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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旧雨封池
“您的儿子,是指我和小更吗?”徐至质问道,“如果是小更带了一个男人回来,您还会像这样大发雷霆吗?还是说,只有我能得此殊荣呢,毕竟在你心里,他一开始就被你放弃了,还能算得上是儿子吗”
徐至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徐正则被戳中了痛处,一生气把手里的茶向徐至泼了过去。
滚烫的茶水避开脸,薄薄一层衣服缓释不了多少温度,茶水濡湿他的衣服,泡开的茶叶留在他身上,徐至被泼得身体晃了一下。
“去冲洗,”徐正则坐回椅子,脸上没有丝毫愧疚感,“这样的话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次。”
他颔首,退出书房,正好遇到准备进来的宋清澜。
“茶水翻了吗?不要紧吧,烫不烫?”
徐至跟她保持半米左右距离,拒绝她本来也只是做做样子的触碰:“没事。”
“让李叔给你找点烫伤膏涂一下,留疤就不好了。”
徐至应了一声,脑子里闪过早上程锡父亲无微不至的关切照顾。
他知道也许所有的父母并不都像程学礼那样。
但他心里最向往、最期许的就是那种呵护和关怀。
这种向往和程锡的肺腑之言给了他勇气,去第一次违反父亲的意愿。
第36章
他用冷水在自己的肩膀和胸膛上冲洗,没几分钟听到了敲门声。
一阵一阵的,像是踌躇。
是徐更。
“哥,听说你被烫了,我来给你送药,”徐更看到赤着上身的哥哥,肩膀和前胸红了一大片,“要冲一下吧,我帮你。”
徐至出徐更意料地没拒绝,让他进了房间。
他跟着徐至进浴室,对方肩膀宽阔、腰身劲瘦,个子高、腿长,围着浴巾走路也有种身着黑西装的强势气场,反观自己……好像除了白一点,似乎没有哪里比自家哥哥强的。
哦,体重身高一比一,不知道算不算个优势。
徐至把淋浴喷头递给他,出来的水是冷的,好在天还算热,淋在身上不太冷。
徐至冷不丁地问:“你这个体形,怎么回事?”
“压力太大了,暴饮暴食,”徐更小声道,“这两年胖、胖了五十斤,我都不敢再照相了。”
“你能有什么压力?”徐至问,“毕业之后进公司还是做其他的,有没有具体打算。”
徐更咬了下嘴唇,半俯下来的身子僵硬:“爸就说给我一笔钱。”
交不到朋友的孤独感,努力却没有回报的焦灼,像徐至这样身披星月的人,哪里会懂“普通”带给徐更的压迫。他没有特别想做的事,甚至找不到成为更优秀之人的方向,反正他笼罩在徐至的光环之下已久,多几年也不差。
兄弟二人逾十年未见,没想到徐更就像处于一场漫长青春期之中,对未来只有迷茫。他不求徐更有多大的雄心壮志,但一个人不能没有进取之心。
这样唯唯诺诺、缩头缩脑的徐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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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看到的徐更。
更不是他这些年来揽下一切应该得到的结果。
徐至眉头皱起,他截了徐更手里拿着的喷头:“你先出去吧。药不用了,没怎么烫到。”
徐更被徐至的眼神刺了一下。
他还是留下了那管烫伤膏,然后说了声“哥哥,我走了”。
那声音和流淌水声混杂在一起,剥离不出其中的一丝颤抖和伤心。
用冷水接连冲了十几分钟,徐至几乎没有大的感觉,在衣帽间里找了件宽松的缎面衬衫,下楼准备把程锡父亲送的东西给管家李叔。
“李叔,刚才放在这里的东西呢。”徐至指了个方向,语气还算温和。
李叔朝他歉意地笑:“先生嫌它碍眼,亲自扔了。对不起啊小至。”
“您不用道歉,”徐至反倒安慰起管家,“我父亲,很会戳人痛处,不是么?”
