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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能大太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轻微崽子
他问他:“朕要一句实话,他是不是早已经……早已经……”苻秋的眼神涣散,说话对他来说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情,他弯腰咳出一口血痰来,满面涨得通红,身体扭来扭去,薛元书清楚,这是烧得难受的人,无论怎么在被子上磨蹭,总找不到舒适能安置自己的姿势。
苻秋不住喘息,他说:“他到底还在不在这个世上?”
一国之君眼底里充满了祈求和奢望,兴许在他的想象里,既害怕袁歆沛真的死了,又从种种迹象觉得他恐怕已经死了,在一遍又一遍的自我否定里,苻秋已快把他自己逼得发疯了。
只要告诉他那人已死了,不用谁动手,病重的皇帝大概就驾崩了,紧接着幼子登基,自然而然,薛元书就能权倾天下。
薛元书笑了笑,他摸了摸苻秋滚烫的额头,一丝不苟道:“臣说过,太子满十五立后之日,就让皇上见到活生生的袁歆沛,臣何时骗过皇上呢?”
苻秋下意识想反驳,然而他心底里紧绷的弦扯断了,一时之间竟不支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苻秋变得比过去更沉默,更勤政,更锋利,就像北方的冬天一般凌厉。他不苟言笑,脸上再也没有半点柔和与玩笑,他改革吏治,查办贪腐,官员实行年度考核,每一道呈上来的折子他都要亲自过目。
那一年一年的时光,让苻秋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
太子十四生辰那日,苻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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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带他走进皇宫一处禁地,薛元书也在。
日暮的阳光铺在地上犹如一层金子,皇帝牵着太子的手,语气不算柔和,更多是威严的命令:“朕已为你选出了五大世族,这些家族中的小姐,你可自行挑选。待大婚之日,就是朕退位之时。”
年轻的太子立刻跪在地上,口中称不敢,心底里却弥漫着兴奋与期待。
“朕的一切,都是你的。”他扶起儿子来,视线越过他,直直望向薛元书,“朕的诺言,即将兑现,太傅以为,是否可行?”
薛元书拱手笑道:“陛下英明。”
苻秋转过身去,走到床边,当着二人的面,就脱了靴往床上躺。他疲惫的声音随着摆手的动作:“朕要在这儿睡一会,你们都出去,不要来打扰朕。”
走出屋门之后,太子拭了拭额上出的冷汗,院中的树木生长得茂盛。
“太傅,父皇为何要带我来这儿?这里不是不让人进的么?”
薛元书拢着手,头顶参天大树遮盖住了夕阳的余温,他侧低头,向太子道:“这处禁地只有陛下自己常来,带太子来,自然是宣示信任。陛下很疼太子。”
太子稍定了定神,憨厚地笑着点头:“本宫一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许。”
薛元书的心思早已经飘远了,他知道苻秋带他们来,不过是一个决定,一种暗示,提醒他,朕没忘,朕还记得真真儿的。
最终薛元书没有回答,打发了他的手下继续回去姜松身边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他在窗边坐下,揣着个手炉在袖子里,窗外大雪纷纷扬扬,很快积满屋檐。此时下人来报:“大人,皇上宣您进宫一趟。”
薛元书略一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叫来管家,将手炉掏了出来,“最近他不是同碧云走得很近吗?”
