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爱的是你不是爱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有天我们一起在杰克丹尼吃西餐,他向我透露林之远有意派他去华南的公司做项目经理。我想了想说:“你去吧,努力几年,我们在深圳买好房子,再把爸、琴姨和隐画接过来,我还想着明年送隐画出国留学哩。”
我是真的这样想的,我的事业刚刚转折,所有的一切又是新的,他得来这个机会也并不容易,既然能得到公司重用,我当然希望他能凭借风力平步青云。事实上我们又这样年轻,不趁这个时候努力一点,以后也许世事难料。
可我错了,我没有想到他会以此作为一颗探路石来试探我。
第235节:第十一章 重拾旧爱(37)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我切着牛排,莫名其妙地问。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在一起?”
“我什么时候说过啊?”我觉得被污蔑了,旋即就明白了他的心意。他本是个敏感的男人,在爱情里,他小气,他怕失去我。但以我们今时今r,他是不应该担心这个的。我真为他的不自信与猜忌感到难过。
“你根本忘不了那个人——你跟我一起,总是心不在焉,你的眼神游离,心思缥缈!”他吃醋了,吃醋了的他,样子真的不可爱了。
“我不是忘不了他,我只是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我耐心地解释,“他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我想着他和牵挂他都很正常。”
“是吗?亲人?!所以你就在我面前理所当然地想他。”他变得不可理喻地尖刻。
“你要相信我,对他,我真的只是一种亲人的挂记。”
“那倒是,所有的爱情到最后都会变成一种相濡以沫的亲人关系。”他y冷地笑了起来。
“你不相信我?”我疑惑地看着他。我原以为倪喜红不理解我,但他崔西晨一定会理解我,是我错了,是我骨子里的自以为是一次一次欺骗了我。
“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已经爱上了那个男人,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而要在我身边去想念他。”
“不是这样的!崔西晨,我对他的爱和对你的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我激动地说。
“你终于承认你爱他了!”他冷冷笑着,然后像个负气的孩子猛然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感到筋疲力尽。是不是只有一脉相承的血缘关系才能叫亲人,才能有亲情?是不是男女之间根本就没有友谊这码事?否则,说出来就是笑话就是谎言?
这一刻,我比谁都难过,这世上可悲的事,不是你陷入困境,而是陷入困境的时候却发现身边没有一个相信你帮助你的人。
暮s像流水一样漫涨了整座城市,街灯一盏盏亮起,餐厅的冷气很足,突然觉得这样悲哀。这浮华盛世,没有人再相信亲情。
吃不下盘中餐,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喝完咖啡,慢慢梳理好自己被扰乱的心情,我才离开餐厅。
从餐厅出来,我才发现崔西晨没有走,他站在一棵芒果树下抽烟,见到我,他丢掉了手中的烟,朝我慢慢走来。
“对不起,我刚刚那样对你。”他低沉而真挚地说。
我原谅了他,他不是个轻易开口说对不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爱,他不会这样低三下四。
而且,我是那样地爱他。
第236节:尾声(1)
八月中旬,样品出来后,开始彩排。作为设计师,我去了彩排现场看自己的作品。在彩排现场,我遇到了林楚君。
原来她一直在深圳。
彩排的休息时间,我们在休息室里喝咖啡。
“为什么没有回威尼斯?”
