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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初可
赵琮回神,气归气,也总要办正事儿。赵世不管是什么样子,只要回来了,就是他除了妹妹之外最在意的人。
谁也不能欺负他,不能小瞧他。
赵琮也起身,将赵世叫到身边,对下面的几位宰相与心腹官员道:“这是魏郡王府的小十一郎君,朕的侄儿,赵世。”
下面的人也赶紧起身,行礼。
“朕欲放他至朝中历练,只是到底去何处还未定下,他年纪还小,更少经事,届时还得你们多提点。”
众人连声道“不敢”。
赵琮再看一眼外面,说道:“不觉已是申时,今儿就到这,众卿归家去罢。朕的宫女做了些很不错的糕点,你们皆带些回去。”
赵琮深知人际交往需要的是什么,他虽是皇帝,不用讨好人,更何况是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但尽管他是皇帝,下头站着的这些人,涉及政治与利益,总归是充满着心机与攻击。只不过是看谁的心机更深,看谁的攻击更为绵软罢了。
人心压根是种奢侈的东西。
但积水成渊,笼络人心,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招数更有用。可不要以为作为皇帝就是唯我独尊,无需人心。站得愈高,便愈加需要人心。往往关键时刻,才能看出集人心的好处。
可笼络这回事,多一分便是讨好,自降身份。少一分便是虚假,徒劳无益。
赵琮这五年来一直在缓慢地笼络着,度与频率把握得也极好。
此时下头官员倒是真心实意地又谢了一回恩,才按次有礼离去。
人走后,赵琮便蹙眉,直接道:“这身衣裳难看,不许再穿。”
赵世倒也未在意,他从不在意穿着,他从怀中掏出那个纸包,递给赵琮,笑道:“芙蓉饼。”
“……”赵琮一愣。
“还是热的。”赵世边说边打开纸包,给他看,“香得很。”
赵琮的心立刻又差点软化了。
小十一出去一趟还记得给他带吃的,还是他喜欢吃的东西。
“陛下尝尝。”赵世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正是百般讨好时,更知道赵琮喜欢如何的自己,赵琮就喜欢小时候那个乖乖的,看似好逗的他。他立即便拿了一只出来,乖乖递到赵琮嘴边。
赵琮的嘴唇触碰到软和的芙蓉饼表层,抬头看了眼赵世的眼睛,不由自主便咬了一口。馅儿很甜很香,且饼的确还热着,赵琮咬了一口,红豆沙流了些许到赵世的手指上。
“味道可好?”赵世问。
赵琮点头,轻声道:“甜、糯。”
赵世反手尝了口手指上的红豆沙,笑:“的确甜。”
“……”
那些被赵世杀了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临死前,面前笑得彼岸花一般的三郎君,真有笑得如同真正的夏日里枝头上开满的紫金花一般的时候。
只可惜,这件事恐怕世上也只有赵琮能知晓。
只可惜,此时的赵琮也还不知晓。
赵琮不喜赵世那身黑黢黢的衣服,吃了一个芙蓉饼,便赶紧带他回福宁殿。令茶喜带他去换衣服。赵琮自己也换了身,解了发髻,坐在榻上由染陶为他通头发。
染陶忽然便笑了起来。
赵琮诧异:“你笑什么?”
“陛下,今儿路远随小郎君出宫去,可遇到件极有趣的事儿。”
“何事?”
“这芙蓉饼,是小郎君亲自排队买的,就是去岁城中新开的那家怡福记,公主也夸口味儿好的那家。”
赵琮点头,心中舒坦,小没良心的记得给他买吃的就已是很不错,还自己排队,这让他很欢喜。
“谁料咱们小郎君长得太俊俏,有位小娘子便上前与他说话,想要将自己买来的糕点送予他呢!”染陶笑,“小郎君如今也十六了,婢子想了回,东京城内还真没有配得上他的小娘子呢!”
赵琮莫名便冷下脸来。
才回来没几天,他还没看够,哪能就让人成亲去?小十一才十六岁,不立业,就想成家?想到这儿,他又不禁想,小十一到底通没通人事?在杭州那些年,到底有无妾侍?
