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而不死是为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卫青城
说实话,眼睛看不见纸上自己写的东西的话,很容易就会写得上歪下斜大大小小重重叠叠,玄商这字虽然绝对算不上漂亮,至少是清清楚楚能让人看得懂的,排版也整齐,字之间的间距刚刚好,又不是靠写字吃饭,这种程度不错了。
江立摸了摸他的手,像在给傲娇的猫顺毛:“真的不骗你。”
玄商这才转过身来,无神的目光移向江立所在的方位,忽然开口道:“你教我。”
江立说:“你这样已经很好了。”
“你教我。”
“……”
“你教我。”
“好。”江立笑了笑,把笔放进玄商手中,略微纠正了一下他握笔的姿势,然后将自己的手贴在他的手背上,两人一起极有耐心地默写《诗经》,一笔一划,用心至深。
因为姿势的原因,两人的身体靠得很近,侧脸也几乎贴在一起,让人错觉只要稍稍转头并且撅起嘴就能触碰到旁边人的唇。玄商的皮肤一直是冷冰冰的,江立却是正常人类的温热,动作时难耳朵碰耳朵,触感十分奇异。
江立微微垂眼看了看玄商,玄商并没有什么任何反应,他也就心安理得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写字,南宫祈和江耀都有一种吃什么东西吃撑了的感觉。
江耀重新拿起书看,眼角的余光却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了江立眼角眉梢的笑意,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他的儿子,一直以来都表现地太成熟太冷静,也太薄情了,如今稍有改变,却是对着另一个男人?恐怕冥冥中确实是有缘分的,就像玄商,对谁都爱答不理,偏偏喜欢跟江立待在一起……
乱七八糟想了半天,江耀在心里摇了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顺其自然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玄商还是要赖在江立那里,江立怕玄商突然又“想不开”要去睡柴房,就勉强同意了。
南威听了这话,那眼神都变得跟小刀一样了,当然她是隐藏得很好的绝对不会被江立看到。南宫祈无奈地叹气,自从玄商来了之后,公子的改变越来越多了,真不晓得是好还是坏。
江立沐浴完回房,看到玄商很好奇地在他房间里翻来翻去,左边摸摸衣柜,右边碰碰桌子,自己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奇怪……还是一张面瘫脸,但江立就是能感觉到玄商是高兴的。
“你也不是第一次睡在我房间里,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而且那个大箱子里的被子都被你拆了……
江立以前很提防别人碰他的东西,除了南威、南宫祈和他父母之外,别人碰了他是一定要严惩的;即使是南威和南宫祈,没有他的允许也不能随意乱动。奇异的是,他现在并不讨厌玄商的举动。
“你这里东西很多。”玄商摸索着走到床边,慢慢地坐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南威把整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什么类别的东西该放在哪个房间清清楚楚,笔墨纸砚棋琴书画都在书房,这个卧室里剩下的不过是衣服被褥以及江立常用的一些小玩意。
说到小玩意……江立看了看桌子,那天晚上他到的春菜做的荷包已经不在了,想着应该是南威起来了他也就没太在意,浑然不知那荷包已经被铰了个粉碎。
玄商不管江立在想什么,自己掀开被子直挺挺地躺下,手放到枕头边,摸到了一个小木盒,木盒表面坑坑洼洼,但不是磕碰或者腐蚀的痕迹,像是致的雕刻。
“这里面放着什么?”
江立张了张口,沉默一会儿才说:“一个印章罢了。”
“我可以看吗?”
江立抿了抿唇:“可以。”
盒子没有上锁,很轻易就打开了,里面只有一个金黄色绸布包着的印章,玄商没有看见绸布上巧的龙图腾,也不知道这象征着什么,于是完全没有顾忌地取出了印章。
摸了摸底端阴刻的文字,玄商不解道:“君未是谁?”
君未?
江立产生了一瞬间的怔愣。记忆中,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叫过他。
当初那人落魄至极,喝醉了之后看着他吃吃地笑,笑得落下泪来便吟出两句:“我未成名君未娶,可能俱是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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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垂下眼帘遮掩住所有情绪,只道:“殿下记错了。”
回过神来,江立说:“君未是我的表字。”
“表字……”玄商略微想了一下,想起来好像人类是有这么个称呼,“我以后可以这样叫你吗?”
