子说话就生出几分温柔,程锡听在耳里,动作不禁放轻。
他可能真的一个人太久了,所以三言两语也像根羽毛,落在心上。
徐至发现程锡回来,过去拿了买回来的东西,一边走一边小声低语,像是在盘算能够做些什么。
动作流畅而自然,一如在纽约的多年前。
这个周太忙了,只贴了新站没有贴论坛,现在一起发出来
之前四十四章程锡提出除夕见面那里修改了一下以造成错误理解
第48章
程安跟着过来,给了程锡一个大大的拥抱,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然后就去缠着徐至,两只手搂住他的大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徐至拿撒娇的孩子无法,一只手拎着程锡拿回来的购物袋,另一只手将程安小朋友捞起来。
程锡哑然,在考虑这小屁孩是徐至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的概率有多大。
他总算换好了鞋,细细闻才感觉空气里夹杂着香气,进了厨房便看见炉灶生着火。
“我炖的山药排骨,”徐至把东西放下,拍了拍程安的屁股,“先下去,叔叔要忙了。”
程安嗯了一声,自觉地从徐至的怀抱里下来,跑到客厅玩徐至给他买的新玩具。
“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带着安安去了商场,他病没完全好,我也不知道什么才对孩子好。我不常吃煨、炖的菜,这是唯一会的。”徐至把盖子掀开给他看,“我知道再过十分钟山药就会到软而不烂的程度,味道应该不会差。”
锅里沸腾着,气泡挨个上浮又咕嘟破灭,汤并非完全清澈透亮,略带一些乳白色,几颗朱红枸杞跟着汤水翻滚,实在很夺人眼球。
程锡见他挽起一小截袖子,露出瘦而不骨感的手腕,目光不自在地移走,嘴上道了声谢:“剩下的我来就好。”
“我帮你,”徐至转而将袋子里的活虾拿出来,“虾仁清炒可以吗,我看家里有腰果,放一点也许安安喜欢吃。”
他利索地将新鲜的活虾掐头去尾、剥壳去虾线,动作不比程锡这个养儿子的人生疏迟钝。
也许这个人也是独自生活。
他还和从前一样,不喜欢别人打扰,除了清洁一类的需要帮佣,事事都习惯自己动手。
“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程锡又想起当年的事,眼神微微黯淡,他点点头,“你之前说有事情要告诉我……你想说什么?”
徐至处理食材的动作停了,他关了细细水流,厨房里只有火上汤羹的咕嘟声。
“我也许,找到了你父亲。”
火有点大,汤沸腾不止,细小声响在程锡耳里被无限放大,然后“啪”地一声爆开,隔绝了一切响动。程锡的心脏像被按了暂停,然后骤然剧烈跳动,连带着他的嘴唇都是颤抖的,似乎有人锯着他的喉咙,迫使声音破碎:“你、你说什么?”
“祝师兄今早联系了我,说是发现了和描述中的你父亲很像的人,”徐至虚扶了一下程锡,“如果你明天没有别的事的话,可以去确认,祝师兄和厉从也会一起。”
程锡还在恍惚之中,他握住徐至扶住他手臂的那只手,曾经觉得微凉的温度也变得炙热,也许是因为他的手掌过于冰冷。如此静默着过了几秒,他的喉头动了两下:“他还好吗?”
