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惧内综合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灰蓝
高管事也不知道清谷怎么得罪的夫人,这件事稀里糊涂的,夫人要交代清谷办事,清谷上门后却又将他绑起来,之后只让他到清谷家中交代一声,什么都没有解释,高管事心中也很是忐忑,就怕有什么事情发生。
温含章对张嬷嬷道:“外头的是老爷的奶娘一家子,和老爷感情极好,也算不得外人了。”张嬷嬷的面色这才稍缓了下来。
温含章让高管事请他们进来。她一直知道,钟涵对他的奶娘一家子十分倚重。温含章先前也想过和他们见个面,但后来秋思私底下将月在众人面前对着钟涵脉脉传情的事情告诉她,温含章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月是钟涵奶娘唯一的女儿,这种与主家有些体面辈分的嬷嬷最是难缠,重不得,轻不得,温含章先时已是想着,若是钟涵无意让他们见面,就这么省了一桩事也挺好的。
但先前清谷的事情过后,温含章总觉得这其中有许多不明不白之处。她等不及钟涵的回信了。就在昨日,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温子贤竟然在朝会上怒斥了一番紧咬着三皇子不放的延平侯朱尚钧。
还是那桩私藏兵械的案子。自从查出延平侯朱尚钧的管事家中藏有刀剑后,之前攻击三皇子的火力就分了一半到朱尚钧身上。朱尚钧一向脾气直爽,屡次犯上直言,清流御史们早对他十分不满,说他是逆臣贼子,狼子野心,这个指控可谓是将朱尚钧逼到了墙角上。
自来谋逆罪最重,朱尚钧在朝上舌喷群臣,道这件事原本就是由三皇子而起,三皇子为了遮掩自己的罪行,拉人下水,朝上一众蠢臣却视而不见,若是他日三皇子兵临城下,今日这些人的作为就是自绝死路。他请旨搜查京中所有三品以上大人的府邸,若是反抗视同谋逆不轨,尤其点名要搜查三皇子府。
温子贤居然站出来接过宁远侯的棒子,一力维护三皇子。这下子永平伯府便是在众目睽睽下暴露出自己的政治倾向了。
温含章很是怀疑,温子贤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把柄在宁远侯和三皇子手上。再加上温子明庄子上发现的那些不明身份的军兵,两两相加,温含章需要立时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帮忙。若是不能确定清谷忠奸与否,她就要另谋他策了。总不能真的等上十几日。
钟涵奶娘的姓氏是当年钟涵母亲所赐,与她一般姓晋,晋氏是一个体态圆润、头发花白的妇人,看着十分和气。清明与她如出一辙,长相十分喜气。倒是两人身旁的月,一脸淡色,面无表情。
在孝期登门,晋氏同样是素服银饰,温含章心中点了点头。只此一举,便看得出这位晋嬷嬷是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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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的人。
晋氏甫一见着温含章便要下拜,温含章却让丫鬟拦住了她,只肯受了半礼,就是这半礼,一旁同样躬身行礼的月都有些皱眉。
温含章视而不见,她笑道:“我早就想和晋嬷嬷见个面了,只是成婚至今事情太多,都不能如愿。”
