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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南随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失去怀抱的人,是你永生的y影
一块半截身子入土的卵石是一次机会
一座拱桥,蝙蝠从它的鼻孔里穿过
上帝盘坐在桥的中央,通过
一只蜥蜴嗅到了死亡
那浴出玫瑰池的迷人体香
千年以后的诗,将是月光的叛逆
而明月依旧肥胖
为无数文字的蛆蛹提供营养
千年以后,它们就已经成为伫立者
我曾经立下誓言:让自己裁夺自己的言行,不能因为他人的评判而扰乱我决绝的追求和为追求而必然的言行!
远离了故土,我是那样义无返顾,连多回首一次的念头也打消了。是时间和生存将其身子带离了故乡,而将灵魂也带走的,是我自己。
故乡,一个遥远而又亲近的梦,但它只能存在于我苦心经营的文字之中。我流泪、叹息、激情四溢的方向,早已迷蒙一片。
誓言在生效,我因不接纳他人的意见和安排而使誓言更加孤立,就像我自身的形式和生活。没有多余的理由让曾经爱过和我爱过的人能清理他们的思路,从而加深他们对我的印象,从而把我拉进他们的生命,进入他们的人生秩序。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时间在流失,我业已找不到理由了。
我是我的独断!彻底的,没有前因也从不企望后果的,决不退却的独断。
这样,我幸福,胜任幸福,带着它,在旅途上,看尽天下风胜,为生命寻得海阔天空,千山万水,并以游子的身份,旅行在永恒的迁徙、永恒的变换之中。
一块被风雨损坏得不成模样的石碑出现在我眼前,碑后是一座依稀可辨出昔日主家富贵荣华的荒冢。当地农人道不出个子由来,我想该不会是哪个包茅封王的某朝代的皇室族亲,长眠于此吧?碑上字迹残缺不全,看不出上面曾以多么美妙的文字记载了谁的身世。如果真的要推测一番,此墓最迟也该是清代初年吧。
在山的另一侧,又见到一座孤冢。它仿佛要同我搭话似的,在林间y影中突然亮煌起来。碑上落款是光绪八年,死者姓艾。我疑心是当地的苗人首领,或者是苗家殷富之族,不然,贫民百姓是难以花销巨资筑此豪华之墓的。
人死了,一条简单之至的规律。他们就在脚底下。
我想起那些对历史投注了相当心血的人,他们研究历史,探讨文物,挖掘古墓,结果又会怎样呢?他们有没有过这样的疑问:自己是在研究历史,还是在触摸曾经鲜活的生命?拂开历史厚厚的风尘,人们都会发现,生命,高贵和卑贱的生命都作了时间的抵押,它们共同的结果使历史本身并没有意义。是的,人类历史的一切作为(战争,政治,商业,贸易,家庭等)都是以生命作为核心的,也是以生命为交换的。
只有生命。只有生命。也只有生命。我们除此之外无法获得价值。
第十卷 第三章(1)
我没有带记事簿的嗜好,即使是特意为了某个题材或偶然闯入一堆历史的陈迹中,在无数建筑、雕刻、坟墓、石碑、牌坊面前,我只希望留有一个稀微的印象,而不愿意一一详实地将它们记录在本子上,供日后的创作使用。
我始终觉得创作是一种充分的意念,有一点儿“生活真实”即可,文学仰仗的是绝对而充分的想象、联想和最大能力上的“编造”“虚构”。虽然纪实文学和电视的现场直播同属一个道理,但我仍然坚持,文学作品,尤其是小说和诗歌的制作,没有大气的联想和想象,没有虚构最大限度的张狂,没有“打碎生活”“重组生活”成“自我的生活”的工程,就甭谈什么创作。
我厌恶过于的真实,自然厌恶“搜集”素材时必有一支温和驯良的笔和闪闪洁白的记事簿,这种徒劳的行为总使我想起小学生背运算法则的可笑举措。
生活原搬到纸上,把别人的原创引入文章称为引经据典,是一件轻松又吃力的差事。“忠实于生活本身”这种提法是不是显得太虚假了一些?生活本身又是什么?
不谈了,这些问题其实也太没意思。评论者们喜欢,就让他们为自己喜欢的观点和事情欢天喜地去吧。
县城的邮局是一篇微型小说。
我得立即将一本书和几篇文章寄出去,下午便来到了邮局。我原以为作为“微型小说”技巧之一的“出人意料”的结局与我无多大干系,不料我真的就像在写一篇出人意料但又司空见惯的小小说。
那个长相酷似做作的“放飞”这样一个动词的女同志拿了我那张五十圆面值的钞票左看右看,上瞄下瞅,几番欲站起来,几番冷眼直扫我午睡后还十二分倦怠的脸(我被它扫描得非常清醒了。女人的目光真是洗脸的帕子,机器上的扫描仪。)然后牛皮纸被撕裂似地说:“假钞!”
