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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凶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罗再說/罗再说
只见容千戟背扛一斩龙戟,行动略有迟缓,听完此问,面色倒是从容。
“三千世界之大,过去可抛,现在已知,唯独未来最不可知。”
容千戟喉头不知为何哽咽起来,他感觉到一股力量冲破了他的背脊一般,炙热滚烫,咬着牙继续道:“但,我只一事最看得通透……”
他缓抬起头,不卑不亢,目带恭敬,眼底之色纯澈非常。
“便是会爱他千万载,即便生世再不相见。”
1引自吴昌龄《辰钩月》。
第二十八章最相思
黎明欲晓,须弥山山林之中,惊起无数飞鸟。
佛界无边无际,三千世界围绕须弥山为中心,旁边九山八海,雪窦山便是其一。
现下弥勒佛发菩提之心,震得佛界一声巨响,有如洪钟击山,万丈云烟自雪窦山升腾而起,夺目非常,隐约有龙吟声破层而出……
天宫牵连着略有震感,众神归位,仔细判断后确认那声音从佛界传来,几乎无人敢轻举妄动!
仙侍小兵们只道是哪处的龙又……
可如今三界之内,还能吟啸自如,有灵识的龙,不就只剩龙王一条了么?
这世间只剩那一虎一龙,便再无其他了。
天宫众仙震惊之色纷呈,暂且不提。
容千戟化龙腾空越过佛界虚空,折返回须弥山,路程漫长且疲倦。
约莫过了好几个时辰,他才落到那须弥山的山脚,抬头望去,发现这山体已高出湖面八万四千由旬1,山直无曲,华草繁锦,山腰围一圈云霞,乍一看,倒有些像天界的灵山。
方才未来佛大慈大悲,以发菩提心,上求佛道,下化众生,助他了化此难。
菩提心名为“药”,可根除各类疾病,寂灭人心烦恼障,而容千戟这一障,正是出在了重断身上。
弥勒佛将菩提心融进容千戟的身,以袈裟扬出佛光万丈,道:“容千戟,你为天界之帝,执掌众神,前半生却奔波于爱恨之间,如今恩怨已了,当竭力以渡苍生。”
“且看余生得幸,来日再定功过。”
语毕,容千戟明显感觉那菩提心已融化在骨血之内,心里像有一股热气横冲直撞,瞬间抬头,眼里已是如镜清明。
他与重断此生心有灵犀过,现在,也终于感同身受了一回。
紧接着,容千戟便与弥勒佛匆匆告别,夹云带电,只身来了这须弥山。
一碧万顷,天光虹霓,东方日出已要越过山头,这第十日马上开始,重断自要行刑。
容千戟飞身腾起,可这须弥山望不见顶,待他寻到入口时,那金光已漫过了顶部的树梢。
偌大山洞之内,阴寒湿冷,容千戟背着斩龙戟,如雷劈一般止步在距离刑台几步之外的地方。
洞顶生了些花枝藤蔓,背有飞瀑流水,而正中间那一处散发着微光的刑台之上,他看到了他的重断。
那人站在石铸的台上。
一身玄甲,云头鸟靴,红披似火,他背脊挺得极直,下巴微扬,脸上已不见了当初年少不知事的张狂……
远看,却还是记忆里的那般模样。
“重断!”容千戟几乎是跌撞进来。
重断原本沉静的眉目却在看到容千戟的那一瞬间瓦解冰消,再听见容千戟的声音,耳边有如炸开一般。
是容千戟。
是他的小龙王。
他立在原处,极力想躲,心下痛得难受,根本不想让容千戟见到自己此般模样,直到容千戟毫不犹豫地跳上刑台,重断都还未回过神来,眼神紧紧盯着容千戟,像想要留住什么。
容千戟同他一起站在刑台之上,双腿都在发抖。
他伸手想去捧重断的脸,却只听重断嘴唇轻颤道:“千戟……天亮了。”
旬日已到,佛界须弥山行刑。
日照金光彻底泄入洞内,重断的下半身,连着背脊小腹已开始化作灵石,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容千戟喘着气去抱他,手心方才碰上他的背,只摸到一手刺股的冰凉,再往脊梁处看,灵石已裹上他的后脑勺。
容千戟自醒来之后再未落过泪,如今像控制不住一般地,眼泪不要钱,不要命,汹涌出眶,他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话语再讲不清楚:“你究竟是为何,又一次丢下了我?”
