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慎入]绯色事gl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发条橙
力扬,你说过我笑的时候才好看。是不是?
我楞了楞,然后说,都好。
于是她笑得更灿。像任何一个普通女孩子一样,听到可心的话后不掩藏自己的欢喜。
我没说错。我听到她这样讲。你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我有些不好意思,硬生生地别开了脸。
她继续顽皮地拨弄我的手掌。手指比划在我手腕上,对着静脉的位置,轻轻地吻了上去。
无论离你多远,只要我还有呼吸,只要心脏还在跳,我就会知道你在这里。
我微微怔忪,然后用另只手揉了揉她头顶心。扯开嘴角露出一记并不敷衍的微笑。我能到哪儿去呢?
她眼神一瞬间空茫。下一秒,笑得甜美动人。她说对。你哪里都不会去。只会在这里。这里有你的家,有你的父亲,有你的资产和你的前程。你会很好。力扬,你会非常非常好。
我握住她的手,打断她话痨般悉数我的欲望。我说还有你。总有一天阿姨会同意,然后爸爸也会同意。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过呢。
她笑得不动声色,只目光贪婪地掠过我五官。辗转逡巡。
她忽然说中学的时候,有一次作文作业老师让我们写惧怕的东西。同学都写惧怕天灾人祸世界大战,只你写惧怕魔鬼,因为魔鬼会躲走你的一切。老师因此批评你迷信自私,眼光狭隘。
我没想到她会提这个风马牛不相干的事。但还是如实说,嗯,记得。
她抿唇微笑。那个魔鬼,说的是我。对么?
我怔住。
从我出现在你生命里以来就一直在剥夺着你拥有的东西。说我是魔鬼,好像并不为过。她语气平和。眼里看不透的深意。
我慌了。表面却不露声色地皱着眉把她拉过来。瞎说什么呢?陈年旧账也要一笔一笔跟你老公算清不成?
终于她一副凡是在握的神情松动,脸颊微微红起来。什么老公啊......
她形容姿态可爱。我忍不住心下春情荡漾。
低头吻住她,一双手不安分地摸索下去。现在不承认,也晚了。
淡绯红刷上她面颊。来不及推拒,已经被我侵入。呼吸滞重起来,一声高一声低得在我耳边回响。巨大欢愉带来的与之道德观截然相反的悖离感让她羞耻得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眼睛。
时间凝固在盛夏最美好的一天。
从我出现在你生命里以来就一直在剥夺着你拥有的东西。
她没出口的后半句是我想现在是我还你的时候了。
那天之后,尚雯婕这个人从我生命里消失了。
{五十六}
她走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就像她十二岁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时候一样,她的消失也是突然的。做事决绝,自有主见。她从不给我准备的余地。
还记得那一天的晚上,昏昏入睡之际被一阵激烈的叩门声扰醒。
我睁开眼皮瞥向床头柜上的闹钟凌晨十二点刚过几分钟。
很疑惑这个时间还有谁会登门来访。就算有,想也会是不速之客。可我没的选择。因为对方笃定了我在,一副我不应门誓不罢休的意思。再这样任其敲下去,第二日我便会被邻居投诉。
于是不得已,我硬着头皮忍着头痛只着一件贴身背心便去开门。
门打开。玄关昏暗小灯下一副错愕面孔呈现在我眼前。
是柴姨。
方才她敲门的阵仗摆明了一副确定家里有人的态度,此刻表情的瞬间空白却与之多少有些不符。我亦没料到来人会是她,一瞬间楞在那里。
然后我看到她干燥的两片嘴唇上下翕动,生硬地吐出一句话雯、雯婕呢?
我重复一句。雯婕?
摸不着头脑的一句问话让我心底逐渐涌起不安的预感。
不是跟你在一起吗?!她追加了一句,态度愈发急切。
我昨天回过家的事一定被柴姨知道了。但她来这里找雯婕是什么意思?
她看出我的疑惑诚恳,一瞬间整个人垮下去。
雯婕......不见了......