江立下意识厉声道:“不可以。”
玄商把印章放回盒子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江立一直都对他的要求很宽容,哪怕是过分的要求,像这样果断地拒绝还真是头一遭。
江立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绪,走过去接过木盒子放在衣服箱子上面,淡淡地对玄商说:“睡觉吧。”
玄商睡在床的里侧,江立睡在外侧,玄商拉了拉被子,翻了个身,过了半盏茶功夫,江立以为玄商睡着了,他却又翻了个身。
江立说道:“今天写字写得多了,是不是肩膀又痛了?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玄商心下一沉,想起之前江立表示伤好了之后就送他回家,又联系到刚刚江立那样对他说话……他攥紧了手。
“怎么不说话?”江立转过脸看他,下一个瞬间肩膀却突然被按住,他还来不及反应玄商便一个翻身居高临下地抵着他。
“你”江立张口欲问,忽觉脖颈一痛,玄商的牙齿深深地嵌入皮肉,像是要咬穿他的大血管。
惊人的相似。在那个奇怪的梦中,凶狠的大蛇也是这样要把毒牙扎进他的身体,蛇身纠缠着猎物的躯干,蛇瞳欣赏着猎物的痛苦,直到死亡一直在一起,直到死亡。
江立犹豫着环住玄商的脑袋,平静地问:“为什么咬我?”
玄商看不见也知道自己这一口是咬狠了,舌尖上全是血腥味。
他回答:“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你要赶我走。”
江立失笑,笑意却不直达眼底:“没有谁要赶你走。”
“那我可不可以叫你君未?”
“……这完全是两件事情。”
“可不可以?”
江立发现玄商有特殊的劝说技巧,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他就重复地说,说到你心软为止。
“你愿意叫就叫吧。”
玄商这才满意了,低下头在咬痕处轻轻舔吻,江立拉开他:“好了。”
“我也想有个表字。”玄商闷闷地说,“你给我取一个。”
江立笑:“好,你想取几个都行,明天我们一起看,不过现在要先睡觉。”
“嗯。”玄商终于老实了。
夜幕深沉,镇北一家简陋的旅社内,温修远背着手在窗前踱步,一步一叹息。
老管家劝道:“老爷,早点睡吧,左右等了这么久了,也不怕晚几个时辰。”
“因为嘉绍生病已经耽误了一阵子,我实在是怕……”怕好不容易赶回京城,看到的只是小儿子的尸体。
“老爷,恕老奴直言,”管家给温修远倒了一杯茶,“魏公公在皇上面前是个有脸的,他既答应帮忙,自然有十分把握,在我们回去之前,三少爷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我也只有这样相信了。”温修远叹了口气,拿起茶杯刚想喝一口,客房门突然被暴力推开,一个旅社伙计哀嚎着横飞了进来,一下子把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都扫落打碎了。
“怎么了!”
温修远“嚯”得一下站起来,老管家连忙扑到温修远身上,口呼:“老爷小心!”
温修远猛地被推到墙边,好容易站稳了,就看到他方才站的位置呈纵列队形扎了五支箭,还好老管家动作够快,否则这时候他要变刺猬了。
“你们是谁?”温修远惊恐地看着门边冲进来的几个黑衣人。
黑衣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二话不说上来就要砍了温修远,老管家死死护着自家主子闭着眼已然要等死了,预料中的痛感却迟迟没有降临。
温修远和老管家战战兢兢地对视了一眼,齐齐惊骇地看着一个破窗而入的蒙面人以一敌众而不落下风。
蒙面人显然轻功和剑法都极好,而且招招狠辣似乎是想尽快解决,刀光剑影交错飞舞晃得温修远和老管家眼睛都疼了,等再能看清楚的时候,一半黑衣人已经被解决掉。
眼看这神秘蒙面人太强,黑衣人倒也没有死拼,打了个手势集体撤退,撤的时候顺便一边防御一边拎起地上同伴的尸体,绝不留下证据。
屋子里一下子挤满了人一下子又走了个干净,要不是那还捂着腰嗷嗷叫的旅舍伙计,温修远几乎方才的一切只是个梦,而当他想向蒙面人表示感谢的时候,蒙面人已经翻出了窗户,三两下纵跃便消失在黑暗中。
☆、黑夜与死亡
老管家呆立良久,腿依然颤抖不止,哆哆嗦嗦地问温修远:“大人……我们还继续吗?”
