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惧内综合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灰蓝
温含章抽丝剥茧地分析了一番,温子明看他姐姐怀着孕还如此为他忙活,到底心中感动,努力振作起来。他爹已经不在了,他就是温含章和张氏唯一的依靠,若是他出了事,他娘和大姐姐都是妇人,以后被人欺负了都不会有人为他们出头。
想着若是没了他母姐未来将会被人欺负得惨兮兮的模样,温子明咬了咬牙,道:“若是按大姐姐说的,三皇子明摆着都是皇上案上秋后的蚂蚱了,大哥为何还要趟这滩浑水?”
温含章白他一眼:“大哥要是能想到这些,他就不会参与其中。他必是想着皇上对三皇子态度宽和,私藏兵械之事又没有真凭实据能指向他,就以为皇上会凭一腔爱子之心稀里糊涂就过去了。但在兵事上,哪个帝王会让人蒙混过关?大哥在三皇子一案上一直都是摇摆不定,到了上个月二叔丁忧旨意下来后才坚定了下来,我猜在这个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让二叔能钳制住大哥,大哥才会铤而走险,在你的庄子里头藏人。”
温子明总觉得温含章一层一层剥析事情时,脸上有种不同以往的丰迷人。他自小延请名师,自己念书也上进,自然知道温含章方才说的那些都是对的。只是他与温含章性情上还是有许多差别。李先生曾就这些事与他分说多次,但他一直觉着朝中争斗仿如苍蝇逐臭,一向能避则避,可是他大姐姐于此道上却有一种天性上的明敏。
温子明脸上亮起一抹笑意,不耻下问道:“大姐姐,你觉得会是什么事情让大哥被要挟住了?”
温含章还拿乔,道:“我不过是个孕妇,若是我身在家中便能知天下事,那要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干什么?”
温子明笑嘻嘻的:“大姐姐,你就猜一猜嘛,若是猜不出来缘由,咱们这事可不好应对。”
温含章道:“在这件事上,咱们猜出什么真相都没用。你现下让人写封信回府,让娘找个理由将你的束发礼提前,束发之后你就从伯府搬走,在这之前不要回去了。算了,我让张嬷嬷回去一趟跟娘说一声。大哥的这件事,”温含章思索了一下,终是下定决心,“皇上不是蠢人,无论大哥跟三皇子私底下有多少布置都不会成功。这件事只要一揭开就是族诛大罪,咱们不能干看着大哥连累亲朋故旧。”
温子明看着温含章这样子,有些心惊胆战:“大姐姐你不会是想大义灭亲去衙门告发吧,还是你想私底下灭了大哥?”见温含章一言不发,温子明生怕她有这个打算,未苦口婆心道,“这事就算揭发出来,也是讨不了好的。我们和大哥总归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能劝还是要好好劝的。”
温子明虽然对他大哥有了恶感,但到底还是想着拯救为主。要他说,告发什么的,就别想了,永平伯府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容易,若是被皇上知道他们家有谋反之举,横竖一家子都在京城,让人一气儿端了他们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这件事中若真的需要有人沾上血腥,动手的人也不能是他大姐姐。就像温含章对温子明的了解,温子明也将他大姐姐看得十分明白。温含章性情柔善,自小就不喜欢见血,要是她手上有了性命,他大姐姐得记上一辈子。
温含章无奈地看了他一下,温子明看着她的眼神,心中却悄悄松了口气。
温含章自然不会有如此高尚的想法,她的手上也不想沾上亲人的血,为着永平侯待她的一片厚爱她都不会如此。她琢磨了一下,暂时只能想出一个有些粗糙的主意。
不过,这种大事也不是他们两个人聊聊天就能决定下来的,这件事还要跟张氏通个气才行,她娘才是伯府正经的老太太,她总有一些想得不周到的地方。
第67章族老会议
温含章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行事细密周全之人,她不过是有了上辈子的经验见识,才显得比旁人出众些。温子贤这件事,她想了又想,她不过是个外嫁的姑娘,一旦出了差错,她又是个在家守孝的孕妇,是绝没有能力到处奔走补救的。
张嬷嬷从年轻时就跟在张氏身旁,一辈子未曾嫁人,她把张氏生的孩子都当自己亲生一般看待,这回亲耳听见这两个孩子背着人藏着这么险要的一桩事,简直都快晕倒了。
温含章给温子明递了个眼色,温子明连忙上前扶着张嬷嬷,他做出一副笑脸安慰她道:“嬷嬷你别担心,我和大姐姐都查出真相了,心中也有章程了,你只要回府跟娘说一声便是了。”
张嬷嬷眉眼间俱是忧色:“章姐儿,明哥儿,你们都是没经过事的人,嬷嬷小时候曾经见过保定府一家藏着前朝皇子的人家,就是以谋反罪入刑,当时那一户人家九族之内都被官府抓了起来,一个个人头落地,那几个月里头,保定府中都是风声鹤唳,在大街上走着都能闻着血腥气。你们这两个孩子,平时都是乖巧懂事,怎么这一回竟敢这般拿大!”
