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缚此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驰月君
所以不是说魏小红就是那个鬼德行,而是你没有入他眼之时永远只能见他的这一面。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41章曲折采微
飞镰穿着毫无修饰的毫无渲染的麻衣短打,朝着薛藏雪伸出了手。
如果世界上存在神,薛藏雪想,这人恐怕是最合适的神子降临之躯了吧。
朝阳之中,光晕晕染了飞镰的轮廓,麦色的皮肤,笑意盈然的眼,真真与游荡在乌云城的薛医师如出一辙。
薛藏雪望着他的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雪白的肤色,完美的掌纹。
“看什么呢,这边。”
飞镰笑着,右边脸颊上出现了一个酒窝,不深不浅,和他出现的时机一样,刚刚好。
“你不在意么?我这幅样子。”
薛藏雪指着自己。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都是我的藏雪啊。”
薛藏雪喉头哽咽,此刻几乎落下泪来。
他就在这里,和自己无数预想的样子一样。
为何不再来一次呢?
薛藏雪终于将自己的手放到了那人手中,温热的触感包围了他冰冷的手心,融进了他的血脉。
他再次迟疑,抬头便看到飞镰拉着她的手走远。
他们四处游玩,飞镰教她如何微笑,如何融入人群,如何享受美食,如何保持最安稳的心态面对麻烦。
他们去海边看人打鱼,学人唱渔歌,去山顶看日出,在最繁华的澜州看午夜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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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
少年和少女一起行走江湖,两人各自修炼,并约定每隔一段时间就在重华树下相见,纵然总是聚少离多,可两人每次见面都没有感觉关系生疏。
“按照我老家的规矩,你下我的风铃,我下你的荷包,就算是定亲了。而在我心里,你早已经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但是最近有些人想叛国,我必须回到战场上。一年之后,我们也在这树下相见,然后就成亲吧。”
少年摸摸少女的头发,亲吻她的唇,定下这个约定。
“走吧。”他说。
不!
薛藏雪突然出手,想阻止他们,离近了却看到少女眼角眉梢都是甜蜜。
“你幸福么?”
他问。
少女没有回答。
清秀的眼静静看向薛藏雪。
薛藏雪的手定在了她的眼边,阳光倒影在她眼角的泪和褐色的眼瞳中,如飘摇的灯盏之火,将熄而未熄。
空冥的远方,他听见一个声音问他:“如果你早知道你所享受的每一段美好,都隐藏着黑暗,遇到的每一处美景,都藏着邪恶,遇到的每一个好人,都没有感情。你还往前走么?”
“世界上一切都是这样的么?我有点怕。”
那人又道:“你就怕啦?相师说你命定要九死一生,你就不敢再活下去了吗?怂货!”
“那我怎么办?”
那人到在血泊中,苍白的头发和厚重的褶皱都堆在脸上,唇齿间尽是刺伤人眼的血。
“嘿,你就先死再生啊!管谁伤你,管谁是什么感情,什么狗屁美好难受死一次都没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汉子,再去感受新的世界啊!畏畏缩缩的,你怕个球啊!”
“这算是老天再给我的一次机会?”
“老天算个球!怎么选还不是你说了算?你想回头就回头,想往前走就往前走,谁还拦得下你?”
这像是一颗种子,说者只是无意,听者却因此被埋下了生根发芽的念头。
“不,似乎不应该是这样。”他喃喃道,“为什么会有第二次机会?既然过去了,就算是死了吧?”
他又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掌。
麦色的皮肤,完美的掌纹,这才是自己吧,即使再来一次,结果也不会变的。
又为何,要再来一次呢?
薛藏雪的低笑如同一枚不谐的音符钥匙插入过去的故事中,过去的美好被炸得粉身碎骨,尘埃落定,沉进墓穴之中。
整个乌云城的天色再次暗淡下来,落入眼中的还是沉寂的采微集市。那些故事的碎片被冻结在半空,像是大雪刚落下就被定格,分不清是温柔的,还是冷漠的。
玄铁所铸的四弦琴被骤降的冰冷真气覆盖,发出不甘的震颤,最高音的两弦在魏小红手下琴弦绷断,琴弦飞散划破了魏小红苍白的脸颊。
“如果我没有记错,相比花翎羽擅长将过去的仇恨藏在音乐之中伤人,你更擅长让人沉溺与过去的美好然后全盘崩坏。”
薛藏雪睁开了眼睛,对自己依然站在魏小红的面前的现实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他问:“从你说话的时候你就开始织梦了对么?”
