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与男神恋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西元美
说罢,目含责备地看了一眼正欲说情的叶重光:“妾是什么,那就是以色侍人的玩意儿,如果宠过了头,就是祸家的根源,你还当块宝……可人和明哥若是将来说亲,后宅没个主事的人,谁愿意和你结亲家,难不成你这个做父亲的要亲自相看媳妇?”
字字如刀,句句如剑,说得叶重光头都抬不起来。姚氏眼睛一翻就要晕过去,这是她的老把戏了,但黄老太太人老成,如何看不透她这小伎俩,看了胡妈妈一眼。
胡妈妈和另一个五大三粗的婆子面无表情地走到姚氏身前,二话不说,一人抓住姚氏的手反剪过去,一人掏了块帕子塞进惊慌失措的姚氏口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时间,屋里静得只剩下清脆的手掌抽打皮肉的声响和姚氏闷闷的呼痛声。
叶棠双手叉进衣袖,漠然地看着叶重□□质儒雅的背影,如果他能对姚氏袒护到底,也会令她高看几分。如今看来她这个爹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真心替苗氏不值!
直直打了二十几下,黄老太太才淡淡说了声:“住手。”
姚氏被打得耳鸣眼花,吓得六神无主,自打嫁了叶重光还从未如此被人羞辱过。眼神涣散地看着叶重光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身子一软,眼睛往上一翻就倒在地上。
这回是真的晕了。
叶重光心疼得去扶她,王妈妈惊得使劲去掐她的人中,只见月白色的马面裙颜色渐深,一股骚臭味儿却扑鼻而来,竟是小便失禁了。
黄老太太站起身:“守正不阿,风光霁月,才是立家之本。棠儿受了惊吓,你这府里又没有个主事的人,让她先到我那住几日。”
叶重光的脸色晦暗不明,终是恭恭敬敬送了姨母出门。
☆、第九章
到了陆府,黄老太太由陈氏和叶棠一边一个挽扶着下了轿子。
大老爷陆仁义早得了信,领了小厮在垂花门口迎。他三十五六岁,面白有须,目光明亮,身材挺拔,不如叶重光俊朗,但是气度完胜。
看见叶棠,好像早得了信一般,笑着和她说:“棠儿来了!”
叶棠走到台阶处,曲膝给陆仁义行了个礼,喊了声:“大伯”。
陆仁义微微点头,和气地说:“在这儿就和家里一样,有什么短的和你伯母说。”
叶棠裣衽行礼,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黄老太太有两子一女,长子就是守着祖宅在母亲跟前尽孝的陆仁义,次子陆仁礼则带着媳妇子女在州府打理生意。唯一的女儿陆盈盈则在十二岁的时候不幸夭折。
眼见天色已近正午,陈氏便叫她身边的方嬷嬷带叶棠主仆三人去客房梳洗更衣,一会儿到黄老太太的院子“宜年居”一起用午饭。她则领着一大群丫鬟、婆子簇拥着黄老太太回了屋,服侍婆婆更衣、梳洗。
待黄老太太在黑漆铺猩猩红坐垫的玫瑰椅上坐定,不由长长地吁了口气:“老了,出门就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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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仁义笑着亲手递了杯热茶过去:“您喝口茶。母亲春秋正盛,将来必然福泽绵延。”
黄老太太接过啜了一口,脸上露出舒服的表情。然后对儿媳说:“我这儿不用服侍了,你也回去拾掇拾掇。”
陈氏应喏,给黄老太太行礼,退了下去。
“你那个表弟当真猪油蒙了心。”对着自己儿子,黄老太太说起话来就没了顾及,将早上的事告诉了陆仁义。
“你知道我为何要将棠儿带回来?”
陆仁义心中一动,道:“难道是因为岳府?”
