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龙则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沉木舟
当然,对于侍中令江眠这个“龙脉”的说法,叶景枢也派人将灵则请了过来。
“朕现在就想要。”叶景枢直白道,“就在这个冬天,还请国师立即想办法,改换龙脉。”
这个冬天!
灵则瞳孔一缩,叶景枢终于要对世家动手了吗?!
唇寒齿亡,唐家要是遭殃,其他世家也没能落下好,之前他曾答应叶景枢只要他有需要,就能立刻为他“改换龙脉”。原本他是想着拖磨到来年,毕竟唐家不是一般的小世家,要是被激怒了,难保不会狗急跳墙。
重要的资源只能由执政者掌控,灵则非常清楚这一点,即使知道这是必然,也还是觉得太过突然了。
一点预兆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叶西洲入了议政殿,才让他迫不及待想要动手吗?
之前叶西洲来议政殿,都是迫于无奈才过来的,现在是迫于无奈过来后还要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即使入了议政殿,叶西洲一般也不会多开口。因此意识到灵则在紧张的时候,他还是很惊讶的。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国师一直都是云淡风轻,不急不慌的模样。
叶景枢现在是直接对灵则下命令了,需要灵则直接作答。
所有人都密切注视国师。
叶西洲轻轻地摇了摇头。
叶景枢刚登基那会,什么都不熟,还是他和叶瑞文联合主持的开年计划,这一年的钱该怎么花已经定下了,屏山这么一条隧道根本就没钱来修,除非等到开年再做计划。
这隧道修起来太勉强了,叶景枢只要下令就好,下面办事的却要跑断腿。
灵则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坚持道:“臣学艺不,暂不能做到,还望陛下恕罪。”
叶景枢心中复杂,他刚刚看到了,叶西洲一摇头,灵则就将这件事给推了。
他不想当一个摆设皇帝,可也不想让灵则因为叶西洲的一个动作就把朝政的控制权送到他手上。
这本来就是他的,就算叶西洲不想沾手,也不能若有若无的从中影响。
“要是朕真想修呢?”
唐存安人老反应却不慢,当即跪下谢恩:“陛下圣明,臣这就将章程拟好。”
江眠也不肯就此罢休,竭力阻拦:“陛下,屏山乃是京城要道咽喉,万万不可如此草率决定啊!更何况,这条隧道一打通,还不知会便宜了谁?!”
“屏山隧道有益民生,陛下此举正是为了广大百姓考虑!江大人可不要危言耸听!”
“唐大人说得轻巧,如今国库可拿不出银钱来修建这隧道!”江眠怒气冲冲,“唐大人要是真想修建这么一条为国为民的隧道,怎的不自己掏钱?”
这话提醒了尚书令薛寄风,要是现在就修建,户部那边是拿不出钱来,秋课上来后怎么花已经定下了,叶景枢骤然说要修,他哪里去找钱补这么大的一个窟窿?
更何况,接任他的户部尚书许源出身世家,做事向来一板一眼,为了弥补先帝大肆花欠下的赤字,能不花钱就不花钱。每个开年定下计划花后,绝不肯再开库房。他一直跟江眠交好,江眠出声反对,这次更不会拿钱出来。
往后一瞄许源的面瘫脸,薛寄风只觉得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正在簌簌地往下掉,不日即可去往寺庙吃斋念佛。
定了定神,薛寄风道:“臣附议。江大人所言有理,屏山隧道的修建弊大于利,贸然开工,六部统筹不来,这实在不妥。中间涉及的物事颇多,如不仔细参详,六部……六部实在无能为力!”
中书省不过是制定计划,要是尚书省这边不愿意,推到薛寄风这边,一句“太难办不到”便可直接拒绝。
一眨眼,薛寄风就倒向江眠这边,还很坚定,怎么说都不干了。
“哦?薛大人就这么确定自己的下属做不到?楼尚书怎么说?”叶景枢直接点楼心明,屏山隧道要是开工,工部是要派人绘测设计的。
楼心明当然不会给叶景枢丢脸,直接说:“这有什么难的,一个小山坡而已,肯定能修,至于机车的改进,工部已经着手研究了,不日便可完成。”
听到楼心明这么直接,薛寄风脸都黑了,咳了几声道:“今年的支出已经计划好了,这屏山隧道修起来太难了,机车造价不低,很难普及。且新式机车推广,也需要时日……”林林总总,罗列了一大堆。
这个时候谁都不靠谱,叶景枢既然说要建,自然是抱紧他的大腿最适合。唐存安当机立断,上前一步大声道:“陛下贵为真龙天子,龙脉安危陛下自然是可以感应到的,仅靠国师一人断言,未太过武断。何况,陛下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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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民生,一言九鼎,既然说了要修建,怎可因为困难半途而废?”