管家尴尬地一点头,“奴才这就撵了碧云出去。”
薛元书摆了摆手:“你把这个给她,让她想办法让魏青云下。办得好有赏,办不好你就看着办罢。”
管家连忙点头。
太子的生辰在夏天,这一辈儿的皇子共有五个,他们都是同一年出生的。当第一位嫔妃有孕,因不能确定就是男婴,苻秋只想尽快得到一个儿子,于是照薛元书的安排,后宫均沾雨露。及至第一个儿子出生,苻秋短暂地松了口气。
才三十多岁,皇帝已经有了白发,他的抬头纹很重,双颊瘦,广袖之中露出一只略显苍白的手。
“刚好有好酒,朕看红梅开得好,叫太傅进宫一道赏梅。”
薛元书笑一点头:“臣府上的也都开了,不过臣栽种的都是白梅,倒是不见这般艳丽。”
皇帝嗯了声,筵席设在梅林之中,还请了几个皇子,都是年轻人,没安分半刻就吟诗作对起来。
“朕有些头疼,你们自己乐去罢。”苻秋遥望一眼薛元书,后者会意过来搀扶,他们相携走下刚扫去积雪的石阶。
“还有六个月。”坐在冷湿的床上,因不让宫人打扫,苻秋必须自己亲自动手生起火盆,他还叫人备了熏笼,也是自己搬进来的,这时候放在床上将湿气都熏干。
薛元书帮他脱了靴,“皇上记得很清楚。”
应该怎么说呢?他几乎没有一天不在数日子,起初是抓心挠肺的思念,大发脾气,摔东西,绝食,薛元书手段强硬,全然一副有胆你就拿命去赌。薛元书可恨的地方就在这儿,皇帝早在心里诅咒了他千万遍,却没办法,只要想到东子没死,他就不敢死。
兴许人都是容易习惯和麻木的,过得一年,他的孩子们陆续出世,亲情是天然的联系,即使皇帝是九五之尊,是号称天子的君王,他也无法违背这一点。苻秋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思被这些软趴趴的肉团们分去了,政务前所未有的繁忙,每日还要抽时间和每个儿子待一会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再也不必去后宫了,他给嫔妃最好的穿戴吃用,偶尔家宴。但到了晚上,他把自己圈禁在这座小院内。
“那边有点漏雪了,明日你弄点泥瓦来,朕得给他补一补。”
薛元书应了。
苻秋躺在床上,累积了地喘了几口气,龙袍铺展在榻上。这张小榻完全不能和他的龙床相比,撑死了睡两个人,还容易滚下去。
因此从前他们总是紧紧抱着,东子睡在外面,他怕他掉下去。
苻秋忍不住哧了声。
“这些年他过得好吗?”这问题皇帝问过许多遍了,太傅一次也没有好好回答过。
也许今天薛元书会告诉他,鸽子又停在这间院子里了,嘴里叼着迎春花干枯的枝条。
“很快陛下就知道了。”
一句话犹如重锤,震得苻秋眼前微微花了一下,他定了定神,盯着薛元书:“什么时候?”
薛元书站起身,他的身形早已不如当年潇洒,肩背显出些微佝偻,他比苻秋几乎大了两轮,“肱骨”二字并非虚名。直至今日,苻秋方才隐约明白,先帝为什么选择了他来了结东子。
“就在这个冬天。”
马车在一个不下雪的傍晚驶入京城,姜秋明把脑袋探进车内,讨好地问:“咱们要到了,师父想吃点什么?”
袁歆沛眼睫一颤,没有睁眼。
花正芳的声音在车外说:“元帅府里什么都有,先安置下来再说,少爷坐好。”
姜秋明只得进入车厢,坐在袁歆沛侧旁。
鞭声抽破空气,马车陡然加速,袁歆沛的轮椅侧了侧,姜秋明忙伸手扶住,木轮夹住他的手,登时一阵哎哟,外面花正芳问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还有多远?”
“没多远了,少爷坐稳。”又是一声鞭声。
姜秋明扳正轮椅,将轮子下的木撑架弄好,侧抬起头就见袁歆沛看着他,忙腆着脸笑:“师父!”他声音很大,连花正芳都听见了。
“师父,您放心,我一早就给爹捎了信,咱们今晚能大吃一顿!再睡个好觉,明儿徒弟带着您好生在京城里转转。”
袁歆沛双手双脚都被绑在轮椅上,饶是花正芳已十分注意,还是勒出了红痕。
他看不见姜秋明愧悔的眼神,开口时声音发哑:“帘子捞开,我看看。”
紧接着袁歆沛又叫姜秋明把他搬到窗户边,高速行进的马车令袁歆沛的视线摇摇晃晃模糊不清,黄昏时暧昧的红光笼罩着京城,他贪婪地望着窗外,一切都陌生又熟悉。他有点恍惚起来。
“师父,哎,师父您小心一些,别掉出去。”姜秋明片刻不敢松懈地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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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他的肩膀。
“那里,那里是钟楼吗?”袁歆沛声音发颤。
“对,我家就在西南边,就快到了……”
“那边是北面。”袁歆沛悄悄地自言自语,坐北朝南的皇宫,就在钟楼之后了,如果他能像从前那样身手矫捷,就能爬上钟楼,俯瞰皇宫。
被绑在轮椅上的袁歆沛忽然浑身抽搐起来,把姜秋明吓了个魂飞魄散,好在已近元帅府。花正芳同他两个手忙脚乱把袁歆沛连人带轮椅弄下车。
早已等在府门口的兵马大元帅姜松搓着手下来,低头轻拍袁歆沛的脸庞,目光在他瘫痪的腿和布满伤疤的下巴上来回逡巡。
“哎,这是怎么了?谁绑的他!”姜松发了怒。
姜秋明抱头鼠窜,“不是爹让绑的吗!”