永和二十三年,岳老太爷在殿试中高中二甲第六名,赐进士出身,后累官至大理寺少卿。
他的长子岳世桓五岁善对偶,八岁诵千言,十九岁乡试夺魁。可惜在次年三月的春闱前,因一场小小的风寒而去。
嘉德十三年,次子岳世清杏榜有名,得中二甲二十六名,之后点了庶吉士。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翰林院庶吉士,但大周朝有“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惯例。故此庶吉士号称“储相”,能成为庶吉士的都有机会平步青云。
三年后庶吉士散馆,岳世清去了行人司,成了天子近臣。
此后,岳府“父子同进士、九代无白丁”的荣耀历史,至今还在乡邻间传颂。沅洲父母官上任,都会亲自拜访岳老太爷,可见岳府的超然地位。
黄老太太看着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来:“士农工商,商户永远在最底层。上至县尊大人下至衙役差吏,咱们从来不敢慢怠,城里有事,也都是带头捐钱捐物。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咱们家是白身嘛,那些个大人、官老爷咱们统统惹不起。俗话说得好,灭门的县尹,咱们家的钱呐就是花上三辈子也够了。可再有钱,也是砧板上的鱼肉。若是咱们家能供出来个举人进士,家里的腰杆也能挺直些。”
陆仁义知道母亲一心想让家里出个读书人,但考个功名何其难?!有些人考到胡子都白了,还只是个童生。他和弟弟也是下过狠劲读书的,但都卡在了院试上。
黄老太太突然怅然神出,过了半响方道:“若是在我闭眼前能看到这一天,我也能瞑目了。到了地下见了你祖父和你爹,也有了交待。”
陆仁义噗通一声,直直地给黄老太太跪下了,满面愧色道:“儿子不孝,辜负了母亲的期望。”
说着便要磕头,黄老太太亲自去扶儿子,叹气道:“你起来吧,这些年你也尽力了,毕竟天份有限。几个孙子里,我看只有瑞哥还是块读书的料子,可惜没有名师指导。你看学堂里的先生,多是落第之人。八股文章,科举应试,自己都没有弄清楚,又怎能教出好学生?白马书院的闵山长却不一样,他是进士出身,又曾四处为官,只是身子不好,受不了案牍之苦,才致仕回乡的。那学问、人品、见识都非一般人所能比拟。要是瑞哥能跟着他,好好考个功名,将来为陆家光耀门楣指日可待。”
瑞哥是陆仁义的长子,今年十八岁,去年考中了秀才。
陆仁义沉吟道:“我们是商,岳府是官,一个贱,一个贵。岳府又一向行事低调,等闲是搭不上话的。如今岳家大爷救了棠儿,我们理应登门道谢。下午我就备了厚礼,和表弟一道去岳府。”
黄老太太点头:“闵山长和岳老太爷有同窗、同科之谊,关系甚厚,若是能和岳府攀上关系就大善了。”
此刻,岳老太爷正在书房里写字。他面容清矍,略有风霜,一双眼睛十分犀利。半晌他才写完放下手中的笔,仔细地端详了片刻,露出满意的笑容。从服侍了他几十年的管家苏平手里接过棉巾擦了擦手。
门外传来小厮的高声禀报:“老太爷,周管事有事求见。”
“让他进来。”岳老太爷坐在黑漆牙雕的大书案后,端起茶盅轻啜了一口。
“老太爷,城南的程秀才来拜访您,说是为了祝家的事。”
岳老太爷的手指在案上扣了扣,不以为然道:“你去和他说,每天都有人说自己是某某的某某人,要是我人人都见上一面,这一天就什么事也不用干了!况且,我们和祝家没有任何瓜葛。”
周管事没有丝毫的犹豫,恭敬地应“是”,去了待客的花厅。
程秀才瞠目结舌,脸色涨红,虚点着周管事,半晌说不出话来,拂袖而去。
他从岳府出来就去见了祝大勇。
祝大勇一口浊气堵在胸口,他连连陪不是,又吩咐人了备了厚厚的礼亲自将程秀才好生送出门。回到书房,心火顿起,恼羞成怒地把手中的茶盅狠狠地砸了个粉碎。
这事没完!
儿子竟然被个又呆又傻的哑巴给打了,不仅如此,岳家手段暴虐,还要把儿子当成人拐子送到县衙。要不是后来被两个衙役认出了人,儿子差点就被丢到了阴暗潮湿的大牢。可儿子还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当晚就病了,一直神志不清,呓语不断……
他想着岳府的二老爷还在京城为官,决定忍下这一口气。这才请了程秀才当说客,汤药之类的都可以了……但岳见必须要亲自登门道歉……只要岳家愿意陪个不是,让他能下台,这件事就完了。没想到,岳老太爷却把程秀才羞辱了一番赶了出来。
岳家是官又怎么样,她女儿还嫁给了知府大人,那可是正四品!被人明晃晃地打了脸,若是他们忍气吞声了,那以后他儿子甚至祝家还有什么脸面在沅洲地界上混!
“李富贵,”祝大勇大声叫着管家,吩咐道:“给姑奶奶送的礼准备好了没有,把那对一尺来高的红珊瑚加上,还有……算了,你把礼单拿来,我亲自添减。”
岳老太爷则悠悠然回了内院用午饭,岳老太太打发了屋里服侍的,有些担心地问道:“祝家早上来人了?”