这话说到叶景枢的心坎上了,他原本就对这种风水迷信嗤之以鼻,唐存安这句话完全是借力打力,让灵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叶西洲也起身一拜:“陛下,国师说得对,万万不可!龙脉一旦破坏损伤,根本不可能挽回!”
叶景枢看都不看他一眼,转向叶瑞文:“皇叔怎么看?”
叶瑞文眼观鼻鼻观心,瞬间就老了:“老臣年纪大了,身子也没以前健朗,对这事也不大了解……陛下这么问,这真是为难老臣了。”
哦豁,你他娘的都在这里坐了半天,结果还没听明白,是骗瞎子自己是聋子吗?!
晋王说话一向有分量,陛下对他也很是敬重,对他的意见向来重视,愿意听取。一众朝臣原本还指望他增加自己的权重,没想到他直接给推了个一干二净。
“我朝定都遵循龙脉走势,定龙穴,修宝殿,屏山为龙首,倘若穿山而过,恐会有灾祸降临,”灵则坚持,“江山社稷,并非儿戏,陛下一句话便关系天下苍生,还望陛下三思!”
“屏山隧道关乎大魏江山,还请陛下容臣等多加商榷,等国师作法,改换龙脉,再做决定也不迟。”江眠也没直接将叶景枢逼到死角,给了叶景枢面子。
换做别的皇帝,大旱暴雨都要下个罪己诏,唯恐灾祸扩大。任何事情一旦和江山万年基业有关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谨慎些总是没错。
然而,叶景枢话已出口,是不可能再将吞下去当不存在的。
更令叶景枢在意的是,江眠一派有了灵则的支持,气势更足,远远超过了有他支持的唐存安。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叶西洲摇一下头,灵则就转变风向。先前也是,了他的钱,还不替他办事。
“机车便利,众人皆知。行进时穿山过海,无处不可。如今机车仅仅在世家之间流通使用,平民百姓只能望其烟尘,这实在不该!朕有朝一日,机车势必成为百姓出入乘坐的日常之物。若是因为一座小山便停下,那朕又何必令工部加紧研究?”
“陛下这话可真轻巧,机车假若不烧冰魄,即便用的是煤炭,也耗不小。再者其燃烧时黑烟滚滚,老旧些的机车行进时更是尖利难听,惊扰民众。这样的机车,如何成为百姓日常之物?”灵则斩钉截铁道,“更何况,换了龙脉走向,这京城未必还在龙穴上。如此一来,屏山就更不能修,除非陛下想拿祖宗基业做赌!”
江眠道:“假若要让机车成为百姓日常之物,需得将机车速度燃耗提升,可如今的工部……恕臣直言,这工部,仅仅只是个名头罢了。”
世家是不可能把自己的研究白白拿出来的,叶景枢要么让工部弄出来,要么花高价从世家手里买。
一时间,议政殿朝臣都站到了江眠这边,齐齐让叶景枢放弃。
灵则捏紧手心,看向台上的君王,见他冷冷一笑,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来人!”
叶景枢的话音一落,殿内瞬间冲入无数黑甲兵,腰间别刀,手执长矛直指殿内众人!
御座上的帝王虽然在笑,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还请诸位爱卿好好想想,这屏山隧道,是能修还是不能修?”
☆、第20章
20
议政殿内鸦雀无声。
十指交叠撑着下巴,叶景枢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众臣明明慌乱却要强装镇定,只觉得好笑。
日头渐高,议政殿外大广场的钟楼当当的敲了两下。
“时候也不早了,诸位爱卿想得如何了?”
他这一句提醒,犹如催命铃一样,有几个撑不住的当即跪了下来,腿肚子还不断抖着。尖利的矛头离脑袋不过一指的距离,稍有异动便会直接穿刺而入。不论是寒门还是士族出身的文职官员,大概没有想过有一天在皇宫自己也会直面如此锋利的尖刃。
自西秦过来的皇帝陛下果然有胡蛮血统,一言不合就直接砍人。
都不讲道理的!
