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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归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竹酒香

    季江南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关于季怀远,他也大概有些猜测,与沈云川所说十之七八,所以他才越发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

    “而且,旁人一生都难寻一张的残图,单在你一人身上,便疑似有两张,况且你还引来了我我目标之一的黄泉天,只要你活着,我就可以不用犯险,还能轻而易举的掌控黄泉天的行踪,何乐而不为呢?“沈云川笑了起来,“而且我是真的很好奇,你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所以,你是在拿我当饵钓黄泉天那群人吗?“季江南冷声道。

    “啧,话别说那么难听嘛,互相帮助,你我各取所需,这不是很好吗?”沈云川咂咂嘴,笑道,“暗市卯时关闭,现在请柬已经到手,你若是没什么别的东西要买的话,我们可以回去了。”

    “没有。”季江南敛起情绪,拿走最后一个包子。

    吃完东西,沈云川引着季江南往外围走,入暗市需要柳傲霜做领路人,出去则不用,暗市八方出口,任何一个都可通往地面,绕出暗市中心,外围就是一层有一层的土墙,季江南走着,突然瞥见了一个熟人,不由得站住了脚步。

    前面街道路边,有一名少年扶着墙行走,左肩衣服隐隐渗血,少年没戴斗笠,腰挎一把腰刀,走得异常吃力,引得路人频频注目。

    这少年,分明就是前些日子在奎山城武擂上见过的石磊,那个会使是“青龙出海”的少年刀客。

    此时他不应该在奎山城吗?为何会独自一人带伤出现在夔州暗市?

    许是季江南的目光太过不加掩饰,石磊察觉转头目光凶狠的看过来,视线落在季江南手中的长剑上,突然大怒,拔出腰刀就砍将过来。

    石磊身上带伤,出手却果决得很,双手持刀,一跃而起就是一道空斩,季江南被这突然的攻击一惊,反应却不慢,长剑出鞘架上砍来的腰刀,右手手腕一翻压着腰刀往下一坠,石磊立马收刀上撤,退回半步收刀入鞘,身形下低,拔刀一斩,刀光入青龙出海,攻势拔刀无匹,季江南亦回身持剑迅速旋身一式“七星望月”,七剑连斩,石磊步步后退,自从季江南练成“七星望月”之后,一直频繁使用,现下越发纯熟,剑势劈砍之间已有小成。

    石磊步步后退,突然弃防为攻,自身罩门大开一刀朝季江南砍来,季江南眉头一皱,他可不想和对方搏命,顺势撤剑一挡荡,剑气扩散,石磊又倒退数步,一个趔趄跌倒,手中的腰刀一声脆响断成两截,石磊“哇”的吐出一大口血,看向季江南的目光怨毒无比。

    “你们欺人太甚!”石磊咬牙切齿。

    季江南正欲上前询问,街坊门口的红色灯笼忽然摇晃起来,沈云川脸色一变,一把抓起季江南的手腕就跑进土墙深处。

    “怎么回事?”季江南见沈云川脸色骤变也没挣脱,跟着一起跑。

    “和老大来了,暗市之内不准动手,准是你和那小子动手波动太大把和老大惊动了,快些走,等和老大来了就走不掉了。”沈云川带着季江南跑至土墙尽头,土墙尽头蹲着一只石狮子,沈云川上前对着石狮的双眼一按,土墙悄无声息的裂开一条缝,沈云川与季江南迅速闪了进去,土墙慢慢闭合。

    土墙后又是一片漆黑,沈云川在门旁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一盏烛台,掏出火石将其点燃,漆黑的空间里亮起三寸见方的一小片地方。

    季江南随手将斗笠丢下,问道:“那柳姑娘怎么办?”

