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龙则灵
作者:沉木舟
大魏国师灵则有通灵占卜之能。一日国师出卦:紫气西散,帝星暗淡,帝王不日将陨,天数已定,无可挽回。长剑抵喉,皇帝陛下不信邪:“要是不搞死你这个妖言惑众的神棍,我就跟你姓!”*暴君攻x国师受*真的不是修仙文_(:3ゝ∠)_*主角一言不合真的会刀剑相向,相爱相杀,相爱相杀,相爱相杀(重复三遍)===同期连载现耽:恋爱游戏(娱乐圈)——吻住,我们能赢!当红小鲜肉不幸全部命中三大钢铁直男特质,粉丝为其终身问题操碎了心,声称:你能谈上恋爱算我输!直到有天他参加了恋爱真人秀《恋爱游戏》……内容标签:强强宫廷侯爵豪门世家相爱相杀
有龙则灵 分卷阅读1
☆、第1章
1
狂风飒飒卷起地上的枯叶胡乱飞舞。
天气冷得吓人,他喘了口气,回望一眼天色,天阴沉得要塌下来。四野空旷,他必须快些,追兵就在后面,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做选择了。
一座高楼突兀地出现在前方。
来不及多想,他呵了一口寒气,快步跑进去。
门很轻易就被推开了,里头的墙壁上亮着星蓝色的灯火,大厅内部明暗交错,若隐若现。
没有人,寂静得只剩下他的喘息声。
他将手拿到嘴边呵了一下,轻轻迈步向前走去。右前方角落的一张长桌,上面蒙着一块白布,凹凸起伏,刚好是一个人竖躺时的长度。
他骤然间不敢喘气了,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哐当
背后传来一声巨响,外面的冷风灌进来,吹得他衣袍纷飞。他被吓了一跳,刚要回头去看,颈肩冷不防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按压感。
一把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这真是把好剑。
剑身刻着繁复的龙纹,透亮如月光照耀下的霜雪,冰寒凌厉的剑意从剑身上散发出来,只要他稍微一动,相信这把剑的主人瞬间就能把他的头颅削下来,让他和另一位作伴。
“国师大人,您可千万别乱动。”立在他身后的人语带戏谑,“不然朕可就找不到人主持祭天了。”
“秦王殿下……”他深吸一口气,“陛下还好好的,您这样可是”
长剑向内偏移,修长雪白的脖子瞬间渗出丝丝鲜血将剑刃染红。
他一动不动,连嘴也不张合了。
“国师大人?”背后的人好似混不知情。
他顿了顿,微微低头,勾唇改口道:“陛下的祭天典礼一定能够顺利进行的。”
“这就对了嘛。”秦王愉悦地将剑放下,任由他转过身来,“有劳国师大人了。”
黑色的长夜划过一道亮白色的电光,照亮了眼前人的脸。他一身玄衣,剑眉星目,五官深刻,手持长剑,背后是沉默森严的黑甲兵,冷风夹带纷飞的细雪,将他的衣袖吹得猎猎作响。
轰隆隆
震耳的雷声猝不及防出现,耳朵鼓鼓发麻,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拿手去捂耳朵……
一片黑暗。
轰隆隆
灵则忽然睁开眼睛,瞬间惊坐而起。一摸额头,全是冷汗,他竟然直接在一层大厅睡着了。衣裳全被汗水浸湿,已经不能穿了,他不由得起身,向外望了望。
摘星楼外一片黑沉沉,巨雷闷响,紧接着,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已经快一年了,渗人的寒意却始终没有一点消退。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个梦了,只是以往只有追兵部分,近一年来则添加了秦王逼宫。
一年前,久居秦地的秦王叶景枢突然率兵入京,将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楚王叶西洲围困在王府内,独自踏入早已病入膏肓的先帝的寝宫,拿了继位诏书登基整个过程火速齐整,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而灵则身为大魏国师,主持了叶景枢登基后的祭天典礼。
虽然是被威胁的,但也算是帮凶了。
想到这里,灵则强压住颤抖的手臂,将桌上的茶壶拿起,倒出一杯白水来。
梦中冰凉的剑刃好像还横在脖子上一样,灵则捏紧白壁的小杯,看着升腾起微弱的白烟发呆。
幸好水还是温热的。
灵则喝完,伸手在茶壶上摸了摸,茶壶也是暖洋洋的,之前浑身冷汗,又被风一吹,原本有些僵硬的身体慢慢缓和过来了。
他还不能死,还有很多事要做。
“大人!”后面响起道童南斗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吗?”
