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魂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川絮长灯
“他?”秋笙直起腰来抻抻筋骨,“他能吐人家一身。”
“…”没见过秋笙行刑,都以为他用的不过是大理寺中寻常的刑具,董琦不便再与他争论,一眼扫过去,只见前几例□□都与红炼大同小异,唯独最后两个陌生的名字他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困惑地摇摇头,“陛下请看,这最后两例,请恕臣从未听闻,恐怕…”
秋笙看也不看:“硫炭木和皂药菱。”
“是。”
“你从未听说过,朕倒是有所耳闻,”秋笙脱力地靠在房梁上,眼底是一片青黛色的黑眼圈。他右手看似无心地搭在左侧小臂上,实则在暗自施力敲打着血脉,强撑神,“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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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还是南萧王之时常在天城枫树林、花都青竹林打土匪逗乐,掏过天城一窝土匪的老巢,他们有一本专门记载各式□□的古籍,详细记载了这两种火石的用途和存在地点。当年这窝土匪应当是使用了这两种东西制成炮弹用来攻击,只是威力明显比不得北骊。”
董琦会意:“制作炮弹时各类火石的用量方为关键所在!”
秋笙轻轻点头:“估计是这样。”
董琦面色凝重地看了满面肾虚之色的秋笙,表情渐渐变得悲天悯人起来:“那岂不是要陛下…”
“无妨,”秋笙大度地摆摆手,“朕现在再问他一回。”
董琦:“陛下大可歇息片刻再去,龙体要紧!”
“朕歇息,他便有了喘息的机会。等他一觉睡好了,朕就得把他放松的弦儿一点点再拧紧了,再重来一回,那这龙体是真不想要了。”秋笙拾拾小布包,回头冲董琦笑笑,“再说了,骊戎不知何时再开战,咬着时间办事儿,还是得抓紧…董大人且宽宽心,朕小心些便是。”
他笑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肩上千军万马的重担被他尽数吞进腹中慢慢消化,董琦竟对着他一闪而过的笑脸晃了晃神。
秋笙这边刚要出帅帐,迎头就遇上姜瑜:“陛下,帐外有个从御医院来的楚公子,说是带来了陛下吩咐的药物。”
一身的苦楚疲累瞬间抛诸脑后,在听到那个久违的名字时脉搏就有失控的趋势,不过三五天的工夫,不过匆匆一面之缘,却恍若痴情人如隔三秋般难以忍受。
“让楚公子进来。”
不知道姜瑜何时退下的,只记得那人撩开门帘侧身进来,衣袖挥动间隐隐的药香,长身玉立冲他行了个礼,依旧是带着清浅微笑的一张脸,像极了雕细琢的美人像。
秋笙内心无数次唾弃自己,不就是生得齐整点儿么,你一阅尽天下佳人的堂堂帝王,至于一见着人家就飘飘欲仙不知所措么?
没出息!
