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然而,他这一沉吟,素节却误以为他嫌少,那牙齿几乎把嘴唇咬出了两道血痕,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把价格加了上去:“六弟若是真能做成此事,我还有一个价值连城的蓝田玉枕……”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贤一回头看见素节已经是脸色白得可怕,赶紧出言撇清,“我所谓的诚意和这些无关,只是想就有些事和四哥你交换一下消息。这长安城中近日风云四起,总令人觉得不爽快,这个节骨眼上四哥你要走,难免会有人借机做文章,不是么?”
只要不是你那母后留难,还会有谁在乎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地皇子?
素节心里这么想,但却没敢说出来。他的家底并不厚,能够剩下钱财宝物自然是乐意的,只不过,他的某些消息渠道却来自当初萧家在事败之前留下的最后一点班底,若是泄露出去,只怕将来再无东山再起之机。但转念一想,武后膝下四子,就算李弘病恹恹的那一天真的死了,他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因此他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于是,两兄弟很快就头碰头商量了起来。虽说不久之前两人还形同陌路,但此时那亲密样子无论落在谁眼中,都只会得出兄弟情深四个字。不多时,李贤便亲自把素节送到了门口,看着那马队消失,他方才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地回转了身,结果回到刚才那个厅堂就撞见了屈突申若。
“你这么赤ll相,就不怕人家恼羞成怒?”
“这分明是亲情疏远,硬是要装作情深一片的样子恶心不恶心?”李贤伸手在那没有一丝赘r的腰身上轻轻一揽,随即笑吟吟地说,“我直截了当,他心里只会一时不痛快,这明白过来反而只会认为我厚道。否则我要是当面假惺惺答应,背后却使坏,他岂不是更郁闷?再说,礼尚往来,我给他办事,他给我好处,这也是应该的!既然没感情,就不要惺惺作态!”
第六百一十三章 … 要防范政变,先防范兵变
唐的十六卫中,单单以京城而言,羽林军和金吾卫的 各卫无法比拟的。金吾卫掌管京城治安,各里坊的巡行卫士,主要就是由金吾卫管辖。而羽林军主要是北衙禁军,也就是属于常备部队而并非府兵,这宿卫宫禁乃是他们的权责。
所以一般而言,要在京城造反,首先需要有兵,然后需要在这两边安c内应,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要有人能够打开宫门。否则就是聚集几千个人打上三天三夜,这无论是太极宫还是大明宫,只怕连宫墙都不会崩塌一星半点。
羽林军的陈老将军还没有退休,但已经逐渐在把所有的权力一步步下放,就比如李贤的权力就大了不少。然而,由于他的兼职实在太多,这过分c手羽林军的事,很容易让别人怀疑他想要夺权造反,因此李贤在左右羽林军的出现次数并不多,中下级军官的人头几乎也认不全。
他当然知道羽林军的大权与其说在于大将军和将军,其实更多的都在于中下级军官。奈何这种交情都需要一步步打的,他也不好c之过 急——只有安安稳稳当好了自己这个左羽林大将军,而不会横遭解职,他才能掌握一定量的本钱。
这些天由于羽林军的频频出动,军士中间也就渐渐传开了各种各样的传闻。这北衙禁军都是精选之中再精选,待遇是诸军之中最高的,一个人的军俸基本上也能养活一家人,所以对于自己的差事都很看重。所以,当有消息声称,武后要从老家并州征调一批同乡过来充实羽林军。生出危机感的人不在少数。
而亲勋 五府地某些人当中,也有各式各样的不好消息一点点散布出来。
武德贞观的时候重资荫,只要在亲勋 五府之中混一段时间的资 历,出去之后很快就能在军中找到好出路,都督之类的官员基本上都是走的这条路子。但如今,亲勋翊三卫的日子越来越不好混,前两个独独高升出去的就是曾经跟过李贤的张坚韦韬,其他人盼升转盼到头昏眼 花,也是没有动静。
于是,有消息指称武后对功臣和世家的后代存在偏见。这样一种说法几乎无人不信——这武后地出身谁都知道,虽说武家确实是老功臣,但出身门第不高那是谁都知道的,打压世家的行动也是众所瞩目。只不过平日不觉得什么,如今到了自己头上,这触动也就大了。
“天后如今是皇后就是如此,翌日太子登基当了天子,天后位居太后掌握大权,我们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亲勋 五府中都是名门子弟,凭什么待遇和升迁还比不上那些科举进身的家伙?”