“老子那是一种夸张手法!夸张懂?!”
姜松一脚把儿子踹进家门,亲自给袁歆沛松绑,把他抱了起来就往府里走,低声咕哝:“怎么这么轻了,别带累老子晚节不保,被皇上扣个什么罪名处置了。”他回头看了眼花正芳,恨铁不成钢地吼了句:“请大夫啊,愣着干嘛!出去十五年,真成村姑了不成!你是暗卫的好苗子!别给老子忘了!”
袁歆沛稍一回神,就开始挣扎,姜松手臂一紧,无可奈何道:“老弟我一身老骨头,拜托你了,安分点成吗!再动今晚就把你送到龙床上去!”
袁歆沛似乎真被唬住了,被放下后还不住喘气。
“怎么就弄成这么可怜。”姜松叹了口气,显然因为声音太轻袁歆沛听不见,眼前这个虚弱的,残疾的,毁了小半张脸的男人,谁还想得到,他曾经才是天子的利刃。
第81章假面
就在短暂的激动之后,袁歆沛恢复镇静,他抬起脸,双手抓住椅子扶手,冷漠地看着姜松,嘶哑的声音说:“我不进宫。”
姜松张着嘴,语塞道:“这茬我还没打算提呢……你好歹等我提了再拒绝……”
“我要回去。”
“哎……”姜松无奈地叫了声。
“明天一早就走,我自会雇车离开京城,不必你心。”袁歆沛看到姜松嘴唇动了动,打断他道:“别白口舌,我听不见你说什么。”事实上并非完全听不见,他神情冷淡,眼珠里尽是疏离的神色。
姜松拿他没办法,好不容易等着大夫来了,袁歆沛仍然十分抗拒,但好歹是让大夫瞧过了。晚饭他也不吃,把门关得死死的。
姜松和他的妻妾刚吃过晚饭,让人攒了个食盒,底下人来报:“袁先生屋里没动静,想是已经歇着了。”
姜松看了眼儿子,一努嘴:“你去,好生劝你师父吃一点,不吃饭怎么成。”
姜秋明应了,正要出门,姜松又叮嘱道:“要是他心情不好,你就给他说几个笑话。”
姜秋明大声应道:“是!”一溜烟儿跑出门去了。
当夜薛元书太傅就进宫朝皇帝禀报:“臣寻访到一位隐士,此人从未入世,隐居在白灵山上,近来偶有人挑石进山修路寻道,找到此人,师从先帝的老师,想必可为太子之师。”当时皇帝刚歇没多久,支着有些酸痛的额,苻秋面带不虞,“太傅夜半入宫,就为了此事?”
薛元书深深一揖:“贤君莫不求贤若渴。”
苻秋手里奏疏重重一撂,自重重堆叠的折子里抬眼看薛元书,多年不苟言笑地居于上位,积威自苻秋眉宇之间散发出来。
薛元书仍寸步不让,只不过低了脸,一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怡然自得。
最终还是皇帝让了步,毕竟在这种小事上与薛元书作对既不能纾解他心底积累多年的不满,也不能就教那人回到自己身边,无伤大雅的妥协,在皇帝看来没有什么关系。
“叫什么名字?”
“孟祁阳。”
于是不过三日之后,薛元书叫掌管吉凶卜算的启天监算了个好时辰,酉时皇帝用过晚膳,之后不在承元殿,而在暖阁见这位德高望重,师出名门的隐士。
石青色满地风云龙的广袖龙服覆上苻秋愈发挺拔的身躯,偌大宫殿之中,他站着,众人都要卑躬屈膝。
窗外是鲜红的落日,隐没在高耸的宫宇背后。
苻秋转过身来,难能可贵的有心情同太傅打趣:“朕是否还要熏个香再见这位孟什么……”
“孟祁阳。”薛元书拢着袖子恭敬地弯着腰。
“他人呢?”苻秋放下手臂,他的肩膀宽阔周正,金玉勾带如同一把岿然不动锁拿住他窄瘦的腰。
“已候着了。”薛元书道。
“不妨让他多候着些时候,如此神通广大,竟不知什么时辰来合适?”苻秋心里本就不信薛元书的说辞,既要入世便就是脱了那层清心寡欲的外袍,想要在俗世之中谋取一席之地罢了。
这种人苻秋这些年来见得多了,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求贤若渴,殊不知都是薛元书搞出来的破烂事儿。
当苻秋在暖阁见到这位孟贤士时,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是一张简直奇妙的脸。
平淡无奇到了惊人的地步,不浓不淡的眉,不大不小的眼,不白不黑的肤色,不红不白的嘴唇。唯独鼻子生得不错,高挺笔直,豁然是无甚动人之处的平原之上,现出的一座风景秀丽的奇山。
饶是如此,光凭一个鼻子也拯救不了那没什么特别之处的样貌。
“孟先生。”
那所谓高人登时吓了一跳,双肩耸动,一时之间,连扭过脸来一睹天威都不敢,就两手支撑着身体跪到地上去了。
