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而不死是为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卫青城
柳员外反手想拍柳夫人,念在她痛失爱子的份上没打下去,只是说:“就是你这样的妇人之见才养出这种玩意儿!”
这个时候他不在乎嫡庶了,他就是想要个孙子以后能继承家业,柳晨诚不中用了,两个女儿又都是高嫁到别人家的,孩子万万没有归到柳家的道理,想来想去也只有欺负欺负李二柱,怎么就没有人懂他的心思呢!
柳夫人还想说些什么,柳员外一甩袖子愤愤地走出去,半道上就有丫鬟如丧考妣地对他说:“老爷……保不住了。”
柳员外闭了闭眼,艰难地调整好呼吸,骤然转了方向,不准备去关心柳兰惠了,还是礼数周全地招呼客人把这尴尬事揭过去比较重要,反正孙子也没了。
江立拉着玄商混在人群外面,冷眼看这场闹剧,李二柱已经慌慌张张和他娘一起去柳兰惠那边了。
玄商忽然拽了拽江立的小拇指,说:“不是这个人干的。”
江立一怔,如此突兀的一句话,是在考验他的问题理解能力还是心有灵犀程度?
“哪个人?”
玄商眨眨眼:“就是……”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不知道名字,瘦子和胖子跟他报告的时候说的是大肚子女人和大派头女人……直接说好像不太好。
“哪个?”江立笑眯眯。
“就是傻站着那个。”
“傻站着的好多。”
玄商张了张口,默默放弃,转过身不想理人。
江立失笑,赶紧把他拉回来,左右看看没人在注意就捧着他的下巴快速亲了一口。远处一直习惯性关注江立的南威嘴角抽了抽。
玄商顿时没脾气了,小声道:“我想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
“吃饭。”玄商想起那几大包辣辣的食物就兴致勃勃。
“好吧,你先到门口等等我,我跟主人家打个招呼就走。”见玄商又要不高兴,江立连忙补充道,“这是礼貌。”
玄商自然不懂人类的礼貌,郁闷地顺着来时的路走,走出两步,忽然听到江立喊了他一声。
“玄商。”
不是叫阿彻……玄商脚步顿住。
“你看不见,怎么知道有人在傻站着?”虽是问句,江立却没想要得到回答,“我们彼此保留,不过是半斤八两。”
他有秘密,他有自己的目标,玄商也有秘密,而且后者的秘密理应更多,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要求他先行放弃?人是奉行相互交换的动物,别以为他不知道玄商那暴虐到几乎直追梁政的心理,不过是玄商善于隐藏。
闻言,玄商不说话也不回头,冷冷地盯着地面,他现在的视野里已经出现了亮光和整块的颜色,似乎有了焦点,却逐渐变得更加残酷,隐隐透出血光。
又被发现了呢,在他还没有实际动手之前。不过是叫瘦子和胖子帮着柳兰惠把柳兰芝引到房间里去,江立是怎么察觉的?不,也许江立根本不知情,江立只是提前立个底线,让他疯归疯,千万别超出这根底线,否则……
玄商笑了笑,一如平常,语气轻缓:“我在门口等你。”
江立站在原地看玄商离开,隐隐松了口气,眼中却掠过一丝悲哀。
南威终于战胜成群的下人挤到江立身边,觉得气氛不太对,试探道:“公子……”
“我们早点回去,别管柳府的事情。”江立说。
南威下意识点头:“是。”奇怪,公子很久没有这么严肃了,让她有点心慌。
此时,柳兰惠房中,男眷避忌,女眷避嫌,担忧得要命的李大嫂和李二柱也只能在院外等,房里就柳兰惠一个人。
初巧端着药进来她便是刚刚南威看见的大声嚷嚷的丫鬟。
脸色惨白的柳兰惠淡定地坐起来,问:“事情都办好了?”
初巧怯怯点头:“好了。那些个大夫都是见钱眼开的,绝对会按照您的话说给老爷听。”
柳兰惠松了一口气:“总算好了,装了几个月大肚婆累死我了。”
“小姐……”初巧有些迟疑,“咱们搞这么大动静真的有必要吗,甚至为了引二小姐回来而……我这两日做梦总梦到小少爷……”
柳兰惠狠狠瞪她:“没胆子的小蹄子!人都死了还怕什么,有谁能发觉是我们做的,明明是那个逃犯雇强人把他打死的,你给我记住了!”