灵则放下茶杯,淡淡道:“没什么,就是有些不舒服。”
南斗点点头:“大人这些日子辛苦了,希望陛下能快些好起来,这样大人就不用那么劳累了。”
说起这个,灵则问道:“陛下醒来没有?”
南斗答:“还没消息,许是还在安歇,大人要去看看吗?”
大概是因为叶景枢长这么第一次入京的原因,随着天气转凉,原本身体康健的他近日频发症状,发烧腹痛呕吐一个一个接着来。
毕竟是一国之君,除了太医院那边派了人诊治,灵则也过去看了看。
也是今晚回了摘星楼太过劳累,才在大厅睡了会。
都下雨了,夜路也不好走,反正他也没多少真心,还是算了。
灵则起身就要上楼:“不用了,这会庆叔也不舒服睡了,还是明早起来再去看看吧。”
南斗应了声喏,摘星楼除了他还有个叫庆叔的聋哑老仆,时不时就身体不适卧病在床,这个时候灵则有什么事要帮忙,都是他来干的。灵则大晚上不出去,他也可以歇息。
摘星楼一共九层,除了一楼大厅,第二层抄手游廊,第九层封闭外,其余楼层皆在使用。整个摘星楼的墙壁上都有灯架,上面放着美的琉璃灯,里面烧着价比黄金的冰魄,散发出阵阵冷香。每个黑夜降临的时刻,明亮的灯火会从摘星楼的第一层亮起,延伸到第八层,倒映在摘星楼前的揽月湖中。
眼见国师大人已经踏上了楼梯往上走,南斗也松了口气,准备将大厅的门窗关闭好去睡觉。
“对了,”半边身子掩在黑影下的国师蓦地发问,“偷掩月花是不是又丢了?”
南斗关窗的手抖了抖,他刚完窗户下的固定条,外面的风正大,窗门啪地一下扇进来。
“啊”
灵则从楼梯上下来,站在二楼的回廊上,居高临下俯视南斗:“怎么了?夹手了?”
“哎”南斗皱着脸,“好疼的。”
“这都第三次了吧,南斗。”灵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当初是你和我保证,一定能找出贼人,我才将其他人都赶走的。”
“大人真是神机妙算,我都没说您就知道又被偷了……”南斗顾不得疼痛了,垂下脑袋,丧气不已。
掩月花价格不菲,在固本养颜上有奇效,是准备拿来炼制驻颜丹在太后千秋时送上的。原本他自己就有库存,炼制失败后,只好自己掏钱买了。
只不过,掩月花刚到不久,便不见了。
当时世家那边送了不少孩子过来,说是给灵则打下手随便使唤。人多眼杂,摘星楼混入了贼人,他分身乏术,无暇顾及这些,是南斗自告奋勇说要帮他抓人。
然而,还没等南斗将贼人抓到,他这花便又不见了。
连丢两次,纵使灵则脾气再好,这下也火了。掩月花又不是路边的野花,随手便能采摘到。这么一直买入供给毛贼,灵则也吃不消。
第三次的时候,他是珍而重之的放入第六层的库房了。
有龙则灵 分卷阅读2
那里的钥匙除了南斗便只有他有……结果还是丢了!
掩月花一直是紧俏货,现在京城是找不到散落的了。要是还想要找掩月花,只能去世家那边问问哪家还有多余的,咬牙出高价买下了。
南斗想了想,道:“听说贺家那边还有剩下的,大人不妨想个法子要来?”
贺家是太后的娘家,贺家也是世家中的中流砥柱,有掩月花不奇怪。
“从贺家那里要掩月花再献给太后?”灵则眼睛微微一弯,似笑非笑,“南斗,你这么聪明,想来最近的功课做得不错?”
拿别人的东西做人情,灵则自认脸皮还没有叶景枢厚,还做不出这样的混账事来。
南斗一时不懂灵则的意思,还以为灵则是在夸他想出了解决的办法,美滋滋地点头:“哪里哪里,和大人比起来我还是不行的,还要努力多学学才是……”
灵则:“……”
他有一肚子气要发泄,奈何对象不解其意,再多的气都被轻飘飘的吹回来了。
“白拿人家的掩月花?”灵则反问,“你好意思?”
南斗说:“我们可以拿钱买。”
灵则不说话了,南斗一怔,小心翼翼抬头问道:“是……是没钱了吗?”