“为罗唯。”她点了一根爱喜。
“怎么回事?”我暗暗心惊,我害怕应了我心中的想法。
她吸了一口烟,沉吟了一会儿,抬起眼睛看着我,看了我很久。我期待她的下文,然而半晌,她才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原来你还关心他……他,没什么。我们很好。”
“你在撒谎!”我单刀直入。
她瘦了,两只眼睛显得更大,可是那样空d无神。她憔悴得厉害,夹烟的手指指节修长瘦削呈一种毫无生气的灰白s。
“有什么必要跟你撒谎?”她吐了一口烟雾,垂下眼皮看窗外的c场,她的睫毛一闪一闪地像只慌乱的蝴蝶。然后我看到她嘴角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只听她梦呓一般地说:“我们真的很好,是我不想去威尼斯了,我想罗唯更喜欢这里。我愿意为他停留。”
“是这样吗?”我狐疑地问了一句。她是在撒谎的,她连直视我的勇气也没有。
“啊,不跟你多说了,彩排时间又到了。有时间我和罗唯请你吃饭。”她匆匆按灭了那根吸了一半的爱喜,起身就往门外走。
“楚君——”我唤住了她,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有事在瞒着我。看着她那张没有经过更多修饰的苍白脸孔,我的嘴唇嚅动了几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她艰难地笑笑。
第237节:尾声(2)
她是为爱而生的动物。
几天后,我跟踪了林楚君。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她对我的出现感到无所适从,她害怕见到我,就算见到我也总是尽量避免单独与我相处的时间。几天后听模特队队长说她甚至向公司提出辞职。
她分明在躲着我。
有太多的疑问,而且我想知道罗唯是不是还活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自从车祸那天和崔西晨做了那个梦之后,我的感觉非常不好,偶尔半夜会从有关他的梦中惊醒过来,心脏总是怦怦跳个不停。
林楚君下班后走十分钟的路去36路的车站等车,我打的一路慢慢地跟着她,一直跟她到了人民医院。
在住院部,我看到了穿着病号服的罗唯。他剃着光头,一脸病容。隔着门窗,我看到罗唯在摔东西,在朝林楚君大声吼叫着:“让我出院,别把我困在这里,别再浪费时间!”林楚君惊叫着飞快地躲过了那只盛着开水的热水瓶。
看着这一幕,我捂着胸口,贴在墙上大声地喘着粗气。啊,我认识的罗唯不是这样的,是什么让他这样暴怒而无法忍受?什么病痛让他憔悴成那样?他的头发是剃掉了还是怎么就没有了?这一刻,我真想冲进去,想问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可这个时候我不能进去,为了维护林楚君的面子与自尊,我也不能在这一刻进去。
我想起我认识这家医院的医生,林之远那次住院就是在这家医院。那个医生是外科主任,我向他打听罗唯的病情应该不是难事。
我忐忑不安地找到这位外科医生,然后肝肠寸断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的大门。
“胃癌。癌细胞在肠胃已经扩散,再做化疗也不过是徒增病人的痛苦,如果病人不坚持要求治疗的话,就尽人事遂天意吧。”医生的话句句在耳,像炽烈的火焰烧烤着我的神经。
“还能活多久?”我茫然地问。
“如果患者能够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也许还能活三个月到六个月,或者更长一些。”医生也没有把握地说。
第238节:尾声(3)
三到六个月的时间了……我恍惚了好一阵,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更让我无法原谅自己的是有那么多次,明明怀疑他身体不适,却没有坚持追根到底。如果早期发现、治疗的话,他的生命也许就走得更长一点。
巨大的打击将我快要击成碎块,也不知道怎么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的。
“许隐墨——”
在医院门口,我正遇到刚买饭回来的林楚君。我扑上去,抱着她又打又哭,“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
她紧抿着双唇一句话也不说,如雕像般站在那儿,然后泪水顺着她的脸庞一颗一颗滚落。好久,我才听到她放声地哭出来,哭得那样声嘶力竭。
“你走吧,我不希望你再来打扰我们。把他最后的时光留给我吧。”林楚君痛哭之后,毅然抹掉泪水,冷冷说道,冷得透彻心扉。
“你为什么还要让他住在医院?医生说化疗只会增加他的痛苦!为什么要这样残忍?”我忍不住斥责。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不需要你c手。而且对于他的生命,你也c不上手了。”话一说完,又一泓清水漫进了她的眼眶。
我黯然了好一会儿。她说得没错,对于罗唯的生命,我c不上手。我曾经是可以c手的,但我放弃了,谁知道这一刻,我心如刀绞,恨不得代罗唯去受那可怕的病痛的折磨。
“楚君,真爱他,就让他过自己想过的r子吧,他生命已经不长了,你该尊重他。”我一想起刚才在病房看到的那一幕,心就要痛得无法呼吸了。
“只要你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这四个字她说得很用力。
我看着她,她之于我是这样陌生。她瘦了,憔悴了,花朵似的衰败了。她失去了曾经的风华绝代风情万种,只剩下一具躯壳。她是为爱而生的动物,她的爱快走到尽头了,所以,她也将萎谢了。
一片细叶榕随风飘落,落在她的饭盒上,停留了一会儿。我伸出手把它拿掉,她倔犟地别过脸去,不再说话。我们就这样对立了一分钟,最后我低低说声再见就走了。
第239节:尾声(4)
“许隐墨,我真恨你——”
她的话让我停下了脚步,僵在那儿却没有回过头去。这句话在这个旋转着细叶榕的秋天像刀一样刻在我的心上。
这个下午,我没有去彩排现场,我去了倪喜红那儿,我能去的也只有她那儿。莫小洁在上班,崔西晨在上班……
一进她家门,我就要喝酒。倪喜红看了我一眼,不语不言,拿了瓶威士忌给我。我没有兑水,抱着酒瓶就这样咕噜咕噜喝下去了,边喝边流泪,我真是肝肠寸断啊。
“还要——”一瓶已尽,仍觉未够,我憎恨我的头脑还这样清醒,还承受着这样尖锐的疼痛。
“隐墨,别这样,借酒消愁,以酒遣伤,你又能醉到什么时候?”
