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龙则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沉木舟
叶景枢手掌虚虚一抓,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冰魄作为燃料,大量积攒,稍有不甚,一点火星子就能炸出个天坑出来,大家都玩完。如果陈一意是来复仇的,姓叶的必然要有一个出来偿命,小枢,我不希望那人是你。血债血偿,就让陈一意杀了叶西洲,这不好吗?”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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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楼心明来说,叶景枢是他要效忠的对象,陈一意是来复仇的沈家后人,他们两个,他都不会做出选择其中一个的决定来。
“楼心明。”叶景枢很少这么严肃地喊人,“现在先皇是不是凶手都不确定,你就要因为私欲让叶西洲送命?这未太荒谬了!”
“楼家深得沈家启发,不断探索,楼家像沈家,却不会成为下一个沈家。”楼心明背过身不再看他,“从一开始我就明确说过,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实现这千百年来的壮举,向最遥远的地方发出挑战!”
大多数时候,叶景枢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发泄过后就完了,他虽然冲动暴躁,却不至于死死对人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大多数时候还是拎得清不会对无辜的人发火。
“壮举就要牺牲无辜的人?”以叶西洲的年纪,怎么也掺和不到沈家一案去,“他还有老婆孩子,你就不管不顾只为了给陈一意泄愤吗?”
“但凡大事,都要有人牺牲流血,叶西洲不是第一个,只要能成,又有什么关系?”
“啪”
叶景枢再也忍不住,给了楼心明一个掌风:“你再说一遍?!你敢再说,我一定打烂你的嘴!”
暴怒下的叶景枢力气何其大,楼心明一个整日在制作间忙碌的文弱人怎会是他的对手,当即支撑不住往下摔,眼角青肿,嘴角渗血。
楼心明垂下眼睫,不再言语,他不说,可不代表不会这么做。
叶景枢看他神情,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咬牙道:“你不要待在这里了,回秦地吧。”
“什么?”楼心明再也不能维持住表情,失声大叫,“这怎么可以?没有我,沈家留下来的东西怎么办?你要给谁?!”
“沈家的事不解决,你好意思拿别人的东西?!”叶景枢胸膛不断起伏,他给了楼心明绝对的信任,以为楼心明会一直站在他这里,“在来京城之前,我也明确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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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完沈家一案,剩下的都是你的,可现在呢?你把叶西洲推出去,这事就算完了?”
楼心明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所以,为了给沈家报仇,你要自刎谢罪?”
叶景枢撩起眼皮斜倪,一字一顿道:“我没杀过沈家一人,为何要谢罪?”
“先皇杀的,这就够了,他现在不在了,父债子偿,这不是规矩么?”
楼心明的声音很轻,蓦然间,叶景枢想起那一晚他步入寝殿时,那个虚弱憔悴的老人,与自己去世时仍旧艳丽张扬的母亲相比,看不出他们两个是同龄人。
半晌,他轻道:“我觉得他不会参与,他不是这样的人。”
“证据呢?”楼心明咯咯咯的笑起来,牙齿与牙齿相互碰撞的声音,在这个阴沉天气下更加悚然,“他可是皇帝,要一个大家族悄无声息地消失,只要一句话就够了,谁敢违背他的命令,你以为他是你吗?”
大魏这么多任皇帝,只有叶景枢是不同的。以往的皇帝在还未登位前,就有慢慢接触政事,等到正式登基,已经对朝中情况了如指掌按照先皇在时那个进程,现在穿龙袍的是叶西洲才对。
屏山隧道让叶景枢得到了以唐家为首一派势力的支持,但如果他们发现叶景枢其实另有目的,这些世家很快就会再次团结起来反抗皇帝。
只要叶西洲在,这个皇朝合适的继承人总是有的。
除非踩到叶景枢的底线,他不会轻易对人喊打喊杀。就算是黑甲兵入议政殿时,叶景枢也没想将所有人杀光,更多是出于震慑的目的。
叶西洲在叶景枢带人围住王府后,迅速下跪承认叶景枢的身份,并主动退还朝政权柄。仅凭这一点,叶景枢就可以放过叶西洲。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兄弟。
秦燕不会主动开口讲京城的事,那是她想要逃离的过去。叶景枢很小就从身边的人知道,母亲不喜欢京城那边的人事,偶有只言片语流出,也是迫不得已需要解释。她永远昂着头,维持秦地郡主的风光,眼眸幽深似潭水,面上不怒而威,终日郁郁,唯有临终时,抓着他的手令他不得出秦。
“我一定会查清楚。”叶景枢说,这不仅仅是洗白先皇,还有自己违背母亲遗愿的弥补。
楼心明嗤道:“你要怎么查,这会陈一意说不定已经得手,叶西洲尸体都凉了。”
叶景枢:“我派人去接了。”
只要叶西洲没死,陈一意就一定会再出手,他一个人不成,肯定还会再联系他的同伙。他是沈家人,手上肯定有别的线索。
叶景枢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瞟了一眼摊在地上的楼心明,低声道:“你不愿意回去也行,我去把楼心月叫来,让她来管你。”
“什么?!”楼心明听到这话,五官都吓得变形了,“为什么要把那个女魔头叫来?!”