苻秋这才留意到,孟祁阳的双腿有毛病,这一点虽然薛元书告诉过他,但孟祁阳扑倒在地,肩膀僵硬着难以抑制或是恐惧或是惶惑的颤动时,还是让皇帝心底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这些年自己越来越不似少年时候俊逸,竟不知可怕到如此地步。
“先生请起,来人,赐座。”皇帝故作轻松地命令道,一手摸着自己胡茬未剃的下巴。
那沉默的居士谢了恩,被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扶起,重坐回轮椅之中。
于为君之道上,苻秋并没有什么要问的,只不过装模作样,一面向孟祁阳提问,一面留神他的反应,这人始终不再看他一眼。皇帝心里暗自纳闷,半晌后命人端上小食来,又叫人拾出一张小桌,摆在榻上。
“孟先生见地果真不错,这么说朕手中的有才之士仍然不够,可将恩科选拔方式作为常态,待朝中人人可为栋梁,也就不必劳太傅事事操心。”苻秋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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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顿,笑道:“朕算明白为何太傅非奏请朕要见先生一面,想必他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嫌朕烦着他了。”
本来薛元书对朝中多有干预,是从袁歆沛销声匿迹之后,要说他想告老还乡苻秋是不信的,薛元书一条命都卖给了先帝,至今已再无什么好怀疑的。他是一把割手的利剑,用得好却也是一条臂膀。
“朕这里有一盘残局,要请先生替朕看看,若能解得此局,朕便许先生正二品官职。”
那孟祁阳几乎立刻拒绝,连忙摆手,却无人敢违抗皇帝的命令,很快两个太监便将他抬到膝上,他的两条腿被人控制着盘起。
苻秋留意到,孟祁阳两手按在膝上,竭力放松,十指却忍不住扣起,粗糙的直接隐隐发白。那双手乍一看之下,并不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文士,有力而表皮干燥粗糙。
直至苻秋看见他中指上一圈白色印痕。
皇帝的视线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他嘴角眼底都噙着笑,扯袖一手掠过棋盘,双目紧盯着孟祁阳:“先生请。”说着作势起身,“朕去更衣,一炷香的时间里,只要能解开此局,除了官职之外,朕另有重赏。”
孟祁阳只得拱手为礼,因被人盘起腿来的屈辱也淡了些一般。
皇帝前脚出了门,后脚就一脚踹在廊下一块无辜巨石上,朝靴里脚趾疼得蜷缩起来。
“薛太傅现在何处?”苻秋沉声向内侍问。
“已出宫去了。”
天色已经晚了,是个闷沉沉的夜,天空似压着千吨重铁。苻秋把龙袍领子扯开些,他一颗心蹦跳得厉害,喉咙里发干,招了个宫女过来吩咐:“送些玉泉酒过来。”
宫女应了是。
苻秋复又将刚要走开的宫女叫住,他目光游移,忽而望向暗蒙蒙的树梢,透过树梢,天宇重重,看不分明。
他心底有一头龙在缓慢抬头,胸口中一股难言燥热,促使他下了一个让宫女疑惑不已的命令:“那种酒有吗?”
“皇上指的是?”
“临幸后宫时赐给嫔妃的酒。”
宫女偷偷窥了眼皇帝的脸,只见他一本正经,神情肃穆,忙低头回:“有的。”
“嗯,和玉泉兑在一起,兑得浓一些。”苻秋看了她一眼。
直至皇帝离开,宫女都未敢多看他一眼,连心里头多嘀咕两句都不敢,毕竟最近十数年,皇帝再也不是那个小皇帝,他手里掌握着天下所有人的命运。
苻秋步入暖阁暗室之中,脸贴在暗室墙上专门留出的一扇小窗,说是窗,不过是个很小的孔洞,只容得下一只眼睛。
兽头两面翘的青铜香鼎中一支线香,顶端缠绵蜿蜒出袅娜的香线。
孟祁阳右手食中二指拈着一枚白棋,正垂头冥思苦想。
到底是他,既然是他,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他为什么又变成了这般模样,怪不得他鼻子是那样,毕竟即使戴着人皮面具,鼻子的形状却无法改变。
此刻孟祁阳已又落了三次子。
皇帝的脸色一忽儿红,一忽儿白,心脏已从刚发觉那人手指里的秘密时的麻痹感中恢复过来。
香烟散去,苻秋神色漠然,朝靴步入房内,已换过一身宝蓝色茧绸直裰,龙威退却,悠然闲适。
“听薛太傅说,孟先生棋艺妙,不知是否解得此局?”