重断大恸,不答他话,只轻声道:“你不要哭。”
容千戟摇头:“你等了我九天,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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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戟,”重断不答他的话,唤他的名,只定定地看着他,沙哑道:“你不要哭。”
他见容千戟落泪,心如刀绞,下意识想用手去接那落了一地的甜丹,却忘记双手被灵石覆盖已裹定在身侧,浑身动弹不得。
“你,不要,哭。”
容千戟听不进劝,想去阻止那灵石继续行刑,可奈何他一天帝怎么可能敌得过佛法,重断胸口已被灵石钳住一般,呼不出气,张张嘴,一双眼里藏了无数句话,却再也说不出口来。
“雪神滕六,她是雪神,她说不定能让须弥山下雪,定有办法的!如今天宫春暖,她有闲暇时日,我去求她,求她来须弥山布雪,”
容千戟几乎语无伦次,“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人间,你说我的塑像好看,我说你明明更加好看,可我现在,不想看了,我不想看你了……”
现下灵石已攀至脖颈喉结,重断说话都困难,唯嘴唇能动,只是将目光紧紧锁在容千戟身上,耗尽最后一点力气去记他的眉眼。
重断不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处境,是什么样的世间。
他这一生无畏无惧,现在却怕得不敢闭眼,恐怕自己以后若再无机会现世,再无机会见这一张脸。
又或者哪日,佛祖开恩,将他入六道轮回……且不说那孟婆神是否还记得他,他只怕投胎再世,再认不出容千戟。
他允许自己犯一次这样的错,但绝不能容忍,再犯第二次。
可如今容千戟,哭着在他面前,看着他身“死”,问他为什么,要第二次抛下他在这三界之间。
容千戟不知他此时在想什么,只是抱着这大半尊石像不撒手,眼瞧着那灵石再附上重断的耳廓,喘息着气,哽下喉间一点上涌的血气。
“重断,你且听好,”容千戟缓缓道,“我会等须弥山下雪……我等你。”
灵石即将覆上重断嘴唇的那一瞬间,容千戟踮起脚,捧起他一张已冰凉了半边的脸,吻他的唇。
容千戟不太懂,只顾着撬唇深入。
重断的吻,先是火热深情,温柔得像世间最好的一坛酒,醉得容千戟身心俱败,几乎快要融化其中,眼下一颗痣发烫发红。
二人吮吸纠缠,又烫伤彼此,容千戟喘着气吻他,闭着眼不敢看,直到唇角剩下的一抹温热都化了寒凉坚硬,最终才痴痴分开。
一人一石像,皆泪流满面。
重断已化了山石神像,镇压须弥。
他最后留在世间的神情温柔无比,若不是那眉宇间存了丝与生俱来的凶煞之气,那高大宽阔的背脊,那一身玄甲铁兵,哪里还看得出来,这是一尊战神神像。
少年剑眉星目,紧抿薄唇,下颚鼻尖带了金色光辉,英姿飒沓。
目光所到之处甚窄,窄到只有一个他的小龙王。
容千戟椎心泣血。
外面的天彻底亮了,鸟鸣声四起,应当是先前被未来佛施法吓得惊散的那群鸟儿又回了山中,容千戟苦笑一声,居然有些羡慕起它们来。
他伸手去摸这石雕神像的料,只觉乌黑粗糙,那坚硬的砺感磨过指腹,刺得他浑身一激灵。
容千戟盯着那手腕青筋冒出来的一些,眼睛微微发红。
明明就是一只手臂,有脉搏,有肌理,为什么就是动不了了?
