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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魂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川絮长灯
夏舒不轻不重地教育道:“顾嵬,你这个老不死的,别以为跟这个小崽子待久了你就也年轻了,稳重些不成吗?”
顾嵬被教化得无言以对。真是不怕一个话痨放屁,就怕旁边有人跟着拍马屁,这一拍威力成倍上涨,这一拍就成双成对,效果简直超乎想象。
许生安见这两个平日里水火不相容的小弟此时竟一个鼻孔里出气,不由借此机会大展身手:“说吧,阁主去哪儿了?下山是所为何事?你好生说了,我们就不动手了,得自家人还伤了和气。”
卢子期接上:“就是。周雍此时说不定已经追到了,他的手段你也不是不知道。老实说了便是,省得我们力气揍你。”
夏舒:“没错。但凡能给那小子找到丁点蛛丝马迹,他都能给查个水落石出。”
敌人火力再度升级,纵然顾嵬生性是个老妈子式的好脾气,也终于忍无可忍。他“唰”一声抽出长刀,轻轻蹭了一下手指,见那剑锋饮了血,才正起身子:“宝刀虽许久未出鞘,却如往日一般锋利。我是阁主的贴身侍卫,向来只知道死守阁主命令,各位崔嵬将领请恕顾嵬冒犯了。”
许生安微微眯了眯眼睛,按在刀上的手看似动都没动,下一瞬却一刀当胸刺来,顾嵬伸手顺着力道一架,脚下一移,眨眼间便闪出了两步远。他转转手腕以锋利的刀尖对准面前三人,身形一闪一侧,像是刮了阵小风似的迎上前去拦腰劈来,常人眼力都来不及跟得上如此迅疾的动作,许生安三人竟连点皮肉都没伤到,只是夏舒堪堪撕破了长袍衣角。
许生安本没想当真动起手来,脸色比方才阴的更狠了几分:“顾嵬,你真是要在此处与我三人来上一战?”
顾嵬横住了刀:“是许副将要动手的,我是被逼无奈。”
这三人单独来上一个两个倒也不成大事,两人毕竟难成合围之势,他还可从中寻个破绽逐个击破。只是三角合拢成局,倒是不太好办了。若是他们执意斗下去,怕是双方都捞不着好处,只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顾嵬有些血性,倒不是忧虑与他们来上一战,只是担心这几人将楚已不在崔嵬阁之事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怕是会扰乱民心,会毁了那人一心筹谋的大事。
此战能避则避,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在崔嵬阁门口见血。
卢子期摆摆手道:“罢了罢了,逼问下去也没什么用处。你便告知我们,阁主下山究竟是去做什么的?去多久时日?”
顾嵬还没答,夏舒就翻了个白眼给卢子期,冷笑道:“卢将领,说话动动脑子行吗?下山自然是去求医问药救治瘟疫病人,既然说是闭阁三年,定然是离开三年。顾嵬,可否如我所言?”
许生安前来问话前便再三嘱托若顾嵬态度强硬,则万万不可动怒开战,这两个现世宝一看对外危机解除,便自然而然恢复彼此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日常风格。
平时这两个马猴也只是听听楚的话,周雍用强时,也欺软怕硬地匍匐在地,许生安没万全的把握胜过他们,也只能放任他二人胡作非为。
顾嵬:“夏将领说的是。”
夏舒轻蔑地斜视卢子期。
卢子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许生安发觉这俩人是指望不上了,只得单枪匹马面对这难缠的侍卫:“顾嵬,你可知动用医术已是犯了崔嵬的禁令?阁主年纪尚小,你仔细教教也就没事了。你若是担心他为难你,我们…”
一只大鸟腾空飞来,振翅带来铺面的狂风,逼得许生安无计可施地乖乖闭嘴。
“是周雍的传信使!”夏舒上前一步,让那大鸟停在了他的肩上,那鸟嘴中衔着一个小圆筒,一张信纸卷入其中,纸上字迹潦草难辨,却透着些难以描摹的风骨。
夏舒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随手交给了卢子期,冲着许生安摇摇头:“不用打了,已经找到了,阁主眼下正在京城中,周雍本意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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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带回来,可实在执拗不过,便随他一同留在了京城。你就别担心了,就周雍那个臭德行,一打卢子期都没有他的威力,阁主干不了什么违法乱纪的坏事。”
卢子期看着信懒得理他:“许生安,阁主身在皇宫御医院之中修习医术,我不知他是如何说服周雍的,反正我是没法儿眼睁睁看着他坏祖上的规矩。”
许生安大惊失色:“御医馆修习医术?亏他想得出来!这才二十岁的年纪就知道做这些怪事,再大些莫不是更管不了!夏舒,你留在崔嵬,子期,你随我前去京城,万万要拦住了他。”他说着便又要拔刀,好像远在千里外的楚本人此时正老实站在他眼前任由他砍一般奋力挥舞了两下手臂。
“许副将,”顾嵬沉默许久,总算斟酌好了字句开口,“阁主确实二十岁整,也确实冒了祖上的规矩,只是恐怕您实在是多虑,他已经没那个寿数再撑下去了。您所谓再长大些后的忧患,倒是可以省省。”
夏舒平日里算是崔嵬四氏中与楚较为密切的一位了,闻言立即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顾嵬每说上一句话就要先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幸而这三位今天也算还有耐心,好半天他才说:“各位将领想必不是没有发觉,楚穆前辈二十五岁毒发,二十九岁离世;楚郸前辈三十三岁毒发,四十岁离世。不必我在往前推算,各位想必也清楚,楚阁主是定然熬不到二十五岁的。崔嵬阁的毒物代代更替,长江后浪退前浪的道理各位也明白,长此以往,寿数只缩不减,你们是想数年之后,崔嵬楚氏绝后吗?”