“没事!”岳老太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道:“万事逃不过一个理字。祝三欺男霸女,为祸乡邻,已是一害!这么个祸害打了就打了,要我说哥打得好!你不知道去年十一月底,祝三出门催租,曾借住在王家堡一户农家,那天他吃多了酒,竟然奸污了新媳妇。那新媳妇是个烈的,当场就撞墙死了。事后祝三还指使家丁把那家要和他拼命的几个儿子捆住,最后在里长的撮合下只赔了一百两银子完事。”
岳老太太念了声佛,长叹了口气:“造孽呦!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庄户人家本就靠天吃饭,好不容易娶了媳妇,连年都没过就这样没了!那新媳妇可怜,那家人也可怜。”
岳老太爷说完就有点后悔,妻子一向心软,自己偏还和她说这些糟心事:“好了,好了。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不用操心。”又笑着捧了她的脸,大拇指轻抚着她的眼角:“你不是老说女人操心容易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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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眼角的皱纹好像又多了一条。”
岳老太太拍开丈夫的手,嗔道:“我都是要做曾祖母的人了,怎么可能没有皱纹?”
岳老太爷呵呵笑着拉了她的手,往摆膳的东次间走:“中午吃什么?过几日是你的生辰又是整寿,咱们好好热闹一下。请了如意班来唱堂会如何?你说唱一天还是唱三天?叶家小姑娘也叫来吧,我还真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小姑娘能入了哥的眼。”
☆、第十章
早春二月,一早一晚仍然能感受到冬末的料峭,但白日里阳光充沛暖人,丝丝春风吹在身上,虽说还有些寒意,却不再是寒彻心扉。
素心年纪大了,又长得打眼,所以叶棠就让她留下看屋子,只带了小檀去给黄老太太请安。
到了宜年居,只见次间的罗汉床上、太师椅上摆满了各色尺头。黄老太太指了几匹净面湖绸吩咐道:“这些做小衣裳,尿片子就用淞江三梭布。”
叶棠望着被指使得团团转的丫鬟,笑道:“您这是做什么呢?”
看见她,黄老太太朝她招手:“你来得正好,你嘉表嫂有喜了,我正在给孩子选尺头,你也来帮我看看。”
嘉表嫂是二叔陆仁礼的长媳,说起来这孩子是黄老太太的头一个重孙辈,难怪老人家这么高兴。
看着那些摸在手里比鸡蛋还细腻的尺头,叶棠笑道:“恭喜姨祖母要抱重孙子了。日子是什么时候,我也给未来的侄子、侄女准备些小衣物。”
“好,好,你有心了。是秋天的日子,现在刚满三个月。”黄老太太呵呵笑道。
暂住在陆府的日子,叶棠发现姨祖母也挺孤单。尽管子孙孝顺,但陆仁义要打理生意,陈氏要主持中馈,表兄弟们要上学堂。所以黄老太太每天主要靠念经拜佛打发时间,有时也和下人们打打叶子牌娱乐一下。于是,叶棠每天倒是有大半的时间陪着她。
定下了尺头,黄老太太一边吩咐大丫鬟玛瑙:“你去把我那个红漆描金月季花的匣子拿来。”一边转身进了内室,让几个丫鬟在外面拾着。
叶棠将沏好的茶放到黄老太太手边,很快玛瑙找了东西出来,黄老太太示意叶棠:“打开看看。”
她依言将匣子打开,顿时眼前一片金灿流光。大红色漳绒内衬上静静躺了一支赤金镶百宝点翠簪子。黄金赤澄,显然是最近才清洗过的。红宝石、碧玺石、芙蓉石每颗都有小拇指那么大,晶莹剔透、光华四射。
“真漂亮!”叶棠真心赞道。
黄老太太把匣子往她手里一塞,道:“这是我年轻时戴过的,既然觉得漂亮,就拿去玩吧!”
“这怎么能行!”叶棠道:“太贵重了……”
“这算不得什么。”黄老太太摆手道,“长者赐不敢辞,我年纪大了,这些东西也不适合戴了。”不知是不是想到了早夭的女儿,她有些感慨:“世人都重男轻女,但是上了年纪越发觉得女孩儿好。把女儿孙女打扮得跟花一般,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哪像小子们,调皮得让人头疼。可惜你大伯母也只生了两个儿子……你不必跟我客气。我还有更好的东西,那是我准备闭眼的时候才拿出来的。”
叶棠见状,也不再推辞,道谢后大大方方地下。
待回到自己住的客院,在门口处正好见到素心送了一位四十来岁的妈妈出来。
见到叶棠,素心忙道:“小姐,这是针线上的郑妈妈,说是按照大太太的吩咐送了春裳过来。”
“这种小事何劳郑妈妈亲来,妈妈怎不多坐一会儿?素心,将昨天姨祖母赏的铁观音沏来,配着早上厨房新做的奶油松瓤卷酥最好不过。” 叶棠笑着留她。
郑妈妈连道不敢:“按说表姑娘给我体面,我不该拒绝。可确实手里还有大把的活计要做,实在是不能得闲。等过几日闲了,再来看表姑娘就是。”
既然实在没空,那还亲自来送衣裳!难道是大伯母吩咐的?!