    “她你就不用担心了,论手段她一个顶你十个,与和老大周旋起来问题不大。”沈云川也将斗笠扯下,端着烛台顺着台阶步步往上。

    漆黑的空间寂静无声,只有踩踏在台阶上的沙沙声,等从台阶中彻底走出来的那一刻,季江南有一种忽然活过来的感觉,一层地表,隔绝两座城,季江南觉得他像是去地狱里走了一遭,回到地面,大量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使得他头脑都清醒了许多。

    他们出来的地方不是柳傲霜的千金阁,是不知道坐落在哪儿的一座道观,道观略显凄清,若不是神像供桌有人打扫的痕迹,季江南都要以为这是座废弃的道观,出口也很特别,在三清神像道德天尊的神像背后,季江南与沈云川出来后,门户关闭,神像背后完全看不出门的痕迹。

    季江南看着门的位置出神了很久。

    “是不是觉得像做了场光怪陆离的梦?”沈云川笑道“我第一次进暗市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像进地狱走了一遭,上来才觉得重回人间。”

    季江南长舒一口气回了回神:“走吧。”

    此时差不多寅时三刻左右,天色未明,一轮明月高高的悬在天色,撒一地银光。

    同时,奎山城,地下水牢。

    牢门竖起粗壮的栏杆,中间有一个水池,水池中浸泡着一座铁笼子,铁笼四角穿锁链固定在四个方向,笼子里有一人白发凌乱衣着破烂的老者,正是前长老会中的石长老,石磊的亲爷爷,春寒料峭,池水冰冷刺骨,石长老被泡在水里,冻的瑟瑟发抖。

    水牢铁笼子对面,方唯玉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笼子里的石长老。

    “石长老好算计,你以为买通白姨娘,就能定我弑父的罪名?虽然那老东西死不足惜,但他就算是死,也得慢慢受尽折磨而死,你这么干脆的给了他一个痛快,破坏了我的计划,我很不开心,”方唯玉慢慢的蹲下来,微笑道,“石长老,我本来是想放你一条生路的,可你偏偏不要这个机会,还跟我玩这些手段,你还真是小看我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感觉如何?”

    “呸!方唯玉!老夫棋差一招,算是折在你手里了,但你别高兴得太早!迟早有一天,你会落得比老夫更坏的下场!”石长老神色扭曲,狠狠的开口。

    方唯玉大笑起来,突然伸手一把掐住笼子里石长老的脖子,轻声道:“其实我这个人脾气很好的,我本不想杀你们的,可是我方唯玉平生最恨有人抢我的东西!属于我的东西,谁要是敢抢,我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方唯玉一把甩开快喘不上气的石长老,站起身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笑道:“对了,你那孙子石磊,我会很快送他来见你,我知道他是霸刀堂的弟子,但我保证,不会让他进霸刀堂势力范围一步!不用多久,真的,会很快来见你的。”

    方唯玉大步走出水牢,身后传来石长老撕心裂肺的吼声:“方唯玉你不得好死!!!”




第三十一章 叫嚣与打脸
    季江南与沈云川出来后直接离开夔州赶往灵州,本来季江南还想在夔州休息一天,毕竟进地下城暗市已经一夜未眠,可沈云川死活不愿意回千金阁,加之此行耽搁时间也不短了,距离二月初二四方会,也已经不足半月,故而季江南也没继续反对,凌晨沿路出了夔州。

    出夔州再往东,就是灵州地界,沈云川身上没带钱,一路死皮赖脸的跟在季江南身后,一路吃住行程皆由季江南开销,沈云川虽目的不纯,但好赖救过他又帮了他一把,是以季江南很不好撵他走,只能一路黑着脸赶路。

    沈云川倒是惬意得很,双手抱在脑后叼了根牙签一路走的悠哉悠哉,那把品质不俗的长剑再次被拖在地上,春雪逐渐消融,地上泥土裸露,长剑的尾端拖拉在泥土沙石里,发出一阵磕牙的声音,惨不忍睹。

    十天后,进入灵州地界,去年灵州降雪过大造成雪灾,压垮屋舍无数,地间作物无一存活,灵州地势偏高,夔州等地已经融雪,灵州还是一片雪白,融化的雪水不是没有,但堆积起来的积雪更多。

    一进城门就是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城门旁堆起两人高的雪堆,还有不少百姓正在铲雪,将城门口的主路清理出来。

    季江南与沈云川进得城门,脚下便是融化的雪水和浮雪,一路走一路溅了一身,入眼望去都是倒塌的房屋和帮们清理的府兵,百姓三三两两的坐在清理出来的空地上烤火,炊烟烧的老高。