他顿了顿,又开始长时间的沉默,神经质地搓了一会手指,再度开口:“楚氏与你我不同,他们世世代代转世皆是同一人,若是这三魂七魄破灭,便是永世不可超生,困死于无数场初为婴孩便遭到剧毒死手的轮回,无穷无尽,无始无终。你们便这样放任不管吗?你们何尝不可思考片刻,或许祖上的规矩是错的,是有偏颇的呢?你…”他话没说完便被卢子期用尽力气捣上来的一拳逼着闭了嘴,肚腹处没有半点骨头,软软的一团包裹着温热的内脏,他毫无防备地生受下这一击,竟是呛了一下,偏头咳出了几口血。
许生安一手拦下了还想上前补上几拳的卢子期:“无论如何别动手,他毕竟是崔嵬楚氏的人。”
顾嵬咳净了喉头的血,对眼前怒火中烧的卢子期视若无睹,他淡淡笑了一下,好像挨打的人不是他一样继续道:“你们看,我的血还是红的,你们也是一样。可阁主呢?你们可知他的全身血液已经在逐渐发黑发乌?你们可知他全身数百种毒物一齐发作是个什么感受?数千年前的故事,还要今生今世的人来偿还旧债吗?他那天说,最可笑的事是崔嵬阁上下数十号高手,竟然没一个略通医术。子子孙孙做了什么,要替千百年前的仇敌承担血仇?”那一拳打得毕竟太狠,顾嵬勉强撑着气力说完,终于再抵不住疼痛,紧紧抱住了肚子缩成了一只虾米。
这三人最年长的许生安也不过五十出头,只经历过楚穆任阁主时期,顾嵬一提到数千年前往事,他们便一头雾水,听不懂了。
许生安蹲下身来平视顾嵬:“什么仇敌?”
先入为主,他们三人皆是受到过楚穆的洗脑后才效忠于楚,楚穆身子弱,口头本事倒是一流,忽悠的一帮信徒唯独听命于他,绝无二心。虽说时常不知个中缘由,却也为之热血沸腾,舍生忘死。
如今楚与他着实大不相同,人在面临是非对错的选择时,往往会不自觉地偏向较早接受的观点,这便是崔嵬四氏对楚一肚子不满的缘故。
卢子期被夏舒挡着,两人都是一脸的冷若冰霜。
顾嵬缓了片刻,他抬头看向昆仑一碧如洗的天空,似乎陷入了某种渺远的回忆中。
只听他轻声开口,那声音竟不像是他自己的,倒像是,远方的箫笛于千万里之外传来,那轻灵空远的声调。
“你们不知道,那我来讲给你们听…”
第12章往生
战鼓声声,满地焦土上躺着形容凄惨的尸体,一个个被利刃削去了胳臂小腿,□□挣扎之时又遭遇火箭突袭,被敌军算准了时机兜头泼来的火油淋得满脸满身,一时间扭曲了躯体面容,连死状都是极其可怖的,哪怕脸部未曾受过火烧,也狰狞地认不出人样来了。
“主上,大越的西北军实在是势不可当,我们损失惨重,半数将士都折在了火场里头。如此下来,我们根本没有胜算啊主上!”被火烤了半边肩膀,浑身散发着焦糊的烤肉味的士兵跪倒在男子脚下,脊背挺得笔直,一双眼睛亮的惊人,“此处已是危巢,主上务必移驾昆仑山!”
