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吉生
“后天吧,后天上午好吗?我保证不咳了。”石冬冬又开始拼命忍着。
乔昊终于松开抱着他的手,轻轻让他仰躺在枕头上,石冬冬的脸果然已经憋红了,双眼氤氲却直直盯着乔昊看。
“好,后天。”乔昊在他的胸前拍了拍,然后点了头。
……
仍然是请假,仍然是借车,然而这一次,乔昊的心情却与前一次截然不同。
出发前,他开着车先去看了母亲。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不少,胖胖的脸盘又恢复了过去的血色,只是在看到他时吃了一惊,他想大概是因为自己连着几天都没有刮胡子的缘故。
也因为这样,母亲在见到他时竟然都不敢提起石冬冬似的,只一个劲地说自己可以出院了。
乔昊拉上床帘,跪在了她面前对她说,“妈,你放心,我和冬冬只是普通朋友。”
再见到石冬冬时,他果然不再咳嗽,至少从陈致用轮椅推着他出来,到上车的一路都没有咳一声。
乔昊坐在驾驶室里,沉默地看着他把病号服脱掉,露出里面穿好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并对他咧嘴一笑,“看得出是个癌症晚期病人吗?”
乔昊语塞,只是帮他把头上的棒球帽扶了扶正,并为他系好了安全带。
其实,他很想问问石冬冬见到那人后会说些什么,但终究这话他问不出口。毕竟,这是那两人之间的事,也许石冬冬会装做偶尔路过,随便聊些琐事,也许他们会什么都不说,一切尽在不言中,只要看一眼就足够吧。
乔昊专心地开车,专心地听车里有一茬没一茬的广播,有些事他觉得自己不能去想。
“什么时候你也去买一辆自己的车吧?”车上,石冬冬对他道,“你开车的样子真的很帅呢。”
乔昊看了一眼石冬冬,那人眼里含笑,在侧着脸看自己。
“没什么必要。”他淡淡回了句。
石冬冬见他似乎没什么说话的兴致,于是也不再开口。
霍延的公司转眼便到,乔昊搜了几遍地图,才确定了这条离医院最近的路线。那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位于这座城市里最繁华的地段,而霍延的办公室在这幢高层大楼的顶层,显然,他已经是位成功的青年才俊了。
推着石冬冬走进电梯间,乔昊最后问了他一句,“确定要上去吗?”
他已经离开你两次,他已经订婚了……他曾经用你们的感情去换取了金钱。
当然,这些乔昊没有说出来,他不忿,但绝不愿意再伤害石冬冬一次。
而石冬冬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直到电梯来了,那人才慢慢反过身抬起了头,对他道,“我自己上去,放心,很快会下来。”
第66章第66章
石冬冬的“很快”对乔昊来说仍是煎熬。
他坐在写字楼的楼底大厅里,周围的人进进出出,大多是这里的职员。乔昊想象着他们其中有多少是在霍延的公司就职,甚至还忍不住想象他们的老板今天穿了什么衣服,见到石冬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会动容感伤相拥而泣,还是如从前那样漠然冷淡无动于衷……
到现在,如果他对自己在石冬冬心里的地位还有一丝自信的话,那也只剩了“没有人可以拜托”于是能够想到他这一点了。尽管苦涩,却勉强可以成为安慰。而事实上,如今更令他难受的是石冬冬的心情,那人是抱着“最后一面”的想法去见霍延的,而霍延,又能给他什么呢?
乔昊前倾着身体坐在电梯间对面的沙发上,他的手肘压着膝盖,眼睛直直看着不远处的电梯门,很想它快些打开,又恐惧它打开。因为害怕看到也许会被霍延推着出来的石冬冬,那样的话,他觉得自己会不知怎样从霍延手里接过轮椅扶手。或者,那时他可以直接离开……
好在,石冬冬真的没有让他等太久,而且出来时,是一个人。
“可以走了。”石冬冬在电梯口对他挥了挥手,脸上和之前进去时一样,仍是笑着的,并没有其他不同。
乔昊立即起身走了过去,对他点了点头。
再次回到车里,乔昊把石冬冬安置好,忍着没有问他任何问题。
倒是石冬冬自己开了口,“还好我没有像袁刚一样去做什么放疗,否则,脸上爬满斑点的真不好意思去见他。”
乔昊于是看了一眼石冬冬,他的确除了苍白消瘦,人还是俊朗秀气的。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忽然心里有种憋闷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那么重要吗?难道不应该好好接受治疗,还管什么好不好看!”