张嬷嬷看着瞧着不对已是老实低头听训的温含章:“还有章姐儿,你还怀着孕呢,我就说你们前些日子怎么神神叨叨的,原来背地里这般胆大包天。”这两个孩子要是出了事,张氏这辈子也跟着活到头了。一个没有亲生儿女的老太太,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张嬷嬷越想,越是提心吊胆。
温含章见张嬷嬷说的脸都白了,忍不住道:“嬷嬷别心急,这件事总归要由娘做主才是。现下几个庄头都知道这件事不对劲,幸得这几人都是爹先前的心腹侍卫,心计手段都不差,这一时半会还不会出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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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明哥儿就是商量过后觉得不敢担下重责,才找了嬷嬷过来的。”张嬷嬷一向觉着她和温子明还小,生怕他们有个闪失,温含章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张嬷嬷下了决心:“这件事一定要禀报老太太,老太太跟着先侯爷风风雨雨这么些年,总有一些压箱底的手段。你们就别折腾了。”
温含章把张嬷嬷找过来就是这个意思,她点了点头,连张氏过来探望她的理由都帮她想好了:“嬷嬷,要是大嫂问起来,你就说我肚子疼想见娘一面。”
张嬷嬷恨恨地看了这个小魔星一眼,拿了温子明写的信件,立时让人备马车回了伯府。温含章在家中约等了约半个时辰,张氏就风风火火地过来了。
然后,温含章的耳朵就遭殃了!
温子明看着亲娘对大姐姐下手毫不留情,心中咋舌,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先前的诸般心情都被张氏这番狠手给吓跑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张氏气得胸口起伏,脸黑如锅底,温含章狗腿地给张氏倒了杯茶,转头见着温子明不敢看她,不禁觉得有些没面子,姐姐的威严顿时扫地。
张氏发了顿脾气,主要是气温含章口不择言,她在家中坐着都为她牵肠挂肚,她可倒好,一有事就拿她孩子说事,看着温含章面色红润,不像是被那件事被吓着的样子,才坐了下来,道:“纵是天大的事,也还没事发,你就无端端地诅咒我的好外孙,有你这样的娘吗?”
温含章这才知道张氏发脾气的原因,原来是恼她说话不慎,这回她可没话好说了,只能摸了摸鼻子道:“我不过是给娘您过来找个理由罢了。”
张氏:“就算是找理由也不用诅咒自个。”张氏说完,眼刀就割向温子明,“你们姐弟俩都能耐了,这种事竟然敢瞒着。”温子明一向就喜欢跟在姐姐身后,这件事肯定是温含章拿的主意,张氏心里清楚着。
温子明见战火要烧到自己身上,立刻认错:“娘,我们就是不敢自己拿主意才要请您老过来参谋一下,有您坐镇,没什么办不好的。”温子明小小地拍了个马屁。
温含章立刻跟上:“明哥儿说的是,这件事还得您张罗着,我们哪有胆子独挑大梁。”
张氏见着自己生的这对姑娘小子一口一个奉承,冷哼了一声,直接进入主题道:“你们在信中说的不明不白,你大哥真的干了那种事?”张氏神色沉郁,温子明竹筒倒豆子般,把他和清谷的调查,还有方才温含章的分析都说了一遍。
张氏看着女儿,饶有兴趣问:“你想了一个什么主意?”温含章自小就有主见,心思清明,只是却不喜争斗,张氏摇了摇头,在这上面,姐弟俩都是一样的性子。
温含章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庄头看着还是忠心的,他们可以在那些士兵的吃食中下药,让庄头有借口把他们移出去,只要这些士兵不在温子明庄里待着,他们就解除了第一步威胁。
第二步就是扭转温子贤的心意,在这上头凭她和温子明两人的口舌是甭想了,但,温子贤这个族长当得并不顺当,先永平侯去世后,温氏一族中对温子贤的质疑声就没少过,许多族人觉着他年轻面嫩,不能堪担一族重任,若是能联合一批族老给温子贤施压,温子贤必要再三考虑。