重断手腕上的红线,用肉眼瞧着十分浅淡,像哪位不知事的匠人不用心,凿得粗略,根本看不出有一道痕迹,更别提是一道红线。
容千戟沉默着抬头。
他伸出食指,将指端放入齿间,神力催动,神兽尖牙显出,半边身子的龙角冒起,鳞片覆于容貌之上。
他一狠下心,猛地咬破了皮肤。
再抬手抹上那石像的腕处,一点点绕着,用龙血勾上一圈猩红的线。
容千戟退下刑台,立于台前,抬起头,第一次用如此姿势去看他的心上人。
以往从来都是他在上,重断在下,后者跪地抬头,话语之声铿锵有力。
心中一痛,容千戟不再去想,双眼已哭得发了红,盯着石像手腕上那截用血画的红线,咬牙道:“重断,如今赤绳系定,你我再无回头之路。”
直至须弥山日落又起,容千戟仍未走,天宫众神心急,便派了人来寻他,若干天兵天将带着銮驾纷乱而至,月白仙君跪地喊他的名字。
这一恍惚间,容千戟像看见重逢那一日,重断身后万千冥界兵马,军旗招展,好威风。
那时重断自以为是初见容千戟,别过脸去掩盖不自控的情绪,但眼底的那一缕震惊仍没逃过容千戟的眼。
他的少年郎,破三十三重天,溯风而来。
人间离别苦,众生天涯路,二人年纪不过二十有余,却已是尝遍。
暖风拂过须弥山山头,晴影飞虹,天刑了结。
待明年春花开遍,又是一处好时节。
容千戟回到天宫之后,不但没有大病一场,倒是时刻谨记住了给未来佛当日许下的誓言,日夜勤政,在武场常带兵操练,专挑那一把吴钩,其他兵器都不得近身。
那一把斩龙戟,跟他待得久了,不再锋利,裂口越来越深,粉末细碎,被容千戟派人以琉璃盒装好,放在了龙王寝宫之内。
月老不再催他,月白仙君偶尔化作麒麟伏地,之前那些个蟹姐儿鲟鱼,容千戟也派人去打了些赏,唐翦来过天宫办事几次,明逍仍是水做地一般,已流淌而动……只是所有人,对“重断”二字,再闭口不提。
寒冬之时自不必多说,一季过了,天界春事皆已阑珊,若不是容千戟用了神力在须弥山山石上刻下痕迹来算时日,常常只一人面对这孤山怜水,都难以记得时间过了多久。
他常去看重断,那人倒是过得简单,只需要站在那处,目不转睛,不进食,不睡觉,不哭不笑,像是死了,又像是活着。
“你不在的这些时日里,冥界我去过几回,鬼门关真是难进,你当初为何骗我?”
容千戟开了一壶酒,也不管有没有人回应他的话,继续叨叨道:“明明是东,你要告诉我西,还怕我去寻你?”
饮了几口入喉,他忽然像想起什么,脸一红,道:“嗳,地藏菩萨说鬼帝悔改之心不够,要多关他些时日……对了,唐翦在人间待了几年,他缠着我叫嫂嫂。”
“你成石那日,月白在灵山买了些杏花酿,他说那些个你种的桃树,都焉了一大半,月白让我去找花神女夷让她复活那些桃树,”容千戟小声说,“你猜,我有没有去找女夷?”
容千戟舔舔唇角的甜渍,笑得一双眼眯起来:“定是没有,我要等你回来,再与我亲手去种。”
四周静默。
酒壶摔到地上,那上好的杏花酿洒了一大片,容千戟慢悠悠站起身来,似是有些醉了,眼里带了朦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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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朝着重断神像的方向,悄声说了句“我骗你的”。
他与花神女夷为了救那些桃树,还专门下人间找土地公拿了些上好的土,悉心照料,才挽回来一批……就是不知来年那枝头,能否还结一些蟠桃。
“你可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翘了武神的刀剑课,跑去学御风,你问我为什么,我说想私奔,踏云破天,你我二人要凌驾于红尘之上,逃得越远越好……”
“黄泉路上我见着好些舍不得世间的亡灵,忘川河边开的那个什么花我也见着了,你说它们花叶生生世世不相见,用手弄都弄不动……可我那日,悄悄施了些法,有两对花叶,都挨在一起了,像在接吻。”
“那日在最后关头,我吻了你……那岂不是往后就算你一直困在这冰冷灵石之中,也随时都在被我占着便宜?”