“刘大人让楚某送点儿东西来。”楚是个半夜里照样摸黑看书写字的好眼神,秋笙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掉他的法眼,只好偏开头躲了躲,“陛下若是没什么要紧事,楚某就先告退了。此去青州,用不了几日便可归来。”
秋笙这才算回了神儿,发觉董琦已经很见机行事地溜了,偌大的帅帐里头再没了旁人,一颗色心难以抑制地狂跳起来,一伸手就去揽楚的脖子。
楚本来一见到他就尴尬,放下药包正想撒丫子往外跑,就见某人一只魔爪劈头而来,连忙伸臂一把架住,刚拆了这招,就见秋笙探出另一只狼爪,心怀不轨地抓向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位置,再想过招非得把这帐顶掀了不可,考虑到对方不讲理耍流氓都有一票小弟支持的身份,楚愣是生生刹住了一记力道十足的手刀,闪避不及,给人一把搂进了怀里。
楚:“…”
秋笙一双大手不偏不倚地掐在他劲瘦的腰上,两人贴得极近,楚抬起头来去看他的眼睛,四目相对的时候,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快了半拍。
秋笙本就比楚高小半个头,又拿臂膀紧锢着他的脊背,饶是楚性子和顺温柔,也受不了这种被当成娇柔女子对待的耻辱感,他几乎在对上秋笙眼神的一刻便出手推开了他,急慌慌地倒退到墙角,声调有些不稳:“陛下自重。”
秋笙正迷迷糊糊地回味着那把小腰的触感,一听着楚的称呼,一口痨血差点儿没喷出三尺远:“…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自己猜的,”楚淡然道,“陛下露馅儿露得太明显了。”
秋笙:“…”他无可奈何地一抬眼,见楚红着脸靠在墙角,一脸受到恶霸欺凌的小媳妇儿样,心里顿时柔软下来,连声音都比平时温和了不少,“那个…方才冒犯了…你别放在心上。”
楚心说:“我倒是不要紧,你别放在心上我就谢天谢地了。”奈何秋笙没听见他真挚的愿望,天王老子土地公公也没空搭理他,只听那小魔头慢悠悠地补上一句:“这事儿等我以后名正言顺地把你顺到手再说,我们来日方长嘛。”
这话说的好像让对方心甘情愿入秋家祖坟是件势在必得的小事儿,楚恨不得在头上倒百十斤土就地活埋了自己,瞅不着这小王八蛋眼不见心不烦。
“陛下,我还有要事…”
知道他就要找借口溜之大吉,秋笙摆明了态度往帐门口一横,微微仰着头冲楚挑起眼角,俨然一条胜券在握的大尾巴狼:“远道而来,爱卿连个围炉品茶的面子也不肯赏给我么?”
楚:“…有劳陛下…”
他弄不清这兔羔子是什么毛病,不自称为朕也就罢了,“爱卿”是个哪门子的鬼东西?就看他一脸人模狗样的□□,就知道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千方百计地为了拽上那个“爱”字。
一想到这儿,内心某个角落里的父性情怀便无声无息地放大,楚转眼就把秋笙当成了童心未泯的乖乖少年,顺从地跪坐在软垫上,默默地看着他煮水烹茶,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
阁主大人渴望养小孩儿的心情显然挤没了他的智慧,半大的小狼也是狼这个道理,简单粗暴地被他半自动地踢出了思考范围。
“刘大人捎来了很多棉金粉,听宫里的人说这药金贵的很,”两两寂寂无声的气氛被温暖的热气蒸腾得颇为暧昧,楚轻咳一声,没话找话,“刘大人说宫里的娘娘平日里受伤,未经圣谕都不可擅用…陛下可是受了伤?”
楚对天发誓,他说这话纯粹是无意之举,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秋笙愣是从这一句话里头百转千回地听出了美人对自己养着后宫佳丽三千的埋怨,以及对他以身犯险的大无畏行为的忧虑担心。
他面上不露声色,一边给楚斟茶一边说:“多谢爱卿挂念,只是这药乃是专门审讯用的。”
楚一怔:“审讯?”
秋笙不答,这人还没追到手就把自个儿最不堪最阴险的一面袒露给对方的傻事他才不干。
“棉金粉止血化瘀是再好不过了,”楚在待人接物这事上本来就缺根筋,加上脑子转的快,根本不给秋笙留后路,“审讯见了血又不能出人命,为了套话套全套,就用这东西救他的命。救活了再慢慢熬着折磨。是不是?”
秋笙:“…就你聪明…”
楚权当这话是在夸他,咽下一口茶水冲秋笙弯弯眼角笑了:“陛下过奖。”
要是旁人气人气得这么花样百出,按秋笙的性情早就把他打成大猪头逛游着集市给卖了,可这一张全无瑕疵的俊脸在面前晃悠了两下,秋昏君的脾气早就飞到九霄云外见王母娘娘去了。
好看成这副德行,气人就气人吧。
“倒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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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般麻烦的招数,劳民伤财的,太划不来,”凭借皮囊捡回一条小命的阁主两杯茶下肚,突然就不着急回乡探亲了,“陛下若是信得过我,不如让我去会会他,一炷香,保准他乖乖听话。”
秋笙心道:果然美人就是美人,嘴上不饶人都是表象。
“爱卿有何妙招?”