“是、是……”初巧连忙低头,“奴婢只是不大明白,二小姐那样的身份必然是不会受罚的,那这出戏”
“受罚?你想得未太简单了。我是要她名声扫地,要她再也没有脸回柳家,要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要等着我爹来求我。”
初巧还是不解,安安稳稳地生下真正的继承人,老爷的第一个孙子,不是赢面更大?这样一闹,柳家声誉必定一落千丈,来日人丁不旺,只能走向没落的结局。
柳兰惠笑了:“我恨柳家,如果柳家的财富不能由我继承,就干脆毁掉!”
☆、冰火两重天
天气越发冷了,早晨落下的霜到了正午还没有融化,道路湿滑,裹着皮帽子的卖炭翁终于哼哧哼哧地给家里怕冷的活祖宗送来了炭,江立这下不用怕自己在睡梦中被玄商紧紧地缠绕而面临窒息的危险了。
江耀一年四季雷打不动地在梧桐树下喝茶。梧桐树的叶片已经落尽了,枝头光秃秃的,内里酝酿着来年的希望。
他看着玄商练了一阵子之后写出来的字,笑着点头:“进步很大嘛,看来努力总是有成效的。”
江立道:“大概也有眼睛正在恢复的原因吧。”
日夜朝夕相处,江立自然发现玄商的视力状况好了起来,虽然还看不太清,但已经比一片黑暗好得多了,再也不用担心他走路摔跤了。为此南威又跑了一趟镇上请陆良过来,陆良看着玄商啧啧称奇,特别想把他扛走切开研究研究,当然,这念头刚起来就被江立瞪了回去。
玄商本来要在房间里赖一天的,结果迷迷糊糊之中就被江立拉起来,衣服帮他穿好,脸也帮他洗好,甚至饭都喂到嘴里,等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已经顶着冷风坐在外面了。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江立看玄商那小表情还是写着“不爽”两个大字,忍不住笑了笑:“你还生我气了你。再在房里待下去你也要变成炭了,一股焦了的味道。”
玄商扭过脸,眼神那叫个冷艳残酷,然而趁着江立跟江耀说话没注意这边,他耸了耸鼻子,小心翼翼闻了闻没有味道呀,真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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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吗,焦掉了是不是就不喜欢我啦,那我还是委屈委屈吧……
“江伯伯,江大哥。”
江立和江耀同时转过头,原来是春菜提了一篮子冬菇串门来了。春菜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襦裙,眉眼含笑,娇俏可爱,与从前在付贵的高压下那畏畏缩缩躲躲闪闪的模样大相径庭,看着神了不少。
方英秀笑着从厨房走出来:“是春菜啊,你怎么又拿东西过来了。”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不嫌弃才好。”
“来来,到屋里来坐会儿,外头多冷啊。”方英秀边招呼春菜,边顺手推江耀进屋。
江立摸了摸玄商冰冷的手,说:“我们也进去吧。”
玄商却摇头拒绝了:“不要。”
江立一愣:“你不是一直不乐意出来吗?”
玄商抿了抿嘴,转头不去看江立。
江立不解:“阿彻?”他发现玄商一生气就喜欢不理人不说话,跟小孩儿似的,也不知道他总在气啥。
玄商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她送过你荷包,她以前喜欢你。”
江立略微思考了一下,笑了:“我就说那个荷包怎么不见了呢,被你扔哪儿去了?”
“毁了。”玄商冷冷道,又问,“怎么?你很在乎吗?”
江立叹了口气,心想玄商是个大醋缸,可谁让自己就喜欢上了这大醋缸呢,还抱着当宝贝。他捧着玄商的脸揉了揉,认真道:“阿彻,被施与者可以拒绝对方的善意,但不可以践踏,你明白吗?”
玄商歪着头,努力思考拒绝与践踏的区别。
谅他也想不明白,江立无奈摇头,拽着他进屋了。
春菜与众人聊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江立,眼神中不再有遮遮掩掩的爱慕,而是灵透的敬佩与友善,她犹豫片刻,最终说了搬走的决定。
“啊?”方英秀惊讶:“怎么这么突然啊,是不是付贵那些债主为难你?”
南威也问:“搬去哪儿呢?”
他们都是知道春菜身世的,被人贩子拐卖的时候她年纪还很小,老家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家里若还有亲戚也都认不得了,她一个弱女子,独自搬到陌生的地方可不安全。
春菜支支吾吾半晌,脸颊有些红:“我……我不是一个人。”
江耀和南宫祈没听明白,方英秀和南威却能从那含羞带怯的神情中看出几分端倪,试探着道:“春菜,你是不是……又找了个人啦?”