怎么回事?!我声音陡然增大。
柴姨颓然地站在门口枯竭的光线里,看起来比光线更枯竭。她气息微弱,似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她想说,却说不好。最后索性哭起来。
尚雯婕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一天之内忽然之间就不见了。带了几件衣物,并平生所有积蓄提现。只留下一句话:我不想抱怨生活。
她不想抱怨生活。那我该抱怨什么?
我发了疯似的满世界找她。
从那个噩梦般的晚上开始,我亲自寻遍了所有能联络到的和她有关系的人。她的朋友、同学、旧日同事,甚至黄丹凝。他们给我答案无一例外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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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不了解状况,只一径地重复着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为什么?
是。为什么。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为什么。
柴姨大张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失了神似的忽然说:那孩子不会想不开......
不会的!我粗暴地打断她。
她怔住,身体靠后猛地一抖。我神情太锐利。她畏惧地望着我。
去寻短见的人会带换洗衣物和那么多钱么?不会。一定不会!可是突如其来的怒气让我无法将这些明摆着的事实温和地说出口。
你真的了解她么?我站在那里打直了身子,瞬也不瞬地看着坐在沙发上身子缩成一小团的柴姨。你觉得尚雯婕会是一个软弱到选择自杀来逃避的人么?她不是。我告诉你她不是!
力扬!你怎么这么没礼貌?!爸爸呵斥我。现在最担心雯婕的人是你阿姨。为什么你不能冷静?!你说的什么话?!
是。我不冷静。那个人已经下落不明,我才不要该死的冷静!为了所谓的冷静我委曲求全到今天,等来了当头一棒的终局。然后事到如今你们还在要求我。
我忽然笑出来。
爸没看到我当时诡异表情,但是柴姨看到了。她脸上交织着的惶惑恐惧最终扭合成一片强烈的怨恨。她恨我,就像我怨她一样。内心里隐隐的,我认定了尚雯婕的突然失踪肯定与她有关。而她,必然亦将这原因归结到我身上。
尚雯婕失踪的第三天,家里报了警。
等待消息的日子里我跟公司告了长假。姐夫王东依然温和儒雅地照单全。我知道老板会卖他这个面子,但我也知道这个假请到最后说不定就没了尽头。
八月见底。一茬的花开到荼靡,夏天便到头了。
大学里入学通知寄到家里。呵。我差点忘记过了这个九月她就要开始读研了。
爸差我去学校办延迟入学手续,之前他已经通了关系。他笃定尚雯婕是跟柴姨闹别扭耍小孩子脾气,没两天一定会回家的。只有我们知道不是的。如果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我同柴姨在百余坪大的房子里狭路相逢,也从来不讲话视而不见地擦肩而过。
一个人、一些事,永远是心结。
几天后公安局传来消息她失踪那一天机场的登机记录里,有一个叫尚雯婕的二十五岁女乘客。
那趟航班终点是,西藏拉萨。
{五十七}
所有人都以为她一定会回来,只有我感到不安。
就像后来所有人都淡忘了她,而只有我始终记得一样。
得知她的去向后我立刻订了往拉萨的机票。爸只当我们姐妹情深,却也没想到我能为尚雯婕做到这一步。
他说:西藏那么大,你到哪里找?