楚下山这些时日早学会空口无凭地胡说八道,撒谎都不带打腹稿的:“不过是些见不得人的低劣招数罢了,鄙人不才,祖上历代相传蛊毒之术。一蛊入身,那身子便再不是他自己的了,陛下想知道的,此人必当一一如实相告。”
秋笙:“试试也好,只是我必须跟着你进去,那人着实危险。”
“没有试试,”楚放下瓷杯,苍白的指尖顺着杯沿缓缓转了几圈,“此蛊一下,三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用药前,劳烦陛下务必详列所问之事,赶着时间尽快问完。”
不知是不是眼花看错,刚刚那一瞬间,秋笙竟在楚的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阴狠毒辣,像极了杀红了眼的自己。
他赶忙摇摇头,却见楚依旧是一副笑靥浅浅的温顺模样,目光柔和安详地看着自己,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果然是近来劳累过度,秋笙凝了凝神:“赤血各式□□的用量、北骊兵力状况以及安置粮草之处,还有他是如何知道大越皇位易主的,也就这几个问题,再多了他恐怕是一无所知了。想必经此一役,北骊亦会改变原定作战计划,问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陛下从前打过仗?”
秋笙:“…”他一下子觉得从前那些闲得没事儿打打土匪的小日子简直说得上糜烂,去跟兄弟显显威风还拿得出手,这温润静好的美人一看就跟这帮人不是一丘之貉,尽数说出来就是在追妻路上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往事不堪回首,皇帝陛下十分想痛哭流涕。
楚一看他不接茬了,结合方才的经验,这必然引不出什么好事儿来,于是从善如流地给了个台阶:“想来是陛下幼时在宫中读兵书学以致用…陛下请先出帐稍后片刻,这蛊,您怕是看不得。”
...
这一顿饭的工夫虽说够不上克斯睡个好觉,于他而言却已经是难得的恩赐,那天煞的变态皇帝总算不在身边换着招儿吓唬他了,一颗心好容易慢慢从喉咙眼儿滑回了肚子里头,却听着一阵脚步声。他避开胸前的伤口艰难地翻了个身,看清了来人,眼前顿时一黑。
道貌岸然的大魔头就在几步之外,这回倒是没拿小布包,却有说有笑地领了个清秀俊朗的小白脸。
骊戎虽是异族,却数遍了全族人没一个看的过眼的,丑的千奇百怪各有千秋,克斯这辈子见的第一个俊美男子便是秋笙。俗话说先入为主,秋笙毫不知情地打着全天下美男子的旗号给克斯造成了无可弥补的心灵创伤,并且助长他形成了一套人长的越美手段越狠辣的废物理论,导致克斯现在一见着美人就浑身发抖两眼泛白。楚只是抬头露了个脸,假惺惺的微笑都没来得及扮上,克斯就脑袋一仰,不省人事了。
楚喊冤:“我长的有那么吓人么?”
罪魁祸首无奈地摊开两手:“他眼瞎怪谁?”