“如此可解。”孟祁阳依旧不抬头看他。
苻秋心底里有一股难言的滋味,目光正在孟祁阳的膝头盘桓,忽被他看了眼,心里大不自在,摸了摸鼻子,坐在席上,探头去看。
此时宫女以一只漆盘托着两只不小的春瓶,各自身上青花散乱。
孟祁阳奇怪地看了苻秋一眼,这是自苻秋进入暖阁,他头一回认真地看他。
分明还是那样一双深邃的眼睛,纵然躲藏在高明的易容之下,眉棱不似从前突出,眼珠颜色却不曾改变,看人时透着疏离。
“竟是这样……”借着看棋,苻秋向孟祁阳靠了靠,一手执起孟祁阳的手。
“……”孟祁阳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只不过低下了眉睫。
“先生棋艺高妙,朕却不曾想到,这么一子身先士卒,解了围城之困。”苻秋有力的手指紧贴着孟祁阳的手指,借他的手拈起一子,落在另一角,低声道:“那么这样又如何?”
宫女放下春瓶,忙就出去了,出门时脸却通红。那样情状,倒像极了皇帝在调戏这新来的孟贤士。
先是捉着孟祁阳的手下了一盘棋,起初孟祁阳挣扎不已,又似乎不敢抗命。
苻秋睨着眼,一面凑在他耳边轻慢地说话,一面留神他反应,只见他是耳根通红,连白皙挺直的脖子都有些带了暧昧的绯色。颈窝里窝着一小洼汗,灯光将其照亮,在苻秋眼底晃来晃去。
“草民放肆了。”孟祁阳赢了,立刻从苻秋手底下挣脱。他压根没留意到,屋里已经一个人都没了。
苻秋拎起一只春瓶递给孟祁阳,笑道:“先生赢了,朕该敬先生的酒,万万不可推辞。”
孟祁阳眼神挣扎了下,接过来便就一口饮尽。他似乎毫无防备,喉结上下之间,苻秋嘴角弧度更加愉悦。
“朕这些日染了风寒,不宜饮酒,下人疏失,多备了些,一并都喝了罢。”苻秋道。
孟祁阳看了他一眼,苻秋心提到了喉咙口,他自己没留意到嗓音发颤,抓起孟祁阳的手,令他一手托着瓶底。
“朕听闻,古来贤君,要求贤士,都与他们秉烛夜谈,朕今日就学一学古人,也做一回贤德之君,孟贤士以为如何?”
孟祁阳脸都没红,唯独脖子浮起的绯红愈发显得鲜嫩欲滴,本来无甚颜色的嘴唇也红润起来。
“皇上富有四海,如今天下太平,蛮夷莫不归服,无须学这些个没用的劳什子。”嘶哑的声音带着股潮气,孟祁阳一手按着襟口。
苻秋的嘴唇抵着孟祁阳的耳朵,引诱一般地低声问:“贤士可觉得热了?”
“……”
饶是孟祁阳是个烧坏脑子的大傻蛋,也听出苻秋的语气中含着三分揶揄七分调笑,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冠带被解开。
“你……”孟祁阳猛然向后一退,他毫无知觉的双腿带累着无法退到想象中的安全位置。
而苻秋如同一头总算拘住猎物的兽,把孟祁阳的手抓着,嘴唇轻轻碰擦他的手指,停留在中指白色的印痕上。
“这么巧,朕也戴着个指环,就不知道,与孟贤士的一样不一样,贤士可愿意,拿出来与朕瞧瞧?”




高能大太监 分卷阅读149
孟祁阳浑身俱是一僵,被面具伪饰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只不过他陡然一挣,一把将苻秋整个掀翻在地。
苻秋后脑着地,疼得龇牙咧嘴,转瞬即又暴起,犹如一头巨兽,按住孟祁阳,抓住他的脚踝,将人整个扯平了压在身下。
孟祁阳身上料子上乘的文士袍凌乱无比,他将苻秋盯着,那提防又陌生的眼神刺得苻秋心底一阵颤栗,那颤栗令他的手发抖,面部扭曲。苻秋眼睛通红,像失落已久的动物,在孟祁阳的脖颈里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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