“他娘的。那么多宰相也不见他们为我们说话!”
这些私底下的抱怨虽说仅限于私底下,但却引起了程务挺的空前警觉——他刚刚升了左郎将。听说另一道中郎将的任命也正在拟定中,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虽然烧不得,但注意一下军中舆论导向却是分内的事。这些天他和狄仁杰常常聚在一块叨咕,同时又凭借和裴炎地交情常常登门,这眼看又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怎会不珍惜自己地前程?
于是,这一天陈老将军告假,程务挺终于按捺不住,在朝会之后先下手为强,把原本准备到政事堂敷衍一下的李贤直接劫了走。结果。动作慢了一拍的上官仪和郝处俊气得在那里直跳脚。眼看最最注重风度的老上官这幅光景,裴行俭看得目瞪口呆。
“咳,程务挺这家伙动作倒是深得快狠准其中三味!”刘祎之在旁边轻咳了一声,随即又对裴炎挤了挤眼睛。子隆,这一招不是你教他的吧?”
裴炎却撇清得一干二净:“我哪有那本事!”
事实上,李贤是故意被程务挺劫走的。他实在没心思去对付政事堂堆积如山的待处理现象。大唐虽说是中央集权的君主制,但是真正忙于国务的往往不是天子而是宰相,这如今宰相的人数已经增加到了六个,可还是每每忙不过来。
到了地头下了马,他免不了就冲着程务挺竖起了大拇指:“老程,这一手劫了人就跑,你可是娴熟得很,这都是和谁学地!”
“事急从权,还请雍王莫怪!”程务挺一拱手,那面上半点玩笑的意思都看不出来,“陈老将军今天告了假,似乎已经准备退休回乡养 老,我去了他根本不见,我除了找雍王别无他法。实在是羽林军中颇有不稳的迹象,我人微言轻唯恐不能弹
,所以才只能请殿下过来。”
李贤前两天刚刚走通了老妈的门路批准了素节地外放事宜,如今还是刚刚开始分析素节提供的消息,才有了一丁点苗头就冷不丁听见羽林军不稳,这一下立刻惊出了冷汗。使劲吞了一口唾沫之后,他登时感到自己的喉咙发涩。
“程将军,此事非同小可,玩笑不得!”
“若不是真地有事,我又怎会出此下策?”程务挺回答得干净利 落,旋即便命人去给李贤重新穿戴——虽说这武将在长安城内不会没来由地戴盔穿甲,但服饰总归和文官还是有区别的。而此时此刻,刚刚唯一跟过来的霍怀恩则对着程务挺怒目而视。
这倘若早知道不稳,他就多带几个人过来了!
当一身大将军袍服,威风凛凛的李贤从左银台门进入左羽林军驻扎地时,羽林军顿时起了s动。
武后自从永徽六年上台之后,虽说朝堂上已经旧貌换新颜,但在军中却没有动多少手脚,大将军将军之类的换了几个,但底下的中下级军官几乎一个也没动。尤其是这身为北衙禁军的羽林军,军士升队正,队正升旅帅,旅帅升校尉,很多都是在里头呆了十几二十年的老兵老将。虽说知道自己顶头上司换了赫赫有名的李贤,但许多人都还不曾见过。
然而,他们今天见到了!李贤毕竟不是那种尸位素餐没出去过的亲王,两次经历战阵,再加上他豪爽的脾气,这和群众打成一片的特质立刻让他在视察的时候博得了大多数底层士兵的好感。然而,一旁陪同的好些军官却一直一言不发,这让程务挺和霍怀恩都感到了沉甸甸的压 力。
只有李贤笑得没心没肺,尽管他已经察觉到那种沉重的气氛,但除了大骂程务挺不给他一点准备时间,他已经别无选择。这要是大唐禁卫军的羽林军忽然闹腾起来,那么,就算最终镇压下去,结果也绝对是毁灭性的,不知道有多少颗人头要落地。
然而,仿佛是印证了一句怕什么就来什么,当他亲切地对一个年轻的佩刀军士鼓吹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马上赢功勋的时候,后头忽然窜上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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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口口声声马上取功勋,是不是说我等功勋子弟靠恩荫得来官职就没出息?”