春菜低着头,不大好意思说。
“诶,别害羞。”方英秀倒是笑了,拍拍她的手,“这是好事啊。”
随着付贵逃跑,生死未卜,春菜与付贵的夫妻之恩是到头了。本来也没什么“恩”,付贵要是没出这档子事,春菜迟早被他打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这么好的机会,春菜要是再不考虑考虑自己的将来那就不是忠贞而是愚蠢了。
“那人是哪里的,做什么的,性格好不好,不会是王媒婆介绍的吧?这回你可擦亮眼睛呐。”南威还挺好奇,平日里也没见春菜跟谁来往,冷不丁就寻到良人了?
春菜说:“他……对我很好,说要带我回他老家,和他父母住在一起。”
一般来说,见了父母这事就算定下了,众人也稍稍放下了心,至少说明那男的还算负责任。
“准备什么时候走呢?”
“明日就启程了,今天他去镇上雇马车,还说要跟一个朋友道别。”
“明天就走了呀。”方英秀有些不舍,当即拉着南威要帮春菜整理行李去。
江耀喝了口茶,感慨道:“人这一生总有很多个阶段,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关键是低谷中也不能放弃希望……春菜这算是守得云开啦。”
江立点点头,也为春菜高兴,后者是个好姑娘,值得同样好的人珍惜。
下午,玄商要江立陪着睡午觉,江立原本没有这样的习惯,躺下去却也睡着了,主要是暖融融的屋子和玄商身上凉丝丝的触感太舒服了……后来他是被李小灵的欢呼声吵醒的。
“江哥哥,我回来啦!”
小家伙急匆匆地推开房门就要往江立怀里扑,江立顿时觉得后脖子一冷,侧头就看到玄商那黑沉的脸色,赶紧把李小灵拦住。
江立问:“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不是啊,哥哥嫂嫂和娘都一起回来的。”李小灵不知道柳兰惠在柳府出的事,她只是觉得娘和哥哥都有点心情低落,嫂嫂身体也不太好的样子,但是能回到家她还是很开心的。
江立的职业本能告诉他柳府的事情有蹊跷,不过别人的事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
柳兰惠孩子没了,自然不能继续留在柳府,柳员外也没有挽留他们,李大嫂算是看透了这个亲家的狠心,也不再怀疑柳兰惠到底真怀孕还是假怀孕,果断拉着儿子儿媳回家了。李大嫂护犊子,就是看不过进了李家的人在旁人那边受气。
李二柱在柳府得了一盒好茶叶,想着江耀爱喝茶就想给送去,柳兰惠笑着说:“我听娘说天气干燥嗓子难受,就想和初巧一起炖冰糖雪梨汤,润喉效果最好了。等汤炖好了你再一起送去吧,让江伯母也喝点,正好就在江家吃个晚饭了。”
李二柱一寻思:“也好。不过你身体吃得消吗,让初巧去做吧。”
“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李二柱挠了挠头,“我嘴笨,说不来漂亮话……就是你别太难过了,孩子还会有的……实在没有也不打紧,咱们好好地过。”
柳兰惠笑得不大自然:“我晓得的,你别担心。”
李二柱一点头,转身卸行李去了。
初巧悄悄凑过来,问:“小姐,真要这么做吗?”
柳兰惠递给她一个小纸包:“你只要负责把药撒到汤里就好。”说完,她看了看李二柱劳作的背影,心想人倒是不错的,可惜她从不想要安稳。
暗处,胖子和瘦子半显露出身影,对视一眼人类真是不可捉摸。
☆、毒发仇恨起
傍晚的时候,方英秀想最后请春菜吃顿晚饭,全了这几年邻里的情谊,顺便让春菜把她那口子带来瞧瞧。江耀没什么意见,南宫祈帮着杀鸡宰鸭,南威下厨做了一桌好吃的。
楚深自从任务失败重伤被春菜救了之后,为了防止陆良找到他,一直小心翼翼躲在春菜家中,几乎没见过外人,除了那隔三差五来骚扰春菜的王媒婆之外。当了那么久的杀手,性格有些冷僻,不过春菜说这家人是她在村中难得的好朋友,所以他也努力缓和神色,有礼貌地一一问好。
看到南宫祈的时候,楚深也没有特别的反应。当时天色很暗,南宫祈又是黑布蒙面,且楚深隔着老远的距离追过来就被南宫祈的一排飞镖放倒了,所以他只知道自己追踪的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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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竹林村附近消失的,而认不出那人就是南宫祈。
倒是南宫祈多看了楚深两眼,觉得他身形动作有些眼熟……
众人正要坐下开饭,玄商忽然拉住江立的袖子,说:“我不舒服。”
江立吓了一跳,看他脸色如常,心说蛇妖还能生病不成,耐心问:“哪里不舒服?”