这个年头,宗族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伯府能有如今的势力,和温氏族人在永平军中的深耕分不开。这批士兵是西宁那边的永平军,身份已经确定下来了,温子贤承爵至今没有上过战场,一个从未展现半分悍勇的伯爷,手中却掌一军虎符,若是没有族人一路为他开绿灯,他是绝不可能将这些兵士一路从西宁平安送至京城。
温含章侃侃而谈,张氏突然道:“你这么做,你大哥必定深恨你。”这件事无异于挑战温子贤在族内的权威,一旦做成,他们这一系和温子贤便无情面可讲了,以后若他们有事说不得温子贤还得落井下石。
温含章早就把后果想清楚了,她道:“大哥能把那些人藏到明哥儿庄子里,与我们也没有多少情分了。这个世上没有只许他打人,不许人还手的道理。大哥一向要面子,他在被人扒了面子后会做些什么,咱们都猜不出来,我也不愿去赌。”
温含章在这件事上一直有种潜在的危机感,她也说不上来,总觉得若不能先下手为强,他们便要遭殃了。
温子明见着母姐都统一起来,也无话好说了。他是张氏唯一的儿子,这件事上总不能让她一人张罗。他想着温含章先时让他束发礼提前的事情,觉着在这件事上可以做些文章。
张氏十分乐见温子明挑起责任,倒是对温含章,她板着脸道:“你是出嫁女,这件事你就不要多想了,好好在家养着,等着姑爷回来便是。”
温含章想了想,这件事上有张氏看着,应是不会再出问题的,就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温子明仍是住在钟府上。张氏却一心一意张罗起温子明的束发礼。她也没瞒着万氏,一切如常进行着。
万氏有些不太明白,张氏从不喜欢求神拜佛那一套,怎么会突然就听信了一个和尚之语让温子明提前束发,还如此大张旗鼓地下帖广邀族人,这般动静也太大了,束发又不是冠礼,依着万氏先前的想法,邀几个亲近的人参礼便是,但张氏愿意为儿子折腾,万氏也无话可说。
温子贤也有些不解,但弟弟要提前束发是件好事,张氏此举,无非是想着提升温子明在族内的地位。想着张氏的小算盘,温子贤有些讥讽。邀请再多的族人有何用,纵是族老都过来了,温子明不过一个嫡次子罢了,也耍不起多少威风。
只是八月上旬,温子明束发礼之后,紧接下来的一场族老会议却让他措手不及。
温子明换掉了两个总角,束发为髻,让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温子贤有些陌生之感,这份生疏,隐隐地让他有些不舒服。温子明对着他笑了一下,还是如往常一般神采飞扬的少年郎,但却因发髻而带上些成年男子的风度。
张氏动作利索,在温子明束发礼之后立时清场,将花厅的闲杂人等都请了出去。温子贤看着她这般作为,心中突然有些警惕。
温子明出去了一会儿,再进来时身后居然跟着三个中年壮汉,温子贤看着只觉得十分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面。
不过温子明介绍完三人身份后,他面色勃然大变。
这三人都是温子明庄子上的庄头,温子贤自是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温子明这般,应该想着在族老面前与他算账。
温子贤看着堂上脸色肃然的张氏,以及周围看不出喜怒的族老,张氏身为温氏一族现下身份最高的老太太,她若是私底下跟众人说要开族老大会,旁人都会给她一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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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回,是被算计了。
第68章骆驼和稻草
厅堂中十六扇朱红大门闭得紧紧的,将屋子里遮得黯淡无光。只温子明先时束发礼上的香烛仍未烧尽,在堂前留下了一点亮光。
昏暗的花厅中,温子贤淡着面色看着三个父亲先时的侍卫官,交代着这些日子以来温子明庄子里头的变化。