温含章觉得自己嫁人一回,这说场面话的技能越练越高杆啦,许是她面上的真诚真的俘虏了晋氏,又许是晋氏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她怀孕了,总之晋氏的眼睛在滑到温含章肚子上后,脸上笑意也跟着加深了:“老婆子也一直盼着要来个夫人磕个头。”
初次见面,氛围十分友好,纵使晋氏知道温含章将自己的儿子扣在府中,也十分沉得住气,你来我往说了好一阵子,一点也不生疏。这就是大家夫人自带的寒暄技能了,举手投足大方流畅,让人只觉得春风袭来。
晋氏看了月一眼,月脸上有些不自在。这位在她女儿口中十分不堪的新夫人,言行举止都有些出乎晋氏的意料之外。
她原本觉得能在新婚期就将夫婿身边的大丫鬟打发归家的妇人,必是十分善妒,又有月说温含章面目普通,无甚出。晋氏便觉得钟涵突然愿意这一桩婚事,应该是里头有些什么隐情,但现下看来并非如此。
第63章忠仆
晋氏既然在心中打了个问号,言谈之中就有些试探之意。温含章以为两人还要再打一会儿太极,却没想到晋氏会突然提起月的事情。
她愣了一下。说实话,自从钟涵将月和清明打发出府,月在温含章心中就已是可有可无的了。实在是钟涵在这方面上十分严于律己,她进门至今就从没想过他会有偷腥纳妾的可能。
新婚夜在京中素有风流名声的新郎官居然是个童子鸡;他身边的大丫鬟月钟涵主动打发了出去;对院子里略有姿色的丫鬟他一概目不斜视;小舅子故意设下了女色局他在席上也是清风朗月,捉不住一点错处。
就连她这一次怀孕,时机也是碰巧在老太太孝期之内,省了给他安排通房的烦恼。当然温含章是绝不会这么干的,若钟涵有了姨娘,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夫妻离心。
妻妾和睦,一团和气,只会建立在她对他丝毫不在意的基础上。若是钟涵有朝一日有了小妾,她只会觉得自己看走了眼,不会去嫉恨旁人。这个世道女人最没有选择的权力,若是男人不愿意,谁也不能强按着牛低头。
在这上头,张氏一直是温含章的榜样。她与先永平侯差了十几岁,对那些与她分享同一个男人的姨娘们,无论是觉得姨娘低贱与之不对付有失身份,还是容人之量甚好,只要他们不触碰到她的忌讳,张氏从来不会主动为难。她如此端着身份,永平侯对她反而更加敬重。
晋氏半坐在宽椅上,侧着身子缓缓道:“自老太太将我们一家子放出府,我就一心惦念着少爷。只是没想到在外谋生艰难,最后还是要少爷接济我们一家子,老婆子实在惭愧,自那时,老婆子和儿女们就打定主意要报答少爷的恩情。清湛、清谷、清明和月几个都是如此。”
到这里为止,晋氏在温含章心中还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人,没想到她话锋一转,却道:“少爷将我们一家人安置在外城中,经常前来探望,恰逢少爷在府中有难,月先前跟着附近一个相熟药铺家的老太太学了几手,老婆子一家商量之后,就将清明和月再次送入府内伺候。这两个孩子先时得罪了夫人,我代他们跟您认个错。”
晋氏说着就要再次跪下,温含章让人扶住了她,笑了笑:“晋嬷嬷无需如此。说起来,我和清明月也只是见过一次,说得罪是绝对谈不上的。老爷许是觉得院子里头下人够用了,才将他们送了出去。毕竟清明和月没有身契,和旁人总是不一样。”
晋氏:“说是如此,但老婆子当年承了先太太的厚恩,必是要帮先太太守护好少爷的。若夫人不弃,不如就让这两个孩子回府中当差?要是怕他们没有身契不方便,老婆子现下便能做主,让他们重新签契。这两个孩子在家里头日日念叨着府里,夫人现下身子不方便,多两个帮手总是好的。”
晋氏这话应该是没有提前跟清明和月商量过的,清明一听完就要跳起来,反而是月死死拉住他的手腕,双眼发亮。