愣了片刻,也就只好另掏一张。我疑心她以为我是在唬弄她,其实我也以为那张钞票是真的呢。
她丢下的那句话可真让人生气:“瞧你人不坏,我把假钞退给你,否则,没收!”
她要是没收该多好啊!既然是假的,我留着有何用?
我本想说:“小姐,假钞不稀罕,伪劣假冒的东西也不奇怪,你想想,而今的人都假得变形了,你说钞票、货物还不能不假?”但见她又要“放飞”的样子,我没有说出来。
她听出我的口音,明白了我是来自外地的人,就白了我一眼,又啪地将挂号收据拍在我面前。连皇帝和土匪都不敢得罪的邮差,我岂能造次?
回头我到一家商店购买洗刷用品,柜台上的一个男子使我想起了李叔同在琴法课上授琴时那个放了p的学生,因为这男子总是不合适宜却又安然地往后送着他松软肥大的p股,人也总老是会想到它会释放出硫化氢气体来。这是一个很和善的人,他不厌其烦地帮我挑选我要的东西,然后,那张假钞他看也没看地扔进了钱柜,找补了我零钞。
就这样,一个不很吸引人的故事就结束了。心花怒放之后,我又想,“放飞”小姐可能错了,那怎么会是假钞呢?那张钞票可是刚领到的工资啊。不说了,真钱假钱都是钱,那些火纸和冥币不也是钱么?
一座叫巡司的小镇对我说:“你知道什么叫固守家园吗?”
在陕北高原,高原对我说:“真正的音乐就在我的体内,西部民歌的精髓是通过黄沙的磨砺、休整、浸泡,与时间的相媾而成的伟大精品,真正的民间站在其中!”
在大唐王朝的残垣上,永远只能以金碧辉煌来形容的大明宫,还有那使人一撞面就气怯的兵马俑,我明白了它们所拥有的独一无二的王者大气。它们说:“让历史的尘埃把我们永生埋葬吧,何苦要我们颓废已久的往常放置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指点,评说,尤其是要以该死的门票去出售我们的王朝那伟大的奇迹呢?”
我想说些什么,它们却说:“你不必费尽口舌了,没有哪个人,即使是闲人而不是圣贤,也不愿意花费时间来听你无用的评论。”
牡丹依旧娇美华贵,宛若一个朝代的另一面,它们的风骨属于一个诗人,一个既不明白国家也不大明白女人的皇帝,一个令后人褒贬不一,让后人烂了心肠也无法得到的女人,她超越了物质短暂的帝王,超越了历史,成为美!
第十卷 第三章(2)
他们对我说:“爱情是一种y谋,来自内心最恐惧的深处,它比政客肚子里的y谋更加危险,因为它美,却是以极端丑陋的形式来演绎的;因为它短命,却偏偏要以天长地久的谎言来包装它;因为它是唯美和唯心主义的诗歌,却要为现实的生活大打折扣;因为它是毒药,却将它注s(就像你们往体内注s可卡因是一个道理)到国色天香的花卉的血脉里;因为它原本属于隐蔽的、遮人耳目的黑夜,可它却一定要以月亮的光明和贞洁来维护它脆弱的面目;它既不是传统,古典,也不是现代,前卫,它只是男女之间一种从生理到心理的形式,可它要么装古典装处女,要么充现代充空前绝后,从而以为是爱的真谛;它原本是一个骗子,却偏偏要以生死相许;它是人类心智、力量、爱与被爱的集大成者和焦点,可它却每每找不到归宿……”
历史是历史自身的囚犯,爱情也是。
(想来,人类的评论是多么的肤浅和无礼。)
川北,一个叫朝天的小镇伸出了深藏了不知多少年月的头颅对我说过:“你知道什么叫出路吗?”
是朝天的路吗?
是突破蜀道的诗歌的那条路吗?
是武则天的粉香铁肌曾经在此有过暗示,或者一封还未从历史深处传达出来的诏书?
明月掉在峡谷里了,时间仍在峭壁的栈道上岌岌可危地来去。面对南下的嘉陵江,出路有了,而我能带走一点什么呢?