“醉吧,醉吧,醉到罗唯死掉,醉到我死掉为止。”
“罗唯怎么了?”倪喜红惊住了。
“喜红——我真该死——罗唯得了胃癌,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整根肠子……”我失声痛哭起来。
“怎么可能?”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林楚君把他关在医院里,不让他出院……”
“胡说,得了病当然是要治的。”倪喜红喝住了我,看到我痛不欲生的样子,又走过来把我的头抱在她的怀里,不停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没用了,我问了医生,医生说病情已到了晚期,没有救的可能了。不如随病人的心愿,可她还天天让罗唯进行化疗,让他经受各种仪器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啊——”
“不会的,一定是弄错了,罗唯那样y光的男人怎么可能患上绝症?”倪喜红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
“我情愿是我得了这病,看着他的样子,我比死还要难过啊——”我抱着倪喜红再次放声痛哭。
多少年来,我从没有这样放纵地让自己哭过,不管多苦多累多委屈,但这一刻,我再也管不住感情了。我至亲的人近在咫尺,却不能靠近他,安慰他,不能陪伴着他走到生命的尽头,这是多么地悲凉与悲哀啊。
倪喜红任由我哭,她知道我再也难得这样纵情一次,她只是不停地抚摸着我。她也在哭,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我的身上。
第240节:尾声(5)
不知哭了多久,我哭累了,或许是酒精在我体内发生了作用,我筋疲力尽了,窝在她的怀里睡了过去。
醒来时,我发现崔西晨坐在床边,正握着我的手,眼神忧郁地凝视着我。
“头好痛——”我努力挤出一丝笑意。
“再躺会儿,我陪着你。”他温柔似水。
“不了——”我起身,这才发现我在倪喜红的家,窗外远处的灯火在树叶间闪烁不安。夜已阑珊。
“想喝点什么吗?”
“想喝水——”
他起身给我去倒水。看着他的背影,我再一次告诉自己,我是爱这个男人的,我对他的爱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不需要验证,我是爱他的。
他给我倒的水是温的,他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胃适合冷的,什么时候适合暖的。他心细如发,他柔情万种,他也敏感脆弱,所以他除了爱我、疼我、依赖我外还会吃醋、生气、猜忌、耍小孩脾气,这样的爱情才是生动的、鲜活的,他给我的爱情中的每一种体会,都让我如此铭记。
我没有喝水,噙着泪水,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庞。为什么爱情让人如此伤感,莫名的,没来由地伤感着。
“别这样,你知道你一哭,我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崔西晨捧着我的脸,从我的左眼看到右眼,又从右眼看到左眼,朝我鼓励地笑笑。
我摇摇头,泪水哽在胸口,成了一片汪洋。这段时间我哭得真多啊,是不是人长大后,总容易被一些小事所打动。
“隐墨,如果你想做什么,就放开手去做吧。生命太苦短,不能留有太多的遗憾。”崔西晨说。
我心念一动,猜测是不是倪喜红把一切都告诉他了。不,倪喜红不会告诉他那些的。我太了解她,她不会这样做的,她太善良。
“我不想让你有遗憾。你懂吗?”