管家低头站着,眼角已经长满皱纹,并不答话。
徐至也不想从一个与这件事无关的人口中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可惜了那些挑细选的水果和那瓶香气四溢的辣椒酱。
接下来的几天,惹怒徐正则的后果才展现出来。
他被明确地限制了行动范围,家里庭院多了几个安保人员,每次当他靠近大门时,李叔都会友善而又不容拒绝地告诉他不能出去。
徐至觉得可笑之余,只能留在家里枯坐,和程锡偶尔通一两个电话。
这天,他把徐更的发小蒋龄请到了家里。
这两个人几乎穿着一条裤子长大,撒个尿都在同一棵树下,徐家庭院里树木繁多,就没有这两个皮孩子没爬过的。
徐更回了学校忙毕业的事宜,蒋龄小学跳了两级,这会儿倒是先一步徐更做起了自己的事。
蒋龄身上喷了古龙,甫一进大门空气里的味道就彻底变了。他留了一头齐肩长发,挑染了个孔雀绿色,走起路来带风,两眼勾人,面孔致,又带着股邪气,年轻女孩儿很吃他的长相。
不过看在徐至眼里,他就是只开屏了的骚孔雀。
“头发。”徐至指出来。
蒋龄在徐至对面坐了,他拨了拨自己顺滑的头“我说徐哥,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你怎么还一见面就管我啊。”
“不管管你,让小更学你把头发染成绿的?”徐至扫视他一眼,“衬衫。”
蒋龄不情不愿地拢拢扣了没几粒纽扣的衬衫,傻笑道:“徐更那么胖,学不来我这个。”
徐至:“……”
“徐哥,你找我什么事儿啊,是不是有什么认识的美国妞儿,想介绍给我?”一提起美女,蒋龄就来劲,直接换了个姿势坐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徐至。
“美国妞到没有,中年男人倒不少,”徐至道,“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给你他们的联系方式。”
“别别别……”蒋龄赶紧制止,小声嘀咕,“我口味要是这么重了,那还了得。”
“我找你来,是听蒋伯父说你准备开一家娱乐公司。”
蒋龄点点头:“是这样,我前两年投了两部电影,赚的数还可以,今年就在想要不要成立间娱乐公司,不过我最主要的就是想玩儿,签艺人捞钱是次要的,你要是想入股可得考虑好了,我到时候说不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呢。”
徐至:“你未对你自己太有信心了一点。我不会入股,只是希望你能带上徐更,我不想他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蒋龄觉得自己膝盖生疼,这人说话怎么就这么毒呢:“知道了大哥。带徐更玩儿是吧,我先试试水,等有合适的项目再拉他上贼船,不是,合作。”
“回去之后,头发染回来,衬衫扣好。”徐至又添了一句。
蒋龄:“……”
我是不是还得管你叫声爸。
第37章
蒋龄脚底抹油,溜得飞快,生怕徐至又给他布置什么任务。
李叔规矩地送了客,又跟在徐至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徐至没对管家摆脸色,毕竟他只是听命于徐正则。
找上蒋龄,是他看中了其中的机缘,也是徐至思量一番作出的决定。
徐更似乎对这个行业并不讨厌,甚至是关注,连之前程锡演的未在国内公映的电影也看了。有了父亲给他的那笔钱,得到有效回报不是太大的问题。能亲自参与电影制作的环节,说不定他会喜欢。
这已经是目前毫无势力可言的徐至能给徐更的,最好的额外选择。
入了夜,李叔见他回房休息,才起监视的目光。
一天没有接到程锡的电话,徐至有些不习惯,于是自己拨了过去。
嘟声响了许多下,在徐至打算挂断的时候那边接了。
徐至问道:“在忙什么?”
