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不要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流年忆月
当几位警察整齐划一地迈入酒吧时,莫旌鸿懵了:“怎么是警察?宫哥呢?”
盛名扫了他一眼:“你有生命危险,却求助于宫哥,而不是警察?”他走去跟警方说明情况,“是我报的警,这位便是受害者,有几位被威胁的顾客还有监控视频为证。”
原来他刚才那通打给“宫绛”的电话,实际上是打给了警察。
“警、警察能帮得了我什么!”莫旌鸿一脸慌张,表情表现得很不自然,“我是欠钱,难道警察能帮我还钱?”
盛名双眼一眯,仿佛看透了什么:“难道宫哥就能帮你还钱?”
莫旌鸿一噎,不敢说话了。
警察调了监控录像,对相关人员做了笔录后,派一人护送莫旌鸿回家,其他人去找那几个搞破坏的大汉。
“我不需要你送。”莫旌鸿甩开护送他的警察,“你们又不能替我还钱,保得了我一时,保不了我一辈子!”说完,他怒气冲冲地往夜里奔去,眨眼与无尽的黑暗融为一体。
萧湛忍不住开口:“盛名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盛名拿出那把威胁大汉的“枪”,布一掀开,居然只是一块枪状的木头,“我没有与那些人对抗的能力,我也不想将宫哥牵扯到这种事情里去,记着,同情不是你将他人拉下水的理由,他自己欠的钱,自己偿,他拒绝警方帮助,那他自己就要为此负责。”他拍了拍萧湛肩头,“你要懂的还很多,好好想想,他现在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没有人帮他,为什么他不要警方帮助,只想找宫哥。”
萧湛一僵,细思恐极。
喧嚣在时钟划向“12”的时候,停下了。
深沉的黑夜像一张巨网,由地平线开始向四面八方笼罩,每过一处,便有一处灯火熄灭,归于平静。
这个夜却没有因此安静下来。
不合时宜的短信铃声,震开了梦魇的潘多拉盒。
“莫旌鸿在我们手上,限你一小时,拿20万现金来赎人,晚一分钟便剁他一根手指头!”
短信触目惊心地弹到宫绛的手机桌面,正拿着宫绛手机的俸迎瞳孔一缩,打开一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
洗手间滴滴答答的水声掩盖了短信铃声,宫绛还在氤氲的雾气中享受难得的沐浴时光,客厅只有俸迎一人,周围安静得就像暴雨突袭的前兆,平静过后便是肆虐的狂暴。
俸迎握紧宫绛的手机,仅仅一秒的考虑时间,便顺着号码拨了过去,并按下录音键。
“喂?”俸迎压低了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宫绛的味道,对方似乎没分辨出来,登时像乱吠的狗狂哮。
“宫绛,给老子听着,你的兄弟在我们手上,识相的就准备20万现金,一小时内赶到西大街废弃的仓库来,不准报警,要是条子来了,我就宰了他!”
俸迎心口一缩:“莫旌鸿在哪?”
“唔唔……”电话响起男人呜咽的声音,只听的声响后,男人放声哭喊,“宫、宫哥,救我啊救我啊!他们要杀了我,我怕啊……唔唔。”声音被掐断了,刚才接电话之人暴吼:“他妈的堵紧这小子的嘴,吵死老子了。宫绛,听到你兄弟的声音了,就赶紧过来,现在是11点57分,12点57前不赶来,我就剁了他拿去喂狗!”
电话“啪”地一声挂断了。
死寂又笼罩着客厅。
俸迎的心情如跌宕起伏的山峦忐忑不平,他不喜欢莫旌鸿,可是,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莫旌鸿一定很恐惧,万念俱灰地期待能有人将其救出来,给其第二条生命!
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俸迎瞳孔一亮。
告诉宫绛,宫绛绝对立刻抄家伙救人,通知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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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事情暴露,一条人命就可能没了。
宫绛的刀疤仍触目惊心地盘桓脸上,他怎么狠心让宫绛涉险?不能,绝对不能让宫绛再置身危险之中,一条刀疤的教训,已经够了!
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救人分秒必争,他的一秒钟犹豫很有可能就是一根指头的惨痛代价!
热血冲到头顶,救人的意念迅速支配了他的四肢,他立马抓起宫绛的手机,拍响洗手间的门,说了这辈子对宫绛撒过最大的谎:“小绛,浩哥碰到了点事情,叫我去帮他,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啥?什么情况,”宫绛顶着一头泡泡开门露脸时,俸迎已经在门口穿鞋了,“喂,你明早还有《纽约风尚》的试镜……”
砰,门重重一关,隔断了宫绛的呐喊。
“这臭小子大晚上搞什么鬼?”