魏小红的铁琴虽然只剩下两根弦,乐声还是没有停下,缓慢沉声的,和他说话的声音频率非常同步,只是有些气息不稳,看来也是受了些内伤。
虽然两人之间碰撞并没有太大恶意,受伤都不算严重,但高手过招,哪有那么轻易就能控制好分寸。
“是啊,不过你很奇怪,说你武力值超群,却比任何一个人都容易进入幻境。说你武心不稳,但你又不会在幻境过分沉溺和挣扎,比任何人都要轻松破除幻境。如果我是采微阁的人,应该会非常好奇你的功法。”
“他们一直很好奇。不过我想,他们会更好奇,为什么那两个杀手学了点皮毛音攻就可以到达织梦境界。这个事实太可怕了,对那些从小有天分的乐师非常不公平,但如果是你教的我也只能认栽。”
“你遭了道?”魏小红透出点幸灾乐祸,“他们才不是织梦者,如果你遭了道也别难过,他们不过仗着有幻花镜而已,没那个镜子,这两人联手在你手上也过不了十招。”
“哦?幻花镜还能和音攻一起用?有点意思。”薛藏雪手抵在唇边,似乎在思考幻花镜的真实功能到底有多厉害。
“不过,我很好奇,”魏小红的胖手按在琴弦之上,琴声戛然而止,等着大而明亮的眼睛看向薛藏雪,语气带着古怪的疑问:“明明这是你最想回去的过去,你竟然不愿意回去?”
薛藏雪也学着他的样子瞪大了眼,惊讶道:“魏小红,你竟然超脱了织梦?”
乐师的织梦境界是个很玄乎的境界。
刚窥到此境界之时,乐师能做的就是将听音者带回过去的回忆里,所有的情节都是听音者自己最浅薄的记忆,不能变化,就像多年前花翎羽的穿花曲。
当乐师技艺逐渐纯熟,就可以像花翎羽的解尘那样,放出听音者藏起来的不怎么回想的记忆,并且放大记忆中他最不想面对的情绪。
织梦的顶级手段,也就是将听音者所有隐藏的记忆都引出来,选择最黑暗或者最欢喜的片段重新编织,织就一段新梦境,乐师甚至可以行走在梦境中,控制听音者的喜怒哀乐,让其情绪大起大落最终崩溃,就像那日幻花镜中薛藏雪所经历的一样。
魏小红这种知道梦境内容的境界当然是织梦的顶级境界,但这些梦境内容根本就不属于薛藏雪的记忆,而是魏小红亲手为他打造的梦,只有超脱织梦境界,才能够如此游刃有余地支配薛藏雪这种高手。
“没有没有,”魏小红摆摆手,透出点小骄傲,道:“我还是织梦者,只不过这江湖上没有比我更厉害的织梦者了而已,哈哈。”
“你既然已经到了此等水平,又为何要教促织和螳螂去杀那些人?特别是沙罗,明明就是最无辜的姑娘。”
“你说那个风尘女子?她们这种人啊,跟我们乐师所追求的其实是很相似的,为的是身体神能享受到愉悦。可是她们却走错了方向,围着那些肮脏的人,做着下贱的、堕落的肉体生意,她们这样怎么去追求神上的愉悦呢?所以就算一个接一个死掉也不算什么。他们要杀,那就去杀好了。”
薛藏雪道:“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是怎样的情况,至少,在乌云城,每一个歌姬、舞娘乃至□□,都不仅仅是这个身份。她们是母亲,是女儿,是姐妹,或者家徒四壁,或者离乡背井,为了生存而挣扎,唱曲跳舞讨好别人那是她们赚钱的唯一途径,绝对不是为了堕落而堕落。在我心里,这里的每一个女子都不是肮脏的。相比之下,双手沾满他们鲜血的你们,才脏得不堪入目,令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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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小红缓慢道:“不不不,我不会让她们的血碰到我,哪怕让我在她们面前弹奏音乐我都不屑于。”
“那是谁奏的哭女?谁奏的死婴?谁告诉你亡音铃所在?谁让你取出魑魅魍魉曲?”
