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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旧雨封池
他没有认出徐至。
敲门的可以是任何人,关峰、门卫、律师、警察、挖出他住址的记者,有人要看他笑话,要落井下石,尽管来。
安慰也好,奚落也罢,只要程锡见他一面就能稍微打起神来。可徐至不会,他像一个临阵退缩的逃兵,如避蛇蝎似的远离。
徐至怎么能够……沉默呢?
程锡像感受到冷似的,缓缓倒下去,抱着酒瓶蜷缩在小小的沙发里,易拉罐被他扫到底下,混着酒液的烟蒂撒了出来。他吃吃地笑了一下,侧躺着又喝了一口酒。
结果当然是进了气管,被刺激得咳嗽不已,一瓶酒被晃洒了大半。
徐至连忙去扶他,替他理顺气息。
“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来照顾你。”徐至抢过程锡手里的酒,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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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也满是空的酒瓶。程锡此人极易醉,第一次共饮他就明白,这人的酒量最多不过几杯,可这满桌的空瓶子,实在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照顾我?”程锡的双眼已经被呛出的眼泪所迷蒙,他握住徐至微凉的手,“你是……爸爸吗?”
握住手压根不够,他又紧紧抱住徐至:“我就知道你还平安。我知道,他们不愿继续找下去,可我知道你平安。他们说找不到你,可你这不是回来了吗?”
他见到程锡的头顶有了白发。
徐至突然如鲠在喉,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程锡明明才二十七岁。
他的父亲尚年轻,待人很好,一生都珍爱着亡妻和儿子。
如果没有徐正则从中作梗,那程学礼不会突然跑回老家。徐至如果不冒然跟着程锡去找他,他也不会在那么艰苦的地方生活这么久。
他本应该在这间小屋子里,早上出去打太极、下象棋,晚上提着新鲜的西瓜回来,和程锡一起看球赛、听京剧。
而不是因为一场山洪,落得生死未卜的田地。
这一切非徐至所愿,可皆因他而起。
程锡抱着徐至,紧紧地抱着。
他悲伤地痛哭,发泄这么多天来承受的绝望和委屈,直到声嘶力竭,眼泪干涸。
“一切都会过去。”徐至轻抚着程锡的发,他平静、温柔、坚定地注视着程锡。
他捧住程锡的脸,在他的颊边留下一个轻轻的吻。
嘴唇触碰到泪水,咸涩无比。
这是他最后一次以恋人的身份给予他安慰,亲吻这个人。
“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了。”徐至低声道。
我会找到你的父亲,让你们团圆。
徐至安顿好醉酒的程锡后,打扫了这间屋子里的一片狼藉。
程锡这几天应该没有正常吃过饭,他熬了些浓稠的白粥,用程锡的手机给关峰打了电话。
关峰来时徐至已经拾好了凌乱的客厅,站在陈放着夏珍照片的那个立柜旁边,将枯萎的红玫瑰抽出来。
“你来了。”徐至见等的人来了,转过身,“锅里有一点粥,他醒了热给他吃。”
关峰一见徐至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打完炮就准备溜了?”
“你误会了,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徐至不咸不淡道,他起那支枯玫瑰,就像起一颗枯萎的心,“不用提起我来过。告诉他,好好生活。”
“这可是你说的!”关峰这个人虽然平时一根筋,但关键时候还是明白这一切缘何而起,“老程这个人是傻了一点,固执了一点,但你也不能这么作践他。拉他爸出来炒作、博眼球,你跟那帮烂记者还是人吗?你知道他……”
关峰顿了一下,话猛地拐弯:“算了,不说了。跟你说再多话都是放屁,你最好离他远远的,我们不想跟你们徐家有什么牵扯。他有什么难处,我会陪着他!”