灵则一动不动,忽而想起一年前叶景枢也是这样。
长剑一指,莫敢不从。
今日叶景枢是铁了心要逼朝臣服从了。
文死谏武死战,在场的也不是没有想一头撞上金柱的,奈何叶景枢看得紧,被矛头扎穿脑袋完全比不上脑袋磕破流血来得好看。
“想好就说出来,说完就可以上路了。”叶景枢道,至于是回家的路还是地狱的路,就看各位的选择了。
勇气是会慢慢流失的,如果说黑甲兵冲进来的时候,不少人的怒气瞬间冲到顶点,可能就这么“慷慨就义”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有些人完全是身体已经下跪臣服,唯独嘴巴还死犟着闭紧。
就看谁先开这个口子了。
闪亮的尖矛还带着铁腥味,唐存安在稳定了心神后,向后面的部下使了个眼色,中书省率先拥护皇帝陛下的决定。
叶景枢“呵”了一下,对唐存安表示了赞赏,大手一挥,让中书省的官员安全回家了。
有了这么一个榜样出来,之前不少立场不稳的,犹豫几瞬后倒向叶景枢这边。
一眨眼,议政殿的官员就走了大半。
薛寄风看了下后边一直面无表情的许尚书,轻轻叹气后还是没动。这小子是个死心眼,只要江眠没动,他就不会动。
叶景枢大概也看出了些门道,转而问叶西洲:“皇兄以为呢?”
怕叶西洲说出什么难以挽回的话,叶瑞文先他一步开口:“陛下也是为了臣民着想,这屏山隧道迟早都要开的,早开些也好多受益些。”
这是在劝叶西洲了。
他垂着眼睑,沉默了许久。
除了叶景枢叶瑞文,在场就叶西洲这个王爷地位最高的在反对了。
叶景枢很有耐心,还贴心地让宫人给叶西洲上了茶:“没关系,毕竟也不是小事,皇兄慢慢想,务必要万全才是这也不是一代人的事儿。”
叶景枢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叶西洲可不是。
灵则瞥向叶西洲,看他无奈苦笑轻晃脑袋说了同意。
“国师大人呢?”解决了叶西洲,叶景枢回过头来问他。
现在这个局势,已经无可挽回了。
任你有再多的计谋策划,在简单粗暴的武力面前,都没有用。
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灵则起身面对上面的君王一拜:“陛下圣明,大魏必定绵延万世。”
他这么一说,叶景枢却听着很不是滋味,感觉灵则并没有那么很真诚,甚至还有些反讽的味道。他往日都是直来直往的,中原的弯弯绕绕着实让他有些伤脑筋。叶景枢有些拿不定主意,灵则这样应该是服了软吧?
“这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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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个小工程,国师觉得屏山隧道能否顺利,这个龙脉如何解决?”叶景枢还没忘了这一遭。
灵则道:“陛下真龙降世,想来上天也会知晓陛下为民之心,龙脉转移,惠民万千,陛下心想之事,必定能成。”
叶景枢满意点头,转向最后一个还死撑着的:“江侍中以为呢?”
最后一个理由都被国师亲口否定了,江眠也没了坚持的理由,不甘愿地赞同。
江眠的立场一变,后面跟着他的也呼啦啦地跪下附和,薛寄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跟在许源后面跪下。
没了反对的,叶景枢再问:“多谢国师的吉言,屏山隧道一定能顺利完成。不过,既然屏山隧道如此重要,国师觉得谁适合来主持?”
这是直接问他意见?叶景枢不是巴不得他离这些臣子远些吗?