楼心月,楼心明的亲妹妹,性格与其温婉柔雅的名字大相庭径。为秦地护军副使,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其行为处事,更像楼心明姐姐。只要有她在,楼心明就只有默默锯木攒铜板,把花钱力制得的刀剑双手奉上。楼心月是说一不二的女帝,楼心明是后头拾残局的小弟。
从小到大,楼心明打架就没赢过楼心月。
楼心明的反应,让叶景枢更加确定武力才是硬道理。
把楼心月调来京城,除了管教楼心明,还有另外的用途。遥望西北在雨中朦胧模糊的摘星楼,叶景枢暗暗握紧了拳头。
灵则……但愿你是可信的。
绵绵阴雨在地上注出一个个水洼,积水积聚,泥土在底下沉淀随之缓缓流淌,整个世界都是水雾湿气。叶景枢的手按在御座把手上,都能感到黏腻这都半个月没见太阳了。
因为大雨,叶西洲也被困在途中始终没有入京。
这也算是一点安慰了。
叶西洲还活着,叶景枢也算是对贺太后那一票人有了交代。
接下来只要快点把沈家灭门查清楚就好。
楼心明说可能是先皇派人做的,倒是给了叶景枢一个思路。沈家那么多人,要一下子清除干净可不容易,上面的大人物自然不可能亲自握刀砍人,自有打手为他效劳。
那么多人,杀到刀卷刃都不一定能杀完,这么一场屠杀,必然印象深刻。
若是为了毁尸灭迹,那些打手最后也不会留下活口来,这在他们接了任务就注定了,可有没有相关的亲人,或是有不甘心的给了暗示的呢?
不是每个人都会甘心就此死去的。
叶景枢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沈家旧宅早已飞灰湮灭,可大火那日,所有的目击者都被杀了吗?
===
“陛下,国师求见。”通传太监进来禀告。
叶景枢停下思绪:“宣。”
那日叶景枢问灵则,可否知晓老国师是来自哪个世家。灵则沉默回忆后,回答不知,从未见过老国师的家人前来探望,他一直以为老国师同他一般,是孤儿出身。
老国师也是孤儿?
大约是见叶景枢的表情不大好看,灵则恭敬低头,说会回摘星楼翻阅老国师留下来的书籍笔记。
“老国师留下来的笔记似乎很多,国师大人一直都没有看完,难道老国师在时,国师没有认真学习吗?”叶景枢不信这些神神道道,也知道神棍都有自己的一套,可灵则更像是学艺不的,出来混的骗不了人就推说要回去学的新手学徒。
灵则心说你不信就别假装关心了,拱手一拜:“师父所教,之于年幼的灵则来说,都是晦涩深奥的,当时还未能理解,如今年岁渐大,愈发深有体会,时时翻阅温习,时时新。”
“那,国师可得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没有,师父的笔记没有相关记载。”灵则回答十分坦荡,“敢问陛下是有何要事,为何如此执着于师父的身世?”
“真的完全没有?”叶景枢皱眉,十六年前灵则被老国师养,从那个时候开始算起,他也没有见过老国师的家人。
叶景枢沉吟道:“皇宫东北角,原先是老国师的住所。近来,有宫人传言,在那边见到老国师的身影,说是念家,盼望团聚,朕想着莫非是老国师自小离家学道,与家人长期分别,故而才起了心思。”
“师父原先的住所闹鬼?”灵则重复了一遍,忽而笑道,“既然闹鬼,陛下为何不先找灵则,反而要去找师父早已不存在的家人?”