随着这个声音,某个魁梧大汉就大步上前,却是某位校尉。只见他生得膀大腰圆,满脸横r,若不是在军中,放到外头绝对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土匪。眼看他就要冲到李贤面前,程务挺和霍怀恩齐齐从左右往中间跨了一步,恰好将人堵在了外面。
那大汉却也没有善罢甘休,而是粗声粗气地道:“雍王可知道,这羽林军中的各级军官都干了多少年?这府兵在外征战有功勋,我等忠心宿卫,却常常有过无功,难道这就公平?就拿升迁来说,自从十年前我成为校尉之后,从此之后再无寸进,若凭借末将的武艺,难道在外就闯不出功劳?”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轰然一片,紧跟着,就有人把武后要从并州调家乡子弟充实羽林军的消息嚷嚷了出来,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喧嚣声让李贤的耳朵嗡嗡直响,而某些人更是如临大敌,程务挺甚至是用最大的定力才强忍下了拔刀的冲动。
李贤很镇定,至少,在别人看来,他此时此刻的表现绝对是处变不惊,绝对是一派大将风范。然而,天知道他此时正在发呆——这都是谁造谣!这羽林军换血的消息是哪里来的,他这个大将军怎么没听说过?
兴许应了一句话叫做一个巴掌拍不响,李贤不出声,程务挺不好动作,随行的千骑军士也不好作出什么激烈的回击,于是只有单方面的大声喧哗。然而,最初旁边的寻常羽林军小兵还跟着帮腔那么一两句,发现苗头不对就都住口了,渐渐竟是只剩下几个中下级军官在唱独脚戏。到最后,这几个人的声音也渐渐放低了下来,最后干脆就闭嘴了。
这人就是这样,别人越是不让你说越想说,可别人一声不吭任凭你表现,倒是有人会发怵了,如今便是如此。
当全场渐渐安静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时,李贤终于也从发呆中回过了神,恰到好处地咳嗽了一声。然而,还不等他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不知何处忽然响起了几个不合时宜的嚷嚷声。
第六百一十四章 … 煽动的力量,李六郎的老本行
那就请雍王说说,为什么明年二圣巡幸洛阳不带羽林
明年巡幸洛阳?这些人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倘若说一开始李贤还以为这些人只是单方面地为自己的待遇鸣不平,那么现在,他不得不重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的老爹老妈对于洛阳素来情有独钟,尽管这大明宫住得异常舒畅,但却决定明年去洛阳呆上一阵子,可知道这事的人应该不多。
而且,这巡幸要是不带羽林军,难道让天皇天后光杆司令上路么?
他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再度陷入s动的羽林军中不知从哪里又迸出来一个大喝:“天后分明是不相信我们!羽林军向来都是天子宿卫,为何频频压着我们的升迁?”
这一声吼登时把刚刚压下去的话题又带了出来。底层的小兵虽说知道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升迁的事情纵使无望,想想也是好的。于是,一道道或热切或憎恨或渴望或期待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李贤身上,那此起彼伏的呼喝声也是愈演愈烈。
情况已经快要失控了!
直到这时候,程务挺才开始后悔没来由听了狄仁杰的安排,早知道如此,他至少应该把千骑全都安排在附近,那就算是出了乱子弹压起来也能容易些,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陷入困境。他自己出了岔子不要紧,但李贤可是他专门“劫”来的,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武后非把他剥皮拆骨不可!
这s动再度来临,李贤反倒比第一次更镇定了些,因为他知道这些人说的是事实。要说武后对于这个天下的影响力,那么绝对是后宫》朝堂》军队》民间。民间可以忽略,毕竟百姓除非实在被得狠了,否则不会想到造反。然而军队却不同,尤其是驻扎在天子脚下的军队。这要是一个不注意,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压着这些人的品级,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而朝中文臣和武将原本就有些不那么对盘,李绩还在世的时候对羽林军系统的事情也不好多c手,于是就没人管羽林军这种内部矛盾,久而久之就成了如今的光景。
李贤侧头瞧了一眼程务挺,发现这个一向铁面镇定地将军额露青筋。似乎随时准备动手,思索片刻便上前了几步,把他和霍怀恩向两边排开,于是单独站在了最前头,正对那些群情激愤的军官。用最快的速度扫了这些人一眼。确保他记下了这些人的脸,他这才抬起了双手。仿佛是奇迹一般,军士中间先安静了下来,紧跟着,那些鼓噪的声音也小了。
“羽林军负责宿卫,责任重大职司辛苦,虽不能像打仗的军队那样晋升,但若是长年累月不动秩位。确实是不公平的!”