整座须弥山,风乘碧穹,只有呼啸声过耳。
洞内依旧无人应答他。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待到燃灯佛再下指令,派遣须弥山镇山石像下凡之时,已是人间百年后。
人间一处山内凭空多出一座战神庙,燃灯故意将其做得破旧,像是已立了千百年,偶有世人误入发掘,依稀记得神异志怪书籍上有写过这位神仙,遂一传十,十传百,便常有人来拜重断。
善男信女有,红烛柱香有,多是即将出征的士兵,携妻带子,也或是想要入长安城内一举夺魁的武试考生,同双亲一起,来求个功名。
重断的神龛为天宫黑灵木所雕,底座宽大,上置龛,刻有祥云纹样,刀剑兵戈,横批上书“白虎监兵神君”六字,民间传说其能降服鬼物,威震八方,战无不胜,乃为护法战神。
而他漫长却又略显短暂的一生似乎就这般,被困在了这一处小小的,方方的天地之中。
偶尔入了夜,容千戟忙完天宫事务,化作凡人入世,草草铺过软席,就着那棉褥,将这庙堂睡成了龙床,陪重断做过了一场又一场梦。
初来乍到时,容千戟不放心这荒郊野岭,只一庙宇在此,还召来地方土地公觐见,后者乃新飞升入仙籍的小神,少有见过天帝尊容,还未来得及问为何陛下如此在意这战神,便听得天帝淡淡道:“他叫重断,几百年前的天界战神,是我的将军,也是我的爱人。”
后来,某一日容千戟入庙来探,不知道谁在重断跟前摆了功德箱,里边儿还存攒了不少钱。
容千戟已逐渐懂得苦中作乐,拿了那些钱出来,去看重断的眼,那人仍然是紧紧盯着一处,连衣襟上的皱褶,几百年了,都未变过。
“你若是默认了,我便拿这些去街上添些物件来。”容千戟朝他眯着眼笑。
冥界风平浪静,唐翦一个人来过,兴许是在冥界待久了,此人神色阴沉不少,说话的语气却还跟以前那般,拿着扇子敲上那功德箱,笑道:“你倒是聪明,还向世人骗些喜钱?”
“世人总是在向神佛求一个圆满……且不知正是因为遗憾太多,才会有圆满这个词。”
容千戟叹道,以一双布鞋去踢滚落在脚边的石子,忽觉足尖萧瑟,心痛难忍,继续道:“我哪是骗?不过是讨一些,积点福,好向上天许个愿,问问须弥山能不能下雪。”
唐翦离开之后,容千戟揣着钱上街市,又回了庙里,将此处熏了满屋的檀香。
他晚上入眠,若是挨得那神龛近一些,脖颈间的玉睚眦便发起烫来,容千戟忽然想起这其中还存了重断的半魂半魄,便宝贝似的捧着,偶尔夜里惊醒,看一眼头顶的神像,再悄悄对着那玉睚眦道:“你再这么凶,我就不陪你睡觉。”
那睚眦像听懂了一般,不再那么烫了,口衔的宝剑也软下来,趴在容千戟的静卧内,入鼻檀香,睡得十分安稳。
七夕节那日,天宫外搭了鹊桥。
容千戟没让一众仙人簇拥着自己去看热闹,反倒去人间集市里,揣着功德箱里拿的一些铜钱,去碰那一盏盏河灯,边走边自言自语道:“那些给你投钱的人我可是都记着了,保他们近日福泽灵佑……你可要感谢我。”
语毕,容千戟孤身一人立于人群嘈杂之中,抬头去看高台之上抛绣球的闺秀,想起曾有一日,重断说,你抛绣球,且往天上抛。
那会儿他未懂,现在倒是懂了,逃也似地离开那热闹之处,站在树下喘气。
还真是,好想他。
待长安城内家家户户都点了灯起来,万家灯火虽寻不着自己一处,容千戟也习惯了这孤寂,揣着一物赶回庙内,酒坛一放,直跪于那神像之前,扯出集市上买来的红盖头,以指尖灵力,将那红布搭上了重断的双肩。
“我往凡间逛了几遭,看到那一年你我去的那处庙里,我的神像旁边,也被人塑了一个你的小像,不过没有这处最像……”
容千戟伸手揭开酒坛的盖,道:“这处是真的,我也是真的。”
“凡间的神像,都往肩上改了一层红布以求吉利,你也接受着吧,就当是,”容千戟哽咽住了,颤声道,“我也为你披一次红盖头。”
重断的神像依旧不语,立在那处,默默地看着一个地方,眼神已历经数载风霜,显得有些许空洞。
容千戟毫不在意,挽袖倒了两杯花雕酒,道:“这花雕的味,我倒是尝得出来,”
“你说巧不巧?兴许就是你去过的那家,已成了百年老店,守铺的是个少年人,说他祖辈上曾流传过一个故事,道是曾有一鬼来此寻过喜酒,说是要娶哪家闺秀为妻,我忍不住多问一句,那少年人便拿了当年铺主作的画予我看……”
他把酒放到重断的供台之上,上边儿还有些供果和米酒,通通拂到一边,可笑自己曾经如此自闭不爱言语,现下话多成这般,好像看遍了良辰美景,都只想与重断一人说。
容千戟道:“他言那鬼,君子如锋,鬓生虎纹,浑身一股阴沉之气……我想,那就是你。”
他遥举起自己的那一杯花雕,笑了,“你是要娶哪家闺秀?都这样了,还娶什么娶。”
“我娶你吧。”容千戟一口干完那杯酒,再盯着重断的那一杯,渴望着那酒面能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可是没有。
他抬眼,看见供台之上还有些凡人放在那处的蔗糖甘糯,不觉出声:“我记得,你说过,你也想吃甜的。”
你也不想看我哭。
容千戟闭上眼,再哭不出来了。
不终岁,灵山山林里开遍了新花,一年芳意,花懒人闲,美得不可胜,可容千戟将那些花儿根本拿不下界,便管花神女夷要了些种子,在人间种下了几株。
再后来,人间都知道这战神庙里常住着一小公子,生得俊俏非常,眼下一颗朱砂痣煞是好看,嘴皮子厉害得紧,护庙如护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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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却半点不娇气。
偶尔容千戟拿着天宫的绫帕去擦那神像,说是这神像金贵非常,损毁一丁点,天神会震怒,劫难非凡间所承受得起!