“那里闹的鬼可是老国师,这老国师故去也有一年了吧,对凡间有所留恋也是正常的……”叶景枢忽然反应过来,“你刚刚说,老国师的家人已经不在了?”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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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帝王探寻的目光,灵则镇定道:“确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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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灵则从未见过师父的家人,想来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叶景枢紧盯灵则,半晌忽而笑开道:“国师说得对,还是赶快解决东北角宫殿闹鬼一事才对。”
老国师那段其实是叶景枢随口编的,如今灵则说老国师家人早就不在,还是这么笃定的模样,叶景枢是起了疑心的。
灵则是老国师唯一的徒弟,师父的魂体整日在宫中飘荡,作为徒弟怎能无动于衷?
据说叶景枢一年前闯入摘星楼那日,正是老国师去世时,现在细细回想,灵则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悲伤在乎的情绪,是因为早已知道,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灵则遵命。”灵则俯身一拜,继而道,“师父早就羽化飞升,宫人怎会见到他?陛下可是确定?师父升仙也要一年了,修道之人,又怎会堕入魔障中?还请陛下将见过的宫人请来,灵则是万万不信师父会做出这种事的。”
叫证人来叶景枢也不怕,反正进去能出来的都疯了。
他一抬手,就有小太监去把人送来了。说是送,其实是客气的说法,疯掉的宫人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问几句更是答不对题,躁狂激动,很难安定下来。
叶景枢伸手做出邀请:“国师请。”
灵则颔首,走近疯掉的宫人,仔细观察。这些宫人大多面颊消受,敏感激越,灵则问了几句,心中有了大概,再抬眼一看御座上的帝王,见他一手托腮,眼帘半垂,额前两侧垂下一条长发来,再凝神望一眼,头上的帝冠似乎也有些歪斜,头微偏向一边。
叶景枢好像太过安静了。
殿外不知何时又稀稀疏疏地落雨丝,内殿没有燃香熏干,这样潮湿的天气,殿内地板缝隙偶尔有漏出来的水滴,角落的座钟有规律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外壳的水珠伴着钟声抖落。
灵则问完话,宫人们立刻将人拖走,一转眼,这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了。叶景枢就这么放心他们两个独处?
握住玉柄的手悄悄紧,灵则脚一转,缓缓向叶景枢走去。
“陛下?”灵则轻声叫叶景枢。
没有回应,座上的人一动不动。
灵则垂眼假寐,心中默数钟声,长针从最上方划到最下方,四周仍旧悄无声息。
灵则再叫一声:“陛下?”
座上的叶景枢动作一成不变,依旧沉浸在睡梦中。
步履轻缓,衣裾上的流云纹饰随之摆动。再靠近一些,他能清楚地看到,叶景枢的眼下一抹青黑,以往总是飞扬挑起的剑眉无力耷拉下来,唇色淡白,呼吸浅浅,细不可闻。
他站在叶景枢前面,低头道:“时辰不早了,还请陛下早些歇息。”
灵则等了一会,自顾自道:“雨势渐大,既然陛下没有不同意,那灵则便当陛下准许了。”他转过身就想迈步离开,地板湿滑,他不敢走得太快,御座下没有扶手可扶,只能慢慢走。
一声惊雷蓦然响起。
灵则脚一歪,向后倒去,身后就是叶景枢的桌子,上面除了各种折子还有其他玩意儿,要是咯到得疼半天。情急之下,灵则也顾不得仪态,双手向后撑去,触到一堵结实温热的墙。
拂尘翻转,玉柄前端的兽毛糊了叶景枢一脸。
“陛下?”灵则睁大眼睛,眼里全是慌乱。
叶景枢摆手,被兽毛刺得鼻子发痒:“没事,你起来先。”
灵则耳根发红,捏起玉柄拿开,兽毛过长,这么一来,再次将叶景枢的脸扫了一次。
叶景枢:“……”
灵则尴尬地咳了咳:“就,就这样吧,陛下所说的,灵则已经记住。只是作法还是要寻个晴朗天,待寒衣节过后,灵则设坛作法。”
叶景枢揉了揉鼻子,挥手让他离开:“国师记得就好。”
灵则告退,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道:“忘了说,有一点还请陛下记住,东北角宫殿闹鬼,绝非师父魂魄作乱,请陛下下令,肃清宫内流言。”
“朕知道了。”
===
出了殿门,外面果然风雨大作。
南斗在一边撑伞等他,见人出来,快走紧跟,压低声音:“大人,楚王那边又有消息传过来了。”
雨声哗哗,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水花。拂尘向后一挥,雨水将尾部的兽毛浇湿,湿哒哒往下滴水。漫天雨水,污秽的、肮脏的,将在这场雨里被洗刷干净,消散无影。
灵则道:“让他回京吧。”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尽快,陛下等不了多久。”
“是!”南斗眼中闪过惊喜,执伞的手一挥,冰凉的雨水浇了他一头,“哎呦!”