“……伯爷身边的开顺大管事带了人过来,小的们都知晓伯府历来有抚恤老残士兵的传统,虽有些奇怪这次送来的人无有伤残者,也是没有一丝怀疑便接纳了进来。若不是二爷发现了真相,我们还蒙在鼓里。”
“……这批兵士身强体壮,十分悍勇,说自己从西宁被调过来不久,只是听从上头的指令做事,至今还未曾有其他举措。”
“……小的们已经把庄子里这批新来的士兵控制起来,以后如何,还要请二爷和府里示下。”
三个庄头发言期间,张氏请来观礼的族老族亲中突然出现了一些动静,原来是温氏二族老有些心脏上的毛病,越听越受不了,突然倒了下去,幸得身旁的人及时给他用了救心丸,二族老才缓了过来。
能当族老的人,年纪都不小,张氏也不想今日出现个好歹,就要请他到客院休息,张氏二族老性情秉直,一意不肯,张氏只得让人多看着他一些。
温子贤冷眼观望着这番动静,突然笑了笑。他看着坐在上位中看不清面色的张氏,道:“母亲虽在族中德高望重,但只是一届女流,今日却无视族规擅自召开族长会议,也太过越俎代庖了。”
未及张氏出声,大族老便道:“老太太是伯爷您的母亲,身上有朝廷诰封,又为我温氏生儿育女,丰功硕德堪为一族典范,儿子做错了事,母亲为之纠正,正是理所应当之事。”
大族老这话,让温子贤有些侧目,温子贤虽是靠着家世封爵,可若是族老之中没有一人支持他,他也当不了温氏的族长。大族老,与先永平侯一般,都是嫡长一系的忠实拥蹙。可今日,大族老居然明着反对他,温子贤看着他眼底的失望,心中突然紧了一紧。
张氏突然开口:“今日在座者,无不都是我温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温氏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今日选在明哥儿束发礼后商谈此事,便是想着家丑不可外扬。明哥儿发现这件事后,不敢擅自做主,便上禀到我这里,我是内宅妇人,遇事也是手足无措,偏偏这件事又牵连甚广,我左思右想下只有求助众位族老族亲。若有不妥,也是我一人之责,伯爷想以族规论处,我无话可说。”
张氏一身大红绣梅花缕金百蝶穿花褙子,坐在上头富贵至极,委实不像迫不得已的模样,她看着温子贤时,神色中带着高高在上的清冷之意,看得温子贤心中突起了些许厌恶。
他想起温含章当日在书房之中,也是如此口舌伶俐地抹了他的面子,张氏还真是与她的女儿一般让人不喜。
温子贤是原配嫡长子,张氏是先永平侯的继室,出身只是普通的地主豪富之家,只是因着攀上了他爹,今日才得以坐在这里被人叫一声老太太,倘若没有这桩婚事,张氏不过一个保定府中的寻常妇人,哪里能联合众人如此质问他?
他和张氏向来相安无事,概因两人都不是糊涂人,他早晚问安,万氏晨昏定省,夫妇两人皆做足了孝顺的姿态,张氏也凑合着就过去了,在外头也没有给他拉过后腿。
两人看起来和乐融融,但其实都是面上情。他叫张氏一声母亲,张氏也不会真的待他如亲子,若今日是温子明做了这种事,张氏为他掩盖还来不及,怎么会迫不及待揭发开来。
温子贤笑了笑,她能如此有恃无恐,不过是拿准了他不能对她如何。
她是他礼法上的母亲,这一点,就是张氏手中最大的倚仗。
大族老看着温子贤一言不发,皱了皱眉头,道:“老太太无需如此,您是为了温氏着想,纵是一时心切,也是情有可原,族人们只有感激您的份。”
温子贤今日的应对实在太失水准了,这一次人人都知道他是一着不慎被老太太架在火上烤,但归根究底也是他先做了错事。有错在先,就要服软,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就算他是族长,今日若是谈不拢,他难道还能背负着族人的怒火继续坐稳族长之位吗?
温子贤躬身给张氏行了个礼,道:“母亲当然是不会错的,只是抚恤士兵一向是伯府的惯例,为了这种事居然要让族老们一起商议讨论,未太小题大做了些。”
温子贤已然平静了下来,花厅里头站着的族老们看着他皆是神情不善,他若是不能在众人面前一辩分明,恐怕今日过后,张氏就要把温子明推到人前。难怪她会选在温子明束发之后再提及此事。真是一石二鸟之计。
温子贤看着在张氏身旁背脊挺得直直的温子明,心中嗤笑了一声,不过是初出牛犊,也不怕步子迈得太大会摔倒吗?