    “梅花山在出得灵州五百里之处,毗邻安顺府,现在距离四方会召开还有三天,可以先在城里住下来。”沈云川一脚踢向脚边的一大团雪,结果下一刻脸就开始扭曲,僵硬的将脚收了回来。

    季江南扫了一眼,那团雪被沈云川踢开了一半,露出里面一大截断裂的梁木,方才沈云川便是一脚踢在了这梁木上边。

    季江南有点想笑又忍住了,沈云川颤抖着嘴皮子站好,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抬脚往前走,一脚落下嘴角又是一阵抽搐,他是高手没错,但哪个高手会练功练到脚趾头上?本着丢命不丢脸的原则,沈云川深吸一口气,高一脚低一脚的向前走去。

    季江南看着沈云川扭曲的背影越发想笑,莫名的想起七剑门后山那只大猴子。

    走了还没多久,沈云川就赖在路边的一家小饭馆里不起来,说他饿了。

    现在才刚过辰时,饿个鬼咧!季江南忍不住暗骂,也不睬沈云川,继续走,现在已到灵州地界,随他怎么折腾,反正季江南是不管了。

    季江南才刚走出一小截,就听得沈云川在后面大呼小叫拍桌子,其中还夹杂着女子的怒喝和抽兵器的声音。

    季江南深吸一口气黑着脸转身,不管怎么样也不能任由沈云川被砍死。

    走回小酒馆,便见着一行七八人披着斗篷站在小饭馆里,沈云川大马金刀的坐在条凳上正与一名同样身披斗篷的女子对质,那七八人正一脸怒色要上前揍人。

    沈云川向来嘴巴利索得很,几句下来气的那女子满脸通红差点拔剑,季江南看清那女子后脸色越发黑,几大步走过去对着沈云川屁股下的条凳就是一脚。

    凳子一滑,沈云川差点跌倒,辛苦他反应快一把拉过腰上的长剑一杵才稳住身形,转过头去看见季江南不由得大怒。

    “小子你想干嘛?想打架?”

    季江南依旧脸黑如锅底,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季师兄!”那女子惊喜的叫了一声,几步走上前来,道,“季师兄,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其余七八人也面露喜色,七嘴八舌的开始喊师兄。

    沈云川正想好好跟季江南说道说道,听得那女子和众人的称呼突然一愣,随即尴尬的坐上另一条凳子,呵呵干笑两声。

    季江南对安瑶一笑:“我有些事情要办,对了,这是什么情况?”

    一说起这个安瑶怒气上涌,一张白净的脸蛋尽是怒容,一指指向沈云川:“就是这个无赖!我们方才刚刚进城,正准备歇息一刻,结果就他一个要占了整张桌子,我要和他讲理,他居然敢嘴巴不干净的轻薄我!”

    季江南听闻脸色一寒,沈云川见状连忙站起往桌后一翻,举起归鞘的长剑一挡,架住季江南斩来的长剑,季江南一剑不中撤剑回身过肩再斩,沈云川后撤数尺,季江南长剑落下,店里唯一的一张桌子被斩成两截。

    “小子你来真的?”沈云川眯起眼睛看向季江南。

    季江南唰的一声收剑入鞘:“你嘴欠!”

    而两人动手之时,安瑶与一众七剑门弟子已经把架势摆开,随时准备冲上来。

    “行了,都把剑收起来。”季江南转身开口。

    “季师兄!”安瑶大急,不明所以,这种轻浮的浪荡子,就应该拿下抽他个几耳光,教训一顿才好。

    “他不是恶人。”季江南道。

    “可是!”安瑶还想说什么,触及季江南的眼神还是将剑收了起来,恶狠狠的瞪了沈云川一眼,沈云川向来脸皮厚,见安瑶瞪过来,顿时笑得眉飞色舞,气的安瑶差点又把剑拔了出来。

    见安瑶收了剑,其余几人也纷纷归剑入鞘,有几个掏了银钱给躲在一旁的老板赔桌子钱,并把他打发走,让他等会儿再回来,老板也是个识趣的,拿了钱二话不说就走,这钱够他再开一个小店了,管他们打成什么样。