“就是不舒服。”玄商说着就往江立肩膀上靠,像是身上没有力气。江立连忙揽住他,玄商勾着江立的脖子闭上眼睛不肯动。
春菜莫名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耳朵尖尖上有点红;楚深只是多看了两人一眼,并不很惊讶,他在京都待的时间长,暗中见识到的新鲜事不少,断袖这种事情那群混吃等死的公子哥儿最喜欢玩。
方英秀担忧道:“是不是又觉得冷了?”起身就要去加炭盆,江立看玄商这样子不是一惯冷的反应,不清楚是出了什么问题,让方英秀他们先吃饭,然后半搂半抱着玄商回屋了。
江立把玄商放到床上,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那么冰冰凉的,一点都不烫啊……说起来,蛇会发烧吗?
玄商闭着眼睛哼哼,抓着江立一直说难受,不让江立走。
江立这下可着急了,手忙脚乱给他盖好被子又倒来清水,问他:“到底哪儿难受,你别吓我。”
玄商喝了一口水,抱着脑袋在床上滚来滚去:“眼睛疼,头疼,腰疼,哪哪都疼。”
江立一愣,无缘无故怎么可能哪哪都疼。他狐疑地盯着玄商看了一会儿,刚想问他是不是在骗人就感觉眼前一花,黑衣男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拥有黑色与金色鳞片的大蛇,吐着红艳艳的信子,狭长的蛇瞳微微闭着,尾巴软塌塌垂下来。
江立倒抽一口气,心想过会儿要是有个人进来还不得吓死,赶紧让玄商变回来。
“不舒服……难受……变不回来!”玄商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闻言,江立彻底没辙了,这情况该去请普通的大夫呢还是找兽医?要不请戚猎户过来看看吧,他可能对动物比较了解?
正在犹豫的时候,玄商的上半身又变了回来,并且直接凑上来堵住了江立的唇。
玄商面无表情道:“亲亲我就不难受了。”
江立无奈,也搞不懂玄商是真难受还是借题发挥撒娇呢。
“亲亲我。”
向来对玄商重复的要求没有抵抗力,江立捏着玄商的下巴浅啄轻吻。
江立不知道的是,他前脚走进自己的房间,后脚李二柱就拿着茶叶和冰糖雪梨汤过来了,恰好赶在饭点上。
李二柱一进门就喊了屋内众人一遍:“江叔,江婶,南威妹子,南宫,好久不见了……啊,春菜也在这啊。”
春菜对他笑笑。
江耀点点头,笑道:“是有阵子没见了,你越长越壮实啦。”李小灵早就高兴地跑来露过面了,所以众人知道李大嫂他们今天回来。
方英秀连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嗔怪道:“来就来了,跟叔叔婶婶客气什么。”
李二柱笑道:“我也不太喜欢喝茶,好东西到我手里没用,刚好给江叔了。哦,那冰糖雪梨汤是兰惠特地准备的,说是对嗓子好。”
方英秀说:“兰惠是个体贴的,我这几日喉咙口燥得慌,正寻思叫南威去买冰糖呢……”打开袋子一看,惊讶,“好大一碗,索性盛出来大家一块儿喝点吧。”
李二柱爽快地坐下,左右看看,问道:“江大哥呢?”
李二柱在柳府住了小半年,都不知道玄商的事情,而且玄商和江立的那档子事他们自家人没意见不代表外人也能安然接受,所以江耀只是说:“立儿身体不太舒服,在房里躺着呢。”
“怎么生病了?”李二柱担心。
“不是大问题,小感冒罢了。”江耀呵呵一笑,揭过这个话题,南威拿来几只洗干净的小碗,帮着方英秀把汤盛出来。
轮到李二柱的时候,李二柱摆摆手道:“我就不用了,家里还剩好多呢。”
江耀和南宫祈向来不爱吃甜的,放到一边过会儿喝,南威、春菜和方英秀倒是喝了一碗,楚深听春菜说味道不错,也拿起勺子,然而还没凑到嘴边,就看见原本笑吟吟的春菜表情忽然变得十分痛苦,楚深赶紧放下碗扶住她,不成想春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桌子上。
众人都惊呆了,又听得江耀一声惊呼:“英秀!”
