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在别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于美华仍一口恶气咽不下去,扭扭胖胖的腰身,说:“这小娘儿们,都说她跟副县长吕士波有一腿哩!要不然那头大叫驴能给她出这么大劲儿!”
韩立冬正色道:“你出去可别乱说啊!老吕还分管我这个局哩!”
于美华却不在乎:“你瞅着点儿,我非让她难看难看!”
韩立冬忍不住了:“哎,咱别动小人之心好不好?”
于美华瞪起眼来了,双手把胖腰一叉:“让你去找找秦部长,你死活就是不去。你老婆上不去,受气,你还替别人说话!”
韩立冬不愿跟她吵起来,忙不吭声了。
饭后坐下来看新闻联播,当中央电视台女播音员播送国际新闻时,韩立冬脑子里如电光石火般一闪,哎,对了,第一次见玉儿的时候,是上任后不久全系统召开职工大会的一个晚上。
商业系统职工白天营业值班,召集人总也召集不全,开大会一般都在晚上。这是韩立冬上任三个月来,第一次跟全系统职工见面。其实在这之前,除了出差的、停薪留职去做买卖的,韩立冬已跟百分之三十的职工谈了话,大多数人都认识他了。这次开会,一是总结三个月来的工作,表扬鼓励好的单位和个人;二是布置下一步的工作,给职工鼓劲打气儿;三是想树立一下自己的权威和威信。讲话稿是自己写的,也只写了个提纲。许多情况都一清二楚地记在脑子里。他的口才很好,虽是本地方言,却是经过了加工提炼,并没有那些“这个这个啊——这个这个啊”的官腔口头语。他基本不看稿子,面对职工侃侃而谈,从单位过去的情况讲到现在,既讲光荣的创业史,也策略地讲存在的问题,因为还要考虑上几届领导班子老局长老书记的面子。
他说:“……同志们,前几年有个顺口溜儿,叫做‘发了海边儿的,富了摆摊儿的,穷了上班儿的,醉了当官儿的’。还有一句是‘苦了靠边儿的’。”说到这儿,会场上的气氛活跃起来了。韩立冬推波助澜,又说,“这话,我认为有一定的道理。我们上班的职工,的确是比较穷,也比较苦。那么怎么着才能改变这种状况呢?那就是要务实创新,开拓进取,把我们每个单位的工作搞好。首先,从领导班子成员做起,从我这个局长做起,大胆解放思想,改革前进;第二是廉洁敬业。职工们不是对领导干部大吃大喝很有意见吗?我们是商业部门,对外业务交往较多,也确实需要请客吃饭,有的业务不吃喝还谈不成。对不对?但是对这个吃喝必须有所限制。现在我宣布,以后除了正常的业务往来,各单位一律不准找任何借口大吃大喝。如果确实需要请客户或上级领导、友邻单位吃饭,陪吃者也是与业务有直接关系的。无关的一律不准参加,连司机也不准参加。这一点,我来了三个月,已经做到了,副局长们和局各科室的同志们也已经做到了。也希望全系统各基层的领导人一定要做到。”讲到这里,职工们已经准备鼓掌了,韩立冬却又接着说:“对这个问题,局里要专门下文件做几条详细规定,局纪检组要每个月到各单位检查一次。如发现有违反者,责令吃喝者交菜钱酒钱,通报批评。对于吃喝挥霍浪费严重者,坚决予以严肃处理!”
职工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韩立冬抬起了头,炯炯有神的目光在全场巡视了一个扇子面,在一张张不太清晰的面孔中,他突然发现了一张白白的小脸儿,那张脸儿在一张张黝黑的面孔中特别醒目。虽然台下灯光不太亮,那张脸离他也有十几米,在十几排座位后边,他看不清那张鸭蛋脸儿上的五官,但那脸儿却像在朦朦胧胧的夜色中隐在淡淡的白云中的一轮圆月,如罩在薄薄的轻纱中的一块玉璧。这是个年轻女子的脸儿无疑。这是谁呢?
韩立冬接着讲了一条条改革措施,又讲了一个职工们最关心的热点问题:“在我任职期间,职工的工资每个月都要按时发放。对有特殊贡献的职工,奖金数额上不封顶,坚决兑现!”