似乎这里的女人才是女人,但又似乎不是女人。在凤凰楼上,武则天的唯一性不会变成这座太过庸俗的高楼。当川北的热土为中国皇帝的名册上推出武则天的时候,女人正式从“内人”登上了历史舞台,成为真正的文化典型。
武则天是女人的出路吗?她有过大度的指引,而不使自己成为唯一?
女儿节,有时看起来像一个高雅的玩笑,有时是一个太过勉强的仪式,有时,恐怕连武则天本人也会迷惑,只有在这种时候,即皇泽寺的钟声从妖气一般的暮色中传来时,人们才能拥着千多年前的辉煌来怀念一个寂寞的女人,一个曾经使生命感伤而绝望地流逝的皇帝,啊,全部历史、当今的史家和普通的人们都在念叨着的、带着性别歧视的称谓: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
可就没有人说,除了你,剩下的都是男皇帝。
是的,普天之下长满坚硬胡须的男人仍然是她的对手,敌人,宠臣和决定者。她的唯一性最终并没有给她出路,在她退位时,她无奈地叹息:世界毕竟是男人的,终究也是男人的!
女儿节,能不能归返一个川北女子的真身?
武则天,她是不是真的说过那句话?
“我同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都渴望被男人恭维为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武则天是唯一的。她的唯一性证明了性别歧视是一个永恒的人性问题,也说明即使到了今天,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男女平等。
可笑的是,这种不平等不完全是由男人和男人主控的世俗世界造成的,很大程度上是由女人自己造成的。
也许,女人母性的伟大,恰很可能是因为她们被看成是弱者,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弱者之后,她们做出的极不甘心的抗争,以及在天性光辉照耀下的极端慈爱的行为。
第十卷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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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南随笔 第 7 部分
也许,女人母性的伟大,恰很可能是因为她们被看成是弱者,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弱者之后,她们做出的极不甘心的抗争,以及在天性光辉照耀下的极端慈爱的行为。
第十卷 第四章
峨眉山上,我寻找佛一样寻找着一弯冷月,渴望它映入我渴极了的心田。
对植物学浓厚的兴趣到了这儿便荡然无存了。拦住旅人去路,百般乞食的快活顽皮猴子,却也正是世人嘴脸的翻版,难怪人们会在这儿和猴子们亲若骨r,粘若爱侣。这不仅仅在于人是由猴子变来的。
听到琴蛙的音乐,我感伤地坐了半个夜晚。
给珙桐一个吻,吻出因太过纯洁而带来的孤寂。
我望着坐在滑竿里的张牙舞爪、大呼小叫的人们,感慨良久,是啊,即使一个出身卑微、一钱不值的草民,都有凌驾于人之上的狂乱心思。所以,人类的右心室里如果装的是财迷的话,左心室里必定是官迷。
面对入眼帘的秀丽的翠、怪异的山石、漂泊的迷雾和淙淙流泉,我因只能观望而不能切入不能拥有而嗟呀不已。
对日出我没有兴趣。这与我厌恶早起,厌恶清晨有绝对的关系,但不是唯一的关系。金顶昂贵的饮食起居就因为它是万神仰视的金顶,凡人垂涎的金顶,也因为它独揽日出之壮美与佛光的清冷玄秘。可我却不以为然。
但冲着佛光,我早起。
见到了佛光。
那是人世唯一让人一见就会被感动、被牢记、被赋予无数惊诧、赞美和忧郁的光。这时,你会想到超度,想到佛心,想到诗歌,想到清灯下永世寂寥的背影,想到被大智慧者拥抱的美,想到世间之外……
当人的生命在r体上熄灭,灵魂在逃出万恶与仁义组成的不净不洁的筋骨时,引领它们走向美,走向天堂的,我想就是佛光,
也只能是佛光了。
但我并不觉得我与佛有缘。
这使一个和我长谈了很久的僧人神情黯然。
但一个出家的高人与一个混迹于尘世的人,即使只一次对话,各自的内心都有一个禅,一抹佛光了。
在眉州的三苏祠里,我看到无数对苏氏父子,对古典文学不管喜欢不喜欢,热爱不热爱的人,都兴致勃勃又迂腐可笑地进进处处,指指点点,最后无一例外地在苏轼老先生的雕像前拍照留念。
摄影师图的钱,人们图的是苏家的名,纪念的意义就是这样。
还好,图苏轼先生的名,多多少少还有点文化良心;那些耗尽一生也只图个虚名的人,不是被人哂笑,就是躲在屋中一角,抽自己的嘴巴,是典型的自己对不住自己了。
感谢雕塑家,他对生活的理解决不逊于对艺术的理解,瞧好了,苏轼先生侧坐着,睿智、深沉的目光投向只有他才可彻悟的方向,游人得到的只是一个具有讥贬意义的侧影。这符合苏轼的秉性。
承认一个天才,就承认他的全才和智慧对人的某种“不恭”,把侧影留住也好啊,谁叫你不是天才呢?
