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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初可
的确是个大笑话。
各处驿馆们离得很近,辽国送的礼又多,一路从皇宫而来,所有人都瞧见了。
即便是西大街上没读过书卖菜的老农也知道,这是他们大宋与辽国之间有不合啊!
这还是头一回出这种事儿,以往即便不和睦,也没有这般直接打脸的。
再有人一想早先在紫宸殿吃宴席时,宝宁公主便故意针对辽帝,这下还有谁不明白其中意思?
不合到了这个份上,自是要打仗,只是不知这仗何时开打,更不知如何打。其余的小国家之间纷纷往来,悄悄就此事商讨,看看能否趁着他们俩打仗得到些好处。
边商讨,他们便边等着看热闹。
按理来说,辽国也不能小觑,与大宋也是不分上下的实力。受了这般奚落,很该立刻回国才是。
偏偏,辽帝不仅不回国,隔日还又进宫去见大宋官家。
人家大宋殿前都指挥使张眷亲自带人守在东华门口,压根就不让进。
当时的氛围据闻一度十分紧张,据御街上的摊贩说,差点打起来!
但后来辽帝回身先走了。
没打得成。
人们心想,这下总该是要回国了吧?
他们还是没回国!
辽帝还开始成日里往公主府送东西,送得如流水一般,公主不仅不,还往外扔。众人不禁怀疑这是辽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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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娶宝宁公主,结果惹怒了大宋官家不成?
总之那是百般猜测。
众人百般猜测时,赵琮忙得很,既要继续见各路使官,还要带着手下臣子商讨针对女真与西夏、辽的各项部署等事。
其实大部分官员是觉得他们陛下过于鲁莽了,很不必这般不给辽国脸面,打仗终究伤民劳财,也当真没到打仗的时候。
但是陛下坚持要与辽国撕破脸皮,他们也没法子,况且这脸皮早就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撕破了,也只能将计就计。
赵琮比从前还忙碌,赵仲麒到资善堂玩儿时,也不见他来接她,小姑娘便有些想舅舅。
中秋已过,天气渐凉,她玩了会儿骑大马,便觉得没有劲儿。她走到资善堂内众位宗室子读书的屋子外瞧,守在廊下的宫女太监自是不敢拦她。
她常来,知道不能打扰里头的哥哥们读书。
虽说娘与舅舅都说,那些是她的侄儿,可是哪有比她大的侄子呀?
她乖乖不出声,踩着小太监的背趴在窗台上,听先生讲学,听得煞是认真。
大多数是她听不懂的,先生早就瞧见了她,知道她乖,也不叫人请她走,继续上课。先生点赵之熙起来背书,赵之熙今年也是十一岁,声音悦耳,背得齐整又好听,先生连连点头。
赵仲麒也觉得他背得好,不由就拍了拍两只小胖手。
“咳。”先生咳嗽一声,赵之熙偷偷朝她看来,挤眼跟她笑。
她伸手捂住双眼,知道自己犯错误了,立刻又从太监身上跳下来,往外跑。还未跑出资善堂,她听到空中有鸟鸣声,抬头一看,那位伯伯的大白鸟!
小小的人,眼睛转了转,还记得伯伯说要给她送鸟的事儿。
只是怎的还不送进宫来呢?
难道送到宫外头的家了?
赵仲麒这阵子没人陪着玩儿,很是无趣,想罢便要出宫回公主府玩。
她的大宫女去向陛下请示,陛下知道她这阵子有些闲,自个也没时间陪她,点头:“去吧,好好陪着郡主,早些回宫来。”
“是。”大宫女回去拾了箱笼,也未带太多东西,每回她回公主府,最多待三日便也回宫来了。
他们一行出宫回公主府,赵宗宁这些日子也很忙碌,许多使官也与她有往来。有些不能进宫的,赵琮便派她一一去见。她还要提防着耶律延理,派人紧盯都庭驿,可哪能真的盯住那个人。
赵仲麒回到公主府,还是没人陪她玩儿,还不如在宫里呢。
她待了一天便要回宫,宫女们手快地再拾箱笼,出门回宫。
哪料到他们刚出公主府门,便见到了刚好登门的耶律延理。
“伯伯!”赵仲麒很高兴,还想往他身上扑。
耶律延理指指身边一匹随从牵着的小马驹:“可喜欢?”
“喜欢!”