灵则看都不看他一眼,快步往摘星楼走去。
“大人,等等我啊!”
===
雷声轰鸣,宛如擂鼓,两人面对面站着都看不清彼此。
江眠一手撑着伞,他的伞是家里工坊特意加工过的,重是重了些,在狂风大雨中稳得很。他旁边的许源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从家里带来的伞不知被哪个缺心眼的顺走了,只能从门房那里借一把。这么一把小伞,禁不住风吹,短短几步路就被吹得歪斜,差点将他连人一起带飞。
“你过来,我同你一起。”江眠招手,嫌弃许源的伞,“别用了,回头你还得赔把新的给人家。”
伞骨已经有些歪斜,许源双手紧握伞把,向一边的屋檐努努嘴。江眠会意,立刻拉着人一起走向屋檐下避雨。
“这雨也太大了吧,往年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要下雪了。”江眠整了整衣裳,回头瞥见许源一直无法将伞拢起来,出手帮忙,“你这伞也太劣质了吧,雨稍大点就不行了。”
许源点头:“是不行。”
他低头检查怀里的奏折,没被雨水浸湿,上面的墨迹还完好。
江眠弄了半天,这伞还是冥顽不灵地强撑着,气得他把伞往廊上一打:“嗨呀!不要了算了!回头赔个新的,我出钱!”
许源:“好的。”
江眠转过头来:“我就是说说而已。”看他那面瘫样,懒得再听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蹦,摆手道:“算了算了,你去哪里,我送你。”
“工部,然后议政殿面圣。”
这些日子雨一直下不停,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京中多处积水,低洼的地方积水已经没过小脚,临近膝盖。
“这天气陛下都不上朝了,工部的人还来衙门?”江眠今天也是刚好有些要务要处理,要不然他都不想出门,连日大雨,叶景枢自觉没那么多大事重要到要开朝会商议,便让各个部门自己安排,只要把事情处理好就成。
许源道:“陛下削减了工部的支出,有几笔款项得去确认一下。”
“削减?”这可就奇了,众所周知,工部尚书是嫡系中的嫡系,叶景枢对楼心明向来有求必应,要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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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给什么,还私下补贴了不少进去,怎么突然间开始削减工部的款项了?
许源慢吞吞回应:“我也是突然接到通知的,说是接下来,明年也是,工部都不要给太多钱。”
“明年也是?”江眠猜测道,“难道是为了屏山隧道做预留?可这隧道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吧?再说,不给工部钱,是打算让他们打白工?”
“不知。”许源没有探究的兴趣,他只是奉命行事,能省钱的方案他不会拒绝。
工部的院子就在眼前,许源打了个招呼:“我先去了。”
“我等你。”江眠在门房找个地儿坐下,跟值班的要口茶喝,热络地寒暄:“兄弟,你们这儿是不休沐么?”
“休的,”值班道,“陈大人不就好几天没来了么。”
陈一意去屏山了,正在那儿勤恳工作呢。
江眠低头喝茶,工部的呆子们未勤奋了些,许源可不会同意多给俸禄的。
说起其他部门都可以休假这事儿,门房也郁闷得不行:“要不是德康公主,兄弟们也不必每日都来。”
“德康公主?”江眠奇道,“她来做什么,这儿可不是她能来的,陛下就不管吗?”
