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五色龙章
他把折页笔记本推过去,大方地说:“各位拿回去抄就是,别耽误了正业。那些内容我都记下了,不看也无妨。”
他脑子里有硬盘金手指,抄的笔记都已经印成pdf了,回家照盘抄就行。
那几位书生却已为他是真过目不忘,心里暗暗羡慕,叹道:“后生如此天资,又肯下工夫苦学,做前辈的只得避路,放他出一头地了。”
他们也不好意思真把别人的笔记带回号房抄,客气了几句,便将他的笔记本拉开,各抄一段,回去后好拼凑成整版的。张斋长过来巡视时,也没太约束他们,只叮嘱他们不要出声影响别人。于是抄笔记的人越集越多,抄得也越来越快。
崔燮凝神临完一张法帖,准备交作业时,众生竟已抄完了笔记,将原版还给了他。
他们可是用毛笔抄的,这得是什么手速!不是手速就是记性好,没多少要补的!崔燮不禁感叹:监生真是卧虎藏龙,将来可得加辈努力,别让人家笑话他是走后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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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国子监苦学回来,家里又是一片俗务等着他处置。
那三家掌柜各自从店里拿了上好的货品:南货店有鱼翅、淡菜、瑶柱等干货,有苏杭的龙须糖、蜜饯果子;脂粉店有桂粉、轻粉、沤子、绵胭脂、腊胭脂,各种香花头油,还有据说是海外来的真正蔷薇露;绸缎店有蜀锦、杭绸、丝绒、妆花绫罗,有松江的线绫、三梭布……
崔燮仔细看着东西,不时问一声商品名和价格,偶尔看到喜欢的就多看几眼。
比如一匹大红丝绒,色泽又正又有光。要是搁现代,他就拿这个做成锦旗送到北镇抚司衙门,写上“立衙为公、执法为民”。只可惜他现在受孝道拘束,不能因为锦衣卫判了他前继母的刑而给人家送锦旗,只好等以后有机会了。
他遗憾地放下绒布,又看了一匹妆花绫的料子。
那匹料子也是大红的,摸着手感就特别舒服,还够轻薄柔软,做成衣裳正合适这个时候穿。他一直觉着锦衣卫的大红曳撒好看,碧绿的总不如红的衬人,这样一匹料子,要是做个红曳撒,领边儿镶上雪白的亮面绸料……
再骑个白马就更好了。
崔良栋见他似有喜欢的东西,便上前殷勤地说:“这都是小的看着他们挑的最好的东西,公子可要留用一二,或是给老太爷、老夫人尽孝?”
反正都是自己家的东西,拿了也没帐,公子还能念念自己的勤谨孝顺。
他先说了这些,三位掌柜怕自己饶着白送了东西,倒叫他得了便宜,忙也跟着表白自己就是送这些货品来给东家赏玩的心意。
崔燮原本只想看看店里卖的是什么,如今看着东西好,倒生了几分送礼的心思。那些吃喝的东西就算了,谢千户是个雅致的人,送吃的太俗,倒不如送瓶蔷薇水,送两盆鲜花儿,再送套曳撒……
不不,送衣服容易不合体,还是送料子吧。
可送料子的话,他家里也不缺那个,要是拿回去就直接压箱底,不做怎么办?
要不还是比量一下他的身材,按着电影里改良版的飞鱼服给他做一件……至少他会穿上试试吧?
硬盘里有没有张曼玉那版的《新龙门客栈》来着?里面的飞鱼服他记得都挺好看,挺衬身材的。就是没有那部,粤语文件夹里好像也有几份《金瓶》开头的文件,明代背景的电影里,估计总会有锦衣卫出场吧?
他认真思索了一阵,便点着自己需要的叫他们留下,带着几分笑意说:“这些留下吧,我得拿些东西送人。店里要卖的东西我也不能白拿,明日给你们拨银子过去。”
崔良栋急急道:“这都是家里的东西,哪儿能要大少爷的银子!”
崔燮摇了摇头。
这是他要给人送礼,怎么能拿崔家的东西?
他手里还有书铺,崔家这一家老小却都要指着这三间店铺过活。他花崔参议的钱真不心疼,可他能自己拿着别人家没疼热的银子送礼,叫那几个没有赚钱能力的老弱病残在后院节衣缩食地过日子吗?