小马驹还未长成,毛发雪白,已能想见日后是如何的健壮漂亮。
公主府的侍从将小马驹牵进去,耶律延理又问:“容容要去哪里?”
“我要回宫里呀!”
他自然而然地伸手:“伯伯送你回去?”
“好呀!”赵仲麒扑进他的怀里。
半个时辰后,张眷望着眼前抱着嘉容郡主的辽帝耶律延理,万分无奈。
第229章
时隔五日,耶律延理终于再度走进大宋皇宫。
张眷敢拦他,却不敢拦嘉容郡主,到底是让他们俩进去。只是张眷也立刻派人从另一条宫道速速去崇政殿向陛下禀报。
只可惜陛下此时不在崇政殿,赵琮今日刚与杜誉议了事儿,想到自己已多日不去资善堂,便抽空去了一趟。
他今日有心与几位孩子说话,没有站在廊外,而是走进长廊。
先生见状,赶紧出来行礼,六个小萝卜头都是十岁至十三岁间的年纪,一同弯腰,齐声道:“拜见陛下,恭祝陛下万福。”
赵琮看在眼中,很高兴,笑道:“快起身。”
赵琮当着先生的面,问了他们功课,都答得很不错,先生也与有荣焉。赵琮又夸了几句,赏了不少东西,才叫大家各自去松快松快。他这也就准备走,赵之熙却走了上来,叫他:“七叔祖父!”
每回赵琮听到这个称呼都想笑,可他的辈分实在太大。
“什么事儿?”赵琮笑问。这六个孩子,也就赵之熙敢主动与他搭话。他也的确挺喜欢这个孩子,长得俊俏,且眼睛灵得很,脑子也聪明,读书上头很有些天赋。只是在赵琮看来,赵之熙的心思不在皇位上头。
都进宫了,这六个孩子都不是普通人家,自知道这代表什么,即便不知道,家中大人也知道要教的。谁不想坐上那个位子?既想坐上,暗地里便有较劲,更有观察,面对他时更是十分紧张。
只有赵之熙跟玩儿似的,常令他哭笑不得。
“七叔祖父,熙儿昨日回家,八姑姑又在家中哭呢。”
“为何?”
赵之熙小大人一般叹气:“还能为何?八姑姑觉着自己是老姑娘啦,其实八姑姑年轻貌美得很,祖母也并未催她,您说,这是何必?”
这说的是赵叔安。
赵叔安是难得的大美人,可太美倒成了负担。多年前被孙竹清吓了一通,到现在都不愿嫁人,她又身份贵重,年纪越大,越没人敢娶。她也有如今世道大多数女子都有的念头,久久嫁不出去,很是自嫌。
赵琮见赵之熙小小年纪并不迂腐,还知道为赵叔安着想,心中便又更喜欢几分。到底是惠郡王家的家风正,才能养出这般澄澈的孩子。他不由伸手轻抚赵之熙的脑袋,轻声道:“待过几日,使官离京,朕再给你们放几天假,你回去多陪陪她。”
“好嘞!”赵之熙喜笑颜开,毫不做作,并笑着抬头看他。
赵琮一愣,十一岁的孩子笑得可真是天真。
曾经也有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成日与他作伴,只是从不这般笑。
赵琮知道,暗地里有人说赵之熙与从前的小十一长得像,便是进宫的年纪也是一样的。说实在的,两人还真有点儿像,只是小十一长得更好,性子却是截然相反的。
赵琮偶尔也不知,自己这般对待赵之熙,有没有那份原因。
笑得这样天真,赵琮不由就朝他伸手,牵着他一同往外走,边走边道:“跟朕去福宁殿吃芙蓉糕。”
若是其他孩子,怕是要规规矩矩行礼道谢,赵之熙只是高兴应道:“好!”并也紧紧拉住赵琮的手,一路与他说话,不时将赵琮逗笑。
耶律延理抱着赵仲麒停在离他们十来尺的地方。
不远处的赵琮,低侧着头与手中牵着的少年郎说话,不知少年郎说了什么,伸出另一只手。赵琮则用手指在他手心写字,少年笑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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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赵琮回手,爱不释手地再摸摸他的脑门。
赵琮笑着抬头,正要继续往前走,却也瞧见了杵在跟前的那人。
瞬间,他浑身的暖意,脸上的笑意全部没了。
赵之熙跟着抬头,好奇地看向耶律延理。
耶律延理刻意忽视赵琮对他的冷遇,他看向那个小孩儿。
赵仲麒蹬了蹬小短腿:“是赵之熙!”