温含章有些弄不清楚晋嬷嬷究竟是来搅局的还是来捞儿子的。钟涵现在不在家,这府里头就是她的一言堂。她现在跟她讨价还价,不怕她一时气愤之下用清谷出气吗?她好歹也是伯府出来的姑娘,若是她直接给他按个盗窃的罪名拉到衙门中,清谷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温含章想了想,直言道:“嬷嬷这话,我是不认同的。虽我是内宅妇人,也知道奴籍入良籍是千难万难的事情,老爷与嬷嬷一家子的情谊非同一般,先前清明和月出府,虽说过程有些瑕疵,但并不是惩罚,老爷并没有忘了他们。据我所知,清明现下在府外同样也是为老爷做事,月姑娘同是如此,若是他们真的被老爷厌弃,老爷先前就不会让我为月姑娘准备嫁妆,嬷嬷可不要辜负了老爷的一片心意。”
她这些话,大部分是为了钟涵着想。若是心中藏着一个人,就会不自觉被他的情绪所牵动。
温含章知道,钟涵应是不愿意看到他的奶娘一家再入奴籍的——虽然清明和月签了身契再进内宅,她就能拿捏住这一家子,心中也会对钟涵外头的事情更放心,但,月和钟涵有从小的情分在身,这就是她心中挥之不去的地雷。在这上头,温含章是宁可少一事也不想多一事的。
温含章说完这席话,就见着晋嬷嬷眉眼间的皱纹顿时柔和了不少。她脑瓜子转了一转,就知道晋嬷嬷这是在试她,不有些无奈。
晋嬷嬷笑道:“是老婆子说错了话,夫人多担待。”方才温含章事事将钟涵抬了出来,晋嬷嬷听着反而觉得假。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自然知道这些夫人小姐们言辞伶俐,舌灿莲花,若是想要哄着你玩,你在他们嘴里是绝听不到一句真话的。
若温含章是这样的秉性为人,晋嬷嬷必要在家中日夜忧心了。她这样坦诚,晋嬷嬷反而安心:无论她有多少算计,起码是个在乎涵哥儿喜怒哀乐的人。
她当年承了晋家的恩情,又跟着先太太从江南嫁来了京城,一路忠心耿耿,后来嫁人生子又成了钟涵的奶娘,在先侯爷和太太逝世后,她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护好小少爷,没想到峰回路转,还是少爷给了他们一家人一条生路。自此,钟涵对晋嬷嬷来说,更不是一般的主家。若要她为自家少爷赴汤蹈火,她都不会皱一下眉毛,遑论儿子女儿。
晋嬷嬷让温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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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退了众人。
温含章知道这才是戏肉。晋嬷嬷能不能取信于她就在此一举了,这位老嬷嬷看着心有沟壑,应当也是有所把握才敢上门。
温含章满心期待,谁知道这位老嬷嬷凑过来低声说的却是这么一番话:“我不知道夫人是为何对我那二儿子生疑。老婆子三个儿子,清湛这两个多月一直在汶县干活,至今未曾回归;清谷性情机灵,少爷将他安排在京中当大掌柜,一向喜欢寻他说些市井人情,前些时候京中戒严,清谷多日没有归家,一直在外头忙活着,听闻都是在打听三皇子一案的实情;清明那小子一直跟在清谷身后,最近一直在京郊转悠,若他身上有差事少爷应该也是知晓的。”
晋嬷嬷说完这些便止住了,亏得温含章还竖着耳朵想要继续听下去呢。
晋嬷嬷端正了一下坐姿,义正言辞道:“老婆子知道的就这么多,若是夫人觉得我那小子可疑,想拉他去衙门过审,我们一家子没有任何异议,只要不私下动刑,便当他是还少爷多年的恩情。进了衙门后是死是活,老婆子都不会追究。”
温含章:“……”不是我军太无能,而是共军太狡猾啊!晋嬷嬷看似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她是在赌她和钟涵之间的情谊有多深厚,若是这些细节她一样都不知,晋嬷嬷也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儿子受罪了。