读懂一个天才太难。平凡人平凡的智力和情感一旦在天才面前饱受摧折之后,立即就群起而攻之,以从世界上抹去这个人及其影响为快事。
悲剧。悲剧的原因就因为他是天才。
喜剧。制造悲剧的人,它们拥有喜剧的外表。
(把天才像一块腊r或萝卜干一样挂在屋檐下晾干!一个朋友曾对我讲起某官僚对他一个颇有才干的部下所说的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这句话。这一句极为精辟的概括,早已经是我们的人生游戏中的一个规则,也是那些不能在工作中制作快乐、享受快乐的人恶劣昭彰的写真。我们不必有丝毫的奇怪!)
长城上,我终于再度见到文人的酸腐,做作与夸张。他们永无休止的赞叹和抒情似乎在表明,他们恨不能让自己的肠肠肚肚都变成逶迤的长城,好让自己永生站在长城之上,成为一名好汉。
山下,我看见一帮男女嘻嘻哈哈地穿戴起满族男人的服装,格格们的头饰,还有皇帝和太监们的行头,让拍照的商人乐得像京剧花脸和他们的唱腔一样呵呵哈哈着。
现代人的追求,就是这样不伦不类,图的一把文化的瘾,不管自己有没有文化。
快餐文化;
过瘾文化;
变态文化;
……
想来,过一把登长城的瘾,过一把感受黄山天下无山的瘾,在九寨沟过一把人间天堂的瘾,与在都江堰过一把赞美水利工程功在千秋的瘾,还算是高雅和高级一点的,而那些只惦记着过皇帝、太监、阿哥和格格瘾的,就足见其可笑了。
买了一件纪念品,算是来过长城。
南长城呢?被披露不久的与北长城隔了黄河长江而相望的南长城,又会使人有何种感想呢?
那是战争防御的遗物,血腥的见证,生命的祭台。
我并不喜欢这类战争的建筑物。
它们是历史的遗孀。
我依旧只关注在冷兵器的寒光背面,在无数石头和泥土下面的那些无辜者的生命。
啊,生命……
(什么时候去看看南长城呢?)
那是一座古老得有些羞怯的磨坊。溪水在太阳的金光迸彩中轻柔曼妙地流走。对岸,小巧幽静的树林,以它的黛色和边缘的亮绿作了磨坊的背景。
一个壮健的男子和他俊美的女人在磨坊里忙碌着。一个小男孩像一个还没成年的天使,而且时下与凡人无二,可我却立即从他明亮的眼睛所透露出的澄澈之光里感到了一个迷人天使的存在。他坐在一丛串串红之间,脚伸进松软、散发着清香味的草丛中。
那是一张多么美的脸蛋!太阳若能回忆起它的童年时代,也会自惭形秽的。
我为他勾勒了一幅速写。他回赠我一个阳光一般的,唯有天使才有的动人微笑。
我妒忌在此地的草木泥土、阳光和溪流,妒忌从古老的辙迹中过来的磨坊和旁边那条文静的小狗,妒忌他的父母,世间万千造物获得的造化,全被这小男孩占有。
我妒忌风,它能把天使的芬芳的微笑带到它愿意、它的想象和智慧所能抵达的地方。
而我能吗?
黄河!
黄河,因为担心我一开口与你搭讪你就要断流,或改道,我只能以庄严的沉默与你对视,遥望你滚滚东去。
危机四伏的大山里,天光林气、石山泥途、天蓝云白、荒宅古堡、鸟飞兔窜、雨清霭浊……都不再具有什么意义。尽管我知道,由于身体对精神强烈的对抗使我不再留恋于大自然而铸成了这短暂的灵魂危机,但我真的疲乏得连张开眼皮的力气也没有了。
那两个夜晚的睡眠是多么的甘美、畅快。万象离我而去,连梦也不再敲打我的脑袋,一切与死亡无二,唯一的区别在于,死亡冰冷无趣,睡眠,无梦的睡眠将没有任何知觉。
湿重的乌蒙山,眷顾过犹如它们的亲生孩子的众生。
任何一种睡眠,都是危机的实验品啊!
