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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初可
在此任职者,大多知识渊博,家世即便不清贵,也得清白。
这位范十悟是先帝还在时任命的,孙太后听政后,秘书省管国家藏书,虽重要,却于她的政事无太大影响。她也不能将所有人均换成她的人,便留下了范十悟。
范十悟是正经读书人,自然只认正统。
范十悟出身不贵,却清白,当年殿试时,被先帝点为榜眼,他是个端方了出了名的人。
偏偏御史参了他个品行不端。
参他不奉养家中家中老母亲,更参他养外室。
御史本就是受孙太后授意,孙太后在朝会上大怒,也不调查一番,直接就将范十悟贬到了他的老家,钦州。
朝上众人也都瞧得仔细,知道这个时候唯有替自己做打算才是正理,竟无人替他说话。
范十悟端方且儒雅,面对这种言论,也不为自己辩驳,冷笑一声,礼也不行,直接拂袖而去。
祖宗有言,不得杀言官与读书人,孙太后被他这副无礼气得差点没再犯病。
这下可好,杀又杀不得,孙太后咽不下这口气。本来是将范十悟贬去钦州做知州,她又贬了一次,直接将范十悟贬至钦州下属的安远县当知县。
范十悟领命,拾拾就准备举家离京,也不愿久留。
他在家中,正问他的长子是随他同去安远县,还是留在京中读书。
他的长子与他性格颇似,他不解问:“父亲为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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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自己辩驳?那所谓外室,不过是祖母老家的邻居罢了,陪同夫君进京做生意,因帮咱们照顾祖母,您才对他们颇有照拂!他们家的男人去边境卖货去,便是母亲,也曾亲自去看过那位娘子一回,怎的就变成了外室?!”
“有何好辩?!朝中一塌糊涂,我原本不愿睁只眼闭只眼,可你也见着了,孙太后将这大宋江山当作手中玩物一般胡乱摆置!我倒是真想管,稍微提了一句由陛下亲政,你瞧瞧!!她眼中只剩那么点权力!有这个心,也得有这个命才行!这般窝囊的官家与愚钝的太后,我不如回老家当个知县,真心实意为百姓做点儿事,悠闲度过此身!这京中之官,不当也罢!”
“父亲,魏郡王不是已站至陛下身侧,为何还无动静?”
“哼,那可是个圆滑的!”范十悟还要再说,门外管家禀道:“官人!宫里头来了大官!”
范十悟眉头一皱,孙太后想把他贬得更远些?又派了人来?
他“哼”了声,令他的儿子与他一同去前厅。
前厅却站着位他不认得的太监,既不确定是孙太后殿中的太监,范十悟作了个揖:“不知大官来下官府中,有何要事?”他被贬为知县,可不就是最下等之官了?
来人是福禄。
赵琮一听说孙太后把范十悟给贬了,便乐得不行,立即令福禄出宫给范十悟送礼。他送的还不是普通之礼,除了一小匣子的金元宝之外,便是一摞书。
那摞书,还全部都是黄疏在被贬至宜州的路上所写。
福禄弯腰言明身份,说明了陛下的意思,便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上捧过这摞书,往前伸去,并道:“这便是陛下令小的送给范相公的书。”
福禄对他敬重,称他为“相公”。
范十悟道了声不敢,才去仔细看那摞书,好家伙,最上头就是一本《疏闻》!
福禄笑:“陛下近来喜爱读些时人笔记,宫中无趣,陛下又不得亲政,均要靠这些打发辰光呢。其中,陛下以为黄疏黄相公的《疏闻》写得最为好。读着,便如身临其境一般。听闻范相公将至钦州任职,陛下便令小的过来,将这些送予范相公,这一路也好打发时光。去钦州,必将过宜州,陛下也望您能去瞧一眼黄相公,以向他转达陛下的喜爱之意呢。”
福禄长得讨喜,音调清亮,说起这段话来,雅音格外好听,面上又含了十分的笑。
聪明人与聪明人打交道,最为便捷。
范十悟还有什么不懂的,他捋了捋胡须,畅快地大笑出声。随后他郑重地接过福禄手中的书,交给身后的儿子,弯腰与福禄道:“请福大官转告陛下,臣一定去亲眼见了黄相公,也亲口与他说了陛下这份厚爱!”