宫绛的困意攀到了最高值,洗完澡出来,打了个几个呵欠,看到桌上躺着的手机,也没想什么,便像死狗一样挪上.床睡了。
他不知道的是,俸迎拿走的不是自己的手机,而是他的。
两人的手机同款同色。
风在耳边张狂呼啸,出租车在夜里是马路的霸者,一脚油门下去便是横冲直撞,俸迎满手冷汗,手机紧紧握在手中,屏幕一黑下去他便紧张地掐亮,生怕黑暗将重要的讯息吞没。然而,除了刚才的那条短信外,对面没有传来任何讯息,未知的恐惧就像一只魔兽,张开了腥臭的獠牙,等着他主动投进去,被吸干灵魂。
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指尖不由自主地发出战栗的信号,他宁愿危险就发生在他面前,他就能毫不犹豫地去救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饱受等待和未知的折磨。
催命符死死压迫着他的神经,他快疯了,欺骗宫绛、单枪匹马去代替宫绛救一个他讨厌的人、无依无靠,无不是压力如山。他报了警,把录音播放给了警方听,可是他仍然第一时间赶去现场,只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生命一秒都等不起!
出租车到达目的地,司机还好心地提醒他这里夜路危险,一度给他最忠诚的警告,他却毅无反顾地跳下车,冲向废弃的仓库。
他蹑手蹑脚弯腰靠近仓库,紧闭的仓库像一道通往地狱的门扉,推开、跨越,就是一念之间。
他没有丝毫犹豫,人命比什么都重要!
他将小镜子透过门扉的夹缝伸进去,窥探里面的情况。
墙上的灯闪着昏黄的光,像血色残阳,透着肃杀的死寂。冷风吹打树叶的风声,规律有序,与绑匪烦躁的走动声混作一片,仿佛死亡的倒计时。
莫旌鸿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块烂布,周围各有五个绑匪,手里持着尖锐的刀具,寒涔的刀身发出凛冽的锋芒。
“靠,怎么还不来!”老大烦躁地用刀砍废弃的桌椅,力道大得几乎将桌椅劈成两半。
“大哥别急,他铁定会来。”
“再不来,”老大一刀劈开桌子,对着莫旌鸿大声暴吼,“老子就不干了!”
俸迎瞳孔一缩,救人的讯号剧烈地在脑中回响,莫旌鸿有危险,他必须尽快救人!
他屏住呼吸,在门口弄出轻微的动静声,只听老大喊了一声:“什么声音?”在其他人表示不知道后,他下令让一人出去看看。
门打开了,一位绑匪小心翼翼地走出大门,只听“砰”地一声响,他再也没回来。
老大立马警惕起来:“出去看看。”
一人又跑出去,只听一声短粗的“唔”,那人也没再回来。
“靠!”老大察觉到了异样,比划了几个手势,抄起家伙,让手下们围着门口走去。
一位手下当头先行,将近门口,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同伴。
老大瞳孔一缩,让两位手下同时冲出去。
“啊!”一人顿时发出痛喊,他的膝弯被重物砸中,整个人半跪下来,另一人受惊,慌张地东张西望,然而黑暗深处,微弱的光线都是奢侈,他压根看不清。
电光火石间,俸迎冲到他背后,将他手臂一扭,将刀甩了出去,人摔倒在地,然后一拳砸到他鼻梁骨上,他整个人就晕了。
老大看清了俸迎,举起长刀劈过去,俸迎迅速捡起地上的刀,挡住刀锋。这时,那被砸中膝盖的人爬了起来,举刀向俸迎后背一刺!