染陶见他忽然不说话了,再一细看,陛下竟还冷着脸。她虽不知为何,却也起笑容,不敢再笑。
直到赵世换了身衣裳再来,赵琮回头一看,不是黑色的,他脸色才好看许多。
他又令尚衣局的人立即来给赵世量尺寸,几位绣娘围着他边量尺寸,边夸他生得好。一是为了讨陛下的好,二也是赵世的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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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俊。
赵琮心中一边高兴,一边又不高兴。
生得俊好啊,可是生得越好看,将来越便宜了他的妻子。
绣娘还问赵世喜欢什么样式,赵世不在意道:“随意做几身便是。”
赵琮却道:“花册子拿来,朕看看。”
“是。”绣娘将册子给他。
赵琮拿在手里仔细看,染陶等人暗暗咋舌,陛下真是比原先还要宠小郎君了。陛下即便是自己的衣裳,也从不过问的。五年前的时候,陛下也不过偶尔过问小郎君的衣裳,如今倒拿着花册子替小郎君看样式!
那日在崇政殿,陛下是当着几位相公的面为大家介绍赵世的,这便是不再避人。
陛下既有意,这些官员自然也将消息放了出去。
赵世就这般再度正式进入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魏郡王府内,赵从德听闻这事儿,立刻从椅子上起身,不信地问:“果真是他?!”
“世子!果真是他!陛下当着几位相公的面说的,要放他到朝中历练!这一听,职位便差不了!听几位相公说,小郎君如今生得极俊!据闻不少人家观望着想择他为婿呢!”
赵从德倒不在意这个。他起身,在屋中走了几圈,想着赵世回来了,不知他的娘是否也在京中?只是这显然也已不是重点,他转来转去,怒道:“当初因这小子,咱们府中一落千丈!如今就连最不成器的宗室子弟都在大宗正司里头捞得清闲职位,就咱们魏郡王府什么也没有!世元都二十二了,也没个正经差事。我暗自瞧着,若不是实在于礼不和,赵琮怕不是早就想把我们整个魏郡王府给贬了!”
“世子……隔墙有耳啊。”
“隔墙有耳个屁!还有甚个好怕?如今谁还来魏郡王府?这小子倒好,回来后倒是照样得重用!我好歹是他爹,他也不回来拜见我!”
“世子!听闻陛下赏了他一个宅子!”
“嗬!王府已不在他眼中,他是看不上了!”
“他如今还住在宫中呢,世子不若进宫探望一番?”
赵从德不耐烦:“要我给赵琮服软?”
二管家见说不通他家世子,也很无奈。陛下早已不是从前的陛下,偏他们世子转不过弯来。
“父亲在做何事?”
“王爷在圆融亭里喂鱼呢。”
赵从德又在屋中绕了几圈,最后坐下道:“我倒要看看,这个兔崽子回不回来拜见我!若不拜见我,我倒要去问他,也非得到大宗正司告他去!赵克律不管也得管!这事儿就该他们大宗正司管!”
“……世子。”
“魏郡王府已似透明人一般,再这样下去,才当真要完。若想得注意,就先得掀起风浪来,无人来掀,我便自己掀。我倒要看,届时赵琮是否还当瞧不见!他赵世再得意,也是老子的儿子!哪有儿子回来,不拜见老子的?赵琮也没法替他遮掩!”
二管家倒也不敢附和这样的话,只是又道:“世子,他既然回来了,当年之事总要查清楚吧?小的倒觉得,与其从小十一郎君身上下手,不如直接请陛下查清当年之事!人可不是咱们王府害的,查清楚,哪用再麻烦您亲自来啊?该给的,陛下自会给,再者,侧妃娘子与小十郎君也能回来!”
赵从德皱眉不语,最终摇头道:“无需这般。”徐侧妃早已无用处,不必再留着,叫回来才是个麻烦。
二管家莫名替徐侧妃心疼,好歹跟着世子近二十载,盐场可苦得很哪!
