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旧雨封池
第33章
是不是真的欢迎,在场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回程时,魏迢坐在副驾驶,一直在和徐至寒暄。
1994年徐至离开故土孤身求学海外,再回来时城市已经摇身一变,无数高楼拔地而起,曾经只是荒山的地界已经被铲平了施工,更远的地方,桥梁在建设。即便程锡离开国内也不过两年半的时间,也觉得日新月异。
徐家的房子偏中式,处在绝对不偏的位置上。庭院里一路种着腊梅,夏天花谢,枝头都是翠绿的叶子和小果,不难以想象冬至春初时一路踏着怎样的馥郁花香。
程锡不由偏过头去看向身侧,徐至目视前方,日光透过繁密树枝映照在他脸上,光影斑驳,平静淡定。
魏迢并不是徐家的人,他从徐正则尚未接手徐氏时就作为亲信伴在左右,看着徐至、徐更两兄弟出生长大,为人亲善和气,比起徐至父亲,徐至和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反而更有话说。
大门早已敞开,操持日常起居的管家已经等候多时,身边站着个年轻男孩,皮肤白嫩,个子也有一米八,就是圆润了点。
一见魏迢领着两个人过来,那男孩很是激动地喊了声:“哥!”
程锡震惊,完全没想到那就是徐更。这当初嫩豆腐块似的小孩儿,怎么就跟注了水似的说胖就胖。
徐至显然受到的冲击不比程锡小,一年来没怎么到照片,也作过诸多猜测,却没想到在这儿等着他。
魏迢适时打趣,过去揽住徐更的肩膀,道:“小更在学校生活得挺好,长胖了你可别嫌弃,多多督促他运动减肥,总不能哥哥人见人爱,弟弟就当个小胖墩儿吧。”
徐更被魏迢捏了脸,脸上有点不情愿,不过马上又咧起嘴朝徐至笑:“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特别想你,但我给你发邮件、寄礼物,你都不理我。”
徐更本来也没想从徐至这撬出什么答案,见徐至沉默也不失望,他话题一转:“我知道你,你叫程锡对不对?在好莱坞演了一部得奖的电影,我看过。你本人,怎么说呢……”
“那看来我还挺有名气,”程锡内心觉得徐更挺讨人喜欢,“我本人怎么了?”
“怪不上相的,真人帅多了。”
程锡和身边的这位内敛的闷葫芦相处已久,哪里听到过这样直白的夸赞。
兄弟二人性格似乎截然不同,徐更像是被呵护得很好,天然纯真,光是笑就觉得很甜,相比起年龄来还多了一分稚气。
也难怪会被徐至视若珍宝、捧在心尖。
五个人在一起就显得很是热闹,进门入了座,魏迢和管家、徐至一起,简单招呼。徐更对程锡很感兴趣,问他在好莱坞工作的体验和轶事,让他脑中那根紧绷的弦都松了不少。
“原来你跟哥哥住在一块儿啊,羡慕。我也想去美国找我哥,不过现在好,他回来了,以后应该都不用再走了。哎,他跟你在一起,有没有提过我啊?可我现在长胖了,好像哥见我不太高兴。”徐更拉着程锡,小声又兴奋地跟他说话。
“你哥见到你肯定是开心的,只是不怎么表达,他就这一点让人很头疼。”
让徐至摆着那副冷漠表情的人,此时正热切地坐在你跟前呢。
就在他一面应付徐更,一面自我嘲讽时,交谈的声音弱下去,原来是徐至父亲从楼上下来。
徐正则应该不到五十,个子很高,眼窝深,眉骨高,平头,鼻梁上架一副圆边眼镜,皱纹不多,都在眉心,嘴唇上边留着片胡茬。样子看不出冷硬脾气,但一个眼神就足以表示他是上位者。
程锡出现在这里,徐至言而无信。父子二人正以眼神争锋相对,互不相让,气氛结至冰点,魏迢见状出来圆场:“他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也该饿了,咱们先吃饭,要对视接下来有的是时间。正则,对小至亲善点儿,好歹你们十年没见呢。”
徐至十年未曾归家,此刻站在这里,和陌生来客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早已习惯,不好驳了魏叔的面子,回眼里的锋芒,向徐正则点头致意:“爸。”
徐正则似乎想直接驱赶程锡,谁料大门打开,一位身穿素雅长裙的女性手捧鲜花进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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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头发简单绾起,肤白细腻,化了淡妆,见到徐至,过去和他贴了一下脸:“儿子回来了。”
宋清澜喜上眉梢,徐正则有再多的怒气也不会当着夫人的面发泄,便顺势找了个台阶:“回来就好。”
一顿饭相安无事,徐家主人不开口说话,饭菜里就没有难以下咽的火药味。
徐至的母亲似乎并不知道他们二人的真实情况,只把他当作和徐至关系还算好的朋友。
程锡一开始就看出父子二人关系极差,母亲微妙地卡在中间,徐至对她敬重,徐正则珍重她,前者不会当着她的面冲撞父亲,后者也不会驱逐他这个不速之客。
至于弟弟徐更,他就更看不明白徐至对他的态度了。
不闻不问,甚至是漠视。
明明再珍爱不过,怎么千转百回,表现出来得却像是刻意疏离呢?