对着晋氏端整的肃颜,温含章心中叹了一声,这真的是个忠仆,可惜不是个好娘。
温含章想了想,还是让人将清谷松绑送到花厅里头。
清谷养了几日,看着居然还比上次见着时胖了一些。
晋嬷嬷见着儿子,也没有上去抱着喊心肝,只是上下巡视了一遍,看着他没有受到虐待,便又转身对着温含章道了声谢。
温含章摆摆手,对着这位老奸巨滑的嬷嬷戏谑道:“我这里也不是狼窟虎穴,看在您的面上,我也不敢对清谷掌柜如何。”
晋嬷嬷瞟了一眼温含章的肚子,笑道:“夫人说笑了,清谷必是言辞不当才惹了夫人生气,夫人尽管吩咐他做事,若是他敢有半点懈怠,老婆子回家就棍棒伺候。”
清谷对亲娘和夫人如此要好,真是摸不着脑袋,他左右看了一眼那个凶悍的丫鬟不在,松了一口气,对着温含章笑嘻嘻道:“这一次承蒙夫人照顾,清谷真是受宠若惊。”
温含章认真道:“也别怪我谨慎,你上回确实露出不少马脚。我不知道你家少爷吩咐了你一些什么事情,我现在保着胎,也不想知道那么多,只要你帮我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以后你若有事情上门相求,不伤天害理的情况下我必定答应,算是我私底下欠你的人情。”
温含章这话说的就重了,清谷这一回才是真的受宠若惊,躬身作揖连道不敢。
温含章一派光明磊落:“这件事于我而言非同小可,清谷掌柜就不要推辞了。”
自来让人做事总要表现一番礼下于人的姿态,可温含章这样,已是丝毫没有将他当自家少爷的附庸看待,清谷一时间心中有些复杂,并不是比较之下对钟涵多出恶感,少爷从来把他当兄弟一般看待,但温含章与他们一家子没有先前的渊源,这样便十分难得了。
温含章只是觉得她此时吩咐的这件事若是一个不慎便有性命危险,清谷不是该她的。但他若能办成,便值得她的这句承诺。
清谷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查到最后还是要将三皇子牵扯出来,还不如现在就据实以告,反正看他娘这样,夫人的品性应该没跑了,便道:“我现下就可以跟您说,这件事必是和三皇子相关。”
清谷投下这颗大雷,还以为温含章会十分震惊,没想到她只是眉头略动了一动,脸上一派淡定,也不问他为何会知道这些,清谷只好接着道:“先前京里头一直传三皇子私藏兵器,这件事是真的,有了兵器,现下又有了人,清谷想劝您一句,您现在有孕在身,这件事委实凶险,绝不适宜您一人扛着。”
清谷眉目机灵,言之凿凿,温含章看着他脸上的恳切之意,露出几分笑容。她先前便猜测过,这必是这京里头的哪位佛爷在做事,将他们牵扯了进来,清谷的这句话不过是佐证了她的猜测。
钟涵能将玉璇报斋和福平楼如此紧要的产业托付予他,便证明清谷是个有能力的人,这样的人,能在千丝万缕的消息流言中探知些什么都不会让人惊讶。这个世上,但凡做过就会留下痕迹。玉璇报斋和福平楼又都是集消息的好地界,清谷能分析出三皇子之事并不出奇。
温含章早先怀疑的,不过是他的忠心,这一点,从晋嬷嬷口中知道钟涵将汶县的事情交托给清谷的大哥之时,她便打消了疑虑——若是清谷不可靠,钟涵绝不敢如此倚重他大哥。
温含章摸了摸肚子,这个孩子在这个时候怀上,真是相当误事,可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她现下必定跟着钟涵在路上了,等着京城这边尘埃落定,一切就都太晚了。
温含章到底让人将温子明找了过来,在他过来之前,她嘱咐了清谷一句,温子明就是一个老实书生,除了这件事外其他事情都不要让他牵扯其中。
钟涵的这潭水实在太深。不是她不信任钟涵,而是温子明才十四岁,从小养于府中性情天真,卫绍不过比他大了一岁,十年寒窗千里求学,先前还能把温微柳的事情处理得那样妥当,若是温子明,手段必定没有他那般圆滑。