“西晨——”我哽咽着。爱情太美的话,人们总担心它会突然夭折,所以那么多的人想一夕忽老,真正爱着的人是害怕失去对方的。
“如果不想回家,今晚就睡在这儿吧?”崔西晨把另一半窗帘拉开,天空中那一轮悬月倏忽映入眼底,秋天的月,再美也难免有些清冷与萧瑟。
第241节:尾声(6)
“不想要你离开我。”我把他的手拉过来,在我脸上磨蹭着。
“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只要你肯回过头来,我就在你身后。”
蓦然间,我仿佛听见罗唯说:“无论我在什么地方,都想看到那个闪闪发亮的你。”
我没有料到,林楚君会主动来找我。
我在上岛见到她时,她已薄施脂粉,脸s要好看一些了。
“你把罗唯带走吧!”她开门见山地说。
我愕然地看着她,她却避开我的视线,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那一刻,我真怀疑是我听错了,这个几天前还苦苦哀求我不要再来打扰她的女人,居然让我带走她爱的男人。
“或许只有你能让他有活下去的希望。”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随手拿起桌上的爱喜,点燃,“许隐墨,你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这些男人是中了你什么样的蛊,对你这样念念不忘。”她的眼中是万劫不复的痛苦与怨恨。
“你们走以后,我以为他会跟我去威尼斯,谁知第二天,他就进了医院。我都不敢相信,当医生对我说他患的是胃癌,而且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癌细胞正在扩散……后来我才知道他早已知道自己得了胃癌,他为自己治疗过,可是癌细胞得不到有效的控制,一点一点侵袭他的肠子。他也许想过要去威尼斯,却得知生命不长又放不下你,所以没有去成。到后来,他觉得自己的状况越来越差,g脆就放弃了去威尼斯的计划。他在我回来之前就跟我联系过,他说他可能不会去威尼斯了,我任x地趁回来参加喜红的婚礼之机,然后把他给带走。现在想起,我回来之后,他在你面前所说的那些话,全是说给你听的。”
“你回深圳的前两天,他在神志不清时不停地喊着你的名字,我吓坏了,我以为他会那样死掉……他绝不在清醒的时候打电话给你,有好几次半夜我醒来,发现他拿着手机在发呆,拨了几个数字又放下,病痛折磨着他无法入睡,他也就这样拿着手机反反复复地到天亮。后来有天,他愤怒地把手机给砸掉了……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对我很好,我知道那是因为他一直对我愧疚。我一直想让他从骨子里从灵魂上爱上我依赖我,他患癌症的消息差点将我击垮。我怎么也不甘心,我怕他没有时间爱上我,所以我坚持以他曾经对不起我为由,让他住在医院,想通过化疗来延长他的生命。我想我需要的只是时间,只要有时间,我坚信这个男人会被我的柔情与痴情所感动。我甚至拿走了他所有的钱,他的房门钥匙,一切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这样,他就没有办法走出医院,你也知道,在深圳这个地方没有钱就寸步难行。渐渐,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朝我砸东西,骂我……”
第242节:尾声(7)
她是咎由自取,她的眼泪换不来任何人的同情。我有些恐惧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看着这张面目全非的脸,还有她身体里的那颗扭曲狰狞的心,想着罗唯如困兽般在那不到十平米的白s房间走来走去,我心如刀割。原来,爱比死更冷更残忍。这个自私狠毒的女人在明知道罗唯医治无望的情况下,仍不顾他心身的疼痛而强行通过化疗来延长他的生命。她已经在畸形的爱里走火入魔了。
“你知道罗唯他最想过的是什么r子吗?”我轻蔑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我憎恨她让罗唯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没有办法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重要了——”她眼睛痴痴地盯着我,却完全不是在看我,“我想通了,我留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与其让他在我怀里想着你,给我施加无限的痛苦,不如放开他,任由他过完自己所剩不多的r子,也许到死时也会想起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他好。”
“变态——”我恨恨地啐了她一口。我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起身快步走出咖啡厅,我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想见到罗唯。
“许隐墨——”