“你不是乐师怎么晓得亡音铃?”魏小红很奇怪地看着薛藏雪。
“告诉你亡音铃所在的人都能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知道?”薛藏雪揣起手望着天空中丝毫没有散去的乌云。
“你还知道些什么?”魏小红把断弦的琴放到一边,身体前倾。
薛藏雪仿佛没看到他的样子,道:“亡灵十三音每一首曲子都讲述了一个亡灵的故事,曲名大多未知。这些曲子从来只有下四铃在江湖偶有流传,多数都被奸邪之人所用,逢出必见血,早些年被采微阁去,这些年江湖都安稳了很多。”
“那,又怎么知道是我取出来的?”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扩张,眼神又深了许多。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制服采微阁的十六位音痴,从他们手里取出魑魅魍魉曲,那这个人一定是你,音杀帝王魏小红。”
薛藏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嚯?”
“不过呢...”
“不过什么?”
“下四铃太下乘了,啧啧。”薛藏雪摇摇头,表示自己很高傲,很是看不上那曲子。
“你见过上乘的?中四铃?还是上四铃?”魏小红睁大了那双无辜黑亮的玻璃球似的圆眼睛,红润的嘴唇也配合地撅出了一个惊讶的圆。
“全部。”薛藏雪笑得非常诚恳。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才发现,昨天发错章了。。。
罪过罪过,赶紧补上!
第42章八方之柬
乌云城,沉香药铺,地下室。
花翎羽被黑着脸的柏叔领下楼的时候很有些忐忑。
七弦晚照断裂之后,花翎羽仿佛被琴弦崩坏时那仿若哀泣的震荡所感,从一场大梦中惊醒,在沉香药铺柴房窝了半个多月,眼中那股偏执被涤荡开去,似乎又变回了多年前那个翩翩公子,不过沧桑许多。
这段时间他和药铺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却没有怎么见到过公子无颜,也不知道是谁躲着谁,反正他一到夜里就在对方门口徘徊,但听到对方门闩一响又赶紧缩回去,纠结在想见与不想见之间。
想见到是因为,他总觉得当年的中原四杰反目离散,只有公子无颜,也就是这个薛藏雪置身事外是件极度令人不舒服的,况且这里边怎么可能没有他当年的搅和?他蹦出来得了灵剑碎琼,他扯断自己的琴弦,他去招惹管若虚,他斩断自己的琴,他先消失!这是罪魁祸首,自己的一腔怒火除了找他发泄,还能找谁?
不想见到则是,他心里还是隐约认为,薛藏雪其实根本没有把他们三个放在眼中,弄出这一切,也是他们三个咎由自取,遭报应也只是时间问题。更重要的是,自己这几日身体逐渐恢复是有目共睹的,多年不曾长进功力竟然也因为他那几针和据说是冒着生命危险找来的烈焰莲有所进。
莫名受了薛藏雪的恩惠,花翎羽身为正统世家教育出来的公子根本没办法再硬气地跟薛藏雪对着干。
“坐吧,小花。”
那个清泉般的声音在不宽敞的空间里响起,蜷在琉璃灯盏里的荧夜草在墙壁上发出淡银色的光芒,那个人在黑檀木桌后慵懒地坐着。
对于中原武林最负盛名的琴师花翎羽来说,他能轻易辨别出这四个字的音律,但这四个字的音色却那么特别。
不像管若虚那样忧郁低沉,也不像戴星那样跋扈粗犷。
当年那股带着棱角而微微沙哑的少年音早已在时光的冲刷下圆润起来,现在只让人想起冰封高山不冻不凝温柔冲刷的流水冷泡的莲茶。
还有他的梦境,那些自己认为最重要部分对他而言似乎都并不重要,整个尘世对他而言似乎都没有过心一般。
怪不得自己一直没能听出来。
花翎羽远远凝望着薛藏雪,原来无颜面具之后是这样一张脸。
北野池兰人特有的雌雄莫辩的致五官,又有西海男人在大漠里摸爬滚打的麦色皮肤,秀的眉斜飞着,藏着桃花的眼眸半阖着,像是大梦初醒,可是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容却有些意味深长。
“公子...”花翎羽落座,缓缓开口。
“薛藏雪,你也可以叫我薛医师,”薛藏雪伸出手指否定,“这里没有公子无颜。”
花翎羽有些动摇,他不懂为何这个人会否定掉自己的曾经。明明是无数武林人士向往的一代侠客,明明是无数话本里的传奇存在,为什么要在最鼎盛的时刻退出,龟缩在这个沙漠小城。
“好吧,薛藏雪。若虚,我是说管若虚,真的没有来过这里?”花翎羽握住自己的手指开始摩挲,手上的伤口已经在恢复,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在弹琴。
“过去认识的人中,你是第一个出现在乌云城的,”薛藏雪慢条斯理地开口,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敲击着黑沉的桌面,“不想讲讲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吗?你们又招惹谁了?”