第64章重生先知者
卫绍今日休沐,温子明正在他家中诉苦。
温子明总觉得他爹出孝之后,家里头的事情一切不顺。先是平素安分乖巧的两个庶姐先后爆出丑事,接着家里头又死了一个姨娘,大姐姐怀着身子守灵以至于要在家中安胎,然后就是现下庄子里头出现不明人物的事件,温含章一直不愿他插手其中,怕他一个冲动大发了直接去找大哥对证。
这几件事,除了温微柳的事上他还有点用处外,其他几件他都帮不上忙。温子明深深觉着自己万分没用,他表达苦楚的方式,就是一遍遍喝着卫绍家中特备的莲心茶,每喝一杯,就苦的吐吐舌头。
卫绍拿着一本诗集端坐在他对面,对着温子明语焉不详的喋喋埋怨,一率过耳不入。温子明就是找他抱怨,说的话也是遮遮掩掩的,让人一知半解。卫绍知晓他就是想个人倾述一番,索性把自己当个摆设,偶尔听着温子明提到了熟悉的名字,才将耳朵竖了起来。
这般没人应答的谈心方式,温子明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戳走了卫绍面前的书籍,摸着下巴道:“我说你先前不是不喜欢看诗集吗,怎的进了翰林院后突然变了个模样。”
卫绍慢悠悠道:“尺有所长,尺有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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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人才众多,身在其中才知道自己的短板,总得紧追其上才是。”
见温子明脸上若有所思,竟是有些信了,卫绍心中一乐,将诗集卷了一卷,敲了敲他的脑袋:“骗你的!皇上最近喜欢婉约派诗词,我经常伴驾,总得肚子有点存货。”
温子明摸了摸脑袋,不介意道:“皇上对你倒是挺好的,我看今年的新科进士中,就属你最得皇上的意,你说你这都伴驾多少回了,别人看着肯定眼红。”
卫绍笑了笑,没应话。皇上确实对他不错,就是上次伯府二姑娘闹出的这件事,皇上召他侍驾时还特地问询了一番,只是对永平伯府的印象却更差了些,直言永平伯治家不严、不干人事,卫绍当时想着温含章,心中一热为伯府说了两句话,幸好皇上没有生气,只是让他以后在京中要带眼识人,不是对他好的,便是好人。
想起上次那桩事,卫绍脸上的笑容了一,他问道:“我听闻,伯府二姑娘被送到了京郊的长春观?”
温子明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懒懒地“嗯”了一声。温微柳真该庆幸他娘和大姐姐都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当时他让小厮走遍了京城附近的女道观,摆在案上的有五家入选,其中三家乃是正经侍奉三清,虽然清苦了些,却是真正把清规戒律奉为圭臬,一家是挂羊头卖狗肉,另一家原本名声极好,但现如今也颇有了些龌龊,只是不为世人所知,若不是他让人亲自走访,都探听不出其中真相。
但他娘和大姐姐一下子就把另外两家别有用心的给涮了下去,只让他在前三家中选了规矩最为森严的一家将温微柳送走。温微柳在三清面前经过三日的驱邪法事,到了最后一日,她见卫绍一直不出现,也有些醒悟过来,只是周围都是膀大腰圆的刑事嬷嬷,温微柳似是另有依仗,只对着他冷笑两声便轻易上了马车。
他在道观里头当着温微柳的面添了厚厚的香油钱,又亮出伯府的令牌,让观主特地关照她,温微柳也只是静静站着,只是偶尔瞥向他的双眼诡异得让人发寒。
温子明有些想不通她究竟还能闹腾些什么,到了那般田地,还不愿服个软,她不怕以后会更加不堪吗?
