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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垢(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牧葵
「这里味道挺糟糕的,我们先换个房间如何?您别误会,属下只是觉得没必要为这种家伙打咱们小鸠鸠……」
「闭嘴!」
吃了一拐子,李伊尔悻悻然地放开手。挨少爷的拳脚倒不会怎样,愚鸠那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却真正让人泄气。说真的,梁谕心狠手辣,但哪个黑道不心狠手辣?愚鸠对敌对帮派的底层混混有所同情,李伊尔也认为他把他们的工作想得太过儿戏──这有点侍宠而骄的意味,愚鸠迟钝到从不知谄媚逢迎,而就算如此,他的位子依然做得好好的。
看他和梁谕无声对峙,梁谕惨白的面庞上阴森地展开了笑。少爷开心时笑、愤怒时也笑,因此格外得使人猜不透。
「愚鸠。」
「是。」
「你今天放假,不要让我看见你。」
在场的另外两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这算惩处吧?对一个把保镖当保母做的工作狂来说异常严厉,只见被打也没反应的愚鸠露出手足无措的表情。
李伊尔差点笑出来。
「但是,您……」
「我说不要让我看到你,从现在起!」
愚鸠闭上嘴,眼光朝李伊尔这头看了过来。后者耸耸肩,他就当他承诺了看好少爷的工作。低声说了句「抱歉」,便退了出去,门外一排人还跪着,窃窃私语的人声在愚鸠开门时瞬间噤若寒蝉。
他带上了门,留两人沉默地在房中。梁谕看向李伊尔,年轻的保镖训练有素地堆起微笑。
「少爷尽管吩咐。」
梁谕转开视线,捂住了鼻子,抓起床上的化妆包,鞋跟在地毯上使劲蹭了蹭。看他「哒哒哒」地走到门前,却不开门。
「我要看昨天的监视器资料。我们等愚鸠走远了再下去。」
「少爷真可爱。」
李伊尔发自肺腑地感叹,旋即被梁谕狠狠地瞪了一眼。
3.
四尾家的人当天下午便找上门。
肯定有饭店人员泄漏风声。所有人心知肚明,没有一个是真心为了死掉的那家伙而来。给梁家做足面子,对方来了个位阶颇高的参谋。李伊尔知道到他,是个不简单的男人,姓刘,似乎在正当公司干过主管,听四尾家的人喊他,「刘经理」、「刘经理」地叫。
己方去迎接的虽然是大少爷,却年纪尚轻、论资历还要叫刘经理一声前辈。李伊尔一听说对方想见少爷时,便赶紧把同为保镖的老同事找了回来。又再拉了优儿、外加两个看起来撑得住场子的弟兄。
「他们来干嘛的?有目的的谈判、还是纯粹找碴?」
「好像想藉此说服我们放弃杀手。」
李伊尔忙得焦头烂额,忙着调人,还要不时往楼下跑、向大厅里等着的刘经理赔罪。优儿帮他和饭店协调出宴客厅,对方却说在对面的茶馆包个包厢就好。为求慎重,李伊尔先布了人手在附近,得他们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出了差错他就得拾行李跑路了。
「太突然了……说要见就见,少爷没考虑拒绝吗?」
「哎呀懂什么。君心难测啦。」
优儿闭上嘴,坐在床边继续打电话。李伊尔来回踱步,用无线电和自己的同事联络。听说,少爷还在隔壁房看监视录像,他正赶着几张路线图,要手边空闲的弟兄们待会直接出去找。
李伊尔虽然被禁止入房打扰,但仍能从老同事沉稳的口气中想象出梁谕振笔疾书的模样……也许他想拖住刘经理呢?能让四尾家的参谋抽不开身,争取到安全的两个小时,对于当前的情况来说算得上极大的帮助──那些下层到的命令肯定是活捉。就算这下午四尾家找到了杀手,他们只要在送到刘经理面前之前把人截下来,再上谈判桌,也算功德圆满。
就怕错过了杀手被四尾家偷偷处决,到时矢口否认,要报复都找不到借口。
「少爷好了。」
「他没问题吗?」
李伊尔问完便知道自己多嘴了,梁谕的声音在背景里慢幽幽地响起:
「能有什么问题?」
声调冷彻,他不禁打了个激灵。
第3章章之三少爷
章之三少爷
1.