况且,他以为实在不该与陛下杠上。
偏偏他们世子也是傲气得很,不愿低头。
他又能如何劝,只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赵世还在宫里住着,赵从德也不好进宫去找麻烦,他就等着赵世出宫住时再上门。赵世也当真是京中红人,陛下又是给宅子,又是专门令人去给他修宅子,修得整座东京城都知道。
赵琮往常压根不是这样的人,却因赵世的复归而仿佛变了个人。可若说他变吧,除了赵世的事以外,他还是从前那个帝王,与朝臣商议政事时,照例有条有理,也照例引人敬重,威严依然很盛。
赵琮偶尔能察觉到他自己病态般的不对,但是他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五年未见,时光他无法追回,便用宅子、衣裳、吃食等等去弥补。既是弥补时光,也是填充那五年间自己心房的缺失。
这会儿,殿中省专门负责为赵世修宅子的盛音过来回禀修缮之事。
赵琮听他在下头讲,听得也很仔细。
盛音将边边角角都讲到了,最后道:“陛下,您放心!小的派了许多经验丰富的健壮小子去修缮,天也已晴,不出十日便能修好!小郎君”
赵琮放下茶盏,托在手中,垂眸:“十日便能修好?”
“……”盛音平白出了身汗,修得太快,不好吗?
赵琮皱眉。
盛音小声问:“陛下,十五日能修好?”
赵琮依然皱眉。
“二十日?”
赵琮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最少一月!”
“是是是!这宅子修起来时又事儿,雪又刚化,总要最少一个月的!怕不是还要往两个月上头数呢!”
赵琮这才舒展开眉头,瞄了他一眼,轻声道:“此事”
“出了这门,小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去吧。”赵琮满意了。
盛音行了礼赶紧溜。
他一走,路远进来了。
赵琮抬头看他,没见着赵世,眉头眼看着又要皱。孩子真的是大了,往常整日在宫中,也没见烦,自个还知道自娱自乐地去后苑里画画儿。如今回来,三天两头往宫外跑,偏他也忙。尤其今日,一早醒来便去主持朝会,今日是五日一回的朝会,不仅五品以上官员进宫,开封府内的所有官员都来,他出门也早。
没见着人,便已出去,结果回来,人也不在。
一问,带上路远,又出去了。
现在倒好,路远自己回来了,他倒没回来!
路远见他们陛下神色不好,立即跪下道:“陛下!小郎君随后就回来!”
“他做甚去了?”
“小的今儿随小郎君出去逛西大街,小郎君买了些纸与笔,随后又去了趟银楼”
“他去银楼做什么?”
“小郎君挑了一副头面。”路远老实道。
头面?头面那是女孩子用的物件。他买那个做什么用处?赵琮再度皱眉。
路远听不到他的声音,有些担心,便想着挑好听的话。陛下爱听什么?只要是关于小郎君的好话,陛下就爱听啊!
路远赶紧笑着得意道:“陛下,小郎君在银楼里头挑东西的时候,恰好有几位小娘子也在。小的眼拙,也认不出到底是哪家府上的,倒是气度均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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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她们都盯着咱们小郎君瞧呢!有位女娘,胆子也是大的,还问起咱们小郎君是哪家郎君呢!”
“……”赵琮很想问路远一句:不说话,谁会当你是哑巴吗?
长大了当真不好,才回来几天,成天往外面跑就算了,不着家就算了,还学会偷买礼物,这会儿将路远支回来,定是送礼去了!
这个小没良心的,除了送过他一副画的画儿,还送过什么?!
他好歹养了他近一年!更被他骗了近六年!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娘:天地良心,头面是买来送给你的宝贝妹妹的![虔诚举起双手]
第98章他虽不解,此刻却也的确高兴极了。
路远话没说完,便被赵琮给赶了出去。
他一脸纳闷,福禄正巧从外回来,瞧他这傻样儿,问道:“你杵在这儿做什么呢?”
“师父,我被陛下给赶出来了。”
福禄立即怒道:“你可是说错了话,还是做错事?!”
“我没做什么啊,我今日陪小郎君出去,先回来一步”
“为何你先回来一步?”
“小郎君给陛下买了个扇坠儿,哎哟那真是个稀罕东西啊,琉璃制的,里头能刻字呢……”
福禄伸手打他:“你倒讲些实在的!”
路远躲着他,急道:“我这不正讲着呢,那扇坠儿就稀罕在能在里头刻字!丁点儿大的孔,城里会那般刻字的就一人,还住得远,小郎君怕回来得晚,陛下担忧,便命小的先回来了!”