男子站在城墙上俯瞰战局,一对俊逸的长眉扭得死紧,简直能用眉毛掐死一只苍蝇。他的手指忽紧忽放,手心一片血红的伤痕,当一缕细细的鲜血从他紧扣的指缝间流下来时,男子终于抬起了头,言语间悲凉无奈:“我明白了。全军退守昆仑关。”
昆仑关位于青州与白城之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雄关独峙镇南天,是九黎族最后一道屏障。此关而后,他们便再无路可退,若想苟全性命,也只能上山求生,放弃九黎原本的土地,甘愿做昆仑山上的山野之人。
世人皆知昆仑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是世上之事无一不在人为,数十年前,九黎中的族人便发现了通向昆仑关后的白城的路不仅仅是明面上的万险之路,还有一条隐匿在山间树丛间的密道小路,若是被大越西北军知道,自城内城外形成合围之势,到那时候,就是神仙救命,也只能落得个失利败北,夹着尾巴受死的下场。
只是此路着实难找,当年那个小姑娘也是在山林之间玩得失了分寸,才失足掉到了密道中的坑洞里,这孩子不甘赴死,便扯着喉咙连着喊了数夜,人们这才循着声音找到了她,也找到了那条小路。如若不是九黎族人,想必是对此一无所知,对着这昆仑关束手无策,也只有强攻硬抢一条路可走。
此番已是逼到死处,唯有背水一战。
瞬息之间,九黎族众人便齐刷刷退到了城门之后挽起雕弓如月,三千男女老少兼备的战队迎战两万年轻力壮的西北军,纵然倚仗着山河之险,双方力量悬殊之大仍是一目了然。
楚筌接过副将递上的千里弓,此弓经由九黎十位顶尖工匠耗时整整三个月制成,雪千里肌腱糅合良木造就弓背,柔中带刚,非力大无穷之人不可拉开,配以桦木枝干制作的羽箭和用弓者上佳的技术,百步穿杨不成问题。
他微微抿紧了嘴唇,满弓圆月一轮,冷铁锻造的箭头直指来犯者,声音坚决冰冷:“九黎众将听令!”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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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中原大越欲犯我九黎,誓死守卫疆土,不至死处,半步不退!”
“誓死卫国,虽死不退!”
这三千人的喊声吼出了千军万马的豪迈,连未及加冠的少年与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学士都面红耳赤地提起了刀剑,猩红着双双深邃的眼睛,像是昆仑山上一头头杀红了眼的恶狼。
羽箭如暴雨般砸在来犯者身上,一支支深入皮肉,卷起阵阵血肉模糊,他们哀鸣着,痛呼着,睁着眼睛挣扎着死去。片刻前还高高坐在马背上威风凛凛的西北军,下一秒便做了箭锋下的孤魂野鬼,被自家陆续赶来的兄弟身下骏马铁蹄踏了个尸骨无存,脑浆迸裂。
欲造地狱者,必先入地狱。
楚筌回头看了眼族人,略略一扫,该是一个未少,心下安定了几分,缓缓舒了口气,举起千里弓瞄准城下来人。
等等。
他忽然觉得心里一凉,回眸一看,浑身就像被深冬里呼啸的北风吹了个底朝天,赤身裸体地被冻成了一颗人形冰块。
少了个医师。宫何姑娘。
不可能是被西北军袭击或俘虏,他出征前特意再三叮嘱过,女子与医师务必留在队伍的中心交给众位将士保护,宫何两项都占,西北军也未来得及攻破他九黎层层防线直击内部,要在他丝毫不察觉的情况下杀死宫何,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此看来,也只有一种想法说得通。
是宫何自己离开九黎的重重保卫的。
楚筌整个人都麻木了,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回头看去,只见原本空旷无人的白城后城门,赫然是浩浩荡荡赶来的西北军。
宫何一身戎装手拿弯刀,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重甲的面具罩住了她半张脸,隐隐约约看得出她露出点阴冷的笑容来。她紧跟在主将身旁,后城门的几个守卫上前拼杀,她不慌不忙等那剑尖近了身,甚至看不清她是如何动作的,一抹黑影一闪,地上便多了几条断臂。做完一切,她又慵懒闲散地半靠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地往前走,若非手中弯刀刀尖一串串滴着血,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这几条臂膀是她砍下来的。
似乎是察觉到楚筌正看着她,宫何扬手一把拽下头部护甲,满头长发随风散乱,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渐渐扩大,扩大。像是刮了一股邪风,裹挟着干燥寒冷的北风直吹到楚筌的心头肺腑,将一腔滚烫的热血在沸腾前狠厉地扑灭,剩下一堆空落落的灰烬。
“宫何…她是西北军副将…”
怪不得西北军主帅身边的左右副将总是空缺着一个位子,怪不得即便是要打昆仑关,对方也是那般胜券在握,没有半分惊慌失措,怪不得宫何前半生的身世永远都查不明白…
这可怜兮兮漂泊无依的医师,竟是堂堂西北军副将!