叶棠又说了两句客气话,朝素心使个眼色,素心明白,立刻塞了个红包过去,又亲自把人送到院外。
进屋后,果然见五个靓蓝色粗布包袱堆在屋子正中的圆桌上,十分抢眼。叶棠不禁怔住。到陆府的第二天陈氏就派人来给她量体裁衣,她想着也就一两身吧,没想到这么多。
素心和小檀将包袱一一解开,三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绫衣、褙子、裙子,甚至亵衣、亵裤,鞋子、袜子一应俱全。光是绫衣就有三件分别是杏色、月白、桃红色,褙子就配着这颜色共有六身。
这样新式的样子,这样致的工艺,叶棠从未穿过。
小檀忍不住抚着杨妃色绣折枝梅花织金圆领对襟褙子,稀罕道:“这颜色轻轻柔柔的,配樱桃红的裙子或者墨绿的裙子都能好看。是不是,小姐?”
素心面色有些发白,低声道:“小姐,无功不受禄,这……”
叶棠和她想一块去了。当初祝三的婚事,她之所以向黄老太太求助,一来她是长辈,叶重光颇有些怕她。二来陆府在沅洲也是有头脸的,叶家卖女儿,他们一样要受人指摘。
而这些天虽然寄人篱下,但陆府从上到下待她都不错。一应物什都是好的,也没见仗势欺人踩高捧低的奴仆。不仅如此,陈氏见她身边只两个丫鬟,还拨了四五个小丫鬟和粗使婆子服侍她。可这样又是首饰又是衣裳的,让她隐隐觉得不安甚至是惶恐。即使当初苗氏在的时候,黄老太太也不见得特别喜欢她,难道真像她自己说的年纪大了开始待见女孩子?
晚上定省时,黄老太太心情极好,递给她一张大红帖子:“二月初六是岳府老太太的寿辰,也给咱们府里下了帖子,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
叶棠面色平静笑着应好。
第二日早饭后,她觑着个空,附耳和小檀吩咐了几句。
陆府的大厨房是个二进的院子。正房五间全部打通,房梁架的很高,仰头可以看见梁上挂了不少腊肉火腿。中间一张大方台,上面摆满了菜刀菜墩,又有各种半处理的食材,靠墙是一排木头架子,上面放满了鱼肉蛋奶,瓜果鲜蔬。
隔着方台,对着墙的一面是一排灶台,因为不是饭口,大多数炉火还熄着,只有三两个灶眼上面坐着大铁锅,热气腾腾地烧着开水。
七八个婆子媳妇正忙着自己手头的活计,有人眼尖看见小檀进来,忙迎上来:“小檀姑娘?怎么这会儿来了?是表姑娘有什么吩咐?”
小檀笑着点头:“钱妈妈,我们小姐这两天胃口不太好,中午想要个烧二冬,再做个酸辣汤。这是给妈妈打酒吃的。”说着递了一串铜钱过去。
钱妈妈见那铜钱少说有一百文,心里欢喜,不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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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决地推辞着。小檀嘴巴巧,将钱塞进钱妈妈怀里:“妈妈快别客气了,要不我们小姐以后可不好意思点菜了。”
钱妈妈连声道谢,颠颠地问:“满府里谁不说表姑娘最是体恤人的。烧二冬是素炒还是肉炒?”
小檀捂嘴咯咯笑道:“小姐因不想吃荤的才另叫你炒的,少搁油才好。”
钱妈妈不好意思,连说自己糊涂。然后盛了一碗八珍老鸭汤来:“这汤已经炖足了火候,姑娘喝点暖暖身子!”