职工们更是长时间地热烈鼓掌。尤其是半年多没领到工资的职工,鼓得更起劲儿,眼里还闪动着泪花。
韩立冬从攒动的人头中再去看,又看到了那张鸭蛋形的小脸儿,那脸儿微微仰着,似在微笑,又似在凝视着他。
他觉得耳根有点儿发热了。想这女子一定是很美的,美得就像一朵在夜色中盛开的香梨花。
散会时,他很想再看看那张梨花般洁白的小脸儿,可许多职工围上来,推心置腹地跟他讲述单位和家庭的情况,提出许多中肯的建议。有两个四十多岁的女职工还声泪俱下。韩立冬一一耐心地听着,在小本子上记着。当职工们一个个离去,他再去寻那张小脸儿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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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心情在别处(6)
故道城的南侧有一个占地四十多亩的水湾,叫沉荷湾,据说刚解放时的湾比现在要大三倍。而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湾要比现在大几十倍,是一个湖。这几年填湾盖房修路,已大大压缩了湾的水面。湾边有座古老的石桥叫望荷桥。全局职工大会开过三天后,早上韩立冬骑自行车去药材公司检查工作,路过沉荷湾时,见不少人在湾边看水看鱼,看那刚刚冒出尖尖的荷叶。这时,从望荷桥上驶过来一辆天蓝色的坤车,车上骑个年轻的女子,穿一件大红的呢子外套,削肩细腰,体形非常匀称优美。他正有点儿发怔时,那女子已如一只蝴蝶掠过了自己身边。他的心不由得一动,不动声色地调转了车子,跟在那女子身后。走了二百多米,女子骑到了百货商场的旁门前转弯时,离他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兴许是无意地侧过脸儿望了他一眼。韩立冬很清晰地看到了那披肩发下的一张鸭蛋形的白脸儿和一枚红红的小嘴儿及圆润的下颏儿。
韩立冬的心不由得一动,立刻想到了他讲话的那天晚上在苍茫的夜色中如一轮圆月般的小脸儿。
她在这儿上班吗?怎么从来没见过她?
这时,女子已驶进了那个旁门,不见了。一时他有些怅然若失。
第 二 章
问题基本查清之后,陈正良率检查组的四名大员,跟肖守本一一落实他贪污和私分公款的问题。具体工作由钱总和玉儿来做。一张一张单据,一笔一笔收支,跟肖守本核对,直核得他头上直冒冷气,身上直出大汗。钱总那一双隐在老花镜后边的老谋深算的眼睛,玉儿那一对叠着双眼皮翘着长睫毛此刻变得犀利如箭的眸子,都令肖守本心惊胆战。这个45岁人高马大的中年汉子,彻底地蔫了。
傍晚,玉儿在家匆匆忙忙地做饭。来永回来后,坐在沙发上看《参考消息》。打当了副局长,来永几乎天天吃请,由于营养过剩,身体渐渐发胖,却不太臃肿。这时,听得院门外有人敲门,来永就喊玉儿。玉儿去开了门,见外边站着肖守本。肖守本笑容可掬,点头哈腰:“玉儿妹妹在家做饭哪?”她以为肖守本是来找来永的,就闪开身子,让他进了屋。
来永见肖守本来了,放下报纸,站起来跟他握握手,就喊玉儿给倒茶。他还不知道肖守本受审查的事。因韩立冬宣布了局党组的规定,玉儿也没说参加了检查组。来永也以为肖守本来找自己有什么公事的。不料肖守本坐下后,却痛哭流涕:“来局长来老弟,您可得救救我呀!”
来永莫名其妙:“我救你个啥?你这不是挺好的吗?”
肖守本这才明白来永还不知自己受审查之事,说:“这不,私心重,挪用了公家几个钱儿,局纪检组到我那个厂查账去了。弟妹玉儿在检查组负责审查财务。”
来永“噢”了一声,说:“那这事你跟我说不着。你跟她说吧。”说罢,起身进了卧室。
肖守本来到厨房门口,仍点头哈腰:“玉儿妹妹,咱都住一个城里,又是一个商业系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您手下就多多留情啦!”
县百货商场和r联厂都归商业局管,r联厂的“故水牌”火腿肠和香肠又在百货商场的食品组有个销售点,两家于是常来常往。按说送货结账用不着厂长亲自出马,可因为商场的财务室有个美人儿小少妇,几乎每次结账都是肖守本亲自去办理。他私下对一个好友说,吃不到葡萄,看看葡萄,也算过过眼瘾吧!
玉儿挺平静地说:“我一个平民百姓,一般财务人员,只不过按上级要求执行任务。你跟我说有啥用?还是到局里反映去吧!”