原先的柔善可欺,连稍重一些的包裹都拿不动的娇弱模样,都是这副将未雨绸缪盘算好了,专门用来算计九黎算计他楚筌的手段。
九黎族人见楚筌停止放箭,一时间竟全体停了手看向后方,这才发觉自己早已腹背受敌,窝里出了叛徒。
“主上…”
“楚筌,如此地步,你也只有两条路可选。其一,即刻归降,我大越不灭一兵一卒,九黎族人皆可得朝中一官半职,而你,自然少不了官至六部尚书。其二,顽抗到底,被逼上山,若是如此,莫怪大越对九黎残兵赶尽杀绝,有一个算一个,但凡落在我手里,都活不成。”宫何轻笑一声,居高临下地斜睨着楚筌,“我给你一炷香工夫决断。”
楚筌只觉方才射出的羽箭一支不少地全刺在了自己身上,疼得他一阵火烧火燎的难受,三千族人皆寄希望于他,无疑增添了他的痛苦。他颇为不解,大越负有中原万里,为何偏偏执着要揽白城青州入己版图,明明天下早已平安和顺,却总想着开疆拓土侵犯别国以壮威风,难道天下人都是如此贪心不足,非要逼他人入死境不可吗?
如今已是燕栖危巢,鱼游沸鼎,曾经弱不禁风的女子身为刀斧,他为鱼肉,被捆在了砧板上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这白眼狼恩将仇报,要至他于死地。
“宫姑娘!主上往日是如何待你的!你今日之为,可对得起他?”
“你当年可是命悬一线,是何人给予你一屋以栖身?是何人救你于水火之中?”
“你这样不讲情理,可是会遭天谴的!”
宫何受着这些曾经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的族人的问责咒骂,总算是略微直起腰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般真心实意地大笑两声,笑得前仰后合,叫人担心她从那马背上摔下来。
“各位,我名为吕轻烟,是西北军右副将。什么宫何,都是我说来骗你们玩玩的假名,真是一帮疯人,死到临头仍笃信着我随口一个谎话吗?”
众人愕然,无一例外全被骇住了,愣了片刻,便纷纷出手放箭。
“九黎族人听令!全员撤离!速速登上昆仑山!”
吕轻烟挥刀挡开了乱箭,偏头向主帅示意后,举军旗下令:“西北军诸将听令!全速追捕,待回京都,有军功者,重重有赏!”
重金之下必有勇士,何况是西北军这支大越最强盛的部队,城内城外两股力量前后夹击全力追捕,九黎四下望去,竟恍然以为早已身在炼狱地府中,目力所及之处,四面楚歌,孤立无援。
吕轻烟的视线始终追着楚筌,她的手指轻轻凌空点了点,微微颔首笑了:“正好的位置,拿毒箭来。”

楚一激灵,瞪着床帏呆躺片刻,待神智稍稍回笼,这才浑身冷汗地从床上爬起来。那一支饱浸着剧毒的羽箭仿佛不偏不倚射中了他的心口,竟不知今夕何夕,恍惚已是置身于九死一生的战场之上。
多少年之前的因果报应兜兜转转回到了他身上应验,明知那是数百年前他自己烙下的痕迹,仍然有种置身事外,隔岸观火的虚幻感。
崔嵬楚氏生来天性抗毒的体质大概便是那时候留下的病根了。
他轻轻揉揉额角,正要拾好了漱洗一番,却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帐看到了一个气定神闲躺在房梁上晃着一双大长腿的人影。楚夜里仍被噩梦纠缠的脑子顿时泛起阵阵钝痛,抑制住皱眉骂人的欲望,他披上件大氅便直身坐起:“周兄,找楚某有何贵干啊?若是无事,一大清早就把我的魂儿吓飞了,这可不太合礼数。”
“别搁这儿跟我扯淡,”周雍一翻身飘下来,毫不见外地倒茶喝,“我把你跑到京城这事儿传回崔嵬阁主,别瞪我,你以为顾嵬瞒得住?”
顾嵬是楚默认的呆子,但毕竟是自己人,任别人这么损难不爽,阁主大人脸色不太好看了:“你传回崔嵬做什么?”