程锡那边很吵:“刚才过汽车站安检,没来得及接。”
“汽车站?你要出差吗。”
“不是,”程锡顿了一下,“我爸好像知道我们的事了……他留了张纸条看我妈去了,也没带电话走,我准备回趟老家找找他。”
徐至面色一凛:“你稍微等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他没有耽搁片刻,简单换了件方便活动的衣服,抄起钥匙、手机和钱包直接进了车库,开了辆轿车走。动作太快,以至于还在忙活着给徐正则沏茶的李叔没来得及应对,就这么把禁足了几天的徐至给放出了门。
汽车站这样的地方,每天来来往往上演无数场相聚和离散。程锡站在外边等他,旁边是流动的小摊,他什么东西也没带,低着头盯着脚底下的地砖。
进出站的地方似乎不论何时都人头攒动,徐至没有开进去,在马路边按了声喇叭,程锡听到响声抬头,自然而然地就发现了徐至和他随便开出来的车。
他显然没想到徐至来得这么快,绕开进站的人流跑了过来,徐至按下车窗:“上车吧,给我指路,我们争取快一点到。”
程锡听他的话:“你怎么出来的?不是说你爸安排了不少人看着你吗。”
徐至手里打着方向盘:“车开得快一点就拦不住了,毕竟他们都觉得我不是会这么做的人。趁其不备的机会只有一次,下回想见你,我可能得多些功夫了。”
“别说,你这样子还真像夜里出逃、和情郎私奔的大少爷。”程锡调侃一句,“这时候你就需要像我这样的保镖了。”
“还是顾好自己比较重要。”徐至轻笑,等车驶上平阔大道时才迅速地看了身边的一眼。
意外地,徐至和程锡视线相撞。
准确来说,是程锡从上车开始就一直以那样无比想念、满含浓情的眼神望着徐至,只是专心避开繁忙人群、车流的徐至没有发现。
虽然只是几天,但对他而言却又像走过了几个秋天。
“你父亲,他怎么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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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事的?”
“说实话我也不太明白,如果是那天你在家里的时候我们的动静被我爸听到了,那你走的那天他就会跟我说了。偏偏这几天风平浪静,今天一早我去找老关看剧本,回来得晚了,结果没见着我爸。”
所谓叶落归根,夏珍并不葬在这里。
当年痛失爱女的老两口没有别的心愿,只想在老家依山傍水的地方给她一片安宁。程学礼也想让爱人离自己近一点,最终还是不忍了拂他们的期许。
程锡母亲原本的家在一座小乡村里,高速只通了一部分,他们得连翻两座山才能到达城镇。镇上有马路,但大多被拉煤的矿车压烂,徐至和程锡一路颠簸,才在天将明的时候到了村口,剩下的路不足以车开进去,平时村民赶集都靠步行或是摩托。
这天不是进城的日子,乡野格外宁静,苍郁的树林就掩藏在清晨的浓雾里,野鸭浮在小水塘中,远一点,是一片片稻田和玉米地。
农户家门前的柴火垛、玉米棒子,平时难以见到的柚子树、梨树、李子树,和空气里飘着的炊烟,徐至从小生活在城市,没有见过这些,更不用说在路上碰见一头牛的感觉。
程锡的外公外婆相继离世,老家的房子只有程学礼一个人想看夏珍的时候回来住住。老房子后边是一座竹山,风起竹叶簌簌地落。
程锡踏过路上的石板,手伸出来牵住徐至:“看见对面的那座山了吗,有一亩是我们的。那儿有山泉、白鹭和茶花,我妈妈就葬在那里。”
徐至能够走稳,却还是把手搭在程锡的手里,由他牵着。他其实没有看见究竟是那座山,可听程锡的描述,觉得他母亲在一场长眠之中,获得了安宁。
程学礼就站在房子的后边刷牙,听见有人的声音,吐了嘴里的沫子:“小橙子,你怎么来了?”