他这一句话定下了基调,四周顿时更安静了,人人都在侧耳倾听这一和自己密切相关地事实。少数不轨分子虽然想再次挑起事端。却碍于这时候太过于显眼,于是只能怀揣暂且听听李贤在说什么的考量先忍着。
“大家都知道,我是左羽林大将军。只不过,我身上背的职司太多,一向也对左羽林军缺乏关心和照顾。这是我的失职,所以确实是我对不起各位!”
李贤遇事就说对不起的习惯,熟人当中是早就司空见惯了。可这些羽林军将士却不曾体会过。甭说这等尊贵地亲王,就是他们的上司做错了事,那绝对是坦白承认的少,强词夺理的多。所以,不管怎么样,这态度就让他们觉得异常舒心,于是更多人开始把李贤视作了真正的上司,而不是最初的一尊不管事菩萨。
“既然知错,那就要改!首先,该提拔的就一定要提拔,该升职的一定要升职!这军中若是只有过没有功,只有贬斥没有擢升,别说你们不乐意,我也不乐意!大家还记得当初地相扑大会么?盛允文还不是区区一个羽林军卫士,但一朝比武得胜,如今还不是照样升上去了!我看武艺是一条,统御能力也是一条,包括这平日勤勤恳恳的,难道不该比那些偷懒的多得到奖?大家说是不是?”
“是!”
这一回甚至不用他多做什么鼓动,大家就群起答应,声音响彻云天,就是起初几个闹得最最起劲地军官也都默不作声。而那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四下望了一眼,忽然粗声粗气地说:“雍王这话确实说出了大伙儿的心意。只不过口说无凭,若是朝廷非但不肯兑现雍王的承诺,反而责罚我们以下犯上……”
“p的以下犯上!”
李贤猛地爆出一句粗口,然而,这在文臣堆里会遭到无数怒目以视地举动在这场合
异常协调。尤其是当他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地吼道:“军中确有尊卑,但只要不是行军打仗,平日弟兄们处在一块,哪里有那么多臭规矩!今儿个大家对我说出心里话,那是看得起我这个主官!人家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当将军的要是不为士兵谋福利,难道就是好将军?”
这粗鄙却贴切的话顿时引起了一阵难以抑制地大笑,就连一群绷着脸的军官也露出了笑容。而那个彪悍军官这时候方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了几分憨厚:“刚才的话都是别人教俺说的,俺是个粗人,什么破门第,早就败落了!要说老盛当年还是我手下的兵,这看着他升上去怪念想的!俺就是想多升官多挣钱,让俺家那口子和儿子过上好日子!”
他这么一说,人群中的哄笑顿时更大了。而一旁的程务挺和霍怀恩对视了一眼,同时体会到了情况的严重性。可李贤却仿佛没感觉这个彪形大汉前后判若两人有什么不对,笑嘻嘻地上去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
“男子汉大丈夫,这升官发财有什么好忌讳的!”他一面说一面转身端详着那些“门第高贵”的军官,笑容渐渐淡去,“你们都是高门出身,觉得升官慢那也不奇怪,毕竟看到的都是人家左一个中郎将,又一个将军,可是,你们谁真正见识过那种血r纷飞的战场?”
“你们知不知道,这功劳都是人家一刀一枪拿身上的伤口换回来的,拿人命换回来的!”
他猛然间提高了声音,那咆哮声丝毫不逊色于刚刚那个彪悍军官:“不说别人,我当初从凉州带出来的三百亲兵,如今虽然还剩三百,但中间屡次填补进去至少也有两百人!那些不在这里的人到哪里去了?他们都死了,死在人家的刀下,死在人家的箭下,甚至死在人家的马蹄下!活着的人你们看见了,可那些死的人呢?”
李贤的豪爽侠义大多数人都听说过,他发怒打人的事情也有人听说过,但大多数人还是没见识过他今天这样恶狠狠的模样,就是程务挺也被那种连珠炮似的语气给唬了一跳。霍怀恩正寻思自己是否要出面帮衬一把,却只见李贤忽然噌噌噌走了回来,指着他的鼻子下令道:“老霍,扒衣服!”
虽说这天气贼冷,但霍怀恩洗惯了冷水浴乃至于冰水浴,倒是不至于怕冷,只是觉得这一遭有些奇怪。麻利地扒下了外头的絮袍之后,他便露出了自己上身精壮的肌r,除此之外还有一道道或深或浅的伤痕。
“看到没有,这就是伤疤!军功是怎么来的,升官发财是怎么来的?就是战场上来的!”