温修远颓然坐下,眼神中似有些挣扎,等那被打的伙计“哎哎哟哟”地扶着腰跑出去,他用手一拍桌子,道:“继续,怎么能不继续,都到这里了,一路上多少辛苦也挺过来了,眼看就能成功,决不可以功亏一篑!”
“但是……”老管家看着满地的血迹,心脏狂跳。
“怕什么,咱们还有贵人相助呢。”说着,温修远转头看窗户外的夜色,那正是神秘蒙面人离开的方向。
南宫祈用布包住剑鞘和自己的双手,确定沿路不会留下一点血痕,途中感觉到身后有两人跟踪,他抬手射出一串飞镖,两人的身影就看不见了。
回到家的时候,南威坐在井边,晃着脚一派悠闲的模样。
南宫祈瞟了她一眼,径自打水洗手洗剑,血水流下之后直接渗进泥土里,南宫祈又用几桶水反复冲刷土壤,明天一早就不会看出任何异常了。
“很久没动手了,是不是很兴奋?”南威眯着眼睛笑,一双狐狸眼显出几分妩媚来。
南宫祈拿水甩她,冷冷道:“你还有兴致打趣我?”
南威一愣:“怎么了?”
“虽说温修远是个清廉的官,不该受无妄之灾,我救他一次也说得过去,但是,方才我看那些刺客的身手,非常眼熟……”
瞧见南宫祈复杂的眼神,南威一个激灵,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难道是宫里的!”
“你别总往梁政身上想好不好,”南宫祈摇头,“不像宫里的,倒像灰楼的。”
“你放屁!”
“啧啧,”南宫祈掏了掏耳朵,“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这么不文明嘛,小心嫁不出去啊。反正话我是放在这儿了,具体怎么回事你慢慢查吧,这可不是我的职责范围。”今天南宫祈打得有点累就没上屋顶睡,回自己的房间了。虽然这个房间之前变成玄商的了,但是他有预感,玄商已经把“势力范围”放到江立那屋,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南威皱着眉,一个人在那儿使劲地想。
夜很深了,四周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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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菜把水桶放到门口,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终于松了口气。
付贵向来是个不理会家里吃穿用度的人,生了个男人的皮囊却从不承担男人该担负的责任,家里所有的农活几乎都是春菜做的,农忙时节她经常要忙到三更半夜,不仅要伺候好鸡鸭牲畜,还得准备明天去集市上卖的蔬菜和竹篮,用草绳都扎好了才能方便一大早出门直接拿着就走。
今天付贵又没有回来,春菜一点都不担心,要说难过,一开始确实有,后来心凉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倒觉得不回来好,回来了他们不了吵吵打打的,吃亏的总是春菜。
躺下睡了一会儿,春菜迷迷糊糊地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本以为只是老鼠半夜跑出来找吃的,睁开眼却看见一个很大的黑影子正在翻箱倒柜。
春菜刚想喊抓贼,一只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同时耳边传来粗暴的声音:“死娘们儿,你把钱藏哪儿了?”
春菜睁大了眼睛……竟然是付贵偷偷摸摸地回来了。
“快说!钱在哪里!”
春菜好不容易攒起一点血汗钱,哪能轻易给他,摇着头就是不肯说。付贵又气又急,抬脚就踹她肚子,春菜无力地倒在床上,蜷缩着动弹不得。
付贵这时候真是除了逃命其他的都不指望了。胖子和瘦子的描述确,画影图形的成果也非常具有辨识度,再说付贵成天在外面浪,地痞流氓窑姐赌徒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衙役们拿着画像问了一圈就锁定了目标,他天亮的时候都不敢活动,生怕走出来就被抓住,现在夜深人静了才敢回来拿钱。
最后付贵在放冬季棉衣的箱子最底下找到一个绣着莲花的荷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串铜板和几两碎银子。
付贵一边满意地笑,一边掂量着荷包往外走,根本不多看倒下的春菜一眼。
春菜眼睁睁看着付贵又要把她接下来几个月的生活拿走,捂着肚子从床上爬起来,连滚带爬拽住付贵的裤脚,嘶声道:“你别走……把钱还给我!”