肖守本依然弯着腰,非常谦恭的模样,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长条形的首饰盒,放在案板旁边,说:“玉儿妹妹,这点儿心意,算我孝敬您的。千万别嫌弃!千万别嫌弃!”
首饰盒盖是透明的,玉儿一眼就瞅见里边是一条挺粗的金项链,还连着一颗嵌着蓝宝石的金项坠儿。
她像被烫了一下似的,忙躲开了那项链盒,说:“俺不要!俺不要!你拿走!快拿走!”
肖守本却转身就走。玉儿拿起项链盒追出来,拦住他:“肖守本,你不拿走,我不让你出门!”
肖守本执意要走,玉儿又拦他,肖守本借推让装做无意识地摸了她的手腕儿一下。
这时,来永出来了。他刚才说不管,其实侧耳对外边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玉儿年轻貌美,而肖守本的名声又不怎么好,来永不得不防。现在见二人争执不下,他摆出领导人的口气道:“老肖,你少给我们来这一套!我们家不缺这玩艺儿!”
肖守本一脸尴尬:“来、来局长,你看这、这算个啥!一点儿小意思嘛!甭说我有这么点儿事,就是没这事儿,来看看兄弟您两口子也是应该的嘛!”
来永沉下脸来,道:“你平时咋不来?”又指着肖守本的鼻子说,“你别看错了人!要是不拿走,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你们局纪检组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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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心情在别处(7)
肖守本这才从玉儿手中接过项链盒,灰溜溜地走了。
第二天,陈正良召集检查组的几员大将开会前,钱工和纪检组干事小李、保卫科干事小董,都说昨天晚上肖守本到家里送礼被拒之门外的事。钱工很气愤地说:“肖守本这个蛀虫,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别看我老钱姓钱又摆弄了一辈子钱,可公家的钱我没占过一分一厘。1957年检查组查了我三个月的账,硬是一分钱的问题也没查出来。”
小李半开玩笑地问:“玉儿姐,肖守本去贿赂你了吗?”
玉儿想说昨天傍晚的事,却摇了摇头。
这时,陈正良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说:“这是昨晚肖守本给我送的5000块钱。他那个厂两个月没开工资了,这小子两年多就贪了8万。实在是太可恨了!”
问题基本查清之后,韩立冬让陈正良先向县纪委的孙副书记做了汇报,再找肖守本谈话。肖守本原先的嚣张气焰一点儿也没有了,垂头丧气地坐在局纪检组办公室内的椅子上,反复检讨自己的错误,要求从宽处理。
这天晚上,韩立冬开完会已是10点半,刚进家门,于美华指着茶几上的一个信封对他说:“7点多钟,肖守本来了,说托你给他买什么东西,放下了这个信封。我说让他直接交给你,他说你知道这事儿。还说他正在接受审查,不好到办公室去找你。刚才我看了一下,是一袋子钱。”
韩立冬拿起那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看了看敞着口的信封里厚厚的百元大票,估计是整整一万元。他把信封扔到一边,冷冷一笑:“他从来也没让我给他买什么东西,他这是要买我的党性和良心哩!”又说,“这小子也想送我进去坐上个三年两年?我还舍不得这顶干了十几年才挣来的乌纱帽哩!”
于美华虽平时对韩立冬比较苛刻,但对这一万块钱还是挺害怕的,忙说:“这钱可万万不能要。咱们宁可吃糠咽菜,也不能发这个不义之财。”
第二天一早,韩立冬准备一上班就去局纪检组上交那一万块钱,刚把那只厚厚的信封装进棕色的公文包里,就听有人敲门。他把门打开,一个大狗熊似的人弯着腰进了屋,双膝“扑通”一跪,声泪俱下地连连哀告:“局长宽大处理!局长宽大处理!我全家老小都忘不了局长的大恩!忘不了局长的大恩!”又给惊得直瞪眼的于美华磕头,“弟妹高抬贵手!弟妹高抬贵手!”
韩立冬瞧着他的样子很是反感,喝道:“肖守本,你这是干啥?你看你像个啥样子!不要说不像个共产党员企业领导干部,连一点儿人格都没有了!起来!起来!”
肖守本哼哼叽叽地站了起来,依然弯腰弓腿垂手哭咧咧地哀告。说:“局长呵,我家里还有个八十岁的老娘呵!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谁管呀!”韩立冬说:“家里不谈工作。有事到办公室谈去!”肖守本连说是是是。韩立冬又说:“你给我的一万块钱,我收下了。不过,我马上就去交给县纪委,你不但贪污私分公款,还拿巨款给我行贿。你知道行贿一万块钱咋处理不?你回去等着吧!”