我说:西藏只那么大,我总找得到。
我在爸与柴姨愕然的面孔前决然地拖着行李走出家门。
柴姨面上神情依旧复杂。既不愿意让我去又希望我去的矛盾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郁郁寡欢。而我已经无力追究她到底隐瞒了些什么。先找到人比什么都重要。
临走前我望着爸爸懵懂的侧脸,忽然庆幸他是这一场绯色家庭浩劫里唯一的幸存者。女人这看似柔弱的物种,却总在关键时刻扮演顶重要的角色。这一家的三个女人,到头来都在维护唯一那个男人一生的尊严。
值得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只可惜人心是无法用对错来衡量的。
就这样在二十五岁的那个九月,我第一次来到拉萨。
记得从前有那么一次,在一起的时候谈过彼此想去的地方。我说我最想去的地方是希腊,她说她最想去的地方是埃及。我装作烦恼地皱眉,歪头看她。意见相左,怎么办?她抿着嘴笑,眼皮深深地陷进去,很好看。她说那就去西藏吧。
为什么?当时我这样问。
因为西藏有希腊的蓝天,还有埃及的神秘。她这样说。
我憋着一脸坏笑,嘲笑她小资做派的简单加法。
她微赧,急忙又加一句:而且,去西藏比较容易、比较现实。
于是她就这样比较容易、比较现实地从我身边逃开了。不做说明,因而没有常见的拙劣借口。我想到她消失前那段日子有意规避我的奇怪表现,不由得诅咒自己当时竟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任其发展到现在这样一种没的选择的余地。
从西藏回去之后有无数次,我都会梦到自己站在那片据说是离天堂和地狱都很近的土地上恍然无助。日光剧烈,灼伤我的皮肤。远处藏民屋顶上色的幡旗在大风中拍打出宛若来自前世的声音。我就那样僵直着身子始终站在那里,看不清来路,寻不着去处。
到了拉萨之后我在事先预订好的旅馆安顿好,便马不停蹄地四处打听她的去向。
九月并非旺季。每天都有稍作停留的不同肤色不同籍贯的人们匆匆奔赴西藏各地。我在那里一住半月有余,对观光探险皆不上心,显得如此异类。
我给每一个入住的旅客看她的照片,用国语和英语问他们是否见过这个中国姑娘。他们给我的答案亦无一例外没有。抱歉。
甚至在几家旅馆的留言黑板上粘贴字条。白纸圆珠笔,简单一行小字:有个人离开了我。如果你看到这个人,请告诉她有人在找她。她叫尚雯婕。
那张并不起眼的字条覆盖在刚刚过去的旺季遗留的新旧留言上,可以想见过不了多久又会被别的更新的覆盖掉。被有关人员看到的几率微乎其微。我只是不愿放弃任何一种可能。
就这样我在单调的寻人游戏里在西藏待了一个半月。
十月中旬,接到家里来电。称有要事,与雯婕有关,叫我速速回去。
这一个半月间有关尚雯婕的线索我一无所获,此时听说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振奋起来。我想她一定是已经回去了吧。否则远在家乡的父母怎么可能在我之前找到她呢?
于是那天我连夜拾简单行李买了机票,迫不及待地踏上归途。
那个时候的我并不能够知晓,等待着我的会是怎样一个终局。
{五十八}
到后来我还是习惯性地去关注西藏的天气和地理状况。
空闲时间比照地图和书籍研究那些陌生拗口却也美丽的藏语、梵语或者蒙语音译地名,用粗记号笔描下简陋的徒步旅行路线。
拉萨、日喀则、琼结雪、当雄、萨迦、波密、拉格、墨脱、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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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黎、岗巴雪、墨竹工卡、楚古、南木林、羊卓雍措、雅鲁藏布、玛旁雍措、喜马拉雅、岗仁波钦、纳木措......那些名字如此亲切,仿若带着前世的和风,温暖着今生不被照料的角落;又将带着今生的遗憾,绵延到下辈子去。
那是她在的地方。
那一年十月,当我从西藏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家的时候,迎接我的只有一幢空无一人的老房子。没有如期待的那样看到她,也没有看到爸和柴姨。
发呆的时间里,大门传来响动。
门打开。是保姆。
她看到我,先是一惊,紧接着如释重负般整张脸纠结在一起。手里拎着的杂物散落到地上,她就那样站在门口哽咽起来: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那一刻我已有不安预感。
爸的身体就是从那时侯起一落千丈的。然后没几年,我二十八岁生日刚过不久,他就去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直到最后都不知道他亲爱的两个女儿有过怎样一段搬不上台面的故事。日后想起来,只觉得冥冥中一切还付早有注定。亏欠他的,老天让我用某种痛不欲生的方式一次性还清。