饭后,徐至主动提出送程锡回家。
程锡给他指路,他住在挺老的单元楼,小区没有专门的车位,只能停在外边的马路,把人安全送到,徐至打算直接离开,程锡拉住他:“跟我上去。”
天已经黑了,每户人家各色的灯依次亮起。院子里树很多,有棵参天梧桐,很安静,能听见夜莺的鸣唱。
程锡的家就在最靠外那栋房子的二楼,楼下有两棵长歪了的石榴树,一地榴花落在地上。
楼梯窄而高,扶手是铁的,靠上去就震动、“铛铛”地响。清扫得很干净,墙上被印满小广告,还有调皮孩子拿钥匙划的字,脚印也多。家门是也是铁的,刷了红褐色的漆,贴着福字和春联。程锡离家两年多的时间,出远门也没带钥匙,因为家里还有人等他回来。
他捏住铁雕花,整个门就跟着晃起来:“爸,开门。”
不一会儿,他们听见急促的几声“来啦、来啦”,门便开了,站了个满面笑容的长辈。
徐至站在称得上是破败的楼道间,借着屋里透出来的暖黄灯光,望着激动又和蔼的程锡父亲。
他是一个飘零已久的人。
此刻,心中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了归属,回了家。
第34章
程学礼穿了件汗衫,手里还拿着蒲扇,楼道里暗,一开始没发现儿子身边还站着一个人,这会儿摆摆扇子:“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坐。你小子带了朋友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连个苹果核都没,怎么招待客人。”
徐至道:“您不用那么客气,我就是跟着程锡上来讨口水喝。”
“你看看人小伙儿多懂事!这样,我去给你们买点水果,西瓜爱吃吗?前几天隔壁老刘给我尝过,挺甜挺脆,解渴。”程父这么说着,抓了一旁架子上的零钱袋和钥匙,趿拉着鞋就出了门。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两人还真是亲父子无疑。
程锡朝他笑了笑:“我爸一向这样,对人特别好,不吝啬。家里简陋,别介意。”
他怎么说也能称得上是有一定知名度的演员,住的房子却再旧不过,面积也很小,看起来只有六十个平方左右。独居还好,可如果是一家三口,就显得有些拥挤。
徐至注意到客厅里有个小立柜,上面铺了张纱线织的蕾丝垫子,细颈花瓶里插着枝红玫瑰,旁边放着一个女人的相片。程锡脸上那分恰到好处的柔和就来自她,她的发未经藻饰,自然地垂在颈侧,鹅蛋脸,杏眼中楚楚,像是有清水一般。
“那是妈妈很年轻时候的照片了,我出生之后,她可没有这么娇滴滴惹人爱,”程锡默契地看出徐至的心思,“她在我刚上高中的时候去世了,所以不在这儿。”
“你可不用对我道歉,伤痛已经过去了,现在只有怀念。你记不记得我头顶上的这条疤?”程锡扒拉额前的头发,露出那条细细的白色疤痕,“就是那会儿我妈刚走,我跟我爸赌气,成了个小混混,打架被拾的。”
徐至疑惑道:“你跟你父亲赌什么气?”