福禄点头:“那便是最好不过了。小的这趟差事也已办完,祝范相公这一行顺利。来年,东京城再相见。”
这话说得范十悟再明白不过,他再笑,令管家送福禄出门。
转身,范十悟便美滋滋地一手捋胡须,一手翻看黄疏的那本《疏闻》。
他的儿子依然不解:“父亲?”
范十悟笑:“你便留在京中读书吧,明年怕是要开恩科。”
“恩科?!”
范十悟笑得有些高深莫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他手捧《疏闻》,走进屋内。
宫中官家原来还有点意思。
那他便奉陛下的意思,这趟去安远县,权当是游乐,他也学学那黄疏,好写本笔记出来!笔记中也记录些风土人情,当地的农桑成,士兵操练实况等,来年也好上供给陛下。
届时,他自会回到这东京城中。
孙太后倒是时刻盯紧着赵琮,知晓赵琮派福禄出宫送礼时,立刻着人去打听。
福禄出宫送礼,是特地让大家看仔细他送了些什么的。他亲手捧着一摞手,宫道上走得毫不着急,恨不得众人看得更仔细些。
孙太后听闻赵琮只送了一些书与金子,倒是松了口气,并再度笑起来。
范十悟曾是个管藏书的没错,但他已被贬出京,此时送这么些书去,不是更打范十悟的脸?明摆着嘲讽他呢。范十悟瞧见了,怕是要气坏。
她想,赵琮也就这点儿本事了。
给他机会去笼络人心,他也不会。
第54章只因陛下病倒了。
赵琮其实很感谢孙太后,每次他想做些什么,却找不到梯子的时候,孙太后总是提前帮他把桥给搭上。
黄疏、范十悟这么能干的人,孙太后因他们不听话,居然就一个个地全部贬了出去。
蔡雍也是能干的,孙太后却因他人生得不好,也从不重用。
他缺人啊,他全部为己用!
孙太后也是神人,把范十悟贬到哪里去不好,偏要贬到钦州去!钦州与宜州同在广南西路,离得还那样近。
有句话是如何说的,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孙太后根本无需队友,靠她自己,就足以让赵琮把她打趴。
眼看范十悟也已离开东京,赵琮知道该他出场,他理了理衫袍,去宝慈殿。
自上回之后,孙太后明显对他起了戒心,赵琮装作完全不知情,笑得与往常一般天真:“琮儿来给娘娘问安。”
孙太后到底也是演戏高手,虽起了戒心,依然很熟稔地将他扶起来,并拉至身边说话。两人虚情假意地相互关心了一番,赵琮直接进入正题:“娘娘,其实琮儿今日过来,是有事相求。”
孙太后笑:“琮儿又有什么要求娘娘的?你可是皇帝呀,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便是。”
赵琮抿嘴羞涩地笑:“琮儿经事少,得问过娘娘才是。”
“你这孩子,快说吧。”
“过几日便是中秋,宫中要摆家宴,琮儿想将承忠侯一家也请进宫来。”
承忠侯便是赵世晴的婆家。
孙太后不喜赵从德的那些儿女们,听罢微微皱眉,又笑道:“既是家宴,又何必请了承忠侯家中的人来?”
赵琮也笑:“到底是世晴嫁的人家,魏郡王叔已是这般岁数,自然也想见孙女儿,琮儿也是为王叔考虑,娘娘您觉得呢?”赵琮说完,便抬头看了孙太后一眼。
孙太后死要面子活受罪,抿嘴,牙齿却紧紧咬着,终究是笑着点点头。
赵琮走后,孙太后立即对青茗道:“传左、右仆射进宫!传燕国公进宫!”
青茗一愣,天色已黑,即便传下去,也得明日才能进宫来。
但孙太后盯着她看,她头一低,立即下去传令。
孙太后却觉着心口有一团火,烧得她十分难受。
王姑姑有一点说对了,赵琮再不机敏,他身后的人却个个聪明。她与赵琮之间血脉微薄,而魏郡王也好,赵宗宁也罢,与赵琮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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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赵家人,流淌着一样的血。
赵家人,最为无情、自私、凉薄。
长久以往,赵琮自然还是只会听他们的。
是她糊涂了!