刘经理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眼前的主座还空着,一桌菜已经上完。他带的两个打手都有些按捺不住,到底是年轻人,不时回头焦躁地张望。刘经理倒享受品茗的乐趣,青城不产茶,但这间茶楼用的也是外地的名种。
江湖上都说刘经理喜喝人血,这类传闻他皆一笑置之。刘经理本人外貌斯文,保留了做正当工作时的商人气质。会有那种不切实际的谣言,不过因为他早年替四尾家拿下了几个小组织。血洗汉平的事迹让他声名大噪,一路爬上了参谋的位置。
今日被派至青城处理这件事,他最期待的,便是见见梁家门那位未曾露脸的少爷。
「来了。」
左手边的胖打手低声和他说了一句,刘经理从容地放下茶杯,起身迎接来者。在伙计的引领下,出现于屏风后的共有六个人,是他们的整整一倍。凭多年的经验,他把注意力放在走在中间的「少女」身上。
「刘经理。不好意思,久等了。」
红发的是他们早些时见过的保镖,另外两个杂鱼、一个看起来较有威胁的中年男人。再一个是主角身边瘦弱的小姑娘,僵着一张脸,充其量算个花瓶。
见到「少爷」后刘经理很快明白过来。为什么梁家门的老头要另义子、把这亲儿子藏着十几年。从这不男不女的人儿身上,刘经理只看到一个「后无来者」。以血缘传承的梁家这代生了个怪物。怪不得不露面,继承人?这张脸放到黑道里别人只当他作哪个大老的泄欲工具。
「久仰,想必您就是梁少爷吧。」
「你是刘经理。」
刘经理朝梁谕伸出手,手掌朝上,俨然是在舞池中和女性邀舞的动作。他想试探梁少爷,没想到他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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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搭上来。
梁谕长长的指甲在他手心刮了下,往两边的打手各瞥了一眼。转头准备叫走自己的几个人,刘经理暗自猜测他会留下红发与那个中年男人。
他猜对了一半,梁谕留下了李伊尔和优儿。
三人自然地入座,刘经理顿时对优儿有了几分防备。基本上他把女人当成不需要留意的对象,但谁晓得?近年道上就出现了不少手腕高超的女头目。
刘经理起身帮他们倒茶。借机再试探一次,没想到梁谕和其他两人碰也不碰茶杯,仅在他倒完茶后点了点头,逼得他采取更直接的方式。
「刚才劳烦你了,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愚鸠先生吧?」
「不,我是李伊尔。」
抱歉。刘经理立即道歉。可对方扳着一张脸,不让他有缝隙可钻。他思量着也许只是个空有脸蛋的普通保镖、接着把目标转向优儿。
「这位小姐又是……?」
「我妹妹。」
梁谕抢先回答,优儿本人反而低下头避开刘经理的目光。他顿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明的脸上又再堆起充满歉意的笑容。
「没听说过梁家门还有位千金,失礼了失礼了。」
没人回话。梁谕打了个哈欠,用手势示意优儿倒水,用的是自己带来的保温壶。此举无疑削了刘经理的面子,他也不恼火,笑笑地看着他们在眼前演完这出戏。
「好了。不知道刘经理这次找上我,有什么指教?」
梁谕润过喉,咬字清脆地朝他发话。这问题问得凶猛,刘经理欣赏他单刀直入的作风。
「不是什么急事。先吃菜吧,吃饱喝足了再慢慢谈不迟。」
对方有些惊疑不定。他不急着走──给出这样的暗示,便会使对方怀疑他对外面的弟兄下达了直接弄死杀手的命令。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过梁谕比他想象的稍微沉着一些,爽快地应了声「好」,便动筷子夹菜。
没给他吓着,反倒让刘经理怀疑起来。难道他们真的布了假饵、像七年前一样?当然他并没有真的给下头的人格杀勿论的命令,因此说担心也算不上。
用最少的代价──最好完全别碰着两家台面上的关系,要了那杀手的命。
不得错杀,亦不得明杀。为此稍微委屈一下这位少爷也无不可。刘经理看着梁谕手上的筷子,在一堆碗盘中挑了半圈,落在一笼蟹粉小笼上。他夹起后也不放进自己嘴里,半路转了个弯,夹到优儿的碗上。