“忙完就去睡吧。”灵则没回答他的问题,说完话便提步上楼。
明明他只是做恶梦突然醒来,也没发出什么叫喊,南斗却一上来就问他发生什么事。摘星楼内灯影幢幢,将他的影子拉长,拢起袖子将内里的锦盒好,灵则修长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楼梯尽头。
当今世道,神仙长生之道、命数之说盛行,士族门阀一边控制朝政,一边还追求潇洒通脱的风流,服散避世,进而超脱得道。大魏国师,就这么被推上了高位。表面上,国师是占星祈福预测吉凶的,实际上,历任国师和世家都有牵扯不清的关系。甚至,他们自己就是世家出身的,借着职位便利,帮助世家在朝政上与帝王拉锯平衡。
以往的大魏皇帝,对于国师都是敬重非常的,因此摘星楼这边的款项都是由皇帝直接给的,可这位新登基的皇帝陛下对这些神鬼之道嗤之以鼻,摘星楼这边的支出只能由灵则一个人想办法。灵则一度怀疑,要不是看在他还有用,在祭礼还有世家方面那边有影响,叶景枢在登基的前一晚闯入摘星楼,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他会直接砍了自己。
灵则幽幽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要想办法让我们的皇帝陛下相信自己,以便从他的口袋里掏钱啊。
翌日天晴,刚下过雨的天空蓝得一丝云也没有,灵则站在窗前望着揽月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假装没到消息了,过去看望一下病愈的叶景枢。
“南斗。”他走下楼梯到第四层叫人,“拾一下,我们去看看陛下怎么样了。”
南斗应声,蹬蹬蹬地跑开了。他走后,第四层出来一个佝偻的老人。
“庆叔。”灵则微微颔首,正面对他,“昨晚睡得可好?”
庆叔年老,又是聋哑之人,如果不当着他的面说话,让他通过口型推断说话的内容,他是不知道你在说话的。
庆叔点头,右手食指向上顶住另一只手掌。
“多谢庆叔,昨夜辛苦了。”灵则盈盈一笑,“手脚太长的人终究会断手断脚,痛不欲生的。”
庆叔垂下脑袋,配上他干瘦的身子,像一截枯木,也不知有没有听到灵则的话。
“大人,庆叔,你们说什么呢,不是要出去吗?”是南斗的声音。
“看来今天是不会下雨了,真是太可惜了,本来还以为能偷懒呢。”灵则甩了甩衣袖,“走吧,再晚就要赶不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来晚了,开文三更。背景设定比较奇幻,拜托大家不要考据qaq我是怎么好用就怎么设定的
总之,我们的目标是上天biubiubiu
☆、第2章
2
叶景枢睡得不太-安稳。
各种纷繁复杂的念头萦绕在脑子里,针扎一样的疼。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胸膛剧烈起伏,喉头耸动,强烈的飘渺眩晕感让他猛地掀起眼皮,翻身坐起。
“呕”
殿内的宫人听到动静,急忙捧着痰盂过来。
腹内的脏器全都纠结缩在一起,他干呕了半天,终于将之前昏睡时被喂食的药物都吐了出来。
“陛下,水。”王河端来一杯水给他漱口。
叶景枢接过来,将口中残余的秽物清洗干净,漱口完毕,杯里还有剩下的水,被他直接喝下。
王河眼睛瞥到这一动作,端着托盘的手微微顿了下,头垂得更低不敢看他的脸色,待到叶景枢喝完,才将托盘抬高供他放杯子。
热水划过喉咙,进入肚腹,带来暖洋洋的热意。叶景枢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自觉将体内的病气都排出体外,身体也跟着轻松了好多。这几日他都是昏昏沉沉的,朝中事务一应都交给了两位王爷和三省长官处理。
依照那些老滑头的利益纠缠,也不知能办出几件真正的事来。
想到这里,刚消退的头疼又席卷而来,刺着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陛下?”见叶景枢停下了脚步,王河小心的发出疑问。
“朕昏睡这段时间,是谁诊治的?”他刚刚只顾着吐了,居然忘记仔细看看吐出来的东西。
王河答道:“是太医院的闵院判。”
一个头发灰白的人影从暗处躬身走上前来行礼。
叶景枢抬眼,视线正对闵院判后面的灵则。
灵则早在叶景枢呕吐的时候就跟着王河过来了,看到叶景枢直接将漱口的水喝干,只觉得没眼看。等到叶景枢唤人,又缓步落后闵院判一个身位。
“陛下安康。”灵则一揖行礼,“可是大好了?若是还有不适,臣愿折十年性命,改运换命,只求陛下龙体康健,享齐天之福。”
叶景枢躺了好些日子,骨头都懒了,动作也慢些,还没等他开口,底下的闵院判已经哆嗦着身子就要瘫软在地了。他听到灵则说什么换命改运,心中惶恐不已,双股战战:“陛下卧床养病期间,臣不敢有丝毫怠慢,所服药方都是亲自抓取煎熬,不敢有半点分心。在陛下入口以前也是亲自试了毒!连药房那边也是抓了最好的药,不敢随意糊弄!”