李贤浑然没看到霍怀恩紫胀了面皮——事实上他自个也知道,凭着这一位的滑溜,战场上的伤痕其实并不多,不少都是早年好勇斗狠留下的印记。
他转头面对着那些脸色或青或白的军官,沉声说道:“你们的升迁我自会去设法,不过这羽林军上下军官都有定数,要是你们真想升,我给你们机会,无论西北还是辽东,都还有仗要打,就是西南又何尝一片太平!升官就去打仗,还是留在这里混日子,随你们的便!”
不等人家回答,他就对众多羽林军军士也撂下了同样一句话:“诸位弟兄也是如此,要升官发财的自可提出来,我别的面子没有,这点调令还是能开的!要安安稳稳吃饭,还是在刀头上博前程,全凭大伙儿自己高兴!”
眼看群情激奋,这时候程务挺却已经不担心了,那心头一松的同时,免不了又想到了自己头上。虽说他这官已经升得极快,但就像李贤说的,他既然有武艺,男子汉大丈夫又怎能这样安逸过日子?可转念一想那位天后,他又再次泄了气。
无论如何,他和这些普通将士不一样。
安抚群情雷动的人群,李贤足足花了两个时辰,当来到左羽林官署的时候,他竟是拿起一壶早就沏好的冰凉的茶使劲灌了一气,再说话的时候喉咙却已经沙哑了。饶是如此,他还是指着程务挺吩咐道:“把刚刚那些军官列一个名单给我。”
程务挺心中一紧,还是要秋后算总帐么?
李贤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用冰凉的软巾擦了一把脸,嘿嘿笑了一声:“说话算话,这要是我掉转头来就不认人,岂不是自倒招牌?他们要升,我就给他们升!你再去派人问问哪些军士愿意去外头打仗的,一起报上来!”
第六百一十五章 … 武皇后的取舍
后的眼线是无所不在的。
虽然她的眼线曾经主要是在宫廷中起作用,但不代表着这位六宫之主在成为天下真正的半个主人之后,不会升级自己的手段。虽说不至于在大臣的家里都安c上密探那么夸张,但是,在羽林军这样的要害位置安c两个不那么起眼的眼线,却是能够轻松做到的事。
于是,李贤在左羽林军中的那一通表演,她在事后几乎全都了解到了。当然,她的第一反应决不是赞赏李贤的表现,而是为这支天子禁卫军的表现而感到惊心,同时再次因为自己对军队的薄弱掌控力而感到恼火。
恼火归恼火,可朝堂上她可以大刀阔斧地换宰相,对于军队这一套就有些行不通了。她当然也可以换上大将军将军,或是干脆把手伸到中郎将郎将这一级别,但事实注定她只能用程务挺这样熟悉军务的人,而不可能把阿猫阿狗随便弄进去。
套用一句现代企业的话说,那就是高层可以用空降兵,中低层管理人员如果也全部用空降兵,那么整个公司很可能就要哗变了。
武后很聪明,所以她没有这么做,所以她确实曾经决定过,此次巡幸洛阳不会把羽林军带上——因为那样非但不是随行保护,而且还会带来不可预见的风险。但现在再考虑这个问题,她不免觉得自己还要慎重一点。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当初李治服软之后。她对李治提出地要求仅仅是李弘身体已经有所好转,不如恢复监国名义,以便让群臣安心——顺便也解除外头对于废立太子的谣言。谁能想到,她的皇帝丈夫出手更绝,居然要退位!
难道大唐要出现第二位退位的君主?
头痛的武后只得暂时丢下了手中的奏折,站起身走了几步。
不得不说,如今这个政事堂在事务处理上还是极其高效的,她就是想事必躬亲也不成,这也变相地让她感到了一种苦恼。如今是三对三。她能够如臂使指的人大约有三个,而另外三个之中,她的对头有一个半,因此她还是占据了相当地上风。可即便如此。哪有事事亲力亲为那么让人放心?
“天后陛下,雍王来了。”
武后料到了李贤必定会来,但是没想到他来得那么快。据她得知,一个时辰前,李贤还在左羽林官署,怎么也得花费一点时间进行安抚工作。但既然来了,她也不会拦着,于是便点了点头吩咐将人带进来。然而。当她看到李贤一身武将打扮雄赳赳气昂昂大步进来,忍不住还是笑了起来。
刚刚还觉得沉闷,此时武后却一下子心情开朗了起来。上前掰着李贤的肩膀左瞧右看,越看越觉得顺眼,忍不住连连点头:“虽说你也打过仗,可这种装扮我还是第一次瞧见,好。精神抖擞果然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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