付贵想把她踹开,可是春菜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怎么甩怎么拉都弄不开,付贵干脆就不管了,用上蛮劲一步一步狠狠地走,春菜因为死拉着不放手,被付贵带着在地上拖行,腿上被尖锐的石子划得血淋淋的。
一直坚持到院子最外面的竹篱笆处,付贵猛地一抽腿,春菜拖了力,上半身重重砸在地上,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抬起头,付贵早就跑没影了。
春菜忍不住大哭起来,想起邻居们都在睡觉又怕吵醒人,捂着嘴哭得好不凄惨。
哭到最后开始打嗝,眼泪都流不出来了,看着茫茫夜色,春菜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不如趁着没人注意,跑吧!
她本分老实,去到哪里总能有口饭吃,哪怕是给大户人家做牛做马,好过被付贵折磨死!
这么一想,春菜抹干净眼泪,跌跌撞撞回到屋里关上房门就开始拾东西,拾到一半听见外面又有脚步声,春菜以为付贵去而复返,抄起灯台就准备自卫,没想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竟摔进来一个黑衣人。
春菜愣了半晌,点起灯大着胆子上前查看,这人满身伤痕,脸色青白,气息奄奄,背上扎着一串飞镖,估计快死了。
“救……”黑衣人嘶哑道。
“你、你是谁啊……我、我带你去找大夫!”
“不……不能找大夫!”
黑衣人力气奇大,春菜拗不过他,只好先把他搬进屋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自然不会看着这人死却不管不问。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不少,熟睡中的江立、玄商、方英秀等人却什么都不知道,照常在鸟鸣声中起床。
江耀轮椅的一个轮子磨损得有些严重,方英秀得推着他到镇上去找木匠换一个,南宫祈担心夫人一个人带着江耀不方便,就也跟着去。
天气越来越热,南威要去置办一些夏天用的东西,还要到河边去洗蚊帐和草席。江立则是恢复学堂的正常上课,如此一来,家里只剩下玄商一个人了。
“啊呀真不凑巧。”早饭桌上,方英秀一拍脑门,“昨天那头母猪已经用稻草做窝了,恐怕今天要生啊,这下人都走光了可怎么办?”偏偏剩下个玄商还是眼睛看不见的。
“没事,我刚刚瞄了一眼,还没迹象呢,估计要下午或者晚上了,那时候我们应该回来了。实在不行,叫戚猎户来帮帮忙。”南宫祈说。
“这倒是个主意,你过会顺路去叫一下,麻烦他了。”方英秀点头。
江立看了看玄商,迟疑着问道:“你真的要独自留在家里?”这家伙平时黏他黏得紧,今天怎么不吵着跟他一起去学堂了?
“嗯。”玄商其实是想趁着没人在去把他留在柴房里的蛇蜕起来。
“好吧,你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别到处乱走小心摔跤,陌生人来不要开门……”
“知道。”玄商心想你把我当小孩子啊。
众人喝着粥,忽然听见李大嫂的大嗓门:“妹子!江家妹子!”
方英秀连忙出门看,只见李大嫂一手拎着个包袱一手抱着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李小灵跑了进来,笑容那叫个灿烂呀,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李大嫂拉着方英秀的手拍啊拍:“老李家有后啦!”
方英秀愣了一下:“二柱媳妇这么快就有了?”
“是啊是啊。我早说我这儿媳妇是个有福的!”
“那你现在这是……”
“唉,二柱他们不是还在柳家吗,这一查出兰惠有身孕啊,柳家就拦着不让走了。这我能理解,柳家毕竟条件好嘛,最初这几天最是要紧的时候,留在柳家更合适些。”李大嫂笑着说,“我这不是等不急了吗,先过去瞅瞅,给兰惠补补身体。”
“哦。”方英秀又看趴在李大嫂肩头睡觉的小姑娘,“小灵也跟着一起去吗?”
“我倒是想呢,但是柳家毕竟人多又杂的,我怕过去了之后顾不上小灵,左想右想只能来拜托你们了,我想把小灵在你家放两天,不知道方不方便啊?”