人晕了,阁主也自有一套办法。他一把搂过克斯满是血污的肩膀,从衣袖中抽了三根长针,一根在人中,另两根各管一边太阳穴。楚小心翼翼地各转三圈,见克斯眉头稍稍颤动一下,便力一掌击在他喉头,几乎是在受掌的瞬间,一双三角眼便倏然睁开。
克斯偏过头死命地呛咳几下,一口鲜血来不及吞下,硬生生被逼出了口,喷了一地。楚一身干净素衣,却像自身也是在血坑里滚过一般毫不避讳地替克斯抹了抹嘴角,趁对方还没聚起力道来对付他,摸出一只小瓷瓶,对着嘴就给他灌了个底朝天。
克斯察觉不对劲,正要憋着气吐出来,奈何楚就在旁边等着他这一招,一手死死捂紧了他的嘴,全身力气聚在两指之上,照着喉结狠狠一顶,只听“咕咚”一声,任凭克斯再怎么抠挖,也再吐不出半点东西来了。
他刚要挣扎起身反抗,只觉天旋地转,意识似乎正在被一只大手强行剥离肉身,明明神智已不清醒,朦胧之间却见自己的身子好好的站在地上,没半点儿恍惚不稳。
眼神最终归于空洞,这躯壳里的,已然不再是他。
楚拍拍手:“成了,你问吧。”等了一会愣是没人理他,楚懵懵懂懂地回头一看,却见秋笙别着嘴斜眼睨着自己,一脸憋屈。
“怎么了?”他不知如何是好,“身子不舒服?”
秋笙瞥了瞥楚,冷冷哼了一声。
“爱卿真是周到细致。”
楚:“怎么??”
“犯得着你搂着他么?我还赶不上一个大限将至的丑八怪么?”支支吾吾几声,秋笙别扭地转过头去不满道,“你都从没搂过我。”
第15章云鸢
八月十六出生的楚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整个崔嵬阁上上下下没有不知道的。当年楚还没长大时,一帮会制毒却对养小孩儿一窍不通的乌合之众就天天绕着这小屁孩连轴转,从前的楚穆也好楚郸也罢,都是在一两岁的时候就有了楚筌二三十岁的记忆,根本用不着别人操心,偏偏这小毛孩就是个例外。
二十年前楚穆毒发离世,崔嵬众将毒遍了昆仑山中当天出生的所有孩童,果不其然地只活下来一个。可当他们看清是谁撑到最后都纷纷傻了眼,皆说世事难测,这天老爷的心性一天一个样,常人真是连个边儿都摸不着。
二十多年前,青州女子简婉为采珍奇草药误入昆仑山崔嵬阁范围之内被一山民发觉,鬼知道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怎么就王八对绿豆看对了眼。简婉青州老家也顾不上了,就地落户成了亲,没两年就生下了楚。
说起来简婉本质上就是一外来户,楚的血统压根儿不纯。然而固执了千百年的楚筌他老人家突然就换了口味,拧巴着三魂七魄就托生在这么一个小杂种身上了。
原本楚生的是自己本来的面貌,谁知越长大越不可控制地往楚筌的方向发展,在十八岁那年总算是与昆仑众人心目中阁主的模样完美重合,这才顺顺当当地堵上那些爱嚼舌根的嘴。
可他仍然是特立独行,前世的记忆天生忘得一干二净,非要里巴嗦地勒令楚筌劳苦功高地托梦给他,不托梦,丁点儿想不起来。
崔嵬是见不惯这种颇有高高在上嫌疑的作风的,可常言道存在即合理,小山神云鸢就爱透了楚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四不像模样。
“就你们这帮丑怪怪,我当然只喜欢楚哥哥!”
正因如此,云鸢回昆仑山,捶胸顿足拦道哭的绝不止楚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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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雍原本是跟云鸢吵得最凶,但楚一晃荡出来编医书,他也就顺势找了个借口留在京城不回去找不痛快。只是他一走,夏舒就首当其冲地当了云鸢的枪靶子,天天表白天天被拒绝,小山神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舍得招呼楚,一腔怒火只好冲着他来了。
“许生安你说说,这还有没有天理,他大阁主惹下的风流债,要咱们无辜群众替他还账,简直丧尽天良…”夏舒絮絮叨叨地碎碎念,从清晨知道黄昏片刻不带歇息的,听的许生安和卢子期只想把他几下撕巴了跟羊肉串一起烤烤,“卢子期,你说你还算是个男人么,畏畏缩缩地像什么样子!喏,咱们仨合力,要不就把楚绑绑卖个人情送给云大妈,要么下点狠药,让这俩跳蚤别处耍去!”