程锡的母亲夏珍死于乳腺切除一年后的复发转移,已经不单是乳腺癌那么简单。第一次的手术治疗已经耗干净了他们这个普通家庭的所有积蓄,还举了不少外债。复发后他们实在无力支付高昂的医疗用,他的母亲生病后就没有再工作,程锡年纪尚小,全家依仗他父亲作为邮递员的那份微薄工资过活。
夏珍和程学礼的父母都是农民,日常生活已经不易,却还是尽了全力想救夏珍的命。
百般无奈之下程学礼打算卖了房子,可被夏珍以死相挟,从医院回到这间小小的屋子,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
那时程学礼每天送完信,都会去鲜花店买上一枝红玫瑰。
夏珍其实很爱这些艳丽的花,可她舍不得。她想的是,那些钱可以给丈夫买一双舒适一点的鞋,给正在长身体的儿子多买些肉吃。
所以她的花瓶里插的都是自己叠的纸花。
一沓红纸,和一朵朵鲜花比起来,实在便宜太多。
夏珍走的那几天,寄信的人似乎特别多,程学礼骑着自行车走遍城市的大街小巷,送完时花店已经关了门,于是花渐渐枯萎,虚弱的女人也似凋零的花朵陷入永远的沉睡。
清水荡起美丽涟漪,然后恢复平静。
那之后,纸花被施以生命,每天静静绽放在相片旁边。
程锡失去了母亲,伤痛之余开始责怪父亲。
“那时我觉得也许把房子卖了,妈妈还能有救,可我爸尊重她的意见。”
程锡也就是一瞬间才明白,他父亲作下这个决定有多么艰难,以至于让这个本就历经风霜的男人一夜间变得苍老,满头青发中混着大片银丝,却还是不得不打起神照顾儿子、安抚痛失爱女的老两口。
他醒悟得太晚,只考上了普通的大学,学的是英语,毕业还没来得及工作,就被关峰挖去拍电影。程父没觉得不好,看他开心喜欢就足够,唯一一点不足就是工作不太稳定,回家的时间也很少。
这回去美国闯荡,一走就是两年半,程学礼除了怀念夏珍,最记挂的就是远在海外的儿子。
信件不像多年前那样多,儿子也挣了不少钱,足够他一个人的简单生活。他走街串巷的次数逐渐变少,可以每天在院子里和人下下象棋,打打太极。
程锡说得轻松,徐至无法想象那背后有多少次对心的打磨。
他伸出手,轻抚程锡的肩膀。
程锡父亲买了很多水果回家。他拎了一个浑圆的西瓜,很多个头饱满的荔枝,还有两个大芒果。他拿到厨房切成合适的大小,皮绿瓤红,不用尝就能知道甜味,夜里再去水果店,一番挑挑拣拣能买到这样的品相已经很不错。
徐至跟着程锡父亲看了一场球赛,学着不用克制自己吃了满手的西瓜汁,结束后程父一看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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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么晚了,小徐不如就在我们家住一夜吧,要不你们睡我的房间,小橙子的床怪小的,你们俩都这么壮实,可能有点挤。”
徐至没想过留宿,程锡赶紧接话:“不用不用,爸,你睡你的,我俩看看怎么睡,能睡下就挤挤,不行我就睡沙发,你不用管我们。”
“挤什么呀,夜里睡着不热吗,我去给你们弄张凉席吧。”
徐至拉住要去找席子的程父:“不麻烦了伯父,我不怕热。”
客人发话,程学礼只得作罢,他也困了,打了个哈欠:“我去洗漱了,桌上不用拾,明儿一早我来。”
他俩怎么会就真听程父的话,两个人趁着他去刷牙洗脸的时候,把桌子和地面都打扫了一遍,被程学礼看见了又是一顿好说。
程锡先去洗澡,徐至在他房间等着浴室空下来。
这个房间显然见证着程锡的一路成长,记录他身高的划痕,书架、衣柜、篮球,很小的汽车模型,功夫片的海报,邓丽君的歌曲磁带。
他坐在程锡的床上,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无数个不同时期的程锡。
趴在桌上玩汽车模型的程锡,抱着录音机听音乐的程锡,打完篮球大汗淋漓的程锡,埋头苦读认真的程锡。
每走近这个人一分,徐至又感觉自己的心沦陷一分。
甚至忘记自己只是来与他分别。
程锡赤着上身、穿了条裤衩就从浴室里出来,毛巾搭在脖子上,水滴从短短的头发往下滴。他走到衣柜前,在里面找了一整套衣服,递给徐至。
“你去吧,穿我的衣服,浴室有水,小心别摔了。”
等徐至冲完澡出来的时候,程锡的头发已经干了,他问:“内裤合适吗,我拆的新的。”
徐至:“小了。”
程锡:“不应该呀,我觉得你没我大呀。”