「梁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减肥呢。」
梁谕这女孩子家似的发言确实地把刘经理顶回去。一说完,他伸手端了茶喝,李伊尔也跟着喝了,优儿拿调羹小心翼翼地把小笼咬破。刘经理在桌下给身边满脸阴沉的瘦子打手一个手势,后者豁然站起,一拳「砰」地砸在圆桌上。
「梁家的,别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谁不识好歹!不是你们想刺探我的底细才找我到这儿吃饭的?茶不喝没关系,但菜里做了手脚不能让我不吃,是吧?凭你们的居心我肯来已经很赏脸。刘经理,你知道我、我也早听过你,都不是陌生人了,别绕圈子讲话。你直说,要谈早上那个混混、还是咱们在找的那个杀手?」
刘经理不动声色地挡住瘦子,余光瞥见优儿悄悄地翻了下舌尖,把一粒压在舌头下的药丸随着小笼吞下去。
「小四,别这么没礼貌,跟梁少爷赔罪。」
「拿命赔吧。」
梁谕冷冷地说了一句,刘经理也轻巧地把话头拨回去:
「少爷真爱说笑。」
瘦子一副不甘愿的神态向梁谕致歉,后者没再说什么,动手给自己倒茶,前一分钟那番话在逼着刘经理摊牌。
他决定改变计划,和谈判对象直接挑明。
「既然梁少爷都提到了,阿汉那件事,四尾家也不愿意为了一个小混混伤了和气,不如和那杀手一并算了吧?虽然也晓得少爷为什么执着要保下杀手,但他是四尾家必须处决的对象,您可以理解吧?」
「嗤。叫阿汉,是吗?」
梁谕话锋凌厉,李伊尔却在旁捏了把冷汗。原来少爷根本没考虑过避两家冲突吗?要是这样,扣住刘经理搞不好都比坐在这谈来得强。
他看了一眼刘经理身边的打手。
「阿汉这个人的命,拿来抵这一桌菜都配不上。我杀他是为你们七年绑了我的那件事,他伤了我老师,我没叫你把人全部拉出来切腹谢罪,不是说就这么算了。一码归一码,我欠那杀手一条命,四尾家才该把他让给我,毕竟这命还是从你们手上抢下来的,嗯?」
拿你一个小鬼的命,和四尾家的上任大佬比?刘经理心底恐怕这么想着。他直视梁谕,声音猛然低下来。
「一条命,四尾家有的是机会还您。」
「那我也不用了,我就拿你们现任的双手!」
瘦子拍桌站起,这次是真的翻脸。他一掀桌子,桌上的碗筷全向主座砸去,李伊尔切下腰间的无线电,喊了声「进来」,翻身护住自家主子。砰!一颗子弹穿过桌面、打碎身后的玻璃窗。优儿灵巧地越过圆桌,空手就对上了未及掏枪的胖打手。
看似娇弱,但优儿可不是什么粉拳绣腿。她不和一个大男人硬碰,只是不断在胖打手身边移动,抓准时机出手,专朝关节攻击、让对方没机会拔枪。
梁谕与李伊尔躲在木桌和窗户的空隙之间,李伊尔抹掉脸上的羹汤,□□已上了膛。他把少爷的身体压低一些,笑说:
「蹲低一点,我出去抓那个刘经理。」
梁谕却按住了他拿枪的手。又有两颗子弹从头顶擦过,圆桌后方传来一声巨响,再来是胖打手胡乱的叫喊声。
「把枪起来。」
「啊?」
「我出去挨一枪,等会你们把人捉住。押回饭店后联系四尾家,说他们的人在茶楼朝我方开枪,刘经理我就下了。」
「等等,少爷!」
李伊尔终于搞懂他要玩的是苦肉计。太危险了,要让他冲出去挨子弹,自己这保镖还做什么用?梁谕没那么不经打,可也应该待在安全无虞的位置。就算他不出去,外面的弟兄们还是会制住刘经理──
「您没必要赌命啊?」
「那你说我们还能找什么理由,把他名正言顺地押起来?」
少爷声色俱厉的问句把李伊尔堵哑了。他是有自己的计划的,不光是照着脾气胡乱做事。把自己的身分算进筹码里,实在也是他们没别的办法。
「属下多话了。」
「我们可没开枪。」
李伊尔看梁谕爬了起来,自己乖乖地起枪。作为保镖最后居然这么不堪用,他多少有点空虚,只好默默祷告流弹打到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梁谕可不傻,他用一只手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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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圆桌,刻意晃了晃,让对方看得见他显眼的指甲……
桌子蓦然一歪,一支枪口出现在梁谕头顶。
「少爷!」
随着枪口出现的是刘经理的脸,李伊尔的手立刻又压到枪上。
砰!