“既如此,是好事,陛下为何不悦?”
“小的不知啊,师父。”
“你将此事告知陛下时,陛下脸色如何?”
“师父,小的还没来得及说呢,就被陛下给赶出来了!”
福禄抬脚踹他。
“……”路远摸着屁股,弹跳到一边。
福禄瞪了他一眼,欲进去禀告。路远样样都好,就是玩心太重,是以无法挑大梁。这般,福禄倒真想念吉祥,吉祥最得用,吉利虽忠心,却过憨,只有吉祥是样样都刚刚好的。
偏偏如今还被关着呢,陛下没说放,他们也不敢提。
福禄要进去禀告,就见小宫女从里头出来,轻声笑到:“福大官,陛下躺下歇息呢。今儿陛下起太早。”
“……”
福禄只好在门边候着。
直到赵琮歇了一觉醒来,赵世还未回来,偏钱娘子又有事来回禀,福禄也不好进去打搅。钱月默与陛下一同用了晚膳,福禄更不好细说,他站在廊下都愁死了。他不懂甚个控制欲,只知道他们陛下看不到小郎君时兴致便不好。
月亮都高挂了,小郎君还没回来!
他伸手叫来路远:“小郎君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张家街那处啊师父!”
福禄皱眉,张家街虽说是远了些,但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未能归。
他再一拍路远的脑袋:“快去东华门那边守着去!”
“是是是……”路远转身就跑。
他刚跑,染陶从里头出来,说道:“钱娘子今儿怕是要歇在这儿,我瞧她与陛下有话要说,飘书呢?”
“跟茶喜在一处说话呢。”
染陶点头,去找飘书。
赵琮靠在榻上,膝上搭了毯子,钱月默坐在一边,轻声道:“王姑姑近日里倒依然老实,妾也未见她与人有往来。前几日,宝慈殿的几位太监,被妾给下令打死了,这……”
“你做得很好。”
“是,这事儿过后,妾依然好生供着宝慈殿,该她们的一样都不少。”
赵琮点头,这样就很好,明面上,他是一定要做得很好的。
这几年,他与钱月默配合默契,他也向钱月默透露过一点王姑姑有问题的意思,钱月默果然就帮他盯起了王姑姑。只可惜王姑姑狡猾得很,或者说王姑姑背后的人极为狡猾,太过风平浪静。
钱月默知书达理,脑袋也清晰。他有时遇到些疑惑之事,也愿与钱月默商量一番。
赵琮喝了口茶,又道:“今年难得好年份,待龙抬头,朕欲亲耕。”
“陛下说得是,前几年一直少雨,到底令百姓沮丧。”
天子亲耕是由来已久的事,只是前几年旱得厉害,忙蝗灾还不忙过来,他又不信真有什么灶神,索性去了这些琐事。但是老百姓们终究还是在意这个形式,今年年份好,他自要继续。
只是,也得有些改变。
他的手松松地搭在毯子上,又道:“从前先帝在时,亲耕不过领着百官在先农台行些虚礼罢了,有甚用处。今年,朕欲在开封府外找片田地,亲自耕地。”
钱月默看他。
“届时,你与其他宫妃陪朕同去。”
“是,妾自会安排。”
“少不得都得下地亲耕,你们好生准备,穿些轻便的衣衫。”他说罢,抬头看钱月默,“怕是要辛苦你们一番。”
钱月默笑:“怎会辛苦?妾幼年时去城外庄子上住过,也随娘亲去田间看过。”
赵琮露出一点笑意:“朕明日便令太常寺安排此事。”他说罢,又蹙眉,“几位娘子那处,你定要交代好。朕是放心你的,只是她们……”
“陛下放心,妾一定好好告予她们。”
赵琮点头,张口就想留她歇在这里。这几年皆是如此,每个月总要留她住几回。他倒也不是不想册封钱月默为皇后,只是当初他以为小十一死了,压根不想办喜事,他那几年尤为夸张,甚至命令魏郡王府给小十一挂了一年的白。
这不仅是于礼不和,这是完全没了礼,许多大臣求他深思。
他还是一意孤行,他当时恨极了魏郡王府。
现在想想也真是可笑极。
这几年因无法立钱月默为皇后,他总觉得亏欠她,毕竟钱月默帮过他许多忙,他更是曾亲口说要立她为后。虽钱月默并不在意,他却有些过意不去。他只得经常给她好东西,连带着对她的娘家也颇有照顾,钱月默的父兄都有好差事。
钱家一门忠心,他倒愿意相信。
此时他不由又想,不如趁着好年份,干脆立钱月默为后算了?也让天下百姓一同热闹热闹。
可他心中莫名地有些不情愿,却也不知这不情愿来自何方。
只是他与钱月默说完事情,他又想到了赵十一,他往窗外看了眼,天都黑成那般,人却还没回。
他的脸色不由又黑下来。
钱月默一直小心看着他,心中也觉诧异。
正在此时,福禄笑着在隔窗外说道:“陛下,小郎君回来啦!”