“当然不能太难看去见他,我是被甩的那个啊……”石冬冬的语气像在开玩笑。
乔昊不由得恼火,“他不是甩了你,他是卖了你!”
石冬冬怔了一怔,才慢慢接话,“其实,我爸给他的那些钱他并没有拿,全部用来做慈善基金了,他在订婚前那晚的电话里告诉我的。”
“所以呢?有区别吗?他还是了钱,他还是选择了女人。”乔昊忿忿道,他实在不明白石冬冬为什么这样执着。
石冬冬的唇嚅动了几下,却终于没说出什么话来。他有些无奈地看着乔昊,然后慢慢低下了头。
“对不起……”乔昊烦躁不堪,一脚踩下了油门。
一路无话。
直到车快到医院门口,乔昊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被石冬冬拉住。
“在这儿停一会吧,我不想这么快回去。”石冬冬的头仰靠向椅背,手慢慢了回去。
“是不是不舒服了?”乔昊紧张起他的身体来。
“放心,”石冬冬摇了摇头,嘴角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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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止痛药还在药效范围内呢,只是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想在外面多呆一会儿。”
“要推你出去走走吗?”乔昊的情绪比刚才平静许多,他减慢了车速,低声问了句。
“不用,你把车停在树荫底下就好,我们说说话。”
乔昊只得停了车,心里莫名不安起来,石冬冬说要和他说说话,这人似乎今天要把所有事都做完一样。
他慢慢摇下了车窗,然后熄了火,看向石冬冬。
石冬冬的头仰靠在座椅靠背上没有动,只是眼皮垂着,幽幽也看着他。
“我答应我爸去美国了。”那人终于开口。
乔昊瞪大了眼睛,慢慢明白过来,石冬冬这是要跟他道别了。
无论多不愿接受,但终究他心里是清楚的,如果石冬冬还有一线希望,那也绝不是在国内。
见他不说话,石冬冬便自己继续说了下去。
“上次抢救后,我答应我爸的。想想,他其实挺可怜,我妈走得早,他这么大年纪身边除了我再没有别的亲人,如果哪天连我也不在了,那他就真的只有一个人了。那天他跟我说,从和我妈结婚,到有了我,快三十年的日子,如果我们都离开,那他的这三十年就好像都只是一场空似的,人生也不剩下什么了……我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谁会希望自己孤苦伶仃呢?也许我妈的事,真的只是他的一时糊涂,而我却恨了他这么久。其实,已经够了……”
“你能原谅他,最好不过了。”乔昊紧紧皱着眉,心脏跳得一突一突地难受。
“到我现在这个时候,真的,没什么不可原谅的了……至少,我比安宁幸福得多,我爸,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弃过我,我也从来……都没有为钱的事而苦恼过,包括去美国做手术,我想也是笔不小的钱吧……也不知道会不会浪了。”石冬冬缓缓地说着,闭了闭眼睛。
“什么时候走?”乔昊只觉得心被慢慢掏空了似的,茫然地问。
“明天。”石冬冬的眼睛没有睁开。
“为什么这么快?你颅内才刚出过血,这么快就长途飞行太危险了,万一……”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不敢设想那样的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再不走可能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我现在这样的状况,只求能侥幸再好好活段日子,或是……马上痛快地死。”石冬冬咬了咬唇,慢慢睁开的眼中透着决绝。
乔昊把头别向一边,心痛难忍。
几天来,他已经做好有一天石冬冬终将离开的准备,却从没想过那天来得这样快。
“答应我你会回来!”他咬着牙道。
“这个真的说不准……”石冬冬笑着叹了口气,“所以,你也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乔昊仰着脸,需要借此忍住眼里的痛。
“刚才啊,车开得我都想吐了。”石冬冬说着,乔昊才发现他的胸口仍起伏得厉害。
“对不起……我……”他歉疚,却语塞。
“为什么总跟我说对不起呢?明明……”石冬冬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乔昊,我真的很开心有你这样一个朋友,如果能早些遇到你就好了。”
我们明明十年前就相遇了,乔昊在心里苦道,却没有说出口。
他将目光投向窗外,路边黄杨投射出点点阴凉树影,行人们匆匆赶路,并没有谁朝车边看一眼。偶尔有微风吹进来,让车里的空气不致沉闷。如果不去想眼前正面对着的离别,其实这是个凉爽且明媚的上午。
乔昊沉默着,慢慢靠向椅背。
如果离别在所难,是不是该安静地接受,终究自己只是一个他很开心遇到的朋友。
“要来点王菲的歌才好。”石冬冬侧着脸,看向同样仰着的乔昊。
“上次刻的盘没带出来。”那次是真的很心地准备了,一路都听着那些歌,最后还在车里睡着了,乔昊回想着。如果那次没有发生意外,他们一起去参加了霍延的订婚仪式,会不会此时情形两样?