    几人在条凳上坐下,七剑门众弟子看沈云川的目光不善,尤其是安瑶,怎么看都有几分咬牙切齿。季江南大致说了一下这一路经过,当得知沈云川救过季江南还帮过他一回时,七剑门众人脸色稍缓,也不再死盯着他了,安瑶的脸色也缓了下来,虽然还是面色不善,但但好歹也没咬牙切齿。

    “季师兄,最近门内争执得厉害,曲师伯在我出门前嘱咐我,若是见到你了,和你说一声,让你先不着急回七剑门。”安瑶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

    季江南还算平和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他现在的名声可谓是臭名昭著,杀兄弑嫂残杀挚友,当得上一声武林败类。

    “季师兄你别误会!我们都是相信你的!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我们一起学艺这么多年,你人品如何,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安瑶见状连声解释,面露焦急。

    众弟子也频频点头,季江南心中一暖,总算还有人相信他。

    此时一个声音突然突兀的传了过来。

    “安师妹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季江南杀兄杀嫂杀友,可是在南域传了个遍,就算你是安师伯的女儿,也不能这样胡乱袒护啊。”

    季江南一眼望去,一名蓝袍少年走了过来,眼下天气尚冷,七剑门众人还披着斗篷,可这蓝袍少年只穿了一件单袍,背后背着一把剑,身后跟着几名同样背剑的少年人穿着要比蓝袍少年厚实一些,清一色裹了件裘皮袄子。

    “余杭你闭嘴!门主都说了此事尚有疑虑,就你们幽剑阁像条狗一样死咬着不放!”安瑶大怒,提剑上前指着蓝袍少年的鼻子就开骂。

    一旁看戏的沈云川挑了挑眉,有意思,看来这七剑门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嘛。

    “安瑶!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可不会顾及安师伯的面子,”余杭脸色骤然一沉,对安瑶喝到,“况且,我说的可是实情,如此江湖败类,简直有辱我七剑门门风!”

    “你!”安瑶气的脸色通红,指着余杭说不出话来。

    余杭冷笑一声转眼看向季江南,还未开口,就见季江南身形一动朝着自己过来,余杭眼色一厉,举掌主动迎着季江南而去。

    季江南一拳打来,余杭出至半路的手掌一握同样变拳,双拳相击,内力涌动,余杭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抬头震惊的看向季江南。

    “化海,你居然也入了化海境!”

    余杭神色扭曲,浓烈的不甘从心底涌起,他与季江南同年拜入七剑门,后分别被幽剑阁与凌剑阁阁主收入门下,为亲传弟子,余杭心气极高,天赋也高于常人,与季江南同为七剑门年轻一辈领军人物,入七剑门后首次七阁大比,余杭一路所向披靡势不可挡,最后对战季江南时以一剑只差落败,间接奠定季江南七剑门年轻一辈第一人的称号。

    余杭一向自视甚高,结果猝不及防败给了季江南,大受打击,从此闭门苦修欲一雪前耻,好不容易突破化海境,余杭迫不及待出关要找季江南再比,却听闻季江南杀兄弑嫂,逃窜江湖。

    余杭既痛快与季江南自寻死路,又不甘心不能亲手击败季江南,此次梅花山四方会,季江南之前也收过帖子,余杭猜测季江南可能会来,结果果真被他猜中,余杭正兴奋可以一雪前耻,却被季江南一拳从梦中打醒。

    凭什么季江南也能进入化海境?他不是应该像条丧家之犬一样逃窜吗?哪里来的时间修习?

    余杭的脑子有一瞬间很懵,回过神来眼神中露出一抹疯狂,他不信!肯定是季江南使了什么障眼法!

    余杭双手呈环如抱月,足尖一点冲季江南爆冲而去,双手一绕,双拳一上一下裹着冷风袭来。

    季江南身体往后一缩,纵身一跃,形如金翅大鹏,经常见陆皓尘用这招,季江南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双手后张,直扑下来。

    余杭迅速变招,同样一跃而起抱拳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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