“阁主先别担心,我知道你避讳什么,信里早就嘱咐过他们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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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张。其实你离经叛道编什么医书我们几个倒也罢,崔嵬使要回来了,你都不搭理?”周雍抿着冷茶,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云鸢?”楚伸手抢走周雍刚满上的茶喝了,趁着他愣神一把顺走了茶壶对着壶嘴喝了两口,这才算解了渴,“这小姑娘回这严寒酷冷的昆仑山来做什么?我一当地山民都不愿意呆在那破地方。”
“人家是昆仑山山神,不回自己地盘上哪儿去?”周雍道,“那婆娘每年回来都要先找你,阁主,恐怕顾嵬和崔嵬拦不住她。”
别地儿的山神多半是苍颜白发的老头老奶奶,长着一副和蔼可亲的样貌人畜无害,偏生这昆仑山邪门儿,山神大仙硬是生了个豆蔻年华小姑娘的骨架,一颦一笑间具是少女风情。遇着别人,云鸢倒还知道敛敛,折腾出一脸苍老的褶子骗人,可一旦碰上楚,她便恨不得将这千百年绝学一朝使尽,搔首弄姿得是可忍孰不可忍。
楚没有奇奇怪怪的癖好,自然对这个永远长不大的小神提不起半点兴趣,奈何人家吃了秤砣铁了心,任阁主用尽九九八十一奇招,愣是倒追着他满山跑了十多年。
这就导致了一提到此人,楚一身的乌血便开始倒流。
“我不回去,回去干嘛,和她成亲不成?”
周雍知道他就怕这个,不怀好意地点点头。
“得了,”楚知道周雍成心恶心自己,摆摆手道,“云鸢交给顾嵬应付,这家伙平时怂蛋一个,关键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处比你强。医术的事你们崔嵬只要不管我,应当不会出事,我会慢慢筹谋这件事,毕竟大家抵触这东西这么多年,一时难改我也有所预料。对了,还有一事。”
“阁主您说。”
“我一早疑心崔嵬前事与当今大越有所关联,这才千里迢迢来了京城。只是我对此实在所知甚少,你可曾从前辈那里听说过些许与开山祖师楚筌前辈有关之事?”
周雍心下了然:“阁主是想起前世事了?”
楚点头:“正是。这两年夜里总是不得安眠,今日之梦该是牵扯到了前朝之事,楚筌前辈、吕轻烟、九黎、西北军…崔嵬前身是九黎族人?如此说来,大越可否与我崔嵬有血海深仇?楚筌前辈在世便拥有崔嵬楚氏的毒骨不成?”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周雍有些发懵,他缓缓理着思绪,正要开口一一解答,外房门却被人轻敲了几下,楚冲着他一挑眉,周雍会意,身轻如燕地再度飞上了房梁,半点破绽没露。
“楚公子,是老臣。”
楚裹紧了披风,点亮烛灯后才答道:“刘大人不必拘礼,外头风大,快请进吧。”
楚平日里不是肃杀着俊脸不发一语,坐在崔嵬阁里安安静静当个吉祥物,就是眉开眼笑地讨别人欢心,装模作样画出一张菩萨似的柔慈笑脸作个假人。周雍还从未见过他这等学翩翩公子假正经的姿态,觉得新鲜得不得了,忍不住趴下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刘安低眉顺眼地进来了,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这才坐下。
周雍居高临下看了个一清二楚,得,他家主子这是跑到中原人这儿享清福来了。
“不到卯时便前来看望楚某,想必刘大人是有什么要事。”楚用方才与周雍交谈时便烧上的滚水冲开了一小块茶饼,“没什么好茶,刘大人见谅…有什么事请但说无妨。”
刘安颔首谢过楚推到面前的一杯普洱,从宽袖中取出一封信来:“楚公子,这是邱公子自威州捎回来的信,专程给您的。”
那封信看似平常,然而仔细看看便能察觉其中端倪。信件而已,却隐约散发着清新的橙子香气,拆开来看,里头还十分骚包地装着些梅花花瓣。
楚:“…”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小姑娘模样的山神看他顺眼也就罢了,这身处繁华京城中的俊朗少年居然也居心叵测,着实是让他开了眼。
“替我谢过邱公子,”楚当着刘安的面展开信纸看了几眼,所言无非是些让他在京中好生照料自己、天冷多加衣裳等等的废话。他一目十行看到最后,只见那人换了种飘逸雅致的字体写道“威州战事紧迫,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此心情真意切,实属邱某十八年来难得一见,怨不得鄙人妄自尊大,亦是世上难寻之情。阁下慧眼,但请务必下,经年过后,亦可倾心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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