真当自己养大赵琮,便能养废赵琮一辈子。
赵琮还在宝慈殿时,吉祥从外回来,脚步平缓地走进侧殿。
待他的身子一在侧殿门口消失,他便疾步地冲进了书房,将在里头作画的赵十一惊了个正着,他在作送给赵琮的那副画。他画得格外细致,已近一个月还未画好。赵琮的生辰渐近,如今他每日都在琢磨这幅画,如今已快作成。
赵十一不满地抬头看他一眼。
吉祥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小声道:“郎君!王姑姑她出手了!”
赵十一神色一凛。
吉祥伸出手,给赵十一看他手心的东西:“您看。”
赵琮从吉利手心捏起那颗小小的枸杞,他仔细看了许久,并未看出这枸杞有何不同。
硬要说有些不同,便是屋内的蜡烛点得多,烛火照得这颗枸杞也比寻常的枸杞,似乎更为红亮。
赵琮看了许久,将那颗枸杞再放回吉利手心。
“吉祥那处有多少这东西?”
“小的趁他去守夜,进他屋里找的,他藏在枕头芯里!藏了有满满一荷包!”吉利也有些兴奋,终于被他逮着吉祥的不对劲之处。他是傻大个,视力却极好,夜间他找寻未飞回的鸽子时,从吉祥屋前走过,透过窗户恰好看到吉祥弯腰坐在床边的剪影。他便觉得吉祥是在床上的物什里头做文章,难怪他总是找不到!
等吉祥去守夜,他小心翼翼去翻找,总算在枕头里找到了一包枸杞。
枸杞这么小的东西,一荷包装满,已是许多。
赵琮深思片刻,对吉利道:“今夜你在朕这处守夜,明早便去御药局叫白大夫来,说朕病了。”
“啊?”吉利傻乎乎地张嘴。
“明日若有人问你为何会在朕的内室中,你便说,朕将你叫来问小郎君的事。”
“是!”吉利想不通,索性不想,老实应下。
“枸杞之事,朕知你知,连染陶与福禄都不必告诉。”
“是!”
“吉祥此人有异心,你当在侧殿多看着些,别让他伤了小郎君。尤其一些吃食,凡是吉祥呈上来的,你需格外注意。”赵琮再交代。
“是!小的知道!”
“打水来,朕洗手。”
吉利小心将那颗枸杞用帕子包好,赵琮接过,放在了枕边。
吉利起身去拿了水与布巾来,伺候赵琮洗了手,并为他拉上幔帐。
他则神抖擞地立在屋子一角,等待天明。
赵琮久久都未能睡着。
虽不知那枸杞到底是什么作用,但定然不是好东西。
而吉祥也必然不是主谋,他只是听命令行事,吉祥又是听谁的话?偏偏吉祥聪明得很,他如今常往御药局去,与御医、宫女们常打交道,还真找不出与他对接的人到底是谁。
想着想着,赵琮便自嘲地笑了起来。
从吉祥出现在他面前,到后来他跟随御医去御药局,这一连串,怕是早就设计好的。如今,即便他知道吉祥可疑,一时之间还真的找不到根源。
枉他自诩机智,却被一个小太监给骗了。
可见有时看起来越机灵,越老实的人,越是表里不一。
幸好,目前看来,吉祥只是冲他而来。
身为皇帝,赵琮是不能有喜好吃的食物的,即便他的确有喜爱的,也只有染陶与福禄知道。
偏偏立秋以来,他常喝羊汤,辽国还特地进贡了许多羊,宫里人人皆知,这个隐瞒不了。
而炖羊汤时,黄芪与枸杞必不可少,想必正是因为如此,那些人才打上了枸杞的主意。谁又能想到枸杞还能做文章?赵琮反正是没想到,但既然这枸杞是有问题的,他装装病,估计也能满足暗中之人的害人之心。
趁他们满足,并放松警惕时,他也好抓出幕后之人。
并且这一回,直觉与潜意识均告诉他,这事儿不是孙太后做的。
孙太后若想他死,早就能害死他。
他登基时晕过去,与孙太后共处一室。其实他后来早醒了,只是装着未醒来。那时他的身量也未长成,比初次见到的赵十一还要瘦弱,孙太后只需轻轻一捏他的脖颈,世上便再无赵琮,也再无赵宗宝。
但孙太后没有。
所以对于孙太后此人,赵琮的感情一向是有些复杂。
翌日,卯时初,天还未亮,福宁殿内室中陡然亮起了烛光。
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匆忙地从正殿中冲了出来,惊起廊下守夜的四个小黄门,他们还不待问上一声,这位小太监已经往福宁殿外冲去。四个小黄门大惊,其中两个分别去叫福禄与染陶,另两个赶紧跑进了殿中。
随后,福宁殿中便是一阵慌乱。
只因陛下病倒了。
赵琮一夜未睡,他是真睡不着,一直在想事情。
想着想着便到了卯时初,他的身子骨经不住熬,这下倒好,看起来真跟病了似的。脸色惨白,嘴唇乌紫,双眼无神,躺在床上,赵琮又刻意作出一番生无可恋的模样来。