“容容也认得他?”
“当然啦!舅舅可喜欢他啦!”赵仲麒说完,又小声道,“我在资善堂,偷偷听到宫女说他长得像十一郎君。伯伯,你可知道十一郎君是谁?容容也想见。”
耶律延理看向小孩儿的眼神越发不善。
这些全部落在赵琮眼中。
赵琮暗自冷笑,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他反而愈发拉紧赵之熙的手,大步往他们走去,走到近前,伸出手:“来,舅舅抱。”
两厢相比,赵仲麒自然更喜爱舅舅,她愉快地往赵琮怀中扑。
耶律延理却不放。
“咦?”赵仲麒诧异回头。
赵琮不得不松开赵之熙的手,两手共用,试图去抢。偏偏他一松开赵之熙的手,耶律延理也松了手,轻轻松松,赵仲麒扑到了他的怀里,还“咯咯”笑。
赵琮就连演也不想演,没再看耶律延理一眼,绕过他便要走。
“陛下不邀我去坐坐?”他开口。
赵琮理都没理,也不问是谁把他给放进来的。还是赵仲麒出声:“舅舅,带伯伯去家里吃糕糕!”
赵琮严肃道:“他是辽国皇帝,要叫陛下。”
“哦……”赵仲麒还没见舅舅这般严肃过,怯怯地不敢再说话。她趴在赵琮肩膀上,看向身后站着的伯伯,她以为伯伯要走了。却没料到,伯伯竟然也跟了上来!她立刻高兴地笑,小短腿又蹬了蹬。
赵琮停下脚步,看向福禄。
福禄点头,带上人就拦在耶律延理跟前,皮笑肉不笑:“陛下,小的送您出宫吧。”
耶律延理低头看他:“朕不想与你们动手。”
说罢,他绕过福禄跟上赵琮。
“你!!”福禄带上侍卫冲上前,耶律延理索性拔出腰侧的弯刀。福禄气得不知还能说什么,见过在他国宫中这般放肆的没?!
但他还真不敢再动手,若真在宫中起了冲突,如何交代?
两国还未真的打起来呢!
他不情不愿地缀在耶律延理身后。
赵琮也知道根本甩不得,他听到身后动静,气得也不愿再回头看。
赵仲麒还道:“福禄要跟伯伯打起来啦!”
赵琮轻手拍她的后脑勺:“都怪你。”
“啊?”小人却不懂。
赵琮叹气,愈发加快步伐,赵之熙跟着他也走快。一到福宁殿,他立刻带人进去,说道:“关门!”
“是!”侍卫手快地关上殿门。
赵琮刚松了口气,听到殿外福禄惊呼,他赶紧回身,与刚越墙过来的耶律延理照了个正面。
赵琮下意识地就想问可崴着脚没,幸好耶律延理盯着他的眼神跟看猎物似的,他立刻回神,皱眉正要怒斥。
耶律延理已开口:“陛下又在怕什么,为何不愿与我见面?”
赵琮气急,这人是忘了当初的所作所为?竟敢腆着脸数次挑战他的耐性?!
赵琮冷笑:“朕并无任何可惧怕的,您请!”
说罢,他转身往正殿走去,耶律延理面无表情地跟上。
赵之熙察觉到不对劲,一到殿中便想告辞离去。
赵琮坐在首座,笑道:“熙儿留着玩儿。”
“七叔祖父,熙儿有些困顿,还是回去歇着吧。”
“沁绯。”赵琮往外叫人,不一会儿便进来一个小宫女,他道,“你带熙儿去侧殿歇着去。”
“侧殿?”耶律延理问。
原先赵琮真没想到那一茬,也无心借这事儿气他,本不值得,更是幼稚。但他这么一提,赵琮不由便笑:“是从前世住的地方,世虽对不住朕,朕到底惦念从前的情分。熙儿比当初的世还要乖巧,往常也总在侧殿休息的,朕琢磨着,不如将熙儿接来住。”
赵之熙再无心于皇位,也是聪明人。当初进宫时,祖父也说过哪些得避讳,自然知道赵世是个万万不能提的大忌讳。这位十一叔叔从前住过的地方,他可不敢住。
他立即笑道:“七叔祖父对熙儿真是太好啦!只是还是住在资善堂更便于读书呢。”
“好孩子,今儿便在这处休息。”赵琮再摸一摸赵之熙的脑袋,对沁绯道,“带小郎君去歇着吧。”
“是。”沁绯学了多日的规矩,已有了样子,她引赵之熙离去,“小郎君,请。”
先是“世”两个字直往脑中冲。
又是“小郎君”三个字直往心窝子戳。
赵琮面上云淡风轻,侧身亲自倒茶,随后递给茶喜,叫茶喜送到他面前,淡淡道:“又有什么人是不能替代的?”