“嗯,有点遗憾也好。”石冬冬点头道,然后,便轻轻哼了起来,“坐你开的车,听你听的歌……”
身边的人反反复复绕着那几句歌词,好像他们真的只是在一段旅途中,停下休息的间隙。
“明天要我去送你吗?”乔昊却无心听歌,终于问到。
“不用了,那样我会有压力,好像真的生离死别一样。”石冬冬停了下来,对乔昊摇了摇头。
“你……要好好的。”
“你要对美国的医疗水平有信心,”石冬冬笑道,“不知道明年这个时候会是什么样,我是什么状态,出院了没?会不会已经长出头发了?你也要好好的,争取考上主治医生,继续当你们科的形象代言人,能相亲就继续相亲,说不定就碰上有缘人了,对吧?”
乔昊的手在身侧紧紧握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都了冒出来,他不知该说什么,不能点头也不能发火,那人的话在他听来无论如何都像是最后的叮嘱。
他不回答,石冬冬也不强求,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只是道,“回医院吧,时间不早了。”
住院大楼下,陈致已经等在那里。
乔昊开着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然后茫然看着他绕到后备箱旁去拿轮椅。
石冬冬已经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他伸手准备去推车门时,乔昊才一下回过神来。
“等一下!”他喊。
石冬冬看向他,眼里闪过一丝痛楚。
“你还欠我一幅画。”乔昊的双眼泛起了红。
“我……什么时候欠你画了……”石冬冬勉强笑了一下,看向乔昊的神情像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
“湖边那张画再加一幅命题画作,换演唱会的门票,湖边的画你给了,但命题画作你还欠着,所以,你别忘了!”乔昊的声音哽咽,深深看着石冬冬,仿佛不这样看他,他会随时消失一样。
石冬冬的神情复杂起来,眉头隐隐在颤动。
他低下头去,好一会儿才又抬了起来,“多久的事了,这么计较,那也得你先命个题啊……”
“我……”乔昊急切地思索着,却发现脑中竟头绪全无,他将自己最后和石冬冬的这点牵绊说出,为的只是要对方一个会好好活下去的承诺,而当这个承诺还要一个前提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脑中和心里一样,早已空白一片。
“如果想不出来的话,那就算了吧。”石冬冬再次去推门,转身前留给乔昊一个想赖帐的笑脸。
“你刚刚哼的歌,歌名!”阳光随着推开的车门倾泻进车里,乔昊急道。
之前,石冬冬反复在他耳边哼唱的旋律终于起了作用,尽管此刻他已经根本记不起那歌的名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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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如果我还能再画画的话。”石冬冬最后转过身来,对他扬起了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tobecontinued...