“楼大人不在,陛下那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没人管。”
楼心明不在?
江眠还想问些什么,便看到许源出来了。除了原来他自己带的折子,手里还有另外一本,后面跟着一个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看不清面貌。
许源往后看了一眼,确定人有跟上来,道:“走吧,去议政殿。”
那是谁?江眠打了个手势询问。
“德康公主。”许源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冷飕飕的,“要去面圣。”
“楼尚书呢?”江眠问,“听门房说他不在。”
许源将折子递给他:“公主说,她有事拜托工部,钱不够。”
许源没再说下去,江眠懂了,原是要钱来了。
☆、第26章
今年最后一场秋雨,影响还是太大了。国师已经做出预测,寒衣节前雨不会停,按照雨量测算,京城必然要积涝。
以往也有过大雨淹城,唐存安动作也快,迅速拿出方案给门下省审批。
天天瓢泼大雨,城里城外都有不少房屋被淹,就连城墙,也要被浸没冲塌。如今城里已经开始哄抬物价,米粮蔬菜被哄抢一空,百姓坐在家中,日日盼望天放晴。
排水不畅,鱼虾与财物水里一同游,水深再急些,都无法打捞,只能眼睁睁看着东西飘走心疼。
“幸而暂时还没有出现溺亡,”江眠手执笏板,往前一拜,“水深湍急的地方都有派人盯着,严禁下水打捞财物。如今城内各种用品紧张短缺,长久以往,不会有闹事的。”
城外的进不来,城里的出不去,物资运输中断,墙倒屋塌,泥瓦堵路,京城已成泽国。
江眠抿抿嘴,低下头来,他从宫外进来,一路看到的就是如此,宫里的皇帝端坐在御座上,衣净手干,与宫外完全不同。
与先前的水灾想必,这场雨不是最大的,却是持续最久的。
也不知沿袭了那么久的老方案能不能管用。
德康公主自进殿以后便一直安静地立在一边等待。
叶景枢听完江眠的汇报,瞥见她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揉了揉眉心,挥手让他退下。
江眠抬头,往上望去,叶景枢眉心紧拧,有些不耐烦的模样,他犹豫几许,终是道:“还请陛下暂时中止屏山隧道的修建,得京城水患加重,无可挽回。”
“这又关屏山隧道什么事?”即使到现在,江眠还是不死心的想要阻止屏山隧道的修建。叶景枢头疼得厉害,再一抬眼,又看到许源一副催债鬼的模样站在江眠背后。
头更疼了。
江眠道:“屏山上有屏江,隧道一修,河道必然受到影响,听闻工部那边是打算改道。”
龙脉说俗点,其实就是山川河道地理,屏山那块就是地形复杂,犹如屏障一般守护京城,才得了这名,如今叶景枢想要把这屏障给拆了,江眠怎么想都觉得不妥。
京城内涝,更让他深感危机。屏江河道要是改不好,京城岂不是要再遭一次殃?
屏江不过一道小河流而已,跟真正的大江大河相比,差别还是很大的。叶景枢没放在心上,楼心明说能修,必然是能的,在这方面,他选择相信楼心明。至于具体怎么修,这个他着实不懂,江眠现在和他说出花来,也是对牛弹琴。
何况……
叶景枢眯起眼,江眠三番两次阻止他修建屏山隧道,是已经察觉到他的意图还是单纯的觉得屏山隧道不能修建,助长唐家嚣张气焰还未可知。
“这些朕都知道了,不必再多言。”叶景枢被江眠吵得烦躁,越过他点许源,“许尚书说说,为何事而来。”
许源眼皮都不搭一下,声音平板做完汇报:“以上这些,工部楼尚书一概不知情,臣去工部找他核对时,他人不在,不知去了哪里。”
“楼心明人不在?”让叶景枢头疼的人又加了一个。
许源应声称是,转头看了一眼德康公主。
叶景枢跟着看过去,太阳穴边的青筋突突地爆出来。得,这会儿是绕不开了。
德康公主低头看地板,乌云一般的发髻将她的脸挡住,看不清表情。
“工部那边先搁下,现下还是京城内涝要紧,该安抚的安抚,该放粮的放粮,”叶景枢道,“该做什么,应该不用我说了吧?有什么困难内部解决,解决不了再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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