温子明知道,他娘不能亲自下场与大哥辩白,这样做只会凸显原配子和继室母之间的矛盾。
想着温含章先时对他的殷殷嘱咐,这时候只有他能挺身而出了,温子明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踏出一步道:“大哥,话不能这么说。若是我庄子上那些人皆是为国奋战以致后继无人供养,我作为伯府一份子,责无旁贷无话可说。但他们一个个厚实健壮,相貌比豺狼还要凶猛,一顿不止能吃三碗饭,我想不出来现时便要让他们转为庄户的理由。或许大哥你能告诉我,为何要将他们安置在我庄子上?”
在这件事上,温子明是苦主,但他说话时面上真诚至极,又有一股少年郎的开朗稚气,甫一出声就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是温子贤存心不良。大夏律法规定,凡公侯伯子男等爵位,按品级依次递减,府中私兵最高不得超过四十人。按制,永平伯府在明面上的家兵应是只能有二十人。但他在温子明庄子上一下子就藏了一百多号人,如果不是想拉温子明当垫背,就是他自己的地方已经藏不下去了。
想一想温子贤可能藏下的私兵数字,所有人都是心中发寒。伯府已经够惹眼了,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角落里的八角麒麟紫金香炉吐着袅袅散开的烟气,堂屋中一片静默,都在等着温子贤的回答。
温子贤深深地看了温子明一眼,突然大笑出声:“你们这些人,我害了二弟对我有何好处?我是能多拿一份家产,还是爵位能再升一等?母亲说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若是居心叵测,难道将二弟推了出去我就能保全自身吗?”
“那你藏了这么多私兵,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有谋反之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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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老实在忍不住出声问道,说起谋反二字更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
当年老侯爷过世时,他就十分反对让温子贤继任族长,可是大族老拿话劝他,说伯府嫡长一脉是温氏一族重中之重,必得维护嫡长的权威,现在看来,当时他就不应该妥协。这小子的胆子实在太大了。
温子贤了声音,沉声道:“我为温氏族长,身上背负着让温氏一族长久兴旺的重任,我作出此举自有我的道理,总归不会带着阖族走入绝境。”
温子贤这般态度,实在让人不满。几位族老皆是怒气横生。
温子明见众人一直没有说到点上,只得再次出声道:“大哥你这话说的不清不白,你藏的这些私兵要如何让家族更加兴旺,难不成你真的要趟三皇子的那摊浑水?弟弟劝你一句,就连宁远侯现下都龟缩在府,咱们伯府实在不必要当他们的马前卒。若是大哥被他们要挟,大可以将事情说出来,族里头的叔叔伯伯都不会放任不管的。”
他大姐姐说是要在家中好好养胎,其实根本没法置此事于不顾。背着张氏对着他循循教导,还与他细细推演过温子贤可能的反应和措辞。温子贤此语,也在他和大姐姐的意料中。
温含章先时便交代过他,与温子贤的口舌争锋,最主要是点出他和三皇子的合谋,这才是这件事的危险之处。葬送了他自身一人事小,把全族都连累进去事大。否则族人们才不会一起义愤填膺。
大族老也猜到温子贤许有可能是为人所掣肘,若是这件事有回转的余地,他也不愿意看着温子贤站在族人的对立面,便劝道:“贤哥儿,三皇子与兵事有了牵连,皇上对他必定有所防备。你要是有了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难道后果还能比阖族身家性命更严重吗?你爹当年将永平军交予你手,是指望着你能守好家业。若是你如此固执己见,执意与虎谋皮,出了事还能有谁能拉咱们温氏一把?”
大族老说到这里,脸上也浮现出几许灰心。温子贤的倚仗是什么,他清楚。伯府爵位是太祖皇帝赐给温子贤的曾祖一支所有,当年旨意上封的可不是温氏一族。温子贤不做这族长,他还能是意气风发的伯爷,只是温氏的族人们就要陪着他提心吊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脑袋落地。
温子贤执意如此,他们难道还能告发他不成?
多少族人在永平军中兢兢业业征战沙场,告发了温子贤,永平军就得重新洗牌,到时候族人们还能以何为生计。左右皆是难以抉择。大族老不禁将目光投向了上座的张氏,这件事是她先拉起大旗把众人寻了过来,张氏必定心有底气才敢如此。
张氏心中叹了一声,若是可以,她是不想出手的。温含章先时便说过,若是她亲自与温子贤对上,他们这对继室母子之间,就再没有可回转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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