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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阡曜
这陆钰怎么找了一个这个地方?
他心下觉得古怪,迈过了二门,终于瞧见了大堂之中,端坐着一位男人。男人穿着层层叠叠极为华贵的锦袍,缎底绣了暗纹,描了金线边儿,头束华冠,面若白玉,只是年龄或许大了司鹤十多岁,但看上去依然很年轻。
“您是……术师大人?”司鹤先是一愣,而后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在这世上,术师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有时还比皇帝更具有威信。
但前提是,这所谓的术师大人,是进了宫面圣,祭了天神,昭告了天下的。
“司鹤,你是不是感到有些疑惑?”广柏温和一笑,“不必惊惶,因为这次,本就是我来请你来我这宫中的。”
司鹤心下了然,这术师大人知道陆钰同自己交好,便以陆钰为借口,骗他来这宫中,想必他也并不想外人知道今日他请自己来这宫中的事情。
“在下不才,不知大人请在下来这宫中是为何事。”司鹤又低头行了一个礼,自始至终,他都别着头,不敢对上这位术师大人的眼睛。
他知道,术师与术师之间,有些微妙的感觉,就像他和小露水。
这承国术师广柏,他是早有耳闻传闻他可以号令百兽,光是想想就知道该是一场多么恢弘的场面。又见广柏年龄不大,却老成稳重,想必城府极深。
司鹤见广柏没有什么反应,心却提的越来越到嗓子眼,只听宫里安静地像是一汪死水,不知多了多久,他才听到悉悉索索的金属声,他猛然转头,见广柏起身走到他的跟前。
而那金属清脆的撞击声,不是来自别处,正是来自广柏的脚下。
随着他走动,脚下的铁链便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那是一道成年男子手腕粗的玄铁镣铐,与他的锦衣华服毫不相符。
“我年纪比你大,这宫中的人情世故,波谲云诡我也见的不少。”广柏善意地笑着说:“你大可不必对我防备如此深,我知道你的身份,但我从未告诉过陛下。”
司鹤心里一惊,但他佯装轻松地笑道:“在下不懂术师大人在说些什么。”
“早在国宴之上,我便知你并非凡人。”广柏负手而立,言语中听不出是何情绪,“但我知道你生性率直,将你拘在这宫中,更像是折了你的羽翼。”
“像如今我这般,过着被软禁的生活。”广柏苦笑着盯着他,司鹤只觉得广柏的眼中雾蒙蒙的一片,他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明白。
“多……多谢术师大人。”司鹤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如今这偌大的大堂里就剩他们两人,他竟觉得有些发怵起来。
“我在这繁闹的宫中,却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陛下怕我谋反,便使了这个法子。”广柏慢慢地走到椅子旁,缓缓坐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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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一口气道:“即便我有号令百兽的能力,但这方圆之外,连只飞禽都很难见到,我又有什么本事逃离这个牢笼。”
“术师大人,是想让在下帮你……”司鹤皱了皱眉道,“是想让在下帮你逃出去吗?”
“不。”广柏善意一笑,笑容中有苦涩也有无奈,“你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我也并不想拖累你,只是想让你时不时有空来陪我说说话,说说外面的世界。”
“宫中人人忌惮我,不敢来我这永神居,陛下又事务繁忙,更是来的少之又少。”广柏望向他,像是苍老了几岁,“如你所见,我这的小厮丫鬟都是小孩儿,我又没有一个说话的伴。”
“我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一定聊得来的。”广柏笑着望向他,表情高深莫测起来。
……
“啪”一声轻响,黑子落定。
“皇兄,我又赢了。”季妄怀笑着端起茶碗,吹走了茶面上的浮沫,浅酌小口。
“哎呀,不算,我刚刚没看见!”太子季清言气的捶胸顿足,他如今已经完全痊愈。启国文王大喜过望,不仅调低了赋税,更设令天下大庆三日。
“皇兄,怎么如今还有工夫来我这王府。”季妄怀失笑,“太子妃最近是该生小皇侄了吧。”
“嗯,对!”一提到这个事儿,季清言又显得满脸喜气,他本来之前身体就不好,还以为抱儿子的事迟迟无期,没想到这打眼一晃,孩子都要出世了。
“恭喜皇兄了,”季妄怀是真心实意地替他哥感到开心,可没想到这太子话锋一转,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惋惜道:“倒是你啊,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迟迟不娶亲,你知道这邺城有多少女子寄情与你吗?”