卢子期在串羊肉串的间隙赏给他一个大白眼:“小夏子,阁主在的时候我瞅你挺老实的啊,怎么…终于窝囊够了,这就要挂帅起义了?”串完一根肉串,用力掷出铁串子直指夏舒在鞋子里乱动的脚趾头:“没事儿昂,你要是打不赢阁主被揍废了,我来年在你坟前多吃几串羊羔肉给你看看。省得以后下了阴曹地府忘了肉是个什么味儿。”
夏舒险些被戳着脚,这就要张牙舞爪地扑上来:“你个大锅炉又欠烧!我给你上点柴火!”说烧就烧,他劈手夺过许生安手里刚点着火的木条照着卢子期的屁股就敲过去,他俩鸡飞狗跳不是一天两天了,卢子期早料到他这一手,肉也不串了,扑楞着两条大长腿就跳开来,顺便推了他胳臂一把。夏舒没防备,一下子就被牵着鼻子走荡开了木条,这下可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许生安好端端地安生坐着,抱着坐山观虎斗的看戏心态正看得火热,却见那火苗莫名其妙就朝着自己的鼻子头飞过来,躲闪不及,给燎到了眉毛。
好巧不巧,英气逼人的长眉给烧没了半截,成了个丧气的八字眉,配合着许生安此时强压怒火的愤怒表情,这效果不要提了。两个始作俑者不约而同地看着他静静欣赏了几秒,继而双双爆发出丧心病狂的大笑声。
许生安:“…你们不要跑!是好汉就给我留下挨打!”
跟这两个活宝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教导一只哈巴狗都比训斥他俩有成就感。
眼瞅着自作主张替自己修了眉毛的大马猴飞檐走壁地飘没影了,许生安只好嚼碎了满口银牙往肚子里吞,拍拍衣袖正要离开,却觉自己的头发被扯住了。回头一看,一个眉清目秀乌发披肩的小姑娘拽了他一绺头发把玩,见他转身,撇了撇嘴放开了。
许生安心里“咯噔”一下,楚回来了吗?
倒不是这小山神能把楚就地正法了,她还没有那本事,就算有,也必定下不去手。心肠软长的俊,这姑娘什么都好,坏就坏在那张嘴上,道听途说倒可以不计较,偏偏这倒霉孩子喜欢谁,就喜欢碎嘴说此人的八卦。崔嵬阁没一个人敢于质疑此事,楚十七岁那年,在山脚摔了个马趴吃了一嘴泥正好被她看到,第二天全昆仑山都知道了崔嵬阁阁主在昆仑山西南角吃泥巴的传奇故事。
捕风捉影,佐以添油加醋,山神已将此神术技能点点满,自此事可见一斑。
三百多岁的小神,幼稚程度丝毫不亚于干了坏事溜之大吉的俩龟孙。
“云姑娘这回回来的早啊,”幼稚是一回事,山神又是另一回事,许生安到底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找阁主么?…阁主已对外宣称闭阁三年,云姑娘您看…”
“闭阁?”云鸢不乐意地将五官皱巴成一团,眼瞅着就要冲许生安吐口水了,“他闭哪门子的阁?炼丹修仙升天?…”许生安忙不迭地乖乖摇头,听到她重重哼了一声,“不是闭什么阁?就算是闭阁,拦得住旁人,难道他连我也不见了么?”一把薅住许生安发量不多的发髻用力一提,落地有声地刁蛮道:“崔嵬阁是吧?走走走,你和我一起去见他,看他开不开门。不开本姑娘活剥了他!”