等不及他拔枪,令人绝望的枪响便擦过耳膜。他眼睁睁地看着少爷身子一顿,随后慢慢地倒了下去。左胸的位置喷薄血花,把干净的白洋装作了一层艳丽的点缀,梁谕居然在笑。
刘经理被随后冲入包厢的老同事压制住,而随着弟兄们现身,李伊尔看见其中愚鸠那张失色的脸。
真罕见,他眼里带着惊慌。
2.
愚鸠在病房外把同事揍了。
围在外头的弟兄们劝得劝、拉得拉,没有一个挡得住他那牛脾气。李伊尔失职是真,而顾忌到愚鸠另一层身分,其他人也不太好挡着他。看李伊尔被揍断了两颗牙,愚鸠还骑在他身上朝他挥拳,最后居然是病房门「刷」一下地拉开,该静养的伤员开骂。
「吵什么吵?我是死了吗!愚鸠,你打他干嘛!」
梁谕难得穿上长裤,□□的上半身从腋下紧扎了一圈绷带。李伊尔哀怨地躺在地上,「呸」地吐掉嘴中的血。愚鸠总算从他身上下来,面对少爷,他双膝着地、把头垂到了地上。
「属下保护不力。」
「你进来。」
梁谕把门开大半,叫了愚鸠,顺便让待在房里的优儿休息去。他进房后把点滴挂回架上,脸色虽然白了点,但神看上去还不错。
「你在发什么神经?」
一屁股坐回床上,梁谕拿起置物柜上吃到一半的苹果继续啃着。愚鸠站在他眼前,听见问题也不答话,像石像般注视他。看梁谕把苹果啃得「喀兹喀兹」作响,他眼里居然有了柔软的温度,紧绷的眉头罕见地放松。
少爷没事。他想,心口有点酸、又有点庆幸。
梁谕被看得莫名其妙,转过脸,相对无言了片刻。
「你担心我受伤?」
愚鸠仍不说话,当作默认。被要求离开视线范围外之后他其实哪里都没去,知道刘经理找上梁谕,李伊尔在茶楼一叫人他便冲了进去。
他是他的骑士。本来该寸步不离地待在公主身边。
「担心什么啊?我这不是把刘经理搞定了?」
「太危险了。」
梁谕想扳起脸孔,却不小心漏馅。看愚鸠的样子,他控制不了发自内心的笑意。不就是挨了一枪嘛,离心脏还有两远。他好端端地在这里呢,看这家伙凝重得什么似的。
「很值得呀。刚刚不是有弟兄回报?从四尾家那边找到老师的车,我快能见到他了。只是我这几年没怎么练字,就怕老师觉得我不努力。」
「少爷,您……真的有必要为那个人做到这步吗?」
「你说什么?」
「现在保住杀手,还得为他的未来作安排。四尾家的人肯定会继续追杀,牵扯到他们的前任,如果当家不惜与我们撕破脸……老爷也有年纪了,或许不久后梁家门将面临继承。面对内部的声音与外头的动荡,您真的要承担这样的压力吗?」
「愚鸠啊──」
梁谕将果核往垃圾桶里扔,靠着床板支起下巴。上一秒活泼的眼色消失殆尽,看愚鸠的眼神变得厌恶。
「你成为我保镖的那天,不是告诉我,你会无条件地支持我的每个决定?」
他点头。
「所以我今天这个决策不包含其中?」
这并不相同。愚鸠想反驳他,但马上想起这样的想法也只是把自己的担忧强加在梁谕身上。他说得太多了,于是他垂首保持缄默。等到梁谕站起身,把掌心按在他胸口。
紧的修长的手指抓皱了西装布料,少爷一字一顿,冷冷地迸出话:
「今天我梁谕要活,你就得替我挡刀挡枪。我要死,你自然得想法子杀了我。不要把自己还当成那老头的养子,你也不是我哥哥了,这是那时候你亲口说的。」
「……是。」
「你得依我的意志去做。我就算拼了命也要保住老师。」
愚鸠木然地跪下,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跪得比病床还低。梁谕蹲下身,搂住他的脖颈,细长的睫毛抬起看向花白的日光灯。太亮了,于是他闭上眼睛想象自己身处于夜晚。黑夜适合他,他想,这七年他一直都这么想。他在愚鸠耳边地吹气,魔鬼般地呢喃。
「把你的誓词再跟我说一遍。」
愚鸠抱起他,将他小心地放到床上,梁谕闭着眼听他没有起伏的声音。
「我会成为您的左右手。舍弃记忆、情感、自我,只依您的命令行动。我会是您的刀枪、您的盾牌,您脚下的尸身、或您身边的送终者──」
梁谕「嗯」了声,笑得落寞。
第4章章之四愚之鸟
章之四愚之鸟
1.