千钧一发,俸迎麻利地避过后背的刀,将老大的刀顺势划了出去,反手一个肘击敲到老大后颈,推动老大的刀跟身后之人的刀相撞。
趁着他们失神,俸迎一手抓住身后人的手腕,漂亮地一个过肩摔,顺手夺刀,划向老大手腕,在其痛呼时,快速脱下外套,绞到老大拿刀的手腕上,限制其行动。
老大狼狈至极,愤怒地一声暴吼,提脚便踹,俸迎回他一脚,准地正中他后膝弯,卸了他的力,然后一拳打上他的鼻梁骨。
老大被迫半跪,被揍得血流满面,忽然他睁大眼看向俸迎后方,流露出惊喜的神情,俸迎敏锐地一眯眼,揪起老大衣领,生生把三大五粗的壮汉提起,再一转身。
“啊啊啊!”一把本来刺向俸迎后背的刀便着实地扎进了老大的背后。
刺人者懵了,俸迎左手紧抓刺人者的手腕,右手对着他肚子猛锤,把人打到口吐白水,再一脚踹上他脖颈,将人掀翻。
俸迎火速捡起他们的刀,一个回旋,踢到爬起来之人的双脚,将人踢翻倒地,再将刀用力扎进那人手掌,就力插进草地。
惨烈的痛喊被肆虐的风声掩盖,不过几分钟,五人全部被打翻在地,晕的晕,伤的伤,老大还想撑着最后一分面子,硬爬起来,俸迎就毫不留情地给他一拳,人就倒了。
这些喊打喊杀的江湖人,只会拿着刀枪乱砍,遇上真功夫就是一群软脚虾。
俸迎捏紧拳头,抓紧时间冲进仓库救人。
莫旌鸿听到动静时就知道有人来救他了,看到进来的人影,他欣喜一喊:“宫……怎么是你?!”
他懵了。
俸迎没时间跟他解释,边用刀割莫旌鸿身上的绳子,边焦急地问:“你有没有受伤啊?”
绳子从身上滑落,莫旌鸿惊愕地望着俸迎,是俸迎没错,不是宫绛,不是他心心念念期望的宫绛:“为什么是你!”他厉声暴吼,“宫哥呢,为什么宫哥没来!”
“先逃出去再说啊。”俸迎拽他起来。
“你放开我!”莫旌鸿甩开俸迎,瞳孔里写满了愤怒,“为什么不是宫哥,为什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又丢下我是不是,他怕死,不想救我是不是!”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俸迎急了,“有什么话后面再说,谁救你不都一样啊。”
“不一样!”莫旌鸿大吼,“我辛辛苦苦布这个局,就是为了引宫哥出来,让他关心我,你来,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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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了!”
俸迎一懵:“布……什么局?”
莫旌鸿不发疯了,他忽然古怪地笑了:“布什么局?呵呵呵,不知道吧,当然是找人来绑票,让宫哥来救我啊,这样他就会出来,他就会关心遇险的我,然后我就能独占他对我的好了……”
俸迎脑袋霎时一片空白,这是一个局,是故意作戏,他救的不是人命,而是一个骗子!
他白救了!
“你毁了这一切,你害我的辛苦完全白!啊啊啊,”莫旌鸿抱头怒喊,忽然他看到了俸迎手里的刀,双眼一红,杀意冲到头顶,立刻从失神的俸迎手中抢过刀,向俸迎刺去,“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俸迎的身体条件反射地躲避,然而那刀却带着恨意,像索命的镰刀生生划开了他的手臂,鲜血从刀口上涌出,腥气与痛意让俸迎立时清醒,他抓住莫旌鸿手腕,劈开刀,将人摔了出去。
“为什么?”俸迎不敢相信地望着躺在地上发笑的莫旌鸿,受到欺骗的痛肆意地侵蚀他的意识,他要疯了。拼死救人,到头来却是一场骗局,他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如果今天来的不是他,而是宫绛,那么这些刀就会砍到宫绛身上,让宫绛受伤!
“为什么!”俸迎怒火冲天,揪起莫旌鸿厉声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么做能得到什么!”
“呵呵呵呵,”莫旌鸿对着天花板傻笑,“我喜欢宫哥,我要他一辈子都做我哥,可是……可是你们这些狗日的,各个都跟我抢他!你们抢走了他对我的爱,他心里不再只有我一个人!你去死吧,去死吧!”
“砰!”一声枪响骤然撕破夜的宁静。
子弹停在了距离俸迎不到三厘米的地方。就在那短短一秒钟,俸迎就地一滚,避过了一枚应当穿透他胸口的子弹。
“妈的,老子毙了你!”老大冲了进来,疯了一样对着俸迎开枪,莫旌鸿爬起来,到老大身边大喊:“快,杀了他杀了他!”
俸迎跑过桌后躲避,捡起染血的刀,对着刀的寒光露出凶煞的神情:“我这辈子最讨厌三样东西,第一,是刀!”
话音一出,刀迅速飞了出去,刺向老大。老大大叫一声,刀正中他的肩头,趁这空隙,俸迎迅速从侧面奔到老大背后,跳到老大肩头,双膝一使力,抓住老大手臂一拧,老大便迎面撞到地上,枪被俸迎夺走。
“第二,是枪!”