“……”季妄怀不说话,闷着头喝茶。
“对了,最近临渊有皇女来和亲,这事儿你知道吗?”季清言把棋盘复原好,随口问道。
“什么?”季妄怀皱眉问:“这事儿,父皇不是已经推了吗?”
“父皇怎么推的了,”季清言摇头苦笑:“那可是临渊啊,是启国唯一的靠山了。”
***
司鹤回了府,便把自己关在屋内,想着今日广柏说的一切。
“这画卷必须得是自己画的,这血也必须得是自己的。”他心里细细琢磨着广柏的话,开始调配起来,无论如何,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这广柏他虽然并不熟,但看来也好像并不是有恶意的人,何况他并未向任何人吐露过自己的身份,光是这一点,就能让他降低防备。
思来想去,他还是给季妄怀写了密条,就着那血,又招了只鸽子出来:“去吧,找季妄怀去”
……
“妄怀,这样,你想去边关带兵,我不拦你,只是这皇女你是必须见。”文王捋了捋胡须,缓缓道:“皇女已经在路上了,这次你是不想见也得见。”
“可是父皇,”季妄怀耐着性子道:“如今我们受承国的欺压,不就是因为启国兵力不足,将士训练不够麽。如果我们能扭转这种局面,承国也不足为惧。”
“话虽如此,可……”文王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事,就等皇女来了再说吧。”
季妄怀一路冷着脸回府,心下烦闷更深,下人奴仆们见了他,不知又是何人惹了这位二皇子生气,只能退避到一旁,生怕碍了他的眼。
九清捧了鸽子,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刚撞上一身寒气的季妄怀,他哆哆嗦嗦地后退几步,结结巴巴道:“那个……二殿下……鸽子来了,司鹤的鸽子……”
“噢,”季妄怀面色稍缓,“说了些什么?”
“说……他最近认识了承国的术师大人,好像聊得挺投缘,那位大人也知道他的身份。”
半晌,季妄怀都没说话,九清咽了咽口水,把手里的密条递了过去:“二殿下……您看看……”
谁知季妄怀猛然拂袖,转身就走,把九清一个人傻乎乎地留在原地。
九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二殿下是怎么了嘛……
***
司鹭成亲的日子,一天天的到来,司家更是忙里忙外,张罗着布置着,别提有多累了。
司鹤啥事都不会做,啥忙也帮不上,便找了个空档儿,摸到司鹭的闺房,轻轻叩门:“鹭姐,开开门。”
本来女子成亲前夕,是得一直呆在闺房里,任何男子都不许见,但司鹤自持是司鹭亲弟弟,也管不了这么多规矩。
“鹤儿,你怎么来了?”司鹭很是惊讶,这关头,司鹤又有什么事儿。
“鹭姐,你把这个带上。”司鹤递过去一枚拇指高的小瓷瓶,还有一小卷画:“要是日后出了什么事儿,没人能够救你,你就把这瓷瓶里的血倒在这画上,再把手覆上去,画里的东西就能跑出来。”
“你这是听谁说的,”司鹭笑了,“是江湖骗子的小计俩?”
“不是,”司鹤严肃道,他知道现在不能说实话,只能编了个谎:“这是瑶台婆婆曾经赐我的法宝,是得传一位术师的妙法,宫中人心叵测,我没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地方,只能把这个送予姐姐。”
“可是……”司鹭见他神情严肃,自知这件事不是玩笑,听他又搬出了瑶台婆婆,心下便信了七分。
“没有什么可是,”司鹤打断她的话,认真道:“我在司府很安全,和爹娘、雁哥都在一起,你一个人在宫里,谁能保护你的安全?”
“那好……”司鹭迟疑片刻,还是下了,感激道:“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用它的,你放心,我也不会告诉别人,这是你送我的。”
司鹤张了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依陆钰的野心,太子的柔弱,造反是必然的,司鹭身为太子妃,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迟早会波及到她。
他慢慢地走回了厢房,一只鸽子正好停在他的肩头。司鹤温柔地抚摸着鸽子的羽翼,渐渐地,等着鸽子化成一滩墨汁。
手上只留了一张一指宽的纸条。
听我的,谁都别信!