李伊尔刚从牙医科走出来,一撞见愚鸠,立刻往后三连跳。等他看清对方颈上的指印,立刻不顾旁人地大叫起来。
「看你自己对伤员做了什么!你跟我半斤八两!」
隔了口罩,他的声音变得格外滑稽。愚鸠理都没理他,转身走进一边的逃生通道,李伊尔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好奇跟了进去。只见愚鸠站在楼层间的平台上,从口袋摸出了一把……碎纸。
不明所以地凑上前看,等辨认出那是某种硬纸盒的残骸后,李伊尔惊恐地指着愚鸠大叫:
「你这傻子!」
碎纸边缘湿润地滴答着水,也亏愚鸠就这么把它塞在西装口袋里。他分明把鞋盒拿到水龙头下洗、搞不好还使劲搓过。原本再怎么不可能他们至少还拿着一个完好的鞋盒,现在好了,若是少爷想起这件事,他们只能交出一堆尸体。
「笨鸟……你存心要我死啊……」
「少爷希望能将它清理干净。」
所以你就把它拿去洗了。洗一个纸盒──!李伊尔感觉自己和愚鸠没法沟通,于是抱头蹲到了地上。他在自己脸颊扇了一巴掌,肿起的部位让他痛得呲牙裂嘴,如此总算能面对现实了,在地上多待了两秒,他默默地爬起来。
「好吧。还有别的事吧?你不至于真的为了一个盒子特地跑过来?」
愚鸠突然转身,「砰」地打开逃生入口的大铁门。走道上经过的都是些寻常的病患与医护员,他确认后才重新把门关上,顺手上锁。
李伊尔直觉便察觉不对,愚鸠必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迫切地需要找人商量。这件事还不方便给外人听、甚至不好让其它弟兄知道。愚鸠给他的信任使李伊尔受宠若惊,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进入梁家门不到五年,作为一个没有派系背景的人,确实是最好的商量对象。
愚鸠踌躇了一下,李伊尔难得耐




不垢(NP) 分卷阅读7
心地等对方开口。
「本家稍早传来消息,老爷从楼梯摔了一跤,人在医院,状况不是很乐观。」
「不乐观?预期会醒不过来、还是怎么样?」
「人没事,但脑筋摔迷糊了,听说没法清楚说话。」
李伊尔搔了搔头,感觉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他努力地揣测愚鸠告诉他的目的,灵光乍现般地弹了个响指。
「老家伙要你继承?」
「不……不是。老爷的秘书拿到了两份遗嘱。一份给少爷、一份给我。」
「啊、啊?等等,少爷还不知道这件事?」
「嗯。」
这下好理解了。一份给梁谕、一份给愚鸠。如果愚鸠有意,他有权力扣住梁谕的那一份──换句话说,老爷给他优先的选择,是否继承遗嘱上的东西、也就是梁家门。
众所皆知梁家这代只有一个年轻的少爷,再来便是现任不知从何处来的养子。本来那养子是他从小栽培的继承人。只是七年前忽然消失无踪,变成少爷的保镖再出现于人前。
「啊啊……我入组实在没那么久啊。我以为少爷曝光后,老家伙就打消要你接下梁家门的意思了。呃,还是说……」
李伊尔蓦地起眼,声音亦跟着低了下来。
「你早在布局吧?遗嘱的事是真的吗?」
「是。」
愚鸠斩钉截铁,另一人也不好再质疑他。表面上姑且相信这个说法,那么现在他们所面对的问题就是:
「你想接下梁家门吗?」
没回答。
「哎呀,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一年前在钱家庄,为了什么事啊?少爷要弟兄们大晚上地去处理一个女人……你当时做的真狠。事情给你独自揽下来,弟兄们敬你有种,或者说他们都怕你。你要接可以放心接的呢。」
道上就需要这样的领导,有规矩、而没有底线。最根本的是愚鸠是个「男人」。李伊尔倒认为他如果有意继承,压根不需要找谁讨论。等老头断气把遗书拿出来,不服气的人可能还少一些,梁家门得以平静地改朝换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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