俸迎用力一肘击到老大后颈,老大挣扎了一下,便没了意识。
俸迎冷冷地从老大身上站起来,握着枪转向莫旌鸿,森冷的面容有如刚从地狱里出来的修罗,看着莫旌鸿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具尸体!
寒意从后脊爬上,莫旌鸿惊恐地往后倒退,冰冷的枪口正对着他的额头,他甚至能闻到硝烟的味道,可怕,太可怕,这样的俸迎让他感到恐惧!“你、你该不会开枪吧,我我我,我只是开个玩笑,我没想过杀你,你别太认真。”
“如果不是我来,”俸迎面色如霜,“你要杀的就是小绛。”
“我、我怎么可能会杀宫哥!”莫旌鸿哆哆嗦嗦地道。
“你不杀他,为什么让这些人来?”
莫旌鸿目光闪烁:“我,我就是请他们来做个样子。”
“刀是真的,枪也是真的。”俸迎冷冷发笑,“做样子需要用到真刀真枪?”
“我……”莫旌鸿被逼问得烦了,硬气地顶回去,“是,我就是故意这么安排的怎么着,不假戏真做,给他点教训,他怎么知道珍惜我!”
“好啊,你厉害,”俸迎忽然双目发红,扣下扳机,“我这辈子最恨的第三样东西,就是伤害小绛的人!”
“砰”
夜,真正地,安静了。
第44章第四十四章
后来,警方赶到的时候,只见满地狼藉和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唯一清醒的,是倒在地上发抖的莫旌鸿,他的裆下一片湿意。
留在现场的,同时还有一只记录了整个过程的录音笔。
俸迎跌跌撞撞地撞开了酒吧的门,硬撑着的意志在见到盛名一刻,彻底崩溃:“盛名哥。”
盛名立马过来扶他到椅上坐,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接过他手里那件脏了的外套,放到一旁。
就在半小时前,盛名接到宫绛号码的来电,这个大男孩以近乎崩溃的喊声说他要见他,他需要他的帮助。盛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俸迎会在深夜求助,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向来注重仪表的男孩此刻狼狈至极,好像跟主人走散,在陌生的世界里摸爬滚打、受尽委屈的小狗崽,脏兮兮的,眼神流露出期望得到帮助的神色,却又抗拒着陌生人的接近。
俸迎在发抖,两眼空空地望着杯里的水,水波因为杯子的晃动而不安分地抖动,他看着很烦,死死地握紧水杯,盯着水波,内心烦躁地喊着快停下、快停下。内心的声波似乎传导到了水里,水听话地安静下来,慢慢地晃动缓和,慢慢地归于平静,终于,俸迎躁动不安的心得到了放松。
盛名从始至终没有开口,尽管他看到俸迎左臂的袖子被划开一个大口,露出里面染血的绷带,他依然把沉默给了需要安静的人。
“我今晚,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俸迎痛苦地双手捂脸,“我去逞英雄,救了一个人.渣,不但没成英雄,还成了被人笑话的狗熊……”今夜的紧张和惊险像令人生厌的梦靥,从愤怒的牙缝中硬挤出来,一五一十,没有任何隐瞒,当最后一字落下,俸迎的痛苦到了崩溃的临界点,“盛名哥,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拿自己的生命设计这样的谎言,为什么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见小绛!”
盛名的拳头青筋暴起,他的愤怒也到了爆发的边缘,莫旌鸿居然敢做这种事,他早就觉得莫旌鸿今晚出现在酒吧,又拒绝警察帮助很奇怪,原来这都是为了引宫绛出来设的局,宫绛没出来,莫旌鸿就把局设得更大,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命做赌注,企图伤害宫绛!
他恨不得冲去把莫旌鸿打得面无全非,可他不能这么做,眼前受了伤的大男孩需要他。
他给了俸迎一个拥抱,轻轻拍打俸迎的后背,以轻柔温和的方式安抚俸迎狂乱的心情:“冷静一点,深呼吸,对,就这样,再慢慢把气呼出来,来,再重复一次,深呼吸,吐气。很好,先别想这么多为什么,你理智地告诉我,接到消息后为什么要去救人?”