程锡惊喜道:“爸,可算找到你了。”
他的步子加快了些,激动地看了看徐至,两个人往下走。
终于到了自家门前的院坝,程学礼已经刷完牙从房子里出来。房子很旧,黄木门,上面的年画已经褪了色。水得从井里打出来之后挑回家,好在有电,生活不至于完全原始。
见到徐至时,他的笑容明显敛,客套地打了个招呼:“小徐也来了啊。”
徐至明白,程锡父亲看他的眼神变了。
温暖总是不长久。
他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并不伤心。
第38章
徐至手上一暖,原来是被程锡重新牵住。
比以往更加用力,蛮横地卡过他的指缝、紧紧相扣,就像握住了永远。
“爸,给您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爱人徐至。”
程锡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站得笔直,没有半分犹豫。
他已经认定了徐至,所以不愿躲藏。
他明白他们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
明明都是爱情。
这一桩爱情不是错误,它应该得到至亲至爱之人的认可。
程锡不在乎千千万万外人的目光,他只想要父亲真心的祝福。
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
“程锡!你……”程学礼眼睛红了,“你还在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夏珍死后,程学礼一直对儿子心怀愧疚,对儿子的反叛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总想着他大一点说不定就会懂事。
后来这孩子像是某一天幡然醒悟,重新回去上课,不会半夜三更跑出去,还努力考上了大学,送走儿子时,程学礼一个人跑到夏珍的墓前坐了一天,笑着告诉亡妻他们的儿子总算长大了,她泉下有知,能够放下心来。
程锡想去演戏,做父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稳定的生活,可耐不住儿子喜欢,于是他做做心理建设,在床上翻滚几个晚上,勉勉强强说服自己同意了;一别两年半,程学礼盼来的又是一场新的冲击。
这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万一他以后发生了什么意外,自己又已经不在,谁在同意书上签字,谁知道这个人会不会抛下他不管?婚姻不一定可靠,但连维系他们之间的东西都没有,他怎么能够放心,怎么有脸去找夏珍。
“爸,我没有,妈的事,我早就不怪您了。”程锡见程学礼眼眶发红,自己的鼻子也跟着一酸,喉结滚了一下,“徐至特别好,我真的特别爱他。”
“你别跟我这儿哭,我不想跟你说这个事。其他的事我都可以随你,但这事关乎你的未来,我不能让你任性!徐先生,你请回吧,我不会同意你俩在一起的。”程学礼瞪着眼睛,一颗眼泪直直掉下来,看得徐至嘴里一阵苦味。
他抹了把脸,再痛心不过地看了一眼程锡,从他们身边擦过,三步作两步地,沿着石板就离开。
“爸……”程锡欲追,却被徐至拦下来。
徐至:“给你父亲一点时间。对他而言,太挑战他们一贯的观念了,你留在这里吧,我跟上去看看。”
程学礼没走远,一眼望过去还能看见他的身影,徐至远远地跟随在他的后面,觉得那个背影既落寞又可怜。
跟着他走了半个小时的山路,穿过一片繁茂的树林,程学礼在一座矮矮的坟墓前停下。
坟前都是干叶,踩上去有些细小声响,这里不萧索,野生的山茶花几乎已经开尽,只剩艳红的几朵。
程学礼伸出手擦擦那块石碑,然后背对着坐了下来。
过了很久,他总算开了口。
山中很静,轻声细语都随着风传入徐至耳中。
“小珍,我来看你了,”程学礼低着头,拨拨身下的叶子,“咱们儿子有了喜欢的人,但不是个女孩儿,我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所以来找你说说话。”
“你当年走,跟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要照顾好儿子,我自认我是做到了,他两年多没来看你,壮了、结实了,也出息了,挣了很多钱,要是你还在,说不定就能治好病了。”他苦笑了一下,“小珍你说,我该怎么办呢?爱一个人是好事,就像我和你,多快乐多幸福。男孩就男孩吧,我认了。可是我宁愿他找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儿,也不想他爱得那么辛苦,他是我的宝贝儿子啊,凭什么就要被人瞧不起,被攥在手里要挟?可要让我拆散他俩,又舍不得。”
程学礼把脸埋进手里:“我看不下去儿子伤心。”
风风雨雨都经历过半生的男人坐在亡妻的碑前,无助地掉着眼泪。
徐至靠近他,竟也没发现。
直到徐至伸出手轻抚程学礼的后背,他这才猛地弹起来,拿手背擦了两把眼睛。
“你、你来干什么。”
徐至半蹲着,问道:“我的父亲是不是找过您了?”
程学礼有些慌张:“没有。”
徐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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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他的掩饰。
程学礼只好改口:“是。那天早上,你走之后,我让程锡送你下去,放心不下又跟了下去,然后就看到,你们俩在路上……亲。”
他接着说:“当时我还没在意,你俩刚从美国回来,外国人不都兴什么,贴面礼吗,就那么几秒钟时间我觉得我看错了。结果就昨天吧,你爸让人带了你俩在美国时的照片给我看,什么样的都有,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朋友。”
两人共同出入房门,在大街上牵手,过分一点的,还有从窗子里能望见模模糊糊拥吻的照片,他看得懂这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媒体自然也不会觉得这是正常的。
这些照片一旦捅出去,程锡刚刚起步的演艺事业就全完了。
问问他身边的人,哪个会接受同性恋,有谁会不在私底下、明面上指指点点,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异类?