因着这件事中卫绍也是受害者,温子明在卫绍面前吐槽起来就没有其他事那般谨慎。温微柳与他虽是一家子,可她做出的这些事让温子明恨得咬牙切齿,此时在卫绍面前说起她来也不带半分顾忌。
卫绍想了想,到底把温微柳那日的胡言乱语跟温子明说了。她若有倚仗,也不过就是占着对上辈子的那些先知了。卫绍打算到了隔年十一月份时,将京中地动这件事跟钦天监透露一声,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好歹图个安心。
与卫绍一般,温子明也是半信半疑。就温微柳的那种品性,老天难道是瞎了眼睛吗?
卫绍笑:“若二姑娘真的十分看重此等天赋异禀,就不会轻易在我面前透露出来,想她也是发现世事莫测,才会忐忑不安以致误入歧途。”
温微柳说她上辈子与他厮守到老,若他当真是如她所言位居高位,温微柳也必是荣华富贵一生,他够对得起她了。不过她应是上辈子过惯了顺畅日子,这辈子才会觉着人人都应当在她股掌之间。卫绍猜也能猜得出她重来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京中一向不把庶女当回事,她在府中再次仰人鼻息必是忍无可忍,又见着嫡母打算将她嫁给旁人,她心中谋算一败涂地,才会情急出招铸成大错。
他摇了摇头,这样的心性,卫绍不信自己真的能与她白头到老,必是有所缘由才会如此。
温子明微微点头,若有所思道:“这就是我大姐姐说的那样了,做事不能取巧,一取了巧,以后想要回头就不容易了。二姐姐先前在府中也很安分的,若是没有她这番超乎常理的经历,许是她现在还是好好的。”
卫绍对温含章的这番话深以为然,他忍不住问道:“听闻钟夫人身体不适回京,现下好些了吗?”
温子明转过脸,与卫绍互瞪了片刻,卫绍脸上一派从容,温子明到底敌不过他的厚脸皮,低声道:“我大姐姐好好的,只是最近有些烦心事不好解决,你别惦记我大姐姐了。”
卫绍轻轻地点了点头,面上有些若有所失。
温子明却是忍不住将嫩脸皱成了一团,虽然大姐姐态度强硬,但他明明一顿能吃两碗饭,身体康健得不行,却将事情都丢给一个孕妇,也真是够窝囊的。他娘和大姐夫要是后头知道了,不得合起伙骂他一顿。
卫绍见着温子明愁眉苦脸,就知道温含章的那件烦心事,应是十分紧要。他忍了一忍,终究道:“我与伯府素有渊源,若是你信得过我,不如与我说说看?”
温子明叹了一声:“别说你了,我大姐姐都不肯让我参与进去。”温含章和张氏一般,都有个护犊子的毛病,做为被护的那只犊子,温子明能做的,也只有安分守己,听待号令,不让他大姐姐再额外为他担心。温子明觉着,若是他这一次能想得再周到点,他绝不会立即就把这件事告诉温含章,起码得自己查出个皮毛再与她分说。
温子明还在想着要怎么婉转再劝劝温含章,还没等他想出一些能让人心服口服的说辞,高敏突然眉开眼笑地跑了进来。
卫绍就见着这个大个子,在温子明耳朵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子,温子明眼睛陡然发亮,与他匆匆道别一番就回了府。卫绍失笑,温子明这样,必是温含章那边有了一些让人愉悦的动静,他心中微微放了心,又重新拿起方才的诗集看了起来。
皇上对他好,他也想尽力回报。纵不能在国之重事上为皇上分忧解难,但私底下伺候笔墨,总要让皇上能开颜才是。除此之外,要卫绍自己,他宁愿多读几遍经史子集也不想看这种东西,偏偏皇上近来就喜欢这种软绵绵的婉约诗词,偏好烟雨山水梦江南,做臣子的,除了上行下效,也没其他法子了。卫绍对着温微柳说的那些荣耀,到底有些心热,但他也不想做个佞臣,他打算着等过了三年翰林任期,就谋一个外任之职。卫绍想为国朝做些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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