叶景枢:“……”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叶景枢自觉自己的病还没那么严重,需要灵则以命换命,再说他也不信这个,只道:“国师言重了,国师超脱之人,修神仙道,为我大魏占卜吉凶,也是辛苦了……”这一席话说得叶景枢自己牙都疼,只是在场这么多人,他不好轻易翻脸,只好耐着性子说场面话,乱七八糟地
有龙则灵 分卷阅读3
说了一堆,终于扯到闵院判身上:“闵院判也是辛苦了”他停了下来,一时想不到要奖赏什么好。
闵院判出身寒门,医术高明,用药谨慎,更重要的是,开药向来是能省钱就省钱,能简单就简单,不会建议人服那些价值不菲的神仙散叶景枢对他的诊治很是满意,不再纠结吐出来什么秽物了。只是他一穷二白,私库门一开,里面光亮得能数有几只蚂蚁,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闵盖已经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下,额头中重点地双眼通红,声音嘶哑凄厉:“陛下,臣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身后的宫人见状,都低垂着头缩了起来做鹌鹑,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王河小心地瞄一眼灵则,见他神情肃穆,也壮起胆子跟着求情:“陛下,闵院判和国师大人已经尽力了,这段日子都不敢离开床榻半步,奈何陛下对京城的气候还不能完全适应,这才拖了些时日……”
王河是叶景枢的贴身太监,平日就属他最得脸,他一跪,其余宫人也呼啦啦的跟着跪了一片。
转眼间,整个寝宫站着的人只剩下了叶景枢和灵则。
面对这个变化,灵则见怪不怪。
叶景枢,这个从小不在皇宫长大,而是与母亲在西秦长大的皇帝,和以往的大魏皇帝都不一样。他混杂有胡蛮血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和京城特有的懒散安逸不同,带着胡蛮的横冲直撞,令行禁止,半点不给人拖磨的时间。不同于京城世家子弟秀净白嫩,他的皮肤是和成熟麦田一样的颜色,泛着闪亮的光泽。目光如炬,薄唇紧抿,即使长袖宽袍,也没有一点扭捏矫揉,走路都能带起一阵风来。
除了叶景枢,先帝还有六子四女,惨烈的夺嫡斗争中,皇子只剩下楚王和一个没几岁的韩王,四个公主也只剩下一半,除了最小的德康公主还没有许配出嫁,便只剩下福康公主战战兢兢地携着夫家,如临深渊的在新皇眼皮子底下小心做人。
连公主王爷都不敢再新皇面前造次,更别提他们这些如草芥般的奴才了。
一众宫人心有戚戚,更加认定新皇是个暴戾之君,三句话就有两句话是砍头的,身边的不少宫人都被新皇以不必要的名义,给遣散返乡了。
而背地里,不少宫人发现,那些返乡的宫人,则再也没了消息。众人私下里竟然也是不敢多说,害怕有一天自己也跟着不见了。不安恐怖的气氛蔓延,直到有日,一个老宫人偶然一瞥,冒犯圣颜,被新皇注意到看过来,当即失声大叫,直瞪瞪的仰头倒下,一摸鼻息,没进出了。
秦地乃是胡蛮聚集之地,有自己崇拜的兽神,他们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化兽回归,传承到兽神的力量。听闻曾有人在秦地游历遥望□□,只见火光冲天大量白雾涌出升腾,同时还有巨兽嘶吼,锁链啷当声。新皇说不定就是……
虽然这件事被严令守口不得妄议,却还是在暗地里流传了下来。
叶景枢原本还想要再挣扎一下,看看能不能从私库中找出个没那么破烂的给闵院判,算是安抚,只是他越沉默,身边的人越惶恐。
“……”还是算了,不浪钱了。
揉了揉眉心,注意到一旁灵则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他道:“左右不过一点小病,不是什么大病,如今朕也大好了,都起来了吧。”
这一句平常话跟大赦天下没什么区别,身边的宫人努力憋着嘴,掩盖内心的欢喜,仿佛劫后余生,纷纷起立。闵院判也是三两下拾好东西,连滚带爬地告退了。
其余无干人等终于不再碍事,叶景枢随意找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不知国师还有何事?”