笔力万钧,像是要将这薄薄的纸戳破一般。
季妄怀火气怎么这么大?
第25章百无聊赖
至那次之后,司鹤也再未进过宫中。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司鹭临近出嫁,司夫人忙的昏天黑地,便下令司雁、司鹤两哥儿都得乖乖留在府中,以闯了什么祸,耽误了婚期。
司雁从来都乖乖听话,一有空就在院里练剑习武,反观另一位,倒是有些慵懒散漫,只会躺在榻上,半眯着眼睛听小曲儿。
如今司鹤伤口已经平滑如初,奇怪的是,他起先以为司夫人亦或者是司雁他们会觉得惊异,进而向他打听一些关于这小露水的事儿,然而司家人却好像是约好一般,绝口不再提关于他受了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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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有些疑惑起来。
已是深秋的天,凉意渐渐有些入骨。司鹤伸出手撩开了竹帘,他的手白皙光滑,手指修长,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有几丝凉意飘在了他的后背上,他这才发觉,原来窗外开始下雨了。
炎热了一个夏季的秣城,终于在这金秋时节,喧嚣落定。
他捧着画卷,斜靠在软塌上把玩着画笔,然而一双眼眸却望向窗外的一棵梧桐,无人知晓他在看些什么。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不知过几年他再逢这样闲暇听雨时,又该是怎样一番光景。
“小少爷,衣服送来了。”瑶铃是他房里伺候他的大丫鬟,平日里乖巧听话,很得司鹤喜欢,“夫人说秋意浓了,该添一两件厚点的衣物了。”
司鹤这才将视线移回屋内,他点了点头,烟铃便捧着衣服上前笑着问道:“小少爷平日不是喜欢素雅些的颜色吗,怎么这次全是这些红艳艳的颜色呀?奴婢还以为他们拿错了呢。”
“艳丽一些好,”司鹤笑了笑,走到她的面前,轻声道:“帮我更衣吧。”
……
临渊靠海,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同启国、承国的大家闺秀不同,临渊女子不用遵习女德,而是从小习武,这也造就了她们豪爽泼辣的性子。更为特殊的一点,便是临渊储君没有规定必须为男子,女子也同样可以戴上凤冠,坐上皇位。
启国皇后将这位八皇女留在别院中,至于奴仆下人,出行马车都是都是按照公主的仪仗来布置,外人看来,这启国皇后国君似乎对这位皇女甚为满意。
季妄怀本想在府里装病,文王早就摸清了他这儿子的习性,一道圣旨下来,季妄怀只得乖乖奉命去皇宫同这位八皇女一起共进晚宴。
王府的管家早就备好了赴宴的衣服,谁知季妄怀看也不看一眼,径直走出了屋门,官家知道二殿下脾气一向古怪,只好苦口婆心地劝道:“二殿下,这是您平时赴宴最喜欢穿的衣物,今晚宫里适逢晚宴,您这一身便服或许不大合适。”
季妄怀挑了挑眉,笑着问:“不合适?同父母、兄弟姊妹吃一顿晚饭,还需我大张旗鼓地准备一番麽?”他依旧穿着平日里的深色大氅,内搭玄色锦袍,墨发高束,只是腰间别了一枚玉佩,倒算是全身唯一的点缀了。
季妄怀说完那番话,径直出了大门,上了马车,留着管家捧着衣服在他身后喊道,“可是殿下宫里还有八皇女啊!”