徐至一声不吭地听着,末了才点点头:“好。”
他这么平静,关峰想再骂都骂不出来了。
良久,关峰听见一声叹息。
“我走了。”
徐至轻轻地关上那扇门,像是怕吵醒沉睡中的夜。
他仿佛被按着头颅,走进沉沉如水的夜色里。
走进一个未来没有程锡的世界。
第43章
徐至走得很慢,他就着昏暗的灯光仔细观察这里的一切,那两棵长歪的石榴树已经没有花了,青绿色的小果子密密地结着,再过几个月就会成熟。
他回头望向二楼的那点光亮,他知道曾经那里很温暖,也幻想它属于自己。
他笑着摇头。
是他痴心妄想了。
这世间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可以为他所拥有。
徐至无声地大笑着离开,他学不会哭,所以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
程锡在宿醉引起的剧烈头痛中苏醒。
他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上的衣物被脱得干净,像是被仔细擦洗过了,只剩下残余的酒味。
关峰坐在桌子前趴着酣睡。
他没有叫醒关峰,自己开了房间的门走出去,走几步就一阵眩晕,地砖和天花板似乎调转了过来,扶住门框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原本遍地狼藉的客厅被打扫得很干净,堆满小几的酒瓶似乎也被扔掉了,插在细口花瓶里的枯玫瑰不见踪影,夏珍的照片还好好的。
就好像这几天的颓唐、借酒消愁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感到自己的眼睛是肿的,比一般的水肿更加厉害,也许他不知什么时候哭过。
其实他不太记得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他潜意识里拒绝接受现实,拒绝流逝的时间,以至于他甚至都不知道今天是哪年哪月。
可事实就是,他老家所在的乡镇因为持续多日的强降雨发生了洪灾,多处房屋被冲垮,他家的那栋老房子因为年久失修也名列其中。周围的住户都遭受了灾祸,有人因此丧生,有人比较幸运,只是轻伤,只有他的父亲不见踪影。
雨下个不停,随时都有塌方的可能。道路不通导致救援困难,村民自救不易,更别谈冒着危险去寻找失踪的程学礼。
等雨势稍小,抢修完毕,救援队进入山里,曾经古朴的宅子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
他们花了很久的时间在泥泞中移开废墟,程学礼不在里面。
在开展了两天一夜的搜救后,程学礼被暂时记录为“失踪”。
这对程锡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在洪水大规模来临之前,他还问了程学礼用不用先暂时离开,怕雨天路滑一不小心走着山路就摔了。
对方在听筒里呸了他一声,要是自己在他爸跟前,指不定就被揪耳朵了:“去去去,怎么说话呢你,要说走路,谁能有我稳?”
他们谁也没想到雨会这么大,持续得这么久。
让那个再稳健不过的男人摔进了洪流里。
程锡接到消息后几乎是第一时间赶了回去,路断了,车开不进去,他就徒步。小镇的人都在往外转移,只有他和搜救队逆行,扩大范围又找了一天,最终因为体力不支被扛了回去。
程学礼失踪三天,要是身强力壮也许还好,若是受了点什么伤,又没有水源和食物,恐怕凶多吉少。
程锡明白,于是崩溃不已。
当然,这还不算完,在他被护送着离开、回到家里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得了风声的记者围堵在他那个很旧的老居民楼前,手里拿着相机拍下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争先恐后地问着他父亲失踪的相关细节问题。
一开始他只是逃,第二天有个记者变本加厉,录音笔塞到他的嘴边,问他爸是否已经确认死亡。程锡双眼通红,怒吼着抡起拳头就打。
对方不躲,不还手,好似就等着程锡爆发。




蜜刃 分卷阅读43
一个在好莱坞闯出名堂的电影新星,被选中拍摄小众高端香水品牌的广告,两年间参与了数不清的各类品牌商业大中小型活动。