第十卷 第五章(1)
与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特别是客栈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谈话,就像在读一篇记叙繁琐却内涵丰富的游记。也许,女人终归是人人事事的叙述者,她们即使参与其中,大多也是作壁上观的吧?倘若有主见,有硬朗的作风,有制作故事的非凡能力,她们大多还是愿意充当一个叙述者的角色。
有时,与陌生的她们你问我答,或我问你答,却又感觉是在埃及法老的墓室里捉摸缜密诡异的机关,爬虫一样嗅着早已蜕化了氧气功能的空气,为一堆扎人眼目的尸骨而惊悚万状,顷刻间又被遍地的珠宝弄得狂喜莫名,可转瞬间只有天宫地府才有的声音,重金属一样从墓壁的另一端传来,你正欲循声寻去,一个活人、一脸银粉透青的活人宦官似的向你走来,在魂不附体之际,法老那永生永世都是那么圆润浑厚的声音又将你唤醒。
跟上了女人的节奏,说不定你又跑了调;等你终于确认了调号,你的歌咏又词不达意……
那日,在傍晚恬静的光色里,我在客栈的木楼窗口,和上楼来换床单的老板娘随心所欲地闲谈着。她是一个颇有机心却也善良壮实的山里妇人。我望着街上被夕阳染得有些失真的景物景色,想到了西门庆在窗棂轻推的口子中张望潘金莲的情形来……老板娘忽然问我:“小兄弟想媳妇了?”我说八字还没一撇哪。她说:“有相好了吗?”我支吾了一阵,说有,但都飞了。她一阵乐,又突然问:“你说说,我们女人家是什么?”我想反问一句:“你以为我们男人家又是什么?”但想来想去,觉得回答这样的问题意义不大,也就沉默下去了。她也不再追问,利索地干完活,叫一个伙计送壶开水上来,就咚咚咚地走了。
一股麻辣烫的幽香钻进了鼻孔,我打算不再计较关于“女人”话题,将晚饭改成了吃麻辣烫,虽然我知道那奇香怪味是从罂粟壳里释放出来的。
一个属于贪吃但不贪睡的夜晚,麻辣烫的夜晚,个性十足的夜晚,诗歌的夜晚。胃腹得到了痛快淋漓的享受,却也破坏了它们的系统,我很快就跑进了厕所。翌日,老板娘笑我拉肚子笑得让自己变成了一堆在蒸屉里刚被蒸熟的猪儿粑,我也陪着她大笑,旁边伙计的笑却像一只老核桃。
大飞水风景区是在大学时代游玩过的地方,记得那是四月初。
怀念往事总是使人倍感时光的无情的,一个住在往日里的人,除了忧伤,就再也没有伴侣,往日时光注定是他们的一个过于形象、过于敏感、最终成为抽象之极的内涵的清苦之徒。在他们看来,寂寞得只能看看残月,听听记忆之河中的声浪,也就心满意足了。
但那是多么使人绝望的“回头路”啊,既不能随便浏览,也不可十二万分地投入,像葡萄糖滚入血y滋生出热量、营养、钙和力气一样。读懂往事的人,应该是神仙的。
我怀念大飞水,并不是念叨着那些让人津津乐道的自然与人文景观,也不是百无聊赖的学生生活之外的一次出外旅行,而是那个奇妙的、让我无法忘怀的夜晚,我和爱情在寒冷的山里客栈里跳舞的情景,几十号人不分男女睡在一起的情景……那是一夜纯白金的时光,我得到了令我有些麻木的灵魂所需要的良药,即使是我单方面的痴情,也给了我;而杂在一起说笑、睡眠的情形又怎能不萦绕于怀呢?瞧瞧,稍不留神,你一倒下去,枕头就是一双“美味四扬”的鞋子或侧着的丰满巨臀,你重重地伸出腿去,碰到的是一张脸或正在大放宏论的嘴,若你的手要松弛开去,伸出去摸到的是一对活乱乱的茹房或干瘪的肚子,若你要斜着躺下去,你甭担心,哪儿都是你的“靠山”,若你抗不住疲倦,要在瞌睡中沉陷下去,醒来时脑袋却安之若素地安放在别人的胯间,若你一不小心喷出一口唾y或口痰,立即就会招来“共诛之共伐之”的吼声,若你施放的p声闪出颤悠悠、温婉缠绵、夜猫叫春似的声响,你不必担心你会被恶作剧者揪出来,有时甚至还会“招蜂惹蝶”,引得一番p音的多声部合唱……我们领教了野山沟里绝美的风光,以及将这些绝美的风光作为诱饵,从而使我们认识到的贫穷、寒冷、困乏与空d,同时也在年青人极度热烈到自负的性情中享受这别致的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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