第67章终章(上)
终章(上)
乔昊如常日一样上班,没想过请假,也无法请假。医院仍如菜场一样热闹,门诊人满为患,住院部的走廊上布满加床。
下班,他便去母亲的病房里照顾她,事情不多,只是帮她倒倒茶、削削水果,闲下来就在她旁边看书,考主治的书。
石冬冬出院那天,他如约没有去送别,一整天他都跟着主任在病房转着。
父母在他面前变得小心翼翼的,好像犯错的不是他而是他们,连乔都敛许多,表现得像个温柔懂事的大姐,时不时给在病房里看护母亲的他送点加餐,还是“自己做的”。
然后,终于母亲也出院了。
“我们谈谈。”回到家里,父亲难得拉住了他。
“你现在什么想法?”从小住到大的房间里,乔父关上了门。
“好好考主治,明年要升住院总了……”
“我指的不是这个。”
“到时候一周要上六天二十四小时的班,其他的事,没时间去想。”乔昊低下头,不太敢看父亲的眼睛。但同为医生,他觉得自己的回答还是很实在的。
“你真的不觉得过和大多数人一样的生活是一种幸福吗?”乔父说这话时摇着头,显然已经对乔昊的答案不抱期望。
“觉得……不仅是幸福,也是种幸运。”
“那么你以后也不准备过正常人的日子了吗?”
“我一直在正常过日子。”
“所以我们不用担心你,是吗?”
乔父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略微苦涩。
“爸,你放心……”乔昊站得笔直,“我会好好过日子,一直待在医院里的人,怎么可能不好好珍惜着过日子呢?”
乔父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他自问从小到大并未给他异于他人的环境与对待,也许一切都是天生?这个儿子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夫妇的骄傲,无论是求学期间中考高考一路顺利过关,还是工作之后子承父业做了医生,他健康而独立,是比大女儿更让人省心的孩子。
也许,孩子应得到的关爱也是守恒的,小时候心得少,如今便要多伤神些。乔父看着眼前的儿子,终究只能妥协地点了点头。
“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医院的工作是很辛苦的,要多休息。”他语重心长,算是给这场谈话划上个终点。
乔昊的家人们相信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良药,关于那个不知所踪的石冬冬他们始终缄口不提,好像他从来没出现在乔昊的公寓里与他母亲一起共做晚餐,从来没有出现在乔的南音乐团看他们的演出一样……那个清秀开朗的男孩,与他们的生活从不曾有交集,以后,也不会。
而乔昊,似乎也在接受着石冬冬的离开。换作是一场普通的恋爱,大概也不过就是这样的三四个月吧,其中一方因前途而远赴海外,距离渐渐产生生分,两人从此慢慢彼此淡忘。他与石冬冬,甚至都未曾开始。这样安慰着自己的时候,通常是乔昊因为工作忙得五心烦躁,连对世界都开始仇视时。
除此之外,他根本就不能去想那个人的哪怕一点点。
医院里好像到处都是那人的影子,戴一顶灰色的毛线帽,因为气力有限而靠着墙,闲闲散散地看着他。乔昊上夜班时总会有这样的幻觉,那人真的还和从前一样,就在值班室门口,被发现时目中无人地笑笑。只是乔昊的脑中,那张面孔已经越来越模糊。
手机里只有一张石冬冬的照片,是去看演唱会时,拍台上的王菲而顺手拍下的身边人,台上的女神正全神演绎春花开蝴蝶来,而台下的男孩一张侧脸,专注又认真。
只能从这张侧脸里去回忆那人的样子。
每天下班,乔昊骑着自行车,会特意绕个圈子从医院的正门离开。刻意不从更近一些的后门回家,是因为那里有片小花园,花园里有条长椅,他与那个人的重逢就是在那里。事到如今,他在值班室里上夜班时,迷迷糊糊的梦中还是会常常看到那条长椅,和长椅上坐着的人。那人又长出了浓密的黑头发,那人穿着雪白的衬衫,那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等他也朝他看过去……
日子就这样流逝,一年转眼过去。
又是春天,医院的花园恢复了春意,乔昊不再刻意绕道正门,只是,花园的小长椅上还是从来没有出现印象中的那个身影。
熟悉的人倒是碰到了几个。一次,是在下班时乔昊看见了在花园里徘徊的一个老妇人,尽管头发已经全白,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是光头的母亲。那是那么久以来,他第一次遇到与石冬冬有关的人。
“大妈,还记得我吗?”他推着自行车追了过去,说出的这句话仿佛拯救了一直沉迷在梦里的自己,是的,过去的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并不只是他的一场迷梦般的自我欺骗。
妇人转过头来,眼中慢慢凝聚出光,“啊,你是小刚病房里那个石冬冬的朋友,是个大夫对吧?”