无论过去多久,我始终忘不掉那日跟着保姆赶到医院时看到的那个场景vip病房里并排的两张床上,同时躺着两个人。两个老人。我们的爸爸,她的妈妈。
而就在几天前,派出所来人登门。人民警察尽职尽责陈述事实,面上并无刻意表演悲痛痕迹。
西藏波密地区发生泥石流灾情。遇难旅客遗物中发现一名本城年轻女子身份证。证件住址显示为此宅,证件主人名叫尚雯婕。他们将那张身份证递过来,眼神询问:此人可与你们有关。
柴姨颤抖着手接过来,看清证件后当场昏了过去。爸在那之后亦心脏病发作。两个人同时被送进医院。
站在冰冷空旷消毒水味道侵略鼻腔的医院走廊里,我面无表情地听保姆叙述完这几天发生的事。不知哪里的窗子被人打开了。穿堂风吹起我头上的短发,鼓起衬衫宽松的下摆。那一刻我长久地矗立在原地,岿然成一株无法移动的植物。
要很多很多的爱。
年少时对所谓爱的憧憬与期冀,最终还是幻化成一场事不关己的观望。这世界诸多流光溢的虚伪、草木皆兵的真相,在那一刻忽然不再与我有关。
曾经愿意跟我一起下地狱的姑娘,亲自把我留在了所谓天堂。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想我是恨过她的。
就在我二十六岁生日的那一天晚上,坐在幽暗的医院病房里,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记不起她的脸。
不过两个月。时间的短暂让我陷入一阵巨大的恐慌中。害怕某些事情发生,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真的忘了她,害怕自己变成另一个全然陌生的人。黑暗排山倒海地压迫过来。我坐在椅子上俯下身子死死地抱住头,无声地泪流满面。
我恨。
尚雯婕,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为什么躲开我后又不肯好好活着?!为什么连最后一点盼望都不留给我?!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会恨你!
无声的控诉在黑暗里咆哮。怨愤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不断撕扯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最难耐的那段日子里冬天又来了。那个冬天我永生难忘。
爸脱离危险期后一直留在医院里,方便医生观察。柴姨身体并无大碍,只神状况不太稳定。两个人已经分房。偶尔有护士见她坐在自己房间窗口看窗外白雪,一看就是一整天。
年前的一天,她在医院里割腕。黏稠的血液殷红了整个房间。
好在她事先并不熟知静脉确切位置,割的力度亦不大,发现又及时,所以惨剧并未发生。
脱离危险之后,她神更加恍惚。有时候她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她其实根本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
真是一场浩劫。那几个月。
生与死。得与失。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人类本性却总停不了重复历经这些差不多的痛苦欢乐。
我们其实并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这也是经历过的人才有资格坦然说出口的结论。只是在出口的那一刻,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只某一天我例行公事去看过柴姨正打算要走的时候,她忽然开口说话叫住我。
我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听她说过话了。
她依然淡淡地看着窗外,只嘴里不断有轻轻的语句溢出来。
那个时候,我告诉婕婕......你不能跟她在一起,因为你们有血缘关系。我说婕婕,力扬是你亲姐姐。
水汽爬上窗角。外面开始下雪了。
她只问我一句。她说她知道么?我骗她,我说她不知道。之后的事,我总想着如果是那个孩子,一定会很善良的不肯让你知道。她会懂分寸处理好这段关系。只是......
她一直如叙述一件久远的、与己无关的事情般缥缈地说着,只到这里,停了停。
窗外小雪越飘越大。我视线逐渐不清。
她说我安排了开场,却没猜中结局。
我裹紧大衣走进漫天风雪里。
鹅毛大的雪片如棉被般温暖覆盖我。一些落在睫毛上,化了,包裹住我一双眼睛。整片世界沉寂下来。除了雪片飘落的细微响动,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轻微的恍惚中忽然听到她在唤我。
她说力扬......
再多的,任凭我怎样凝神也听不清。
她说力扬......
婉转恻然。叩动繁华浮世的虚弱大门,之后亦只在一旁静默观望,并不靠近。
她说力扬......