方英秀看她这喜出望外的模样,也不好意思不帮这个忙,就接过李小灵道:“你放心地去吧。”
李大嫂连声道谢,屋子都没进就又急匆匆走了,背影看起来像年轻了好几岁呢。
李小灵机灵可爱,跟江家几个人都熟,而且最喜欢江立,这会儿眼睛睁开了,一口一个“江哥哥”,张着手要江立抱,江立把她放到腿上,细心地理了理她的小裙子,喂她吃早饭。
南宫祈顺口说了一句:“公子挺喜欢小灵的。”
南威笑道:“小灵三岁的时候就说长大了要嫁给公子呢。”一句话逗得方英秀和江耀都笑了。
玄商默默地放下了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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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大家各自忙各自的都走了,李小灵一大早就被她娘拉起来,这会儿还困着,江立就抱她到南威的房间继续睡觉,顺便嘱咐玄商看好小孩子。
村庄里村民陆陆续续出门,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上午了,玄商慢慢地走进南威的房间,站在床前发呆。
李小灵对来人全无所觉,睡得香香的甜甜的,还直打小呼噜,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玄商听见她梦呓中也喊着“江哥哥”。
玄商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忽然勾起一边的唇角,露出惊艳却残酷的笑容。
手指触碰到李小灵颈间的皮肉时,感觉非常奇异,那么温热,那么富有生命力,仿佛血管的律动和血液的流动都尽在掌握。
玄商笑着,手缓缓紧……
☆、一发系千钧
天气有点热,李小灵踹了踹被子,睡梦中只觉得脖子上突然出现的冰凉触感非常舒服,惬意地哼哼了一声,继续睡。
玄商仍然笑着,满心愉悦准备给她一个痛快,手上动作快准狠,然而……
“喂!你在做什么!”
是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玄商不解地回头,眼前却仍是黑暗一片,接着便听到一阵吵闹的狗吠声,似乎不只一条狗。
站在门口的自然是戚岑根。他婆娘是在别人家当帮佣的,常年不在家,而且夫妻俩没有子嗣,所以他平时都一个人在家,不上山打猎的时候除了拾拾皮毛还是比较闲的,所以方英秀才叫南宫祈去请他来帮忙给母猪接生一下,戚岑根常送江家一些战利品,江立就帮他写信寄给老婆,是以戚猎户是排在李大嫂和春菜后面与江家关系较亲密的了。
刚才戚岑根一走进竹篱笆就觉得不对劲,既然没人在为什么南威姑娘房间的门是开着的,而且手里三条大猎狗开始一个劲刨地,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噜轰隆隆的声音,下巴肉直颤,眼睛也戒备地盯着房间里面。
戚猎户这三条狗可不是普通的狗,上山下地不在话下,鼻子更是灵得远近闻名。谁家丢鸡丢鸭了,放这三条狗去找绝对能找到。戚岑根可是绝对信任三个老伙计的,房间里肯定有点古怪。
他的第一猜测是遭贼了,冲进来一看却惊呆了,床上躺着个小小的人儿,他还认识,是李大嫂家的闺女小灵,此时,一个黑衣男子正把手放到女孩脖颈上,动作像是要掐死她。
“你想对小灵做什么!”戚岑根拉着手里的狗大着胆子喊,背上却悄悄地出了一层白毛汗。
想他天天在山上跑,跟老虎面对面的情况都发生过,也没吓成这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男人阴恻恻的表情他就有拔腿跑的冲动,这怎么想怎么不合理啊,人会比野兽更可怕吗?
三条猎狗在门口还很威风地叫,见了玄商本尊却一个个地蔫了,半趴在地上后腿直蹬,估计只要戚岑根一声令下它们就会立即退出去。
“嘿,老伙计们,咬他!”戚岑根心想你们可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三条狗好像犹豫了一下,刚想冲上来,玄商说了一个字,同时衣袖一甩:“吵。”
戚岑根惊骇地看着自己的爱犬凭空被打飞,“砰砰砰”三声依次砸在墙上,“恩哩恩哩”摔成三团烂泥。随即,他身后的房间门也被一阵妖风吹得关上了,求生本能让他猛地转身想掰开门逃跑,奇怪的是怎么掰都掰不开。
“你”戚岑根想不到第二个能形容玄商的词了,“妖怪!”话音刚落,他呼吸一滞,两只脚已经悬空了。
戚岑根脸憋得通红,使劲捶打玄商的手臂,玄商掐他的动作跟刚才掐李小灵的动作一模一样。
更可怕的是,戚岑根眼睁睁看见玄商的下巴处长出了鳞片,嘴里甚至冒出了尖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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