徐至注视着他:“我不知道。祝师兄也是被他人告知的,等明天去了之后再作具体了解吧。”
他放缓了语气,安慰:“不必想太多,他一定很好。”
这个消息给程锡的冲击过于强烈,他明白徐至劝他不要多想的用意,可大脑并不受他控制,做饭时思绪翻飞,两道菜里一道没放盐,另一道错放了太多的糖,吃得程安小眉头直皱,还是徐至将没放调料的那道腰果虾仁回了锅,放多了糖的那道蟹黄豆腐端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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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手边,面不改色地将菜吃完。
太多情绪如一团乱麻交缠在一起,搅得程锡有点喘不过气。
找到了失踪逾十年的父亲,他当然高兴,可高兴完了之后就是委屈。
他爸应该还好好的,可为什么就不回家呢。
他和程学礼失散得太久,久到只要他向法院申请,程学礼就可以被认定为死亡。他这些年来找得毫无头绪,就像手里拿了个破篮子,扔进茫茫人海里,连点希望都捞不起来。
可徐至替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徐至绝不是偶尔得到的消息,他更像是从一开始就参与,在背地里一声不吭地找了他父亲十年。
也许就连他也有过放弃的念头,可徐至没有。
他猛地转过头,望向徐至。
那人坐在程安身边,为了配合孩子微微塌下肩膀,即使程安动作缓慢他也不急躁,只是偶尔指点两句,提醒程安要专心。
程锡看不分明徐至的神色,但他的心开始了一阵刺痛。
一瞬间,他觉得他们之间也许有着太多太多的误会。
他不是没见过徐至的温柔。
他明明一直身处其中。
程安在徐至的陪伴下总算拼出了成品,小朋友满意地摸了两下,然后献宝似的拉着程锡过来观赏,挨个介绍每个小动物的名字,程锡分不出心神去听,他的脑中已经被徐至占满,只想等一个安静的时间,能和徐至谈谈。
谈谈各自的这么多的年。
程安没得到程锡的热切回应,有些不满地瘪嘴,却被徐至哄着洗漱上床,临睡前还拉着徐至的手不肯他走:“不走嘛,不走嘛,留下来,爸爸不会生气的。”
孩子就是这样,喜欢与不喜欢,不被身外之事所束缚,都能坦诚地表现出极致。
也许徐至缺失了最天真烂漫的那一段,所以迄今,他还没能对程锡说一声喜欢。
明明爱程锡对他而言已经如此自然。
就像每天清晨的一次醒来,就像呼吸于这人世间。
“我不走,”徐至摸摸程安毛茸茸的发顶,“你爸爸生气我也不走。”
“叔叔,我好喜欢你呀,”程安将半张小脸藏进被子里,小声道,“爸爸也很喜欢你的。”
小朋友眨眨水汪汪的黑眼睛:“他,他有一个本子,上面全都是你,有好多我不认识的字。”
徐至愣了两三秒,然后微微笑弯了眼睛,轻轻道了声晚安。
他关上灯,手扶着门把时,感到眼睛一热,有什么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徐至从儿童房里出来,程锡还坐在原处。
“睡了?”程锡问。
徐至:“嗯,时间也晚了。”
“那你,想留下来吗?”程锡嘴唇微白,他又一次鼓起了勇气,对徐至试探道。
“好。”
第49章
几天前,程锡也是这么发出邀请,却被徐至断然拒绝。
那时徐至以为程锡已经结婚,组建了完美家庭。
他不会打扰,他没有立场对程锡的任何选择指手画脚,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参与程锡的生活。
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依然独自一人。
往事于徐至而言就像一把生了锈的锁,沉甸甸地锁住心门,久而久之长合在一起,再难以向外敞开。
徐至守在原地,算计着距离不越一步,可他想,他终于能够给自己一个理由迈向程锡。
为此,他用力拽出那把锁,淌出一片热血,才发现原来锈迹只在锁上,没有扩散。
他没有丧失爱人的能力,他的心依然鲜活。
他一如往常地,爱着面前的人。
“徐至,我刚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程锡仰起头,迟疑地动着嘴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找我爸的?”
“得知他失踪的那一天起。我能力有限,只能拜托祝师兄的人在附近的村庄、医院找,后来我们都自顾不暇,找人不太积极和及时,一直拖了这么久也没有他的消息。这次是祝师兄手下的人过年回家走了一趟远亲,在村子里发现了相似的人。”徐至终于拔出哽在喉中的一根硬刺,他轻轻笑了,“虽然迟到了这么多年,但你总算能与他团圆,我为你感到高兴。”
程锡许久没有见过徐至笑。
那年分手后,他能见到徐至的机会很少。
他觉得徐至也许并不快乐,因为他所短暂接触的眼神越来越冷,有过舒缓时的眉间沟壑越来越深,他们虽然每年都见面,但更多时候是不欢而散。
徐至不再是记忆里的样子。
他已经不需要再靠古板衣装和细边眼镜使自己看起来年长、明和深沉。就像他自己一样,离二十多岁的时候,已经很远很远。
可此刻,岁月缓缓折叠,多年前的徐至与他面前的人重合在一起,笑容温柔而沉静,一如初春时的细柳垂落于明净的池水。
他就是那一汪生了皱纹的春池。
“那我们呢?”程锡咽下自己失速的心,话语间已经微微颤抖,“我们之间,还有没有,圆满的可能?”