染陶走进,见到他这副模样,眼前刹那间便花了,差点没站稳,多亏身后两个宫女扶住她。福禄眼中的眼泪顷刻间便落了下来,他伸手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回身就往外跑。
染陶知道他也要去御药局,她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开始指挥宫女与太监去取参汤、热水与布巾。她小心地用布巾泡了热水,再给赵琮擦了脸,即便这般,赵琮的脸色也未有变。
“陛下,御医很快便来。”染陶小声道。
赵琮看到她这副模样,倒有些心疼,但这回他得连染陶一起骗。他其实是有劲说话的,此时却也只能抿嘴对染陶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染陶不忍地回头,眼圈霎时变红,她伸手擦去眼角的泪,回头又冲赵琮笑:“陛下放心,没事儿的,一点儿事都没有。”
赵琮差点儿没被她也说哭。
幼年的时候,他身子十分不好,许多回比他现在装的这副模样还要骇人,染陶便总是这样哄他,似乎这般说着,他的身子真能被说好。那时也无福禄,唯有染陶。
已多年,染陶再未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看不见自己的脸,却知道必然是十分可怕的,上一回从宫外回来,被人架着从马车上下来,染陶丝毫不慌乱。这会儿染陶竟然直接哭了起来。
他暗叹一声,朝染陶无声道:“没事。”
染陶忍住眼泪,用小勺往他口中喂了些许的温水。
好在白大夫很快便赶了过来,他一路跑来,额头上全是汗,他也来不及去擦。上前便去看赵琮,一看赵琮,他心中一个“咯噔”。上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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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陛下诊脉,明明还好端端的,怎的今日气色这么差。
他伸手去给赵琮诊脉,身子挡住了众人的视线,等他摸到陛下的脉,心中再次一个“咯噔”。
一切如常啊!
除了气色差点儿,身子依然虚了点儿,其他并无大碍啊!
他斗胆朝陛下看了眼,他人看不见的地方,赵琮幽幽地朝他一笑。
这位白大夫的后背瞬间便出了几层汗。
他暗想,幸好他弃暗投明,及时与福宁殿的人打好关系。
幸好啊!幸好!
第55章他既无力,又对自己失望。
白大夫久不说话,染陶急道:“白大夫!”
白大夫立刻回神,再看一眼陛下,陛下已经闭上了眼,他不禁怀疑他方才见到的那抹幽深笑容是假的。
“陛下到底如何!”染陶再道。
“这个”白大夫斟酌用词。
“白大夫说话为何吞吞吐吐?!莫非你也受他人之意,竟不把陛下放在眼中?!”染陶既急且气,还焦,声音虽小,话却说得格外直。
白大夫的小心脏本就颤巍巍地“噗通”跳着,一听染陶这话,他立即道:“陛下的身子倒是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白大夫也不知道“只是”什么才好啊!他忙中又瞄了眼陛下,下定决心,小声道,“染陶姑姑,可否借一步说话?”
染陶一怔,皱起眉头,将人全部赶出去,只留她与福禄。
染陶正色:“白大夫请说。”
白大夫被染陶这一本正经的神色感染得,心脏“噗通”跳得更为厉害,不过陛下应该是那意思吧?他心一横,轻声道:“染陶姑姑,陛下的身子的确无大碍,只是,怕是有人想对陛下,下毒。”
染陶小声惊呼,又赶紧捂住嘴巴。
福禄冷笑:“白大夫,话可不能乱说。”
“这样的话,下官是万万不敢乱说的!”白大夫边说,心中边在哭,他不正在胡说八道?哪里有人给陛下下毒哟!他硬着头皮,郑重道,“下官也是常来给陛下请平安脉的,陛下身子骨虽稍弱,却一向平和。但方才下官为陛下诊脉,却发现陛下的脉象混乱,下官又仔细去观陛下的脸色与指甲,均苍白中带紫,实乃中毒的迹象,只是如今下毒之人也不敢下狠手,暂时无碍。”
染陶愈发慌乱,她所担心的事情,终究发生了。
福禄这时倒稳住,他沉声问:“依白大夫看,既无碍,这毒当如何解?”