对于灵则的说法,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要是念经跳大神能治好他的病,还要太医院做什么?
王河跟在叶景枢后面,心中惴惴。宫中早就有传言皇帝觊觎国师美色,一直对其虎视眈眈,要不是碍于世俗,陛下早就将国师强行掠上龙床了!
叶景枢入京夺位的时候,王河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夺位如何凶险,他也只是听闻而已。叶景枢夺位后,说不需要那么多人服侍,遣散了不少宫人回乡,他这才给提了上来。别的他不知道,可陛下对国师……确实和别人不一般。
王河刚才也是看到国师临危不乱,毅然面对的情景,这才有胆子站出来替闵院判说话,要是灵则不在,他纵然浑身是胆也没用。
虽然陛下刚病愈,但作为一个正常男子,他刚起床,又是血气方刚年轻力壮的年纪,听闻这个年纪最不好伺候,要是惹急了……
王河不由得替灵则捏一把冷汗。
灵则仍然是笑吟吟的模样:“陛下身体康泰,便是我大魏之福,也不枉臣为陛下夜夜祈福,只是这祈福的花用也是不小,还请陛下拨款。”
即使是叶景枢也不得不承认,这人长成这样,要不出来坑蒙拐骗装神弄鬼跳大神还真是白瞎了那副好相貌。
清瘦挺拔,身长玉立,像一杆挺直的翠竹,俊秀风雅。眼睛漆黑如点墨,眼也不眨的看着你的时候,像是盛满了星光,尽是真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相信他说的话。
眼下,这人就是用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叶景枢的。
“朕不知道,这钱花到哪里去了,朕可一个子儿都没看到。”他平日对那些丹药仙散没有兴趣,最多就听灵则祭礼的时候叨两句,莫说他没钱,就是有钱,他也舍不得。
叶景枢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灵则却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摘星楼每日都会为皇家占卜祈福,也是惯例了。但这次陛下抱恙,虽是小病,只不过因着是陛下入京以来第一次不适,还是让臣等惶恐,也就花用得多了。”
“既然如此,这点小事,哪里还需要劳烦国师亲自报上,单子拿给薛寄风就是了。”叶景枢皮笑肉不笑。
大魏太-祖立国以后,为了拉拢门阀士族,选官制度采取九品品评。世家凭借多年积累和门第优势,对朝政牢靠把握根深蒂固,而寒门子弟只能通过皇帝偶尔开个恩科考试或是依附世家,才有可能真正踏入议政殿要是真的从乡野小官做起,只怕祖孙世代传递官位熬上三代,才有可能摸到议政殿外的汉白石玉阶。
由于本朝不设丞相,三省长官直接听令天子,三省长官变成了各大世家争夺的要点。薛寄风出身寒门,是开恩科时考上来的。由于不依附世族,升迁缓慢,一把年纪头发都快掉光了还被世家摁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要不是老皇帝临死前提拔起来,这尚书令早就落入世家手中了。
许是被世家打压久了,薛寄风性子也没了棱角,谨慎拖磨得很每下一个政令,都要按照流程走一遍,各个文书盖章齐全,要是折子上有
有龙则灵 分卷阅读4
个字词不明确的,他还要上奏向叶景枢问个明白。
尚书省是三省里人数最多的,长官尚书令是实打实的实权职位,下有六部,中书省做出的决策,在经过门下省审议通过后,便交给尚书省执行。每每中书门下为了各自的利益拉锯争夺,将问题抛到薛寄风这里又会被他拖磨着推回去。
问题仍旧毫无进展。
叶景枢这么说,就是考虑到薛寄风的性子。灵则要真是将单子拿到他那里,定是要给他推回来先是中书门下走一遭,讨论是否给审批过了,不过灵则是世家那边的,他们不会拖拉为难他;送到尚书省后,薛寄风约莫还会再上折子,再问叶景枢这单子应该是归属于户部还是礼部,亦或是干脆由内务府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