***
司鹤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一时还有些接受不过来。
镜中的他一席红衣,张扬跋扈,头戴金冠,华贵逼人。虽说男子穿红衣总有些不伦不类,然而司鹤如此这般,却恰到好处。
“小少爷,您穿艳色的衣服,真……真好看。”烟铃只觉得自己脸颊烧的厉害,平日里听下人们如何说这小少爷郎艳独绝,她都是不以为然,不过今日,这小少爷完完全全就像是另一个人了。
“是麽?”司鹤撑着头,眼神慵懒至极,红衣倒衬得他气色好了不少,他起初只是想打扮地艳俗一些,好让陆钰离他远一点,没想到自己穿上红衣居然是这样的感觉。
“是呀,”烟铃捂嘴笑着说:“日后小少爷娶亲,一身红衣,不知道又该迷倒多少女子了。”
“娶亲啊……”司鹤笑着看向铜镜里的自己,眼中有落寞也有苦涩:“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一顿饭,吃的着实没有滋味。
此次来启国的是临渊的八皇女尚如棋,而曾经来赴承国国宴的则是临渊的大皇女尚如笙。
尚如棋与尚如笙相比,倒是多了一份启国和承国女子独有的典雅端庄,亦或许是曾经学过启国礼仪,举手投足也有一番闺秀风范,如此而来,季妄怀倒觉得失望了许多。
“妄怀,怎么不跟皇女说话?”文王眼神示意了一番,压低了怒意道。
其余皇子公主都不敢作声,只有太子季清言撞了撞他,季妄怀这才反应过来,然而他平日里素来寡言少语,此时也只能朝皇女微笑着点点头。
一旁的皇后看不下去了,连忙替季妄言道:“陛下,咱们老二平日里本就少言,这聊天谈心也不急这一时,日后他俩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交流谈心呢。”
“这成何体统!”文王皱了皱眉,命令道,“妄怀,你带八皇女去御花园走走,八皇女第一次来启国,你带她好好熟悉熟悉”
……
司鹤伏在几案上,百无聊赖。平日里这个时辰他要不然就是在作画,要不然就是已经躺在了榻上捧着画卷打盹儿。
然而今日他却觉得兴致缺缺,做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兴趣,一心只想呆在房里,望着窗外发呆。
雨早已停了,然而窗外却瞧不见皎月,灰蒙蒙的一片,云雾交织。
季妄怀那里会有明月吗?
司鹤撑着头,缓缓笑了,或许有吧。
“小露水,前些日子我让你把隼放了,你放了吗?”
……
季妄怀同尚如棋两人慢慢地围着御花园散步,身后跟了三五人,一来是为了保护这位皇女的安全,二来也是怕这黑灯瞎火出了什么意外,好歹还有几个证人。
“八皇女,在启国呆的还习惯吗?”季妄怀漫不经心地问道,头上一顶皎月映的他人如碧树,温文尔雅。
“还好。”八皇女偷偷打量着季妄怀,心里颇为羞涩,自从父皇说派她去启国的时候,她还有几分薄怒,以为父皇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却没想到来了这启国,才发现这里比临渊富足不少,公主皇子都是身披锦缎,珠宝加身,这一对比,倒显得她寡淡许多。
“那就好。”季妄怀点点头。他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同女子接触过,要说肢体接触的最多的年轻异性,那就应当是宫里的六公主了吧,今年刚满七岁。
“二皇子,为何仅是深秋,就已经披上了大氅呢?”八皇女忍不住问道,她从刚才季妄怀进了殿门,她便发现这二皇子穿着实在有些古怪。
“我吗?”季妄怀倒是有些讶异,他原本以为他得寒毒的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没想到除了司鹤,居然还有人不知道。
“你并不是第一位问此事的人。我身负寒毒,自然比常人更为怕冷。”他顺手拢了拢毛领,朝着八皇女虚弱一笑。
“寒毒……”尚如棋心里打起了鼓,见季妄怀的嘴唇在月夜的映照下,有些惨白,她不由地迟疑起来。没想到这位二皇子竟然是个病秧子,还是那种得了不治之症的病秧子。
“对了,你说我并不是第一位问此事的人。”不过八皇女的不满并未表现地太过于明显,她知道,在她身后,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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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睛都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只好岔开了话题,善解人意地问道:“那第一位问起此事的,也是一位女子吗?”