徐至:“……”
他过去拍了一下程锡的脸,程锡顺势捉住他的手,往下一带,两人倒在床上,程锡欺身压住,然后把头贴在徐至脖子边,深嗅。
明明都是一样的沐浴露,用在徐至身上就多了种冷香,这种味道令他痴迷不已,两人之前做爱的时候,他也常常这样拿脸庞磨蹭徐至的脖颈,轻轻亲吻。
徐至挣扎,程锡钳制住他两只手,举过他头顶之后用手肘压着,另一只手沿着徐至的腹肌往下摸。
他给徐至找了条宽松的裤子,手一伸就碰到了底裤的外缘,他探进去,握住徐至半勃的性器。
“别发情,你爸就在隔壁。”徐至低声喝止,可自己的东西就被对方拿捏在手里,此时还跟稀奇宝贝似的亵玩,说出的话也没什么威严。
程锡感觉那根尺寸也不小的阴茎慢慢变热、变硬:“那你就更不能出声了。”
他的指腹扫过敏感的铃口,然后把胳膊的力撤下来,跪在床边,低头含住。
湿润、温热口腔包裹住龟头,舌头细细舔过,慢慢吞入那根勃发粗壮的性器,索性忍着不适深喉几次,再吐出着重吸吮龟头,咬住饱满小球吸舔。
徐至呼吸错乱,手指穿过程锡的发,揽住他的后脑勺,无意识地将它往下按,想让这张嘴更深地吞下自己。口交的次数并不多,他前面无需太多照顾,通常能被操射,偶有的几次体验,都让他感觉很不错。
比如现在,程锡脸颊涨红,徐至也就不再折腾他,想从他嘴里出来,熟料被含得更深,空闲的手也按摩着下方阴囊,徐至惊呼一声:“别!”
程锡喉咙一振,吐出嘴里亮晶晶的性器,然后咳嗽两声。
他用手指抹掉嘴角白液,将凌乱的徐至翻了个身:“现在到我了。”
徐至没有清理,程锡家里也没有润滑,提枪就干谁都不太好看,他刚刚射过,头脑还在愉悦当中,几下反抗显得没什么力气,任人摆布并拢了双腿。程锡放出自己蓄势已久的东西,挤进柔嫩腿根,抽插起来。
“我没那么混蛋,硬来也没那个胆子。”程锡拍了下徐至的屁股,“你夹紧一点。”
徐至感觉那根炽热性器破开自己的双腿中间,来回穿插,顶压过囊袋,和性交的感觉不同,大腿内侧无疑是敏感地带,没有被着重锻炼的肌肉异常柔软,最重要的是,这样被人按着玩弄的感觉令人羞耻,同时,模拟的行为也能让徐至得到快感。
最后,程锡将徐至的背心往上推,射在他光裸的背部上。四溅的液落在他的腰窝、背肌,怎么看怎么淫乱。
他喘息着将那些东西擦干净,然后抱着徐至,前胸紧紧贴住他后背,倒在床上。
“你看到墙上贴的奖状了吗?我的名字从前不是这么写的,‘锡’是珍惜的‘惜’。因为我妈叫夏珍,所以我爸给我取了‘惜’字,我们两个是他最珍惜的人。”程锡在徐至耳边低声说,“我妈一走,我看到自己的名字就难过,所以给自己改了个字。”
徐至安静地听着,紧贴着他后背的胸膛里心快速有力地跳动,再近的距离不过如此。
“我今天是不是特别多嘴?跟你掏心掏肺地揭底。其实这些你想不想知道我都不确定,你看见了我们家有多普通,我的家人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很难,希望很渺茫,但我还是想努力得到你家人的认可,我会追上你的,在属于我的领域。你肯定不会止步不前的,不必等我,但我求你一件事,”程锡深深呼吸了一次,再说话时声音有些哽咽,“别那么轻易放弃我,给我们之间一个机会。我爱你,徐至。”
第35章
徐至感到有一滴水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抬手握住那只温热的手腕,在那张狭窄的床上艰难地翻身,抱住了程锡。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很多很多的泪水掉落在他的肩膀。
黑暗中一片寂静,徐至耳边偶尔有程锡低低的抽泣声。
他们只是相拥。
却抵得过千言万语。
第二天,徐至按着生物钟起床,打开门时却发现程父也起来了。
他视力也许不太好,看报纸时拿得很远,客厅的小桌上已经摆上了早餐,豆浆被盛在碗里,热腾腾地冒着白气。碟子里放着金黄的油条,看样子也是现炸的。
“小徐起啦,早上好,还说等豆浆晾凉再让叫你们起呢,”程学礼稀里哗啦地了报纸,“吃油条吗?嫌油大的话我还买了馒头和花卷,在厨房里。”
“没关系,我都能吃。我先去洗漱,您先吃,程锡应该马上就醒了。”
他洗漱完,程父自然是不会先动的,坐在小马扎上等着他来。
程锡这时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爸、徐至,早啊。”
程学礼看他一眼:“你这眼睛怎么回事,睡这么久还肿成这样。”