所以,所以……不能落半点儿灰,不让人来碰。
日月华滋养,天地灵气浇灌,有一日灵山那些被容千戟和花神拼了命救回来的桃树终是不负所望,结了零零散散几个可怜的青桃,一看便是没发育得好。
容千戟管不了那么多,从灵山挑了四五个蟠桃下界,半路上自己还吃了半个,也不觉得酸。
太过于激动,他忘了今日白天还有些许香客游人来拜访。
那些凡人,便眼瞧着一衣着华贵,浑身金光闪闪的小公子突现庙堂之中,手拿两三青红色蜜桃,险些以为是神仙下凡。
有认识的,认出这是那小公子来,便都言他气度过人,皆为赞叹不已。
容千戟抿唇不语,将那青桃放于供台之上,整齐摆好。
须臾,有香客眼尖,见了神像现状,惊呼伏跪,更有甚者,跪着纷纷后退,惊惧又敬畏。
山中风来,吹过片片庙顶红瓦,道是佛界有叹息之气,一不小心漏入了人间来。
后世史书记载
“永盛二十五年,长安城外战神庙现奇异怪事。
公子供桃,神像落泪。举世惊异。”
1由旬:大概是一头牛牛走一天的距离。
第二十九章
天界容氏第三十七代十九年夏至,暮天空阔。
天帝设宴款待冥界使官,宴行一半,有天兵自西天门传来捷报。
天帝自宫内出,挥袖停下殿前鼓角笙歌,不顾主人礼数,中途离席。
这一切,只因那戍守西天门的天兵跌跌撞撞冲入殿内,跪地朗声嘶道:“启禀陛下!佛界须弥山顶忽降大雪,霜花银白不绝。”
对容千戟来说,此时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见重断,片刻不得拖延。
容千戟站在殿前屈去望西天门的方向,想起自己偶有闲暇时在寝宫里抄的那些佛经法书,心中感慨万千,月白仙君常来汇报要务,见他握笔抄得认真,不叹道:“陛下活着就是部佛经,品行心性皆为世间难得,还抄什么经卷?”
“你这是大不敬,”容千戟笑了,提笔蘸墨,“其实这些年,我所到之处,都是道场。”
燃灯管他过去,弥勒预知他未来,释迦牟尼如今随时都在看他与重断的动向,感悟与波折二人经历得太多,如今终于等来了这一日。
看似燃灯判得轻,实则判得重,表面上只压了重断一人于灵石之中,实际是连带着将容千戟也一起再历过了一次大劫。
天界佛界现下均为烈日炎炎之季,唯山中飞银毵毵,分明是降了雪。
临行前,座上有人自殿内出,问帝曰:“往何处去?”
帝答:“佛曰,人归暮雪时。”
天帝孤帆出须弥山,独驶燃灯佛过往牢内看雪。
山中风来,天帝一舟抵达须弥山山脚,仰头望那当年腾空飞升了极久的山巅,恨当初未能与日光比赢速度,没能留住重断。
如今千载已过,只须弥之巅立有一人,虎目朗星,身后猎猎红披,体带香檀,双肩落白。
两人于山巅山脚遥遥相望,皆静默不语。
容千戟已追了千山万水,重断等也等了个落雪白头,再重逢,反倒是容千戟反应比重断更快,飞升上山顶,落地踏雪,又朝前走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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