“没有招惹!”花翎羽否认,指甲深深抠进手心。
“我们两人是因为一封请柬来到西海,那是一封满足你绝对要求的请柬。”花翎羽提到这封请柬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这几年,每年都会有针对江湖上最杰出的侠客发放的请柬,装在信封里,一次八张,中原四张,东域两张,西海和北野各一张,今年中原有两封信给了我和若虚。我俩从永安逃出,途经暮野,准备找到戴星一起去,不想刚行到石泉、暮野、永安三国交界处就受到了伏击。没多久,我们就失散了。”
花翎羽的语气越到后面越弱,说道失散的时候几乎像是耳语。
“请柬是什么样子?里面写了什么?”薛藏雪问道。
花翎羽加重了手中的揉搓,那双手被搓得泛白,而后变得通红。
他在迟疑,还有害怕。
为什么?
薛藏雪猛地往前一倾,一双睡不醒的眸子此刻明亮无比,似有水纹潋滟,让人沉迷。
花翎羽没想到薛藏雪突然欺身过来,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但最终他没有,因为手臂被薛藏雪死死圈在桌上根本起不来。
他有些惊恐地想挣脱,可是体内真气像是被对方禁锢住,仅仅用两根手指就让自己完全动弹不得!
自己好歹也是中原武林拔尖的琴师,这些年中原四杰没有了薛藏雪,竟也是各自勤奋修炼,自己几乎没有落下过一天的练习。他们三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怀揣一个念想即使公子无颜再出江湖,也不能落后了去。
至于花翎羽自己,本身就拥有武器谱前二十里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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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器七弦晚照琴这样的强大武器,随着年龄增长,青涩的少年褪去了当年的一身浮躁,功力稳定增长,心境的改变让他创出了“解尘”这样被誉为织梦境界百年难遇的上乘之曲。
故而他一直十分自信,采微侠客榜的前二十名,不日将添上自己的名字。有时候他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公子无颜的传说终将会被自己一曲“解尘”打入尘埃不复再起。
但是这一刻,他明白了,错觉始终是错觉。
这么多年之后,他自以为是的强大,在公子无颜面前依然跟当年一样不堪一击。
不,不止如此。
如果说几日前七弦晚照被斩断是自己的疏忽,那么此刻自己接近全盛之力的挣脱在面前这人的两指之下犹如蚍蜉撼树的无力算什么?
自己与公子无颜之间简直犹如天堑鸿沟,望尘莫及。
这是才是天才的样子么?
他木愣愣看着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那双如同琉璃折射着璀璨之光的眼中,印出自己颓废不堪的样子。
一时间花翎羽所有的骄傲自负,都随着血液涌向了脚底,双腿如同灌铅,站不能站,坐不能坐,魂魄离体,灵肉分离。
薛藏雪半阖双眼,睫毛垂下遮住了那对令人着魔的迷幻之瞳。
“花翎羽!”薛藏雪喝道。
薛藏雪的内力暴风雪般随着这三个字涌入花翎羽耳中,无法抵挡的强势直接冲进花翎羽脑海,刹那间横冲直撞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被驱逐出大脑,冻结在半空中。
“你是你,我是我,各有各的活法,比什么。”薛藏雪放开了花翎羽的手。
花翎羽的神在迷茫与清醒之间摇摆甚久,终于在缓神的片刻,他听懂这句话,露出一个感激的眼神。
“就像黑猪与雪豹,你丑我俊,你弱我强,不可比,不可比的。”薛藏雪微微摇头,给出一个真挚而单纯的微笑。
花翎羽有些懵懂地点头,下意识又觉得自己似乎有口血没吐干净。
“所以,小花,告诉我,我有没有资格知道,那是一张怎样的请柬呢?”薛藏雪伸直手臂搁在桌边,一改之前的节奏敲击着,手指与桌面之间发出闷沉短促的声音。
如果花翎羽处于全神贯注的御敌状态,甚至只是出于日常之下,一定可以分辨出,之前薛藏雪手上的节奏,正是前几日花翎羽才弹奏过,他这么多年最得意的曲子“解尘”。
而现在,这改变了节奏的敲击,如果转化成乐曲的话,分明是多年前在薛藏雪面前弹奏的第一首曲子“穿花”。
可惜此刻,弹奏过这两首曲子的乐师还没有完全明白自己处于一个什么境地。
“灵犀兵器谱排名第七的荒炎鬼葬镰的拥有者,你听说过么?”花翎羽问道。
薛藏雪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把带着邪恶气息的火红长镰,如果有人指着那把镰刀告诉他这就是荒炎鬼葬镰,他一定会相信。
那把镰刀当年...