肖守本一听又跪下了,说:“局长局长!这钱你可千万别交给县纪委,千万别跟县长、县委书记说是我送给你的,千万别说!这钱就算我坦白交待退赔的还不行吗?”又打开随身带来的一只黑提包,里边是好几捆一百元五十元的人民币。
韩立冬说:“你站起来!你这个熊样真是烦人!”
肖守本忙说:“是,是,我烦人!我烦人!我对不起局长!我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全局、全厂的职工老少爷儿们、姊妹娘儿们!局长兄弟千万开恩哪!”
韩立冬说:“既然你是来退赔的,交给我不行。你到局纪检组去,交给陈正良。”
肖守本说:“那局长你可千万别说那一万块钱是我送给你的呀!”
韩立冬想,要么给他留一条后路,让他把贪污的钱全都退回来,这样企业起码是没什么损失了,还可以考虑对他从宽处理。如果判他七年八年,倒是惩治了他,可钱要不回来,他坐了几年牢,还赚了几万块钱呢。就说:“好吧!这?
心情在别处 第 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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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守本说:“我现在就去局纪检组交上这四万块钱。剩下的,我这两天就是卖了冰箱彩电和房子也全部交上。”说罢,给韩立冬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转身要走。
韩立冬说:“老肖,你等等!我问你,你这个名字,是谁给起的?”
肖守本说:“我父亲。他是个小学教师。”
“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韩立冬威严地瞪着他。
“守,是c守。也就是廉洁正直的品德。本,是不忘本,永远保持劳动人民的本色。”
“那么,你是怎么做的?”
“我……”肖守本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对不起九泉之下的老爹呵!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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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心情在别处(8)
陈正良和检查组的钱总、玉儿等人正在研究下一步如何审查肖守本。这时门开了,肖守本抱着个黑提包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是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然后说:“陈书记、钱总、玉儿弟妹、李干事、董干事,我今天退款来了!”说着从黑提包里掏出了一捆一捆的钱放在桌子上。陈正良等几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肖守本掏完钱,转身要走。陈正良说:“老肖你先别走,这钱我们得数数,你也得写个交款手续才行。”又对玉儿道,“把钱数一数。”
陈正良感到事情重大,忙打电话请韩立冬来坐镇。玉儿说:“我去财务科借个验钞机来。”岂知刚一出门,却跟匆匆走来的韩立冬迎面撞了个满怀。两人对视了一下,都红了脸。
玉儿什么也没说,低头快步下了楼。
回到局纪检组办公室,韩立冬、陈正良、钱总他们几个人看着玉儿细长的手指把一捆钱的纸条拆开,嚓嚓嚓嚓飞快地数完,又在验钞机上哗哗啦啦地验过。又拆开一捆,嚓嚓嚓嚓地数着,韩立冬不禁在心里惊叹道,这是怎样灵巧的一双手呵!这双手如果学钢琴、琵琶,一定会弹出人间最美妙的旋律来。
钱数完了,玉儿说:“一共是四万。”
陈正良让肖守本在一张表上签了字,说:“韩局长已经跟你说了,限你三天之内把贪污的款全退回来,这可要看你的行动了。”
肖守本点头称是,又向几个人鞠了一躬,退到门外去了。接着又进了屋,拿起了他的那只空了的黑皮包,脸上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弯着腰出了门。
屋里,韩立冬、陈正良、钱总对视了一下,笑了笑。但玉儿却仍没有笑。
陈正良夸了一句:“玉儿这钱数得可真溜呀!”