赵琮的眼睛立刻亮起来,并从靠枕上立起上半身,问道:“到了哪里?”
“路远使人来回话,已到东华门,怕是再过一会儿就到福宁殿!”
“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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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回来,也不知用膳没,染陶呢?叫她去安排些吃食来。他人到后,便”赵琮说到一半,又靠回去。一天没见人影,一回来,他又何必这样?没准人在外面吃得痛快呢,与那他礼物的小娘子。
赵琮眼中的亮光又了起来。
钱月默眨了眨眼睛,回视线,低头看了看手,起身行礼道:“陛下,妾先回去。”
赵琮点头,小声道:“去吧。”
钱月默笑着转身,走出福宁殿。
她在宫道上走得不快,没一会儿便瞧见远方大步行来的赵世。
赵世如今长得高,腿长,迈的步子也大,路远跟在他后头小跑步,才勉强跟上他。
她停下脚步,待赵世走到面前,才弯眼笑道:“小郎君怎的这会儿才回来?”
赵世一看便知,她是从福宁殿出来的。他心中有些不高兴,只要是离赵琮近的,他都不喜欢。他知道钱月默是赵琮的宠妃,望着面前笑得温柔的致脸庞,他不由想,如今因他住在侧殿里,赵琮不召钱月默侍寝。
那等他出宫去,赵琮岂不又要常召她来侍寝?
这般一想,赵世看向钱月默的眼神再度不善起来。
钱月默早已习惯,她也已不是五年前的她,会因此困惑。她让开身子,轻声道:“小郎君快回吧,陛下惦记着你呢。”
赵世听她这般说,面色一缓,随后便一丝犹豫也没有,大步走远。
钱月默转身看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赵琮坐在榻上,实际焦虑得很,但他面上一点儿也不显。
他也到底令染陶去准备吃食来,她正与茶喜一一往榻边的小桌上放。虽已元月,天还冷,内室中却温暖极。但此时的暖又不同,毕竟此刻其中坐着的赵琮也是暖的。
他面前的桌上,食物也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染陶与茶喜摆好东西,相视也是一笑。
内室中除了梅花香,还有食物的烟火香气。
没有通传,赵世直接走进来,赵琮差点又要坐直,幸好他在关键时候克制住自己。他面目平静,看向笑着走进来的赵世。
赵世走得急,绕过隔窗,走到他跟前,轻微喘着气。一时间也没说话,只看着他。
染陶拉了拉茶喜的手,两人悄悄地走出去,内室中便只剩他们俩。
赵世知道他回来得晚,赵琮便又不高兴。但也不怨赵琮,他“死”的那几年,赵琮被吓坏了。他之前令洇墨去打听魏郡王府的事,今日出宫,洇墨与他说了许久。
他才知道,赵琮当初令魏郡王府给他挂了一年的白。
他当时倒没觉得高兴,只觉得心酸。
因他想起了上辈子,上辈子赵琮死时,魏郡王府才给挂了几天的白?
这辈子,他假死,赵琮却这样对他。
想到这些,他的眼中不由漫上了名为柔和的陌生情绪。
怕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也有这样的时刻,他的眼中也会有这样的感情。
是以如今的赵琮这样担心他,他哄一哄赵琮也没什么,过去都是赵琮哄他的。他两辈子加起来,本就比赵琮大。赵琮虽已亲政,虽是皇帝,却也才二十一岁。
这样想着,他便上前坐到赵琮身边,笑道:“陛下,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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