“昨晚不是吃西瓜吗,水一多就肿了。”程锡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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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火车,直接坐下来准备开动,“咦,是豆浆油条啊,是门口那家的吧?我这都好久没吃了,可想坏了。”
“去,先洗脸再来,这么邋遢怎么行。”
程锡两三下刷了牙,脸只是随便拿水泼了一泼,过来的时候拿纸在脸上胡乱擦了擦。
三个男人围着张小桌子,坐在矮矮的凳子上,徐至穿着程锡的大花裤衩,坐下却还是带着一股子端正。油条这种炸物,油大,可耐不住香,即松脆,里又有韧性,就着有点甜味的豆浆再合适不过。
程锡没吃够,程学礼就又给他们端上馒头,盛了小碗热粥,从自家的泡菜坛子里夹了个前些天腌制的泡萝卜,切成适口大小,又拿了罐自己炒的油辣椒给他们配着吃。
一顿饭吃得徐至的胃很暖。
用完早餐之后,徐至换回了昨天的衣服,准备离开。
程学礼拎了一口袋的水果,还有刚刚放进去的一瓶密封好的油辣椒,他塞到徐至手里:“小徐,你拿着。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刚才看你挺爱吃这个,前阵子做的,你带回去配粥配饭都行。看你和小橙子关系挺好,以后常来啊,我们家特别欢迎你。”
徐至接过那个塑料袋,给了程锡拎着,自己跟程父很郑重地拥抱了一下。
“你这小孩儿,还挺感性哈,”程学礼拍拍他后背,“小橙子你送下小徐。”
下楼时,徐至回头看了程父一眼,那人看到他回头,亲睦地挥手:“常来,常来。”
“到家跟我发个短信或者打电话吧,”程锡跟着徐至走到他们昨天停车的地方,“之前提分手的事儿就算翻篇了啊。时间还长着,我以后就留在国内演戏了,先接点工作。你这么久没回来,适应好了再作下一步打算,你爸那儿,慢慢争取吧,以后我再登门拜访。”
他看了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很快地在徐至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回国就是这点不好,在街上亲我喜欢的人都得偷偷的。”
虽然在纽约也没好到哪里去。
徐至道:“回去吧。”
徐至特地把手机关机留在了车上,他也没有打开,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放着的大袋子,启动了车。他下巴微敛,之前眉目间淡淡的喜悦已经消散。
回到家里,刚一进门,他就被徐正则叫到了书房。
徐正则站着,手里拿着茶杯:“送个人而已,手机也不通,就失联了一整宿,你还真是会跟我对着干。”
“手机落在车里了,程锡家人太热情,留宿了一个晚上。”徐至眼神冷淡。
“当初就已经提醒过你,结果还是带回来了,你就是这样办事的?”
“腿长在他的身上,我没有办法阻拦,”徐至道,“另外,我觉得您这种‘监视’,让我感到了冒犯。”
“你把你父亲想得太下作了,”徐正则喝了口茶,“你们那么明目张胆,稍微向邻居友好地问询一下,就知道你和他每天在做什么。他是个演员对吧,父亲是邮递员,母亲生前是纺织厂工人,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三流货色,送你去美国读了十年书,就学会他们洋人的这一套!”
他说着,音量越来越大,最后把茶杯磕在桌上。
显然接二连三的违逆已经让徐正则的怒气到了爆发的边缘。
徐至面不改色:“请您注意言辞。我不想冲撞您,您在我这里的威信已经足够,不用再强调了。我二十五岁,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希望您不要过多干涉我们。我只是爱他,不会损害您和家族的利益。”
徐正则嗤笑一声:“我看你是在美国呆久了不知道这儿是哪里了,你明不明白这个社会对同性恋的包容度是什么样的?你知道吗徐至,我其实并不反感这个群体,但是我绝对不会允许我的儿子成为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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