白大夫怎知如何解?明明就没中毒啊!
福禄见他无法应对,再度冷笑:“福宁殿由小的与染陶姐姐看着,谁能给陛下下毒?!谁又能有这机会?!白大夫,你可知妄言陛下是何罪?!”
白大夫苦着一张脸:“福大官,下官哪敢妄言!”
福禄还要说话,床上的赵琮动了动,他与染陶一同看过去,赵琮无声道:“你们先出去。”
“陛下”
“去吧。”
福禄只得暗暗瞪了白大夫一眼,与染陶退出内室。
内室中只剩白大夫与赵琮二人,白大夫颤颤巍巍地抬头看了陛下一眼,陛下又在对他笑!
他差点吓得又要跪下去。
赵琮却慢悠悠出声道:“白大夫是个机智之人。”
这到底是夸啊,还是在骂啊?
赵琮撑着床要往起坐,白大夫方才给他诊脉,知道陛下身子弱是真的,立即上前将他扶坐起来。赵琮也不拖延,更不废话,直接从枕边拿出帕子包着的枸杞,将它递给他:“白大夫,瞧瞧这是个什么东西。”
“是。”白大夫接到手中,小心打开帕子,眯眼仔细去瞧那枸杞,一瞧,他心中再度一个“咯噔”。他方才的胡言乱语,竟是真的?!
竟真有人要对陛下下毒?!
可他方才诊脉时并未诊出,可见此人还未来得及下手,便被陛下给逮了个正着,念及此,他愈发慌张。陛下这是将计就计,反将一军啊!
他看仔细了枸杞,心中想好要说的话,抬头看陛下。
赵琮一直等着他,见他终于拾好心情与语言,抬头看他了,笑问:“看出门道来了?”
“陛下,这是枸杞。”
赵琮点头,他自然知道这是枸杞。
“这枸杞瞧起来,与一般枸杞并无不同,似是寻常入药、做药膳的枸杞。但其实它有很大不同。不知陛下可知硫黄这东西?”
“你说。”
“硫黄本是入药之物,硫黄对于一些病症,例如因受凉而起的伤寒,极为寒性的身体,可用上一二,病症立即便可好。但这量定要把握好,因它实在不稳定,不到万不得已时,臣也甚少用此物。
除此之外,有种人,是万万不能用硫黄入药的!”
“哪种人?”
“气虚之人。”
赵琮笑:“那不就是朕吗?”
“陛下!”白大夫跪到地上。
“起来说话,这枸杞与硫黄又有何关系?”
“陛下,这枸杞是被硫黄熏蒸过的,您瞧这颗枸杞格外红亮。定是被足量的硫黄,熏蒸了许久才能如这般模样!”
赵琮不禁深思,果然不能小瞧古代之人。谁这么有文化,想到这种下毒的办法来?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还能这般做文章。要是不懂医理的,还当这枸杞格外新鲜呢,红又亮。
若是他未提前令吉利盯着吉祥,此时更是说不定已经丧命。
“陛下,这等数量的硫黄熏蒸而出的枸杞,每日入药,或入食,也无需多用,初时甚至都难诊出毒症来,只是身子稍觉无力。但一旦日久,人之五脏六腑皆会被毒素侵入,则……”
“则死了呗。”赵琮语调轻快。
白大夫抖索着身子,不敢再动。
赵琮沉思了片刻,对白大夫道:“若有人问起朕的身子,你便说朕虚弱,却又瞧不出病症来。”
“是。”白大夫立即应道。
“旁的,朕也不再多说。”
白大夫赶紧表忠心:“臣知道!此事臣绝不说与第三人听!”
赵琮笑,却因身子尚虚,笑声有些暗哑,白大夫恨不得缩成小小一块,缩在角落里,谁都瞧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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