轻轻皱了皱眉,灵则道:“朝政民生,臣不敢妄言。”
“那便由楚王负责吧。”叶景枢颔首,手指随意一点,而后挥手道,“行了,今儿就这样吧,都散了吧。”
一众朝臣听到最后一句,连忙谢恩告退,也不顾叶景枢为何会突然点楚王了。
议政殿一事,再次令众臣知道,皇帝陛下不是一个多好脾气的人,惹得他不快,直接让人消失反而比长篇大论讲道理更快更方便。
而凭借暴力镇压朝臣解决事情的叶景枢也没太舒心。
处理完国事还有家事,皇家的是都不是小事,半点都马虎不得。
贺太后端坐在上首,揭起茶盖徐徐喝了口茶,看着底下茫然的叶景枢,漾起一抹浅笑:“陛下对这京中世家不了解也是正常,只是德康年纪也不小了,总得先相看一下,毕竟年岁不等人。”
斩衰三年,整整二十七个月,德康公主原本就不怎么受重视,婚事迟迟没定。如今先皇驾崩已经快一年了,女子婚事繁琐,是该备起来了。
叶景枢想得简单,直接问德康中意哪个,他下旨赐婚,让她风光出嫁就完事。
然后他就被贺太后笑着忽视了。
“一国公主,所嫁之人怎能普通?”贺太后拿出一本名册来,掠过叶景枢问德康,“京中未婚世家子弟皆在此,我们娘俩好好参详参详。母后定要为你挑个如意郎君。”
陪同德康一起来的福康公主跟着靠过去:“都是儿臣不孝,要劳烦母后神。”
叶景枢瞄了一眼德康,这丫头安静内敛,自他入宫后就没麻烦过他。他平日忙于朝政案牍之间,后宫给了贺太后管,也是想着方便,毕竟只是几个女子,他犯不着去为难。
德康低着头几步走近,册子翻完,一个合眼缘的也没圈出来。
叶景枢眼观鼻鼻观心,百无聊赖地喝着茶。
黑甲兵入议政殿被瞒得严严实实的,现在不少臣子心里都打鼓,摸不清这位皇帝的心思,不敢轻举妄动。也许叶景枢百年之后,史官会几笔记录下这么一件事后人会作出暴虐的评价,但是在此时,没有人敢再让这位皇帝再次发怒。
说起来他也有些日子没见过灵则了,以往他还真没惦念过,不过眼下屏山隧道即将开工,也不知国师大人准备得如何了。
前几天摘星楼刚把最近的占卜结果交上来,说的都是些有的没的
紫气西散,北斗南移,紫微星黯淡无光……
叶景枢不信这个,没看两句就扔了,倒是一边的王河战战兢兢的,趁叶景枢不注意,又将那些纸张一一起,郑重好。
全国的秋课已经陆陆续续交上来,户部那边硬是拿出了今冬所需的钱粮。只待天冷放晴,工部绘测完毕,便可开工。
叶西洲作为监工,也随着工部陈一意带领的勘测队伍一起出发了。
要是顺利的话,今年也就这样过了。
总算又是一个安稳年。
叶景枢漫无目的地想着,眼神无焦距地凝聚在架上缓缓点头喝水的饮水鸟上,好似看的入神了。
“陛下?”贺太后不满地皱眉,她喊了好几声,叶景枢都没给个反应,脸色不由得黑了几分。
福康公主见状,轻声叫叶景枢回神:“皇兄,我和母后圈了几个好儿郎出来,不如皇兄帮忙看看如何?”
她悄悄瞥了一眼贺太后,见她脸色稍缓,赶紧拉了德康公主一把,示意她说些什么来。
德康公主自小就是木头一般,这么明显的示意,脑子也没能灵光到立刻想出什么吉祥话,被福康公主这么一拉,仿若踩了猫尾巴一样,炸了一样跳起来。
“德康!”福康公主低喝一声,这也太没礼数了。
叶景枢倒是不大在意,起身问道:“圈了谁?给朕看看。”
怎么说都是自家妹子,不能亏待了。
福康公主:“江侍中的二弟,相貌端方,博学多才,又不是长子,以后可以搬出府来自立……”
江眠的弟弟?
想起江眠那个拧巴性子,叶景枢看了一眼福康公主,要是江眠的弟弟也跟他一样,那德康公主嫁过去两人的日子可不好过。
叶景枢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福康公主猛地意识到,江眠约莫是不大讨陛下喜欢的,随即转到朝中有名的青年才俊的户部尚书许源身上:“许尚书年少有为,清俊儒雅,谦谦君子一位,听闻其行事公正不倚,又有皇兄赏识,想来以后也是平步青云之辈。”
许源?
还是算了吧,真要把德康公主嫁过去,厨房都不用开伙了根本就点不着火。
叶景枢:“不好,换个。”
☆、第21章
21
叶景枢一连否了好几个,令贺太后大为光火。她猛地一拍桌子:“陛下觉得哪个才配得上我们皇室的金枝玉叶?”