许生安觉得自己的浓密秀发就是这么渐渐凋零的。
山神到了自己的地盘,自然负有翻云覆雨手足以颠倒山河,许生安几乎没什么天旋地转的异样感,就已经稳稳落在了崔嵬阁门口。
天知道那个神出鬼没的阁主会不会听周雍的劝按时回来,要是现在阁中空空如也…许生安怯怯的偷看了满心期待的云鸢一眼,脑中飞快地盘算起最佳的逃亡路线,以明天变成一张血淋林的人皮和一滩筋骨全无的烂肉。
云鸢:“楚哥哥,阿云回来了,哥哥都不愿意看阿云一眼么?”
刻意装出来的娇滴滴的娃娃音听的许生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屏住呼吸和云鸢一同死死盯着崔嵬阁破败残旧的老木门,默默在心里数到二十,准备时候一到,撒腿就跑。
出乎意料的,当他数到三的时候,木门就缓缓从里头打开了,楚施施然站在那里,没有一点他想象中的慌张急躁,半个身子斜靠在阁中金漆的大铜柱上,脸上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
他好像更瘦削了些,海罗绸腰带松松垮垮系着衣裳,空余出来的部分多了半寸,一双眼睛却一如往昔,温润明亮的光辉全然掩盖住了本能的血腥气,显得平和柔善。
他张开双臂抱住了云鸢,轻轻落下一吻在她头顶的发旋:“阿云,我有些正经事儿要同你讲…咱们进去,把许生安关在外头行么?”
楚是最不擅长周旋客套的,云鸢听完前半句本有些气闷,谁知一向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楚竟接着破天荒给了一个二人世界的机会,一口气三百年没这么顺过:“好得很,快别放他进来…楚哥哥,他方才还骗我说你要闭阁,连阿云都不见呢!他挑拨离间,不是什么好鸟!”
许生安:“…”
楚抬头看他一眼,翻手飞了张纸条来:“那好,不让他进来。”他抱着云鸢哄着她,视线却始终落在许生安身上,阁门缓缓关闭前,动作极小地做了个口型给他。
这是命令。
许生安一愣。楚身为阁主,给他命令任务本是件理所应当的小事,可是这十多年来,他这阁主当得与寻常人无异,嬉笑打闹都是家常便饭,什么身份有别在楚面前就是过时的金科玉律,就着干饭就可以拌拌吞了,拿命令压着他还是二十年头一回。
正要仔细问问,抬头却见阁门恰好关上,云鸢顺着门缝吐了一地口水,不自恋的讲,这一定是送给他许生安的见面礼。
他看看自己身上这件前不久温娘刚做给自己的衣裳,明哲保身地选择远离那个小怪物,不再对楚的反常追根究底。翻开纸条,上书:昆仑山北崖,硫炭石皂药菱,多多益善。采得速归,切记切记。
完蛋,他家主子这是搭错了哪根筋,要做大炮弹炸地盘占
笑魂生 分卷阅读33
山为王不成?
被污蔑的无辜阁主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拿袖角捂着嘴呛咳了几下,只见雪白的袖口上一片触目惊心的乌黑血迹。云鸢正要回头,却被楚冰凉的手掌抵住了后背,只好将脑袋搁在他嶙峋的肩膀上。
云鸢关切地问他是否抱恙需要休息,他极力克制住自胸口慢慢扩散至四肢百骸的抽痛,轻轻摇摇头,更用力地抱紧了她,心头一片凄凉。
这才多久?就凭这残身败骨,一两年就够他耗到油尽灯枯了,强撑三年,不过痴心妄想。
他残缺的记忆至今也填补得大差不差,楚筌是昆仑山的开山祖师,可他留给这个民族的,只有仇恨,和仇恨带来的所有难以说尽的灾难。他憎恨那个反叛的歹毒医师,因此至死无法接受医术,并且将这种偏执的恶念硬生生地流传给后世,那支夺他性命的毒箭让他愤恨难平,于是将九黎族扭曲成了只会制毒杀人的崔嵬…他更加憎恨面对入侵者无能为力的自己,他折磨别人,更加不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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