钱总说:“玉儿在全县会计比武中,点钞和珠算比赛得了两个第二名哩!除了银行的两个姑娘各得了个第一,其他十几个选手都让她给比下去了。”
韩立冬默默地看看玉儿,从皮包里取出肖守本到他家行贿的那一万块钱,简单地讲了讲情况,说:“这些也算肖守本退回的吧。”
玉儿接过钱,拆去捆钱的纸条,又灵巧地刷刷刷数过,放在验钞机上验过,说:“正好,一万。”就把钱扎起来。
陈正良说:“小李陪钱总、玉儿一块儿把钱交到财务上去吧。这些钱以后怎么处理,再研究。”
第二天下午,肖守本又气喘吁吁地到局纪检组来了,打开黑皮包,取出了三捆一百元的钱。陈正良算了一下,肖守本贪污的八万块钱基本上还清了。
在处理肖守本的同时,玉儿觉得有必要把肖守本去给她送金项链的事告诉韩立冬。免得以后肖守本这个无赖乱说乱咬,无事生非。这天上午快下班时,检查组钱工、小李、小董都走了,陈正良在埋头看一沓材料。玉儿说:“陈书记我也走了。”陈正良没顾得上抬头,说:“好的。”玉儿出了门,径直来到韩立冬办公室门前敲了两下。听得韩立冬说:“请进!”玉儿拧开门把儿走了进去。
韩立冬正在接电话,是他的一个老朋友天河市鹊桥商厦的总经理杜丙勤打来的。说也没什么事,就是两个多月没联系了挺想的。问候一下,让他有空去玩。韩立冬见玉儿进来,很是高兴,就招招手,示意让她坐下。接完了电话,望望玉儿,等着她说话。玉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缓缓地讲了肖守本送金项链的事。
韩立冬听了,以赞赏的口气说:“玉儿你这事儿做得很对,来局长也做得很对。我……”
玉儿料定他想说什么,忙道:“韩局长,这事儿,您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对外人说,更不要在公开场合表扬我。我不图啥表扬,只要能圆满地完成好这次任务,就很欣慰了。我这是第一次参加这么重要的工作,很感谢局里领导对我的信任。以往,有些人对我有许多偏见,老认为我是个花瓶,摆在那里只供人看的。我参加工作后有两件挺自豪的事,一是参加全县会计人员点钞和珠算比赛,第二就是这次查r联厂的账。这第二次的分量比第一次重多了。”
韩立冬连连点头:“好,我答应你。这事儿不外讲。如果以后肖守本借这事儿做文章,由我出面说话。”
玉儿站起来,说:“局长,我走了。”
韩立冬忙站起来送她,到了门口,玉儿要伸手拧门把手时,韩立冬却把一只大手伸了过去,她也下意识地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一时,一股热流从他粗壮的大手通过她的指尖传到胳膊上,又迅速地传到了心房。她顿时耳热脸红,忙松了手,微低了头,圆润的下巴几乎抵住了胸口。她听到了一声低低的男中音:“玉儿,多多保重!”
几乎与此同时,他们听到外边有人叫:“韩局长!吕县长来了!”
玉儿故乡的那个小村,是湾岔乡的梨花寨。小村以历代产香梨而得名。村子四周全是梨树,连农户家的小院里都种梨树。每到春上,村子周围梨花开得一片雪白。玉儿的太爷爷和爷爷都是村里修剪梨树的高手,这手艺自然也传给了玉儿的父亲。从育苗到嫁接、剪枝、施肥、防虫治虫,全套的技术都熟,村里梨农有事就上门来找。玉儿爹就培养了十几个梨树技术员。玉儿出生后,玉儿的爹娘看娃娃长得白白嫩嫩的,就商议给闺女起个名,叫梨花倒真是合适,可村里叫梨花的太多,还是叫个别的名字好。玉儿爹在院里一棵大梨树下转来转去,瞅着那满枝淡黄色的香梨,进屋对玉儿娘说就叫玉儿吧。花儿像玉,梨也像玉,村里还没个叫玉的丫头呢,又稀罕又不俗气。玉儿娘说,好!这名字好!玉儿爹又去后院告诉了老爹老娘,当爷爷当乃乃的也都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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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心情在别处(9)
乃乃忽地想起了什么,去一只旧梨木盒子里找出一只系着一条银链子的玉佩交给儿子,让去挂在孙女的脖子上。那玉佩是玉儿爷爷闯关东那工夫买的,当做给玉儿乃乃的订婚礼物,玉儿乃乃已经藏了五十多年,连玉儿娘都没舍得给。
玉儿妈把那银链子系着的玉佩挂在了玉儿的襁褓上。
玉儿从小聪明伶俐,打7岁上学,每年都是全班前五名,到湾岔乡驻地的县三中上高中,已长成17岁的大姑娘了。
玉儿不只是长得漂亮,而且是个才女。尤其是数理化和外语学得特别好。班主任罗老师一门心思要玉儿报考本科大学。在梨花寨,历史上从没出过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可玉儿刚上到高三,就无可奈何地辍学当了来永的未婚妻。
事情是由玉儿的哥哥雷子引起的。
雷子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经表舅介绍一直在县农机厂当临时工,干维修,主要是修拖拉机、农用三轮车,也修别的农机,已经干了六年,25岁了。雷子在县里对上了一个象,姑娘小香的爸是个县政府的副科长,其实只是个副股级干部,芝麻粒儿也算不上,叫科长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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