不是没想过一刀两断。
可他挑的刀钝,刃上涂满至甜的蜜,已经锈蚀打卷,如何斩得开心前缠着的千丝万缕。
“你还是老样子,直白而勇敢。”徐至垂眸,“我做了那么多错事……”
“我不想去追究了,徐至。这么久,什么样的伤都已经长成疤痕,疼不疼,重要吗?我见你仍然心动,对你的心意也没有改变,我之前说了谎……我放不下,我怎么可能放下,你是一直我以来的渴望,是我爱了那么久的人啊。”
他们还有多少时间能蹉跎。
横亘着的万水千山里,多少东西数不清道不明,多少人与物匆匆来去,可泊岸已久、不随江水流去的,无非一场深情。
徐至挡住了暖色的光,影子落在程锡的身上。
仿佛在拥抱、在亲吻。
他也这么做了。
他再轻柔不过地吻住程锡的嘴唇,就像在纽约时那个不曾被程锡记得的那次偷吻。
“十三年前,我像这样吻你,”徐至低声道,“那是我的动心。那时我有一瞬间,希望我能像那样,吻你到很久很久以后。”
“十一年前,我又一次吻你,作了自认潇洒的道别。”徐至又笑了,他的双眼一片模糊,泪水就这么滴落在程锡的脸颊上,“我这一生,太多自以为是,伤害了小更,伤害了你。”
这个人原来也会悲伤,也会落泪。
程锡的脸上一片水迹,他看着徐至湿润微红的双眼,心底全是柔软。
“那现在呢?”程锡问,“现在还有没有那样的一瞬间?”
“不是一瞬间,”徐至抬手,轻轻地用指腹摩挲他的唇角,“现在……我希望能吻你到永远。”
他说完,再次亲吻程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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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此生的全部真心。
那一天晚上,徐至终于能够敞开自己封闭已久的心扉,对程锡说一声喜欢。
他从上衣左边的口袋里摸出一张叠得整齐的光滑手帕,小心地将它拆开,平铺在桌子上。
一张糖纸、和零零碎碎的焦灰。
“你还记不记得在纽约时,有一天家里来了小偷,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找到,就破坏了我一个放着糖纸的盒子?”徐至怕说话时呼吸太重,将轻薄的灰烬吹走,“里面放的就是这些东西。小更送我的糖纸,你也许见过了,我跟小更之间没什么回忆,这是他记事以来给我的第一件东西,我不是一个好哥哥,没问过他的意愿,私自决定了他人生的路,无时无刻不在伤他的心。”
程锡心里一酸:“你那么珍视小更,怎么不算一个好哥哥。”
“我珍视你,可一切的结果我们都知道。”徐至苦笑,“我……我努力地回想了我们的过去,觉得也许在这段感情里,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明明白白地对你说过喜欢。我所做的一切,是否都像被小更误解那样,被你所不信任、所误会。”
细细想来,程锡的心境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发生了转折。
不再把两个人放在完全对等的位置上,他弯下腰、不再重视自己的心情,对徐至的信任渐渐变得稀薄,以至于到了后来,徐至因为家庭的压力有了放手的意向时,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
那时的一切都是程锡在苦苦坚持和支撑。
直到这个人淡淡地说出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之前,他都觉得徐至只是不爱,或者说,只是不爱他程锡。
所以能够无视他的挣扎与挽留,干净果决地放手。
徐至用手抚摸那张柔滑的手帕:“和小更的糖纸放在一起的,还有当初你每天往我家邮筒里塞的小画。我记得,你画了披萨、松果,星星和月亮。”
“那些画……都被烧掉了,只剩下这些,”徐至叹息一声,“只剩下这些灰烬。”
独自生活时,徐至并不常常打开这张盛着灰的手帕。
它太轻,太脆弱,一次绵长的呼吸都能将它们吹跑,指腹一碾就破碎,成了粉末。
程锡开始无法想象,这个人究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藏了多少东西在心里。
像一场雨无声无息地下了,渗进土壤,汇入深根。
他走到卧室,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那本满是徐至的本子。
很快地翻到其中一页,将上面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揭下来。
那是未完成的,一张小小的,徐至的肖像。
画于2003年一月的某个清晨。
他回了客厅,到徐至的身旁坐下,问他借了那支定制钢笔。
当年的纸笔只是随手一找,此时的钢笔落下的线条粗细已经不同,即便如此,程锡还是盯着徐至看了一会儿,点上那年没描摹出的眼睛。
眼里有他想了多年的柔情。
“不要再守着那些灰烬,”程锡搁下钢笔,发出一声清脆声响,“以后,我会给你很多很多月亮和星星。”
还有一些没交代,放在下一章。
不出意外明天完结。
第50章
第二天早上,雪仍在下。
徐至和程锡分了两路,他带着程安去找关峰,将孩子托给关导照顾。
关峰见牵着程安的人是徐至,脸上起初是不可思议,然后了然地摸了摸后脑勺:“到头来你们还是走到一起了,他可真够没出息的。”