这些个提名的,都是世家出来的,或多或少叶景枢都有接触过,还有不少冲突。
要叶景枢说,哪个都不好。可叶景枢要真这么说出来,就有点没事找事了。
哪个都不好,矮子里拔高挑个就是,重要的得是德康公主能够顺利出嫁。叶景枢退一步,喝上一口茶润喉:“听人讲嫁妹如嫁女,要朕挑,哪个都不好。这好不好朕说了也不算,不如德康来说说。”
转而问德康公主:“皇妹看上哪个?”
福康公主一笑,替她答道:“皇妹自小养在深宫,哪里知道那些人的好坏?要不然母后就不会这么神了。”
得,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
叶景枢无语至极,只能捧起茶碗一口一口灌水。
秦地的婚姻,向来自主,就这么盲婚哑嫁的,叶景枢着实有些心疼德康公主。
在他看来,德康的年岁还是有些小了,在加上孝期,也不必如此急吼吼地挑人,倒显得有些廉价倒贴了,不过这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不是从小一起会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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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后来的皇兄,要这么拖下去,得给人说连个无关利益的妹子婚事都要耽搁。
福康公主连人家面都没见过,就能把人夸出一朵花来,这本事也没谁了。
他瞄了一眼福康公主,这个妹妹据说在他入京前是有些跳,但他入京后就安静如鸡了,除了必要的时候入宫,其他时候坚决不参合。
应该是个明白人才对。
抛开那些世家子的性格不谈,叶景枢也不希望德康公主嫁入世家。
统共就两个公主,都嫁入世家,他在朝中大力启用寒门的意义又是什么?很多时候公主下嫁就代表了皇帝的态度。
叶景枢瞥了一眼德康,见她微微一低头,看似害羞难为情,面部表情却始终没变过。他心中一沉,他们几个在这边讨论这么久,德康公主一直不言不语的,没有半点少女怀春情状,仿佛要出嫁的人不是她一样。
不论这件婚事背后有多少利益纠葛,他还是希望德康公主能够嫁得好过得好。
“德康的婚事要是成了,就是陛下登位以来的第一桩喜事。”贺太后抚了抚散落的额发,端的是优雅十足,“德康这孩子向来乖巧,要不是贺家的几个孩子都是旁支配不上,哀家还真不想便宜了别人。”
叶景枢理都不理她,自顾自喝茶,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儿叫他来就是让他盖章赐婚圣旨的。
接下来都是贺太后和福康公主在唱和应答。
叶景枢一言不发,福康公主也越说越小声。
贺太后也意识到,她们定了人选,叶景枢要是不答应,这赐婚的旨意就得从她这里下这就和她叫叶景枢过来的目的相违背了。
皇帝圣旨赐婚和太后懿旨赐婚,总归还是不一样的。
贺太后也不太愿意说下去了。
气氛慢慢陷入僵凝,殿中很快就没了声音陷入寂静。
“那工部的陈侍郎如何?”德康突然出声问。
陈侍郎不仅出身寒门,还是个结巴,怎么也不符合驸马的挑选条件。
叶景枢刚要说些什么,就被福康公主抢断:“陈侍郎已经有婚约了,再说工部那地方,最是劳累,皇妹还是别了。”
德康公主低下头,嘴唇嗫嚅了一下,又恢复了木头模样。
叶景枢在心里轻轻叹息,决定帮自己这个妹妹一把:“陈侍郎哪来的婚约?朕记得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哪家姑娘肯跟他过日子?”
正式的婚约,是有官府登记在册的,要是陈一意有婚约在身,他现在在工部仅次于楼心明之下,也算是混出来了,怎么还会不娶人家姑娘?
“登记的时候就有写,”福康公主翻阅记录,“还是十年前定的,沈家三娘沈心柔。”
叶景枢眼皮一跳:“沈心柔?她是哪里人?陈一意怎么还不娶她?”
京里沈姓人家不多,最大的一家沈家早就不在了。
福康公主:“这个年纪订婚,想来也是青梅竹马了。父皇才驾崩一年,想来是那个时候议亲,刚好碰上,也就耽搁了……”
“确实是这样。”叶景枢有些不自然,他现在碰到个“沈”字就紧张。
先前楼心明截获过一只木鸟,比起楼心明那只随时都会炸开的,这只截获的木鸟显然才是完整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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