茶喜将茶递给他。
赵琮看他,再道:“陛下,您说,是不是?”
耶律延理盯着他看,再死气沉沉地问:“陛下觉得,他是可以替代从前的小郎君?”
赵琮微笑:“满天下都是小郎君,有什么要紧的?”
耶律延理捏紧手中茶盏。
赵琮恨不得气死他,再度平淡道:“朕从前的确养着位小郎君,只是见多了这些孩子,朕才知道何为真正的好。”
“从前的小郎君不好?”
赵琮笑:“陛下说笑了。”
耶律延理心中莫名一松。
赵琮起笑容:“岂止是不好,是大大不好!朕极为厌恶他!”
耶律延理一把捏碎手中茶盏。
赵仲麒吓得往赵琮怀里一缩,赵琮又笑:“陛下这是做什么,平白吓着孩子。若不喜爱朕殿中的茶,好走不送。”
耶律延理却无动于衷。
赵琮暗自吸气,将福禄叫进来,令他带赵仲麒出去。
他们一走,耶律延理又道:“陛下果然十分喜爱惠郡王府的这位小郎君。”
“正是。”
耶律延理冷笑:“惠郡王府好教养,陛下这般喜爱,倒叫我也十分好奇,忍不住也想亲近一番。”
赵琮暗自提防,不知他这话是何意思。
耶律延理已经笑道:“陛下,我已有些许年纪,却尚未大婚,不如陛下替我做个媒?”
赵琮宽袖中的手紧握,指甲都陷进了掌心的肉中,这般,他才能平静问道:“陛下瞧中了哪家小娘子?”
他笑:“陛下都赞惠郡王家门风正派,我想求娶乐安县主。”
赵琮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能勉强咬牙开口:“你疯了吗。”
“我能把五妹妹嫁给李凉承,陛下为何不愿把乐安县主嫁予我?陛下放心,我定不会亏待她。”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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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承连主子是谁都认不清,陛下也跟他比?!”
耶律延理听赵琮的话音之间总算有了起伏,知道命门何在,立即又道:“陛下不愿任命李凉承为帝,我却是无碍的。我打算册封他为西夏皇帝。但若陛下不喜欢,我便封他为国主,也视他为臣,令他依然向大宋朝贡。陛下若能将乐安县主予了我,我便不管他,如何?”
赵琮气得再难掩脸色。
“你在威胁朕?!”用西夏威胁他?!
他越气,耶律延理越兴奋,摇头道:“并没有,我只是与陛下打商量。”
这叫打商量?
赵琮修炼多年的脾气终于破功,他拿起手边自己的茶盏砸向耶律延理,低声怒道:“滚!”
耶律延理一点也没躲,眼睁睁地看着那杯茶砸在自己身上,沾了满身的茶叶。
“滚!再不滚,朕杀了你!”
耶律延理想惹他气,却又不想惹他太气,见赵琮脸色渐白,便起身,还拱了拱手:“陛下,明日再来拜见。”
明日还来?!
赵琮再拿起茶壶要砸,耶律延理本已转身,却又回头,站在原地,似乎就等着他砸。
赵琮这才蓦地回过神来。
他平静地放下茶壶,再没看一眼,转身走进内室中。
耶律延理到底是出宫离去。
只是他终于找到赵琮的命门,也发现赵琮并非不再在意他,更气惠郡王府出了个赵之熙,占去他在赵琮心中的位置。一回到都庭驿,他便派官员去惠郡王府提亲。
他知道,赵克律绝不会同意。
他也对赵叔安没有一丝意思,他只是贪恋赵琮被他气得骂他的模样,只有这样才会令他感受到赵琮对他依然存在的在乎。
如他所料,赵克律自然没有答应。
赵克律等人还未与他打照面,还不知他是谁,听闻辽帝上门提亲,都快吓坏了。傻子也知道这是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哪!他也不敢让女儿知道,尽管辽国官员与侍卫来势汹汹,大有不礼便不走的架势。
他依然派人严守在府门口,他则是赶紧换了衣裳,自府中后门进宫去求见陛下。
赵琮一听闻此事,差点没再砸了手边的茶盏。
赵克律跪求道:“陛下,这可如何是好?对方到底是辽帝,臣不敢贸然拒绝,还请您出面。”
赵琮冷笑:“二哥倒不必怕的。”
“陛下?”