原本他到美国前是有一个助理的,但因为关峰电影资金吃紧,少一个人就能多投点钱到电影里,他便辞退了对方。在美国时他也雇了个小姑娘替他接筛选活动,回国了对方也不打算跟着走,于是合作愉快地结束。他没打算签公司,工作还尚待开展,如今看来没有合约在身,竟然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否则单方面殴打记者这样的行为被大写特写,不知道会给他惹来多少违约金要赔偿。
关峰骂他冲动,程锡拍着桌子让他买酒来。
“你喝吧,喝够了我来拾,你要相信你爸没事儿,不然不就正中了那个臭王八蛋下怀了么。”关峰怕程锡喝不醉似的,各类酒都给他买了七七八八。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
他太难受了,此时最想做的事不过是,见徐至一面。
他像是很久没有见到徐至了,声音也不曾听过,只能在脑中回想徐至曾经在电话里给他细细地听的每一种声音。
他幻想,徐至也许用冷水洗了脸,在枕头上喷了有着紫罗兰和零陵香豆气味的香水。
徐至的神色总是淡淡的,眉眼深深,他笑时轻轻,盯着看容易恍神。
他记得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抱着酒瓶。
他只是在等徐至的一个电话,或者接起他拨过去的。
痴痴念念,却什么也没等到。
程锡走到放着夏珍照片的立柜前,看的却是那只孤零零的花瓶。
关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蹲着做什么,酒醒了?胃难受吗,我给你热点粥,你说你也是,喝个酒好歹也吃点东西,没进医院也算你命大了。”
“谢谢你,房间应该很乱吧,辛苦你打扫了。”
关峰心道还真是一点儿也不辛苦,毕竟这些都是那位徐大少爷拾的,他只是过来捡了个漏而已。
“你知道就行。”
徐至留下的粥没放进冰箱,好在昨夜天凉,没变质,关峰给他盛了一碗,在厨房里研究那个泡菜坛子:“老程,你要来点泡菜下饭吗。”
程锡小口喝粥,应了一声:“不用了。里面的东西泡了很久了,不适合直接吃。”
关峰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厨房,拿了把小马扎坐在程锡跟前。
程锡喝了一大半,突然问了一句:“这粥是你熬的吗?”
关峰想也没想就摇头:“我哪会做这玩意儿,外面买的。”
“哪一家?它味道很好,我以后常去。”
关峰:“忘了忘了,谁还关注店名啊。”
“位置在哪里你总记得吧,”程锡追问,“我没吃饱,还想再吃一点。”
“你这个人怎么……”关峰脸一皱,“得了得了,这粥,是徐至煮的。”
“屋子也是他打扫的,反正什么事儿都是他做的,我就是来看着你睡觉,成了吧。你他妈怎么一点儿醉鬼样都没有啊,粥是谁做的重要吗。”
程锡哽了一下:“重要,太重要了。”
他从瓶子里那支玫瑰被拿走的时候就觉得,照料他的人是消失已久的徐至。那人不太会做别的,热粥进口,他就知道那样恰到好处的稠度出自徐至之手,味蕾记住曾经来过的清甜味。
“他还回来吗,有没有对我,或者对你说了什么?”
关峰挠挠头:“哦,说了。他说让你好好生活。”
好好生活?
关峰看出程锡一副挺解的样子:“意思很简单啊。就是你俩一拍两散,从此各过各的。说真的,他不值你这么魂牵梦萦的,老程,打起神来,那帮记者胡说八道,等我发达了整不死他们。你也是,事业上去之后,有钱就有人力,你爸肯定还活着,就是迷路了回不来,说不定还等着你去找呢,放弃什么也别放弃自己。”
他恳切地劝着程锡,说的全是心里话。
爱情没了,家庭于此破碎,可友情常青。
他俩这么多年的朋友,不能扔下程锡一个人。
程锡静静地听着,未曾料想心还会有抽痛的时候。
他低低地笑了,笑着流出眼泪来。
虐不久了=w=~
第44章
程锡想起,和徐至从程学礼那里回来,徐至跟着他进了家门,离开时眼中看不出太多不舍,说了一声:“保重。”
他当时不懂,心里还觉得怪异,可现在明白了。
那就是徐至的道别。
只是此音离弦甚远,他曾以为从前触及到了徐至的心,一呼一吸都能揣摩出悲喜,到头来还是听不清。
徐正则在这场父子的较量中赢得漂亮。
徐至向他低头,和程锡彻底切了联系,他压下的石头一下子就被撤离。没过多久那位恶意炒作程锡父亲的撰稿人就被辞退,报社发表声明程锡打人的真正原因,负责人登门道歉,不过程锡连门都没给他开。