不说她内心欢喜凄楚,只将一小束光线悄然照耀我。仿佛在告诉你只需记住一枚沉寂已久的浅笑,不需记住一段幻觉伤情的过往。
霎时间我想,一定有一些事情,是人不能够自主的。否则为什么那一刻我会那么难过。
泪水从眼眶中不可抑制地涌出来,滚烫地流过那些尘封的往事。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那张湿润的脸,想起那个人的名字。
雯婕。尚雯婕。
下雪的那一天,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我蹲在地上不可抑制地恸哭起来。
有一个人,她真的永远地离开了我。
世界一刻不停地充沛分明。我只觉那两年时日过得缓慢。尤其在爸走之后,更为如此。
春天去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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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扫墓的时候我回忆起年少时诸多往事。生命中身边的一些人不断地离开我,走到中途依然只得自己,到最后想必还是如此。
又譬如一些长久以来嵌进记忆罅隙里暧昧不明的细节,亦开始逐渐明晰起来。第一次做爱时眼前浮现的脸孔,目光始终自欺欺人地移不开另一个背影......等等。
在爸的墓前我点起一支烟。日光温煦,晒得人眼眶发热。我只是依旧什么话也没有对他说。
柴姨已经彻底忘记我是谁。甚至包括爸爸,还有......她。
这或许是她自我保护的方式。可我总觉得人生是条迷途。若没有回忆,人的蚁命势必更加卑微。
那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从来没有恨过她。
很多事情其实早已被人言中,留给我们的权利只有默认。
一切的一切只是命里注定。
从前的同事朋友,有的已经结婚,有的孩子已经会叫妈妈了。身边总有沉浸在小幸福里的善良人们挂念我的终身。
我只笑笑,不多做解释。
我也想过或许终有那么一天,我将同一个不相干的人相守到生命终点。但亦只有我知道,起码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
一如既往的平淡生活里逐渐被风干。接近三十岁的年纪,皮相依旧光鲜。却只有自己知道,我的心早已经皱了。
没有人明白,其实我只想老得快一点。
总觉得她还在。
当初租住的公寓我已将它买下来,依然保持原样布置。有时候会觉得她还坐在沙发角落里表情严肃地看《celindion自传》,自己不去打扰,她可以就那样坐上一整天。
我轻轻触摸胸口的位置。如果我们在这世间缘分已谢,为何你总不肯去另一个地方?所以,我愿意相信你还在。
于是黑暗中睁开眼睛,看到自己依旧是十二岁时的模样。
十二岁的她站在对面,看到我,心里一亮。
大雪纷飞的寂寥原野,小小的她就那样静默地站在所有假象与幻觉的对岸,温和地看着我。
每每从这样的梦境里醒过来,内心都不了无声怅惘。
我一直重复梦着她年少时的样子,仿佛潜意识里想弥补某种缺憾。只是再也见不到后来的她二十几岁的她或许亦是她有意不让我梦她。
只我二十九岁生日那一天夜里有意外。
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她拨弄着我的手掌,手指若有似无地比划在我手腕上,对着静脉的位置轻轻地吻上去。
她说无论离你多远,只要我还有呼吸,只要心脏还在跳,我就会知道你在这里。
那个梦里我忽然听清她的潜台词
我们身体里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这世界上还会有哪两个人有如此亲密的关系呢?那种感觉就好像你是我的一部分,而我也是你的一部分。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分开我们包括时间的流逝与人心的变故。
她说我要走了。为你漂为你泊,到老到死。这是我还你的方式。
她张张嘴又说了什么......
我突然惊醒坐直了身子。卧室内幽蓝得发紫的光线里,耳边清晰地回响着她方才的话
我爱你。
我怔怔地坐在床上泪流满面。
这世界每天都有人哭泣,有人怨恨离去,有人宁可从未相遇。我却告诉自己可以哭泣,但必须牢记,必须站在这里,站在这里等着你。
总觉得会有那么一天,你会背着一只肮脏硕大的旅行包敲开我的家门。带着蒙娜丽莎谜样的微笑,带着那张被雨淋湿的脸,对我说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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