我以为她又要说那些恨我怨我之类的话,本不想停住脚步,但我还是停下转过身去不屑地看着她。如果她还敢说那样的话,我一定狠狠给她一个耳光。
她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一个钱夹,还有一本存折递给我。
“罗唯的。”
我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拿过那些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路心绪凄迷,百感j集,头脑里有千万个念头浮光掠影般滑过,却没有办法抓住一个。
在医院里,闻着淡淡来苏水的味道,我突然没有勇气走进那扇病房门,无法想象他的样子。我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隔着玻璃,我看见他一个人背对着门坐在那儿看着窗外。他的背影像刀削的那样平直单薄,窗外风过,树叶纷纷飘零,令他看上去更萧瑟落寞三分。
满城红叶舞,斯人独憔悴。
我推开门,屏息敛气地走进去,他不回头也无语,如雕塑般一动也不动。我真担心他是不是就那样坐着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第243节:尾声(8)
“罗唯——”我轻颤颤地唤。
他整个身体一震,然后缓缓地转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良久良久,他那如冰刀霜剑的脸终于展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罗唯——”我走近他,蹲下身子,看着他那双被病痛折磨得凹陷却精光闪闪的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傻丫头,哭什么?”他伸出手揉揉我的头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我把头埋进他只剩下一堆骨头的胸膛,难过得快要死掉。
“别哭——”
“我带你走吧,我们现在就走。”我站起身,胡乱地擦了一下眼泪,开始给他收拾衣物。
“去哪儿?”他看着我,露出又好笑又好气的神情,一定是被我不见首尾的举动弄糊涂了。
“带你离开这儿。”我笃定地看着他,然后把他的钥匙、钱夹及存折放在他的床头。他凝视着那些东西,又把目光投向我。
“走吧——”我笑笑。
“去哪儿?”他再一次问,语气温和。
“去罗湖的家,或者去我那儿,以后由我来照顾你。”
“傻丫头——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他笑着摇摇头。
“罗唯,不要拒绝我。我不想你抱憾终生,你抱憾终生是其次,我不想我在漫长的一生里无法面对自己,所以请你替我想想,我很自私。”我很郑重很认真地说,强忍着呼之欲出的泪水。对于他的生命期限,我们已经了然,他是个勇于面对的人,所以我也不避讳死亡的现实。在我们之间,我觉得无需再避讳什么。
“一定要这样?”
“一定。”我坚决。我知道我这样做将面临着什么,又将意味着失去什么,没有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情之前,总会前思后想,左顾右虑,害怕因为一件事物而失去其他已拥有的,总被千头万绪给缠绕。可一旦下了决心,心思也变得澄明透彻了。
罗唯没有再跟我力争下去,他很平静地跟我去办了出院手续。出院之前,我们去找中医开了一些控制癌细胞扩散的中药。
第244节:尾声(9)
“这些药,你一定要好好地吃,如果你想跟我在一起多待一天的话。”我努力装出很开心的样子宣布。
“听你的,我好好吃。”罗唯像看孩子一样地看着我。
他真像个听话的乖孩子,我心一软,转过身朝前走,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眼泪。
我们去了他罗湖的家。那里,一点也没有变。我站在门口,恍若隔世地打量着这间房,它曾经差点成为我打算度过一生的避风港湾。我离开这里有多久了?仿佛有一个世纪,又好像是昨天。
推开卧室门,蒙尘的梳妆台上还摆放着我用过的香水瓶,墙上还挂着我的巨幅照片,抽屉里有我用了三分之一的化妆棉,衣柜里还挂着我没有带走的衣服,浴室的洗漱架上还放着我的牙刷。
所有的点滴,他一直保留着,仿佛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我会回来。
我从前从不相信他这样一个有着无数风流韵事的男人会这样执著于一段感情。我曾经想着遇到这样一个不会专情的男人很好,管他夜夜笙歌朝秦暮楚,我正好可以理所当然地让另一个男人住在我的心窝。我曾经想象他那样的男人,就算有一天我突然离去,他也会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很快就将我忘记。我曾经不懂他的深情,那是我一直不肯走入他的心里,也不敢让他进入我的世界。他真是爱情场上的高手,懂得滴水穿石,懂得潜移默化地浸入。
1...222324252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