“好啊!”小檀笑嘻嘻地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慢慢喝着汤。喝完汤,仿佛无限苦恼地叹了口长长的气。
钱妈妈就笑了:“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小檀如小孩子似的嘟了嘟嘴,道:“二月初六是岳府老太太的生辰,小姐也要去的,可我这心里有点打鼓。岳老太爷是做过大官的,那可是比县尊大人还大得多的官儿。我见识少,怕到时候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了,给小姐丢脸。”
钱妈妈掀开锅盖,用筷子戳了一下笼里的丸子:“哪儿就至于这样了。给你说个笑话,我小时候在乡下,夏天热的时候,大家就聚在外头吃饭乘凉。有一次听个老头说:‘那些官绅老爷们要是饿了,就让人端盘子人参来,吃两口就能管好几天。夫人奶奶们要是饿了,就喊‘丫鬟,拿只柿饼子来我吃吃’。一时要屙屎了,连擦屁股都用的是绸缎子,所以给他们掏茅厕的人都富贵无比。’”
“噗”小檀差点笑岔了气。
钱妈妈也笑道:“咱们府里虽然一向和岳府并无来往,今年去岳府赴宴也是头一遭呢。但是听说岳老太太是个和气人,你只跟着表姑娘,多看少说,断不会出错的。”
“嗯嗯,妈妈说得对。”小檀受教得点头,然后吸吸鼻子:“真香……妈妈手艺真好。”
“可不香么?这里头还放了京华火腿呢。”钱妈妈用笼布包着碗沿儿,小心翼翼地把丸子端了出来。
待晚上就寝的时候,叶棠不由望着镜子里那张平凡无奇的圆脸发起呆来。
厨房是个好地方,不但有油水可捞,还是了解、掌握各房各院动态的最佳途径。陆府、岳府一商一士,两家是完全不同的圈子,没有交集很正常。所以,不是她往自己脸上贴金,黄老太太对她的重视,岳府的请帖,都表明两家能亲近起来,和她不无关系。陆家所求,她也有些明白,陆家不缺钱,缺的是安全,说白了就是官家背景。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而叶棠深觉,被利用不可怕,怕的是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相比叶府和如同烂泥扶不上墙的叶重光,叶棠反而觉得陆府和黄老太太更可靠些,至少不会逼她嫁个品行不端的丈夫。若是将来有一天,瑞表哥真能金榜题名,他也不想自己有个流氓表妹夫吧。
想通了关节,这一晚叶棠倒是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十一章
二月初六这日一大早,从净房出来,叶棠在床旁黑色三围雕漆的镜台前坐下。铜镜打磨得平整光亮,映出来的人除了微微发黄之外,并没有半分走形。
素心拿了一柄黄杨木雕花梳子,开始给叶棠梳头。正在这时,小丫鬟在门外高声禀道:“表姑娘,方妈妈来了。”
“快请。”叶棠想不到有什么事能让陈氏的心腹妈妈这么早过来。
方妈妈四十出头,身材中等,长相平常。但脸上常挂着和气的笑容,大家都愿意亲近她。她穿着墨绿色杭绸直身褙子,青灰色的马面裙,简单的发髻上一支含蓄的金钗,耳垂上戴着一对翡翠耳环。
叶棠热情中带着恭敬地打招呼:“方妈妈,您这是忙什么呢?”
她笑着给叶棠行了礼,这才道:“大太太看我清闲,派我来看看您拾好了没有,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只管吩咐。别的不敢说,论梳头这府里我也是数得上的。”
方妈妈是陈氏身边最得力的人,协理她管着内宅的钱物和人事等。每天从早忙到晚,她要是闲人,那就没忙人了。
只是没想到大家对岳府此行重视到这种程度……这种重视与将要从岳府得来的利益成正比。
叶棠暗暗心惊。她不再客套,点头道:“那就劳烦妈妈了。”
方妈妈手脚麻利地把她乌黑丰厚的青丝,绾了个十分漂亮整齐的弯月鬟。用那支赤金镶百宝点翠簪子定住,还戴了朵羊脂玉珊瑚绿松石珠花,两边的头发打成垂绺,显得既端庄又俏皮。
小檀大开眼界。
这个方妈妈,果真是一把好手。
叶棠的皮肤如羊脂玉般白皙细腻,两颊漾着自然的淡淡的红晕,好似菡萏掐出的汁儿印在雪白宣纸上。方妈妈拿着手里的胭脂水粉比划了半天,终是放下,最后只在叶棠唇上点了口脂。她心中暗叹:一白遮百丑,这话果然有理。
因为岳、陆两家隔得远,所以没坐轿子,改坐马车。第一辆车上只有黄老太太、陈氏、叶棠老中青三个女人。
“等会到了岳府,见到了人要大大方方地喊。有戏子在内院,不要乱跑,小心见了不该见的人……不要四处张望,东扭西捏,畏畏缩缩,赏了东西大大方方道谢……说话不要罗里吧嗦,要有条理,语气要不急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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