蒋龄成立了白金传媒,徐更没有入股,只是跟着他投资了部小电影。
游手好闲的徐更逐渐忙起来,并不常回家住,他对一切都感到新鲜,事事都愿意尝试、体验,久而久之似乎觉得这东西也许他喜欢。
毕竟在那个家里,没有人会觉得他有什么能力。
徐至成为徐氏众多副总之一,工作上由魏迢给他带路。
徐正则野心勃勃,在这座城市里买下不少地皮,大力开发房产,锦苑是竣工未售,还有不少正在修建,所谓贪多嚼不烂,徐至也终于明白他当初感觉到徐正则那点慌乱从何而来。
他当然不慌,房地产兴起是必然,徐正则掌管徐氏这么多年,眼光还算独到,位置都选得很好,除了锦苑。那里算是鸡肋,交通不便利,拓宽的道路都还在修整中,更别说什么人气,加上修建成本高,售价肯定不会低,要生造一个富人区,凭他们一个集团之力,难度很大。
但他和徐正则都看出来城市的重心正在迁移,也正因如此徐父才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居于世而隐于世,这个噱头足够给他们带来巨额利益。
转眼到了深冬,徐至近来忙着熟悉工作和管理层,坐在办公室的时间久了一些,疏于锻炼,原本以为习惯了相较而言温度更低的纽约,没想到回国过冬却还是抵不过寒冷意味侵袭,能够供他御寒的穿着效力并不明显。
这天他上班的时候就觉得喉咙很不舒服,进去之后发现祝逢今坐着,在等他。
“祝师兄。”他打了个招呼,“怎么,是程爸爸有消息了吗?”
祝逢今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
凭徐至自己,手伸不了那么长,找人也不是他的强项。可祝逢今不同,他在厉家多年,不用多想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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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狠角色,之前在美国时徐至帮了他的忙,现在祝逢今的情况基本稳定,能腾出一些人手找程锡的父亲。
他们一开始的目标是附近的村庄和各类医院,但一段时间的努力仍然石沉大海。
“今天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可能没办法全力帮你,只能让几个人帮你盯着一点。”距离洪灾发生已经过去数月,时间越久能找到的概率就越小,祝逢今并不对此抱太大期望,只是他欠徐至一个人情,他必须还上。
“没关系,在周围的一片都没发现尸体是好事。”徐至即刻会意,“他还活着,其实就已经够了。”
起码能够让他内心潮水般的愧疚稍稍退下去一点点。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说话听起来很怪,之前没有那么重的吞咽声,病了?”
徐至有些出神:“也许吧,衣服可能穿少了一点。”
祝逢今道:“在我看来,你可以尝试着找一个照顾你的人。”
徐至没有犹豫:“谢谢,但没有必要。”
“你想到哪儿去了,”祝逢今调侃他,“找个保姆负责起居有什么不好。”
见他没有回话的意思,祝逢自识讨了个没趣:“我走了,你留步。”
徐至的目光并没有跟着祝逢今走。
他没有刻意地想去忘却程锡,可是也并不想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想起他。
尽管一切都很陌生,但还是无法控制地与过去的生活息息相关。
和程锡在一起他很少生病,积极锻炼是一回事,程锡细心的关怀也是原因。
像今天这样冷的天气,那个人说不定又会在他出门前给他围上一条和西装极其不搭的圣诞酒红色围巾。他还会检查自己的袜子,是不是足够保暖,思考有没有必要准备一双手套。
他这一生中,或许所见疏浅,再没有遇到过比程锡更温暖的人。
徐至按时下班,准备取车去晚市买些菜回家做饭。他已经不和父母同住,自己搬到锦苑里清净,他一个人,平时会有家政打扫,除此之外的生活由他自己负责。
不知何时连洗碗都变成了乐趣。
他嗓子疼的厉害,饮食只能清淡,拎着一口袋的蔬菜,去了附近的药局买药。柜员给他推荐,他无所谓价钱,让她拿了足够的量就准备付钱离开。
“有山香圆叶的药会让你好得比较快,也没那么贵。”
徐至掏钱的动作一顿,他的心疯狂地跳动,手指都跟着发颤。