方英秀这会儿也跟春菜一个反应,腹部剧痛,口中源源不断涌出鲜血来。
南宫祈拍案而起,单手抽刀出鞘架在了李二柱脖子上,李二柱慌乱道:“我、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在家里喝了很多都没有事啊,兰惠不会这么做的……没理由的啊!”
南威抄起自己的空碗闻了闻,眉头紧皱。每任灰楼楼主都把中毒和解毒当成家常便饭,所以她的体质反而对这种毒没反应。
楚深下意识从小腿上绑着的布包里掏出一根银针扎在汤里验了验,银针半截都变成了蓝黑色。楚深、南威和南宫祈同时脸色剧变。
一般来说,银针碰到有毒的东西变成黑色很正常,但是变成有点蓝的颜色就不是那么常见了。
然而,在场有三个人见过这种毒,来自国师府,也是灰楼标配,还是宫中大内侍卫掌管的禁.药。
南威转头看了看气息奄奄的方英秀,痛恨自己身上现在没带着解药,即使暴露身份让手下赶紧去拿估计也来不及……正在绝望之际,只见楚深从布包里掏出一个药瓶陆良给的那个,倒出几颗艰难地喂给春菜和方英秀。
南宫祈脸色一寒,抬手一掌就要拍上去,楚深武功虽然没有南宫祈高,但南宫祈另一只手还拿剑架着李二柱,所以他往旁边一躲,险险地避开了。
这样一来,南宫祈、楚深和南威各据一方互相戒备地看着,场面一触即发。楚深怀里还护着昏迷不醒的春菜。
江耀抱起面无血色的老伴,胸口急剧起伏。
江家祖宗是造了什么孽,他江耀又是造了什么孽,自己残了一条腿也就罢了,儿子被种种腌事束缚一生也就罢了,现在连与世无争、贤惠善良的妻子也有人要害!明明已经逃离皇城那么远,明明下定决心要寿终正寝,为什么逃了大半辈子还是逃不开刀剑相向!
“立儿!”
江耀这凄厉的一声喊,仿佛用尽了力气,吼得众人不约而同望向门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立站在了那里。
一袭青衣再无半点潇洒温润之气,留下的,只是冰冷与肃杀。
☆、人心的复杂
屋内一片静默,被南宫祈吓得几乎要瘫倒在地的李二柱这会儿最先缓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江大哥……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江
老而不死是为妖 分卷阅读42
立对着他摆了摆手:“你先回家吧。”
李二柱慌慌张张地看了看还没有半点苏醒迹象的春菜和方英秀,这可是吃了他带来的东西才出的事情,再怎么说也不能一走了之吧,至少要配合调查。
然而,江立又说了一遍:“你先回家吧。”
或许是被江立冷冽的语气与威严的眼神震住了,李二柱哆哆嗦嗦地站直,一步三回头走了出去,跑到竹篱尽头远远望过来屋里还僵持着,他一咬牙,飞快跑回家,想问问柳兰惠是怎么回事。
李大嫂正在掸灰尘,李二柱张口就问:“娘,兰惠呢!”
声音响得李大嫂手一抖,不解道:“什么事这么匆匆忙忙的?兰惠吃过晚饭说撑得慌带着初巧散步去了。”
李二柱转身冲到小路上,人没看见,倒是看见了两条车辙印子,一路通到村外面,村头择菜的老婆婆看见他还问了一声:“怎么刚回来又要走了呀?我瞧着像是你白日里坐回来的那辆,跟媳妇儿闹矛盾了?”
李二柱勉强笑笑:“您真的看清楚了?”
老婆婆还有些生气:“我年纪是大了,眼睛还没花呢!”
这下李二柱再不愿意怀疑自己媳妇都没辙了,冰糖雪梨汤出了问题,制作者却不打招呼就跑了,用巧合解释得通吗?可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柳兰惠为什么要这样做,害了江立一家人对她有什么好处,再说她嫁来也有一阵子了,怎么偏偏这时候动手,难道是之前在柳府遇到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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