“朕便都告知二哥,二哥可知道这位辽帝到底是何人?”
“是,是谁?”
“他便是从前的赵世!!”
赵克律被吓得半天没回过神来,他也已快五十岁,倒是头一回遇着这样的事儿。
“他如今就是个疯子,二哥莫要管他。看他能疯多久!”
赵克律听闻是赵世,大惊的同时,却也放下心来。不管其中到底有何蹊跷,自家女儿与赵世到底做了十来年的堂姐弟,赵世还不至于这般畜生。
这么说,便是冲着陛下来了?
赵克律担忧看向赵琮,欲言又止。
“二哥要说什么?”
“若是两国开战。”
“他既然有胆子回来,朕便再也不会放他生路。”
赵克律拱手,再无话可说,顺势退出。
他一走,赵琮既气,却又焦躁。
就在开封府内,若是真想杀他,倒也不难,派上十万禁兵围住都庭驿,还怕杀不了他?
赵琮在他人跟前说得铿锵有力,心中也是这般反复规劝,甚至已与张眷商议好如何安排。
实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还是下不了这个手。
第230章
那日之后,赵琮没再许赵仲麒出宫,张眷依旧严守在宫外,耶律延理便再未进宫。
又是五日,赵琮吩咐鸿胪寺的官员送各家使官回国,原本使官在京中便不能久待,向来是待个十日便要回的。除了张廷初与赵琮私交尚可,依然留在京城外,其余的人皆按时离去。赵琮该大方的时候从不小气,各国使官都是满载而归,纷纷做出依依不舍的模样,与鸿胪寺的官员在城外十里处周旋了许久。
谢文睿躲在树林中,看了许久,直到车队全都走尽,也未瞧见辽国的车队。他骑马再回城中,等到夜间,到底换了一身黑衣翻身跃上屋顶。
“谢大人既来了,不如进来喝杯茶。”
很快,屋内便有人说话,似是早知他要来。
谢文睿思索片刻,从窗户中跳进了屋内。他满脸严肃,正要看辽帝。可待他一抬头,他便傻眼了。
十一郎君正看着他!
虽说打扮与长相都有了些许变化,他是自十一郎君少年时候便常与他打交道的,怎会认不出?他也并未陪同陛下接见使官,还真是头一回瞧见这位辽帝。
“十,十一”谢文睿本就不是能言善道之人,嘴唇嗫嚅半晌,也就冒出这么几个字儿,还被耶律延理给打断。
耶律延理起身,将茶盏放到桌上,看着他道:“坐。”
谢文睿回过神,先是低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显然还有些云里雾里,但到底坐了下来。
耶律延理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地喝了口茶水,说道:“这小龙团茶,从前常吃也未觉得好,还常觉着茶局尽心思得来的茶饼不过如此,有些腻味,反倒不如杭州的龙井与宝云清口。离了六年,才知道小龙团的好。”
他说得平淡,谢文睿直跳的心也渐渐回。
谢文睿也平淡道:“二十八片才得这么一斤,价值黄金二两,味道自然好。我也是偶尔进宫,才能尝到这贡茶的滋味儿。陛下待您是极好了,其他驿馆可没得这般好茶。”
“这个份上,也不忘替他说好话?”
谢文睿面无表情:“文睿得陛下赏识,与陛下既是君臣,也是好友。陛下是如何品性?别人不知,你还不知?”
耶律延理挑眉:“你一向是个聪明人,已是知道朕要说什么?”
“我劝辽帝省了那颗心,我们谢家世世代代效忠于天家。”
“好一片忠心。”耶律延理轻抚手掌。
谢文睿到底没忍住,语气虽依然平淡,却还是道:“从前就有数不尽的人与我说,与陛下说,说你心思不纯。陛下自也不信,私下里还拿着事儿当玩笑与我讲。我也当玩笑听,谁料,最不能成真的玩笑反倒把我变成了玩笑。”说罢,他起身,拱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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