徐至并不觉得他的话里有刺:“他足够优秀了。谢谢你,这么多年来支持和陪伴着他。”
“谢什么,这难道不是作为朋友该做的事儿吗,”关峰小声嘀咕,过去牵走程安的小手,“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闷得半天屁都放不出来一个,也就老程这个傻子喜欢你,你俩一块挺凑合。”
他转而盯着矮矮的程安小朋友:“你小子可别学你爸啊,闷葫芦要不得,能憋死。”
徐至无奈道:“我都听见了。”
关峰连连摆手,让徐至去忙,拉着小孩进了屋,关上门又捏捏程安的脸蛋:“不过,要是真的喜欢的话,就去争取吧,像你爸爸一样。”
人心总是善变,这份深情,太难得。
像这般爱一个人,一生也不见得足够。
程锡趁着天还早,去了医院。
一路上雪停得突然,飘下几粒散雪后,枯颓的枝叶间透出金色的光。
到门口时,他接到了徐更的电话。
林一立在短暂的清醒之后,已经离开了人世。
他看着万里晴空,止不住地叹息一声。
程锡仍去看望了朋友,他的脸祥和而平静,离世时像没有遗憾,而是了却了心愿。
他与林一立做了短暂的告别,轻轻地拥抱,低低地、哽咽着说了一声走好。
从医院出来,他看见徐至站在车旁,像是在等他。
程锡眼睛突然红了,徐至猜出发生了什么,只是安慰:“有暖阳相送,最后有你们在身边,至少他在路上,不会太冷。”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结。
尚活着的人,会带着关于他的一切美好,继续行走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
从医院离开,他们与祝逢今、厉从在机场汇合。
程锡上次见他们还是在纽约,一别十几年,祝逢今依然温雅,只是当年怕生的瘦弱小孩变了样子,他比徐至略高出一点,五官立体周正,眉弓上多了道疤痕。
厉从站在祝逢今身侧,挺拔笔直,像一张无坚不摧的盾。
祝逢今还算热切,他淡淡一笑:“好久不见了,程先生。路途遥远,别心急。”
路途的确算长。
他们降落在最近的机场,然后得走两小时高速,再翻山,开两小时普通公路。
车有两辆,都是祝逢今安排的司机。他和手下、徐至一辆车,像是刻意似的,厉从和程锡坐到了一起。
“真是好多年没见了,小从,”程锡跟厉从寒暄,“那会儿你应该才十三四吧?”
“嗯,十三岁。”厉从道,“程叔跟至叔还是老样子。”
“你真是,这么叫把我给叫老了。不过也的确是到了叫叔叔的年纪了。”
程锡笑,他转了个话题:“我父亲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倒没有,我们只是出人,花心思的都是至叔,”厉从摇摇头,“逢今,不,祝叔欠他一个人情,怎么也得还上。再说,朋友的事,能帮一点是一点。”
厉从望了眼窗外,然后略带深意地看着程锡:“你和至叔,像是和好了?我原本以为,至叔会带着愧疚过一辈子,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程锡不解:“此话怎讲?”
“他一直觉得你父亲的事是他间接造成,自责不已,”




蜜刃 分卷阅读51
厉从顿了顿,“而你提出来见面,更像是在无时无刻提醒他,你过不了除夕是为什么,所以这么多年来,他都觉得愧对于你。”
“至叔父亲当年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为了见你,他和他父亲谈成条件。而他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没能在你身边,以后也不再确定,是否被你需要。所以即便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却也知道回不到过去,”厉从继续说着,“虽然我对他的做法并不是很赞同,但他似乎就是那样习惯一个人背负的性格。这些都是逢今、不,祝叔对我说的,是他趁至叔醉了套出来的话,信不信,就由你自己了。”
程锡终于明白,徐至口中的十一年前的道别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天晚上,骄傲的徐至向他父亲妥协,承受自己的责怪和不甘,都只是为了见他一面。见见如一团烂泥的他,扶起他,告诉他,好好生活。
他想起那支被带走了的红玫瑰,就正如徐至的心一样,枯萎和凋零。
程锡双眼一热:“我信,我怎么不信。”
所幸,和凋谢的花不同。
一颗心能被再次唤醒,即便早已被厚厚风雪所埋掩。
他们之间的爱,早就没有多少和深浅。
他们抵达时,已经到了下午。
这是一座小山村,只是这里依山傍水,气候宜人,不见白雪和萧索。
厉从和祝逢今并不打算和他们一同前去,挑了另一条小路,一前一后,随便走走。
祝逢今的手下一路带着程锡和徐至,临近了院子扯开了嗓门,换上乡音喊了几声。
程锡微微出汗,脱了外套,徐至走在他身边,将衣物拿在手里。
“我在,别喊了,”一个略凶的女声应了,从宅子里出来,她身材娇小,鹅蛋脸,双眼明亮,头发简单地盘着,鹅黄色的上衣袖子被捞到手肘处,原来手里拿着推子,“我给老程理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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