他也许忘记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和惊愕,和程锡眼神撞上,喉咙的不适早就溜到九霄云外。
“好久不见。”程锡随和地笑。
他兴许是瘦了,以前轮廓没有那么明显,头发长了,没有很仔细地梳,被风吹得有些乱。身上的衣服他没见过,长款的深色厚外套,系着腰带,里面叠穿了件风衣,领子微微竖起来,看不见他颈侧的小痣。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徐至按他说的买了见效快的药,程锡的双手放在外套的兜里。
“只是路过,看里面的人有些像你,就进来看看,也没想过真的是你。”
毕竟徐至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他常常会想,为什么这个人能够这么干脆利落地抽身,把他的一片痴心扔在原地。
那天关峰劝过他之后,程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昏睡了一整天,醒来之后出去买了红白两枝玫瑰。一枝给他的母亲夏珍,另一枝是他自己喜欢。
可看它绽放在夏珍的照片旁,素白的颜色总让他想起纽约的那只青色瓷瓶,盯着看了几秒,就把花抽出来准备扔掉,又舍不得,再放回去,最后索性不看。
他试图把徐至踢到自己心里的角落不管,可发现太难。
也就放任它去。
今天遇见徐至,是一个巧合,就像三年前的那一晚他们偶然相遇。
城市很大,所以偶然也来得很迟。
他们找了个能吃饭的小酒馆,听着舒缓的音乐进餐。
程锡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开始接戏,商业活动也只是挑着参加。拜上次记者的那一遭,他拒绝接受访谈和过高的曝光率,就像真的只是活在电影的镜头底下。
徐至听着,只道了一声:“很好。”
继续做着你想做的事,这样很好。
再没有人打扰你平静的生活,这样很好。
程锡手上切肉的刀力一滑,刮在盘子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其实不好。但他说不出口。
徐至如此决绝,他还要上赶着贴过去,未也太没有自尊和底线。
他已经头破血流,不想再撞上这堵不破的墙了。
他们还可以做到安安静静地同桌吃饭,只是程锡看不太出徐至眼中有什么火花。
或许是有的,但被周遭彻骨严寒冻住。
“徐至,你什么也没和我说就擅自和我切断联系,我想亲耳听听你的说法。”程锡道,“我之前说过,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仅仅代表你自己。”
徐至放下餐具,他的口吻冷静而克制:“是仅代表我自己。”
程锡应该有更广阔的未来和生活。
拍他喜欢的电影,爱他该爱的人。
而回到自己该站在的位置,被困在那张网里,他徐至一人足够。
程锡盯着自己手上那把刀,觉得徐至的话就像跳上白刃,割在他心,次次不见血。
“我明白了,”程锡突然像是得到了释放,松懈下来僵硬的肩膀,“我没法跟你做好朋友,又不想跟你老死不相往来。徐至,我唯一的家人不见了,过不了除夕。我能不能在那天和你喝一杯酒?”
“就当作是,陪我。”
终于写到这里了,除夕见面的原因。
我只能说其实不存在等不等这个问题,因为他们这里明明白白分手了。
所以是有距离的。
第45章
除夕越来越近。
而程锡的家人不在,过不了这样的日子。
就像时刻提醒着徐至他为何团不了圆。
徐至的喉咙和心口被用力束紧,脸色发白。
他微微低下头去,干涩地发出应答:“好。”
程锡笑了笑,眼中似乎有什么被剥离。
他继而握着刀把,切着盘中火候刚好的肉排。
相隔一张餐桌那么远的两个人,静美的音乐声、瓷盘与刀刃细微的碰撞声、缓慢的咀嚼声都不复存在,只留下一片漆黑颜色,距离,就这么悄然固定了。
之后,就是万水千山。
2006年的除夕,程锡放了徐至鸽子。
那天很冷,来之前有风雪。他撑了伞,裸露在外的手被风吹得冷得几乎没有知觉。
徐至在唯一一家营业的酒馆点了一杯苏打水和一杯威士忌,坐到后半夜时将两杯东西混合在一起饮下,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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