乔昊深深吸了口气,多久了,他从别人口中听到了那个名字。
“是的,是我,我叫乔昊,您现在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总咳嗽,咳得小刚都嫌我吵。”老人低下头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刚?……”乔昊想起了光头的大名,似乎是叫袁刚。一想起袁刚,他便想到那天,石冬冬抱着他,哭着不停追问“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的情景。怀里那个实实在在的人,因虚弱害怕而抖个不停,他记得他深深`吻了他,然后他慢慢安静下来。
思绪一眨眼便飘开老远,乔昊回过神来,勉强准备和老妇人道个别,却发现对方还在絮絮不停。
“……我来帮小刚拿药,他的药都吃完了,不给他拿药,他就在那儿念叨我,唉,真是没办法。”
“大妈……”乔昊的心不由沉了沉,只得顺着老人的话说,“袁刚他……好些了吗?”
“好很多了,现在头都不怎么疼了。就是他脾气不好,又老大不小没个正经工作,所以总在家哼哼,不过谁让他是病人……不跟你多说了,我再不回去,他又得嚷了。”
乔昊看着老妇人离去的背影,再次怀疑自己仍是在梦中。
第二个人是莫莉,确切地说,是对方约他在这里见面告诉他自己考研成功的好消息。
“昨天拿到的结果,其实也并不是十分理想,是调剂的学校和专业。”莫莉穿着件嫩绿色的套头衫,和树梢新发的绿芽撞了色,那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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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仍是和从前一样,健康有生机。
不过,乔昊发现,她也成熟许多。
“九月,我应该就要去新的学校报到了,不在这座城市……”莫莉说着,抬头看向他,“乔老师,谢谢你。”
“是我该恭喜你,其实你没什么好谢我的。”
“如果不是你,我应该也下定不了决心考研,如果不是你,后来,我应该也不会那么专心地去复习……”莫莉欲言又止,不再像过去那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地想到什么说什么。
“还是学临床吧?确定方向了吗?”人来人往的小花园,乔昊试图寻找话题,让他们看来只是普通朋友见面时的闲聊。
“肿瘤学。”莫莉回答着,看了一眼乔昊。
“嗯,这个方向不错,比较容易出成果。”乔昊笑笑,装作若无其事。
“之前一直想报内科的,但是……最后还是选了肿瘤,”女孩低下头,抿了抿唇,“石冬冬的病情,是我告诉他的,乔老师,对不起……我错了。”
乔昊没有说话,他不知该说什么,关于这个道歉,他并没有资格接受或原谅。
“他现在怎么样了?”莫莉犹豫着问出口。
乔昊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们后来,没有再联系吗?”
乔昊仍然只是摇头。
“那天,他从肿瘤科出院,我跟在主任们后面去送了他,我以为你也会去……”莫莉始终低着头,坐在长椅上,一双放在膝盖上的手绞到了一起。
乔昊忽然很想立刻结束这场谈话,如果那人这时回来,看到长椅上的他们,会不会误会?
可是,他又很想听莫莉说下去。
“他很虚弱,可还是坚持着自己走路,有个阿姨扶着他,石老先生走在他旁边。他们跟主任道别时,我听到说第二天的飞机就要飞美国……主任叮嘱石冬冬一定要注意休息,说长途飞行是很辛苦的……所以,他是去了美国做手术对吗?”
乔昊摇头,手术或手术的结果,他都一无所知。
“他最后……对我笑了一下。那笑让我觉得很难过,像是,在道别……可我明明曾经那样对他。乔老师,你真的没有他的消息吗?”莫莉吸了口气,悲伤地看向乔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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