他吩咐道:“这些东西的帐都记下吧。这些日子大伙儿都艰难,帐目更要清楚,店里的东西不仅我,别人要拿也叫他们付钱,没钱的就记下帐来报给我。今日暂且这样,回去好生做计划,我等着呢。”
三个掌柜兴冲冲的送礼,以为就跟当初夫人掌权时一般讨好他,让自己安安生生地当这个掌柜,想不到还是逃不了那五年计划,都臊眉耷眼地回去了。
转天便是国子监的休沐日,早上祭过孔子就能放假。崔燮早早叫人备了车,在车里放了几瓶蔷薇花露和两盆据说是名品的兰花,放学后在学舍外找了找,便见到崔启在国子监门外张望的身影。
他今日似乎也特别打扮了一下,穿着青色直衫,带着软巾,整个儿人带着种成熟感,像是工作这两天忽然就长大了似的。
崔燮油然生出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感叹,走到他能看到的地方,招了招手。崔启一眼便看见他,朝着他飞奔过来,那股急切的模样还跟从前一模一样,之前长大成熟的感觉倒像是崔燮自己生出的错觉了。
小崔启跑过来,欣喜地叫道:“大哥你出来了?小计掌柜也跟我来了,有许多事要跟你说来着。”
崔燮抬手摸了摸他的软巾,笑道:“我正好也有事要和你们说。不过今天我得先去给人送个礼,你们先陪我过去一趟,回来再找个地方说话。”
第78章
打从上次叫崔源进京送礼,崔燮就记下了谢千户的地址。
本当进京就拜见他,只是这趟进京是为了那个案子回来的,到了家又是礼部演礼、又是进宫奏对、又要回乡祭祖……再加上有崔老爷在家里晃着,他怕节外生枝,就一直拖着没成行。如今崔参议到云南上任,又恰好赶上国子监放假,正是出门访客的日子,他们书斋的事等见完客再说也不迟。
崔启和小计掌柜也是赶车来的,崔燮索性把礼物搬到他们车上,打发那个车夫回家。因说是去给谢千户送礼,小计掌柜又嫌他的礼看着不热闹,不像个送礼的样子,又代他买了一篮时新的佛手瓜,两盒寿字篆香,四攒盒点心,几件象牙雕的小摆件儿。
计都原还想叫他买一条犀带,崔燮跟着挑了几条,都不大可心,索性还是等做衣服时画了电影里的让人配套做来。他便扔下那些腰带,改买了一对犀角的杯子,带着两人道去了谢府门上。
门子虽不认得他们,但看到投帖上的“国子监生崔燮”字样,眼睛立刻就亮了:“原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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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四书对句》的崔案首!案首请进来少坐,我家大人早上去镇抚司衙门了,过不多久就能回来。”
崔燮摸出银子要打赏他,捧砚便已先送上去了。那门子连忙推辞:“我们大人一向推崇案首的书,家里也时常惦记你老,我怎么好要你的银子。”
两方来回客套了几句,那门子才肯了银子,领着他们到客厅里坐。谢家家人大都听过崔燮的名字,知道他大体情况,见门子领着一个十六七岁、好看得叫人眼前一亮的少年监生进门,顿时都猜测他是不是姓崔。
谢山是认得他的,远远便迎上来叫道:“崔小公子,你怎么来见我们老爷了?”
崔燮笑道:“原来是谢大哥。我进京许久还不曾见过千户,今日特来拜望的。”
崔启也笑着叫他“谢山大叔”,只有小计掌柜没怎么见过他,在这锦衣卫的院子里还有些拘谨,低了头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谢山满面春风地答礼。他来回跑了迁安多少趟,如今见崔燮亲自上门,就知道自己往后终于再不用跑了,心里暗暗念了几声“弥陀”,格外热情地招呼他们。
谢家老管事也想来看看勾搭他们千户读书的神童长什么样,亲自领着人送茶送果,坐在偏厅里陪着崔燮说了几句话,问他怎么想要来看他们千户的。
崔燮笑道:“早该来拜访千户,只是家里出了些事,一向不得工夫。如今赶上国子临休沐,便带了些礼物过来拜访,还望老人家替我转呈千户。”
崔启过去代他奉上新写的礼单,老管事起身下,满面笑容地说:“崔案首忒客气,等大人回来,老朽便将东西一样样搬去给他过眼,不能辜负案首一番好意。”
他扫了一眼礼单,见都是市面上能买着的东西,没有从前那些书啊画儿的,忍不住就有些可惜。
从前送的两张画儿可比这些俗物强多了,他们千户看着也喜欢。这崔公子在迁安倒爱送画儿,怎么进了京就不送了?
他一心替谢瑛着想,仗着自己年纪大,又是个家人,便老着脸皮问:“其实我们千户更喜欢案首的画儿和书,从前那两张画就一直挂在内室欣赏着,后来出的《四书对句》更是不肯离手。老奴厚颜问一句,案首如今可又有什么新作了么?”
崔燮心中一动,顺势答道:“我如今功课倒不甚忙,正在学画等身的大幅肖像,若千户不弃,我倒愿给他画一幅。只是光凭这双眼估量不准他的高矮胖瘦,怕身材画丑了,不肖似。”
谢管事见他肯揽承,还要画那种大画,便欢喜地说:“他的尺寸我都记着么!等我写下来给你……你上回画的那骑马图甚是好看,若是能画个穿官服、戴银花、装蟒带、捧玉圭的就更好看了。”
崔燮摇了摇头,专业地说:“人人画肖像时都穿官服,画出来显不出出色。千户那样的人物,穿得风流些较好看。我给他画一套穿贴里、系披风的来,保证穿上抬色,别人拍马也赶不上。”
谢管事道:“贴里怎地好看?还是直身官服好,庄重,再似顾长康画人时,给他颊上添几茎清须更有气派。”
添胡子是什么审美?顾恺之画裴楷时给他上添胡子,那是因为人家不是写实派,抓神不抓形;他可是写实派的,谢千户长什么样就得画什么样!
顶多就给加个磨皮、滤镜而已……
总之,他们艺术家就不能跟甲方低头!
崔燮提都不提他的胡子,强硬地说:“老人家想岔了,穿官袍的太拘束,不是年轻人的意思,等千户年长些再画那样的才合适。他如今这般年纪,自然要穿倜傥的衣裳。那画儿得的慢,回头我叫人先把衣裳做好了送过来,你叫他穿上了就知道,保准满北京找不着第二个这么好看的……”
“咳。”
一声轻咳从忽然门口传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艺术之争。崔燮转脸看过去,却见一道穿着青碧曳撒的身影站在门外,俊美又熟悉的脸逆着光正看着他。
他那滔滔不绝的议论蓦然卡在嗓子里,看着那人说不出话来。谢老管事忙站起身来,尴尬地说:“大人回来了?”
谢瑛在院儿里就听到他们俩热热闹闹地讨论给他添不添胡子,走到门口更是把崔燮那句“满北京找不到第二个”清清楚楚地进了耳朵。
随行的家人都主动落后几步,低着头装没听见。谢