见薛藏雪没有回答,花翎羽继续道:“荒炎城主,西海荒炎城城主的八方柬,也被私下称作死亡请柬,因为去过那里的人最终没有一个回来的,大家都说这是来自于地狱死神的邀请函。可那又怎样呢?这哪是每个人都能接到的请柬呢?”
“世人多虚伪,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比比皆是。接到请柬就代表着身份与实力被认可,接不到的自然会产生嫉妒之心。”薛藏雪点头认可这个观点。
“没错。即使到那些刚开始说绝对不会去的人,接到八方柬的时候,接到请柬的人哪一个不是风风火火赶去荒炎城。哪怕世间所有人都让他不要去,都不可能阻止他的脚步的。”
说到这儿,花翎羽脸上又是那种看见世间第一武功秘籍般的狂热。
“看来那请柬上写了一些令人愉悦的内容呢。”
食指关节蹭着嘴唇,这是薛藏雪好奇的表现。
但在看到花翎羽轻微僵持的表情时,薛藏雪拐了个弯,把含在嘴边的那句“你的请柬上写了什么”咽了下去,反而问起了其他:“有哪些人到了请柬?你和管若虚这样年轻有为的侠客?还有呢?”
明显这是花翎羽心目中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他开口之时薛藏雪几乎觉得眼睛都快被花翎羽脸上放出的光闪瞎。
“北野邀请的是灵犀侠客榜前二十唯二的女刀客,流光灵枢城现任城主,袭月刀凌落月。东域邀请的是宁桑的幽燕岛主燕远青之女,与袭月刀并称“刀剑双姝”的清歌剑燕灵以及他的夫君‘一曲横笛断落梅’的‘落梅掌’曲孤明。”
这些曾经天真烂漫的少女们这么多年过去或嫁为人妇,或独当一面,也都长大了。
薛藏雪自嘲一笑,真好啊,可笑自己,连未来的光在何方都看不见。
“那中原呢?除了管若虚和你,还有谁?”
“戴星和花晚镜。”花翎羽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两人的名字,看起来真是受伤不轻,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哦?既然他们也在邀请之列,为什么要阻止你?”
“他们说那是有去无回的赴约,让我别做梦,”花翎羽咬着嘴唇,“但那可是八方柬啊,裳华夫人都要赴约的八方柬啊!”
“你说谁?”薛藏雪手指一顿。
“兰吾城的宁裳华和他夫君颜秋白!”花翎羽答道,“他们其实在去年就到请柬了,却一直拖到今年才去。”
薛藏雪瞳孔紧缩!
宁裳华?!
第43章宁有裳华
新历1001年,中原九国,十渊,兰吾城。
七月二十,兰吾城试剑台。
兰吾城,城主宁裳华,又称裳华夫人,其父十渊国幽魂将军宁承折,当年十渊内战,以一己之身独闯敌营,白日中取敌将首级于其营中,人莫能见,后将其首挂于城门昭示,敌军不战而退。
成为兰吾城主之前,宁裳华曾在江湖游离数年,江湖人称紫电灵猫,手上功夫一般,但完全传承了家传轻功青空紫电,身法华丽诡谲,排名灵犀大陆第二,曾经在大陆第一名剑客疾风剑陆言手下走了不下二十招才被浩劫剑碰到。
几十年前的妖女素和凄霜的浮光踏月一直被采微阁评定是天下第一轻功,无人可及,只可惜此绝学随伊人逝去而失传。故宁裳华自认天下第一,狂妄得有理有据。
众所周知,赤国与好几个国家的领土分割线是被称为千丈屏的高山加悬崖,石壁高耸千丈光滑如镜,莫说翻越,就连落脚点都找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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