“因为我知道,生命受到威胁时有多绝望。”俸迎双眼空洞地望着水杯,水是烫的,他手却是冰冷的,记忆的伤疤被粗暴撕开,赤.裸.裸地呈现鲜血淋漓的心脏,“那种感觉,就像大地震以后,你被压在倒塌的瓦砾下,周围是黑暗的,你什么都看不到,你很惊慌,你听到的每一个动静都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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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是有人来救你,可是你最终发现那都是同伴恐慌的尖叫,还有人体粉身碎骨的声音,你越来越害怕,你会像他们那样惨痛地死去。死亡离你越来越近,你身上还压着不知什么时候会完全倒塌的石板,你更害怕,石板没直接压死你,而是慢慢让痛苦折磨死你。你恨不得立刻死去,可是你没有勇气了结自己,更怕自己没死,半死不活地承受更煎熬的痛苦,你死不了,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命被老天操控,被动地接受老天给你的死亡,那种绝望和痛苦,你无法想象得到。所以,当救你的人出现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有多想大哭一场,感谢那人拼尽全力将你从痛苦中解放出来,感谢老天还没有放弃你的生命。”俸迎呆滞地回望盛名,“我知道那种感觉,所以我以为他会像我一样恐惧和绝望,像我一样期望救世主的出现!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啊,我成了一个笑话,我愚蠢地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以为自己能给同命相连的人带去希望,结果发现,都是假的,人家甚至不希望我来!”
俸迎痛苦,不是因为被伤了手臂,而是那颗救人的热血之心受到了欺骗!因为知道死亡来临的可怕,所以更知道救人是多么紧迫和重要,可是,这份好心和善意被生生摧毁了!
俸迎跟莫旌鸿毫无交集,就被伤得这么深,如果是宫绛本人,知道其珍惜的朋友欺骗、伤害,那伤痛更是撕心裂肺!
盛名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经历过那种恐惧,无权对俸迎的感受品评什么,俸迎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和察言观色,仅有的一次英雄举动却被欺骗浇得满头冷水,心里承受的打击谁能想象?
俸迎抱着头,像个失了神智的傻子一样,喃喃自语:“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伤害我们,如果去的是小绛,他知道了真相,他要怎么办?”
盛名摸了摸俸迎的头,打断他的自言自语:“你报了警,为什么却要在警察赶到之前,单枪匹马去救人?”
俸迎空荡荡的眼瞳里没有一点光,他出神地摇头,声音低弱得几乎听不清:“人命等不及,一秒都等不及。当年那把刀朝我砍下来的时候,警察都还没有到,如果等到警察赶到,”他恐惧地睁大眼,“我早死透了。”
俸迎的字里行间透露出一个不完整的故事,将故事的碎片拼凑起来,再与现实的巧合结合,盛名便察觉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没有点破,而是继续问俸迎:“那你为什么要替宫哥去救人?”
“我不能让小绛再受伤了,”俸迎痛苦地扶住额角,“一次,一次就够了,一条刀疤已经毁了他大半辈子了。”
秘密正一点一滴地显露,盛名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他发现的秘密。他叹了口气,以平静的口吻问俸迎:“假如莫旌鸿没骗你,他确实需要帮助,而你又在这次援救中受了伤,留下伤疤,可能会影响你的前途,那么你会后悔没等警察赶到便去救人,后悔替宫哥去冒险吗?”
“不后悔!”俸迎坚定地给出答案,“人命和小绛比什么都重要。可是,他怎么能这么欺骗我们,如果今天去的是小绛,小绛肯定会受伤,不但是身体上,还有心理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做得这么极端吗?”
“他的喜欢是畸形的,你不要为一个人渣的错,让自己难受。”盛名道,“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你的初衷是好的,不要因此而否认自己的救人行为,你没有错,错的是莫旌鸿。”
俸迎根本听不进去,沉浸在痛苦的漩涡当中,越陷越深:“我以为自己终于能勇敢一回,保护小绛,替他涉险,然后像当初救我的人一样,救下一条人命,成为一个救人的大英雄,可到头来,人没救,我还打了人家,被人家砍了一刀,我好没用啊。盛名哥,”他抓住盛名的手臂,满眼希冀,“是不是以后我救人之前都要想清楚,要不要救,该不该救,受害者会不会欺骗我?还是说,我不应该再冒险逞英雄,只管自己和小绛的事就好?”
盛名一愣,沉默了很久后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把它留给你自己。”
他没有能力解答,俸迎可能会因为他一句话,观念和价值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答案可能会害了俸迎,而且,比起他,俸迎有更好的老师。
俸迎站在家门前犹豫了很久,盛名让他先给韦浩打了电话,统一口径,然后再清洗伤口,换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回家。至于后续的事情,盛名会跟进处理,当务之急是先回家休息,过了明天试镜那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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