再说制片人、广告商,又有谁会启用他呢。
何况徐至家大业大,就算徐至也被曝光,一句金钱关系就能摘个干净,最多落个作风不正的话柄,可程锡呢?无权无势,他的父亲只是个小小邮递员,拿什么来抵抗,只有被人踩在脚底欺压的份。
程学礼不敢细想下去,只想在一切还来得及挽回之前让他们断个干净。
程父脸上神情变了又变,徐至跟着他坐了下来,在一片片枯叶上。
“我明白您的担忧,”徐至说,“就连我自己,其实也很犹豫我与程锡之间该不该继续。”
“既然如此,那你们不如就这样断了,连这一份坚定都没有,我更不敢指望你去担什么责了,也就是那个臭小子这么莽撞,不管不顾地想和你在一起,”程学礼脸色一凛,“小橙子总会找到更爱他的人。”
“不会,”徐至摇摇头,“没有比我更爱程锡的人。”
“程锡很勇敢,他在乎眼前的这一切,一朝一夕都不愿意放开,所以才像今天这样没有丝毫犹豫就对您说了我们的关系。”
“可是我和他不同。从我懂事起,就被教育不能只看眼前,我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虑,之后的一步、五十步、上百步,该怎么走,我都得了然于心。我做的任何事,都带有目的性,就算达成的时间与我预估的有出入,但我知道它会达成。”徐至轻轻说道,“和他在一起,是一个美好的意外,同时我也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一天,说实话,我没有太多别的感觉,因为都在意料之中。我原本想就这样与他分开,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他总有一天会淡忘我,回归新的生活。”
他低下头,说着笑了:“可是他偏偏一次又一次地追上来,就算是受伤也要追上来。还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跟您说了我是他的爱人。这样的人,我怎么忍心再放开他呢?未来如何,我不敢跟您保证,但我会尽我所能。”
第39章
徐至是一个很少敞开心扉,和人交谈真正想法的人。
就算是程锡,他多多少少出于顾虑,也没有将自己的全部倾倒在对方身上。
习惯使然,他不能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面前表现得太柔软。
程学礼看着徐至无比冷静地说着万分深情,心里百味杂陈,嘴唇动了一下:“漂亮话谁都会说,谁知道里面有几分真假,在你把你爹那个讨厌鬼服之前,我是不会松口的。”
他说着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叶子,瞪了徐至一眼:“你爸是真的讨厌,我可没瞎说。”
程学礼走时的步伐细碎很多,但明显轻松不少。
徐至明白程锡父亲已经动摇了,迈开腿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来时走得慢,回来心中轻便,将时间缩短到原来的一半,程锡恍惚地坐在门槛上,见他们一前一后地回来了,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爸,你回来啦。”
程学礼佯怒:“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程锡说着走到徐至身边,又要去牵他的手:“我这不是担心您吗,回来一趟手机也不带,我昨晚回家联系不上您都快急死了,还是徐至把我送过来的,开了一夜车到现在没合过眼。”
程学礼盯着那两只动辄交握在一起的手,恶狠狠道:“你俩牵一个试试,得寸进尺了是吧。”
“好好好,不牵了、不牵了。”程锡缩回去,笑嘻嘻地望着他父亲。
“你这孩子怎么就长不大呢。大老远跑来也累了,我烧点水让你俩洗把脸吧。”程学礼闷闷道,背过身进屋去。
等看不到程学礼,程锡才敢对徐至露出笑容。
徐至内心动了一下,他温和又郑重地说:“你有一位通情达理、爱你的好父亲,要珍惜。”
程锡不答话,只是吻了一吻徐至温热的掌心。
程学礼虽然不会一下子就接受徐至把自家儿子拐跑了的事实,但他本就不讨厌这个内敛又懂事的小伙子,嘴上念叨的话也有分寸。只是他心里规劝的声音越来越响,吵得他烦躁不已,见两人坐在一块儿觉得碍眼,就凶巴巴地叫上徐至跟他去摘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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