季妄怀即便身负恶疾,但八皇女依旧觉得这是她见过的男子中,为数不多的在样貌及性格中合她胃口的。
她便开始期待起季妄怀的回答起来。
然而季妄怀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负手而立,静静站着,月色便一泻而下,在他的肩头开出花来。
“二皇子……”尚如棋正欲开口,只见季妄怀朝她做了一个手势,他将食指竖在唇上,轻声道:“嘘,小声一些”
只听翅膀扑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片刻之间,一只红隼已敛了翅膀,停在季妄怀的臂弯处。
“居然换了一种?也不嫌麻烦。”季妄怀笑着自言自语道,他取下红隼腿间的小铁环,将薄纸倒了出来,就着月光看完了薄纸上的密语,又将红隼交由身后的九清,吩咐着好生照顾。
这一切就当着尚如棋的面有条不紊地完成着,而这位八皇女就这么被他随意晾在一旁,待季妄怀反应过来之后,他便连忙致歉,“抱歉八皇女,刚刚太急着取东西了。”
“无碍,”尚如棋依旧维持着善解人意的微笑,眼底却有种不情愿:“如果二皇子还有事要忙的话,可以不用照顾我。”
“没有什么要忙的。”季妄怀解释道,然而他的笑容却将他内心的舒畅暴露地一览无余,“只是取了朋友寄来的字条。”
尚如棋抿了抿嘴,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你刚刚是不是问我谁是‘第一个问起此事’的人?”季妄怀拢了拢大氅,转头朝她温柔一笑:“他啊就是刚刚给我飞鸽传书的人。”
第26章旧事莫提
司鹭出嫁的那天,是钦天监选好的吉日。
她坐在闺房里,由着丫鬟给她更衣。描着金线凤纹的锦缎,还有如烟霞般轻柔的云纱,恍若世间所有的艳丽都汇聚于此。
司鹭一直沉默着,静静坐在镜前,等着女官给她描眉、挽发、点上胭脂,又在眉间描了一并蒂莲花。她从来都是作柔情温婉的打扮,今日倒是看起来美艳不少。
“太子妃,这是夫人和老爷准备的玉镯、这对血玉耳环,是二少爷吩咐送来的。”前来替她梳妆的,是宫里景帝派来的女官,此时正笑意盈盈,眼里满是羡慕之情:“这对眉心坠是小少爷准备的,两位公子对太子妃可真是好。”
其实本都只是些寻常首饰,但这两个弟弟,一个平日里只会练武,另一个只会游手好闲,在今日能想到他们的姐姐,也算是一件欣慰之事了。
“戴上吧。”司鹭看着镜中佩戴着家人祝福的自己,一颗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对了,把我房里玉枕旁的那卷画拿来,晓月你随身抱着,切记不可落了。”
銮仪卫的八抬红轿已经在司府外候着了,前来迎亲的不仅有礼部的人,还有护军参领,可谓声势浩大。
“吉时到”
司鹭一身凤冠霞帔,在女官的服侍下出阁上轿。她一步步走的缓慢,恍然间似乎瞧见了司鹤的靴子,又想起司鹤曾告诫她以后多加小心.
司鹭心底苦笑起来,看来这个弟弟终于长大了。
设宴的地方定于东宫,处处张灯结,挂满了红绸灯笼,人人脸上都是一派喜气。这还是司鹤第一次来东宫,他望着这华丽的殿宇,心里感叹,果然有钱有势就是好啊。
司夫人同另一位命妇还有礼部的官员在忙着招呼宾客,司大人在同其余的官员聊天寒暄,面色红润,神抖擞,显然颇为高兴。
简近山等人由的爹好歹也是官侯,或多或少地同皇家或者司家都有些关系,今日便都受了邀约,他们这些小一辈的也跟着来赴宴。
按规定,太子是得在宫里迎轿的。此时太子虽然面上在接受着其他贵公子的恭贺,但暗地里却又一直翘首盼着门外的喜轿。
他的小动作被司鹤看在了眼里,司鹤心里有些欣慰,看来今日的婚宴也挺圆满的。
司鹤仰头灌下一杯酒,他没去同简近山他们聊天玩乐,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会儿。
即便处于喧闹繁华之中,越会使人感到无上的孤独。
他如今就是这样,当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娶妻生子,他常常会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心里的这个桎梏,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一样过着圆满的人生。
只是听说季妄怀也要娶亲了。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啊这木头似的季妄怀都要成亲了。也对,季妄怀模样生的不赖,又使得一手好剑法,除了作画,也算是样样通,虽然不太会说话,但也许人家小姑娘就是喜欢这种呢。
他心里顿时觉得不是滋味起来。
司鹤喜欢男子,从上一世就喜欢。
然而对季妄怀,他却深知自己并不只是单纯的喜爱之情,确切地来说,是一种欣赏和一种敬佩。
或许是敬佩季妄怀对皇位的风轻云淡,亦或者是敬佩他身负寒毒却依然坚强独立。
但他从来没有祈求过命运在日后的岁月里会执起季妄怀的手放于他的手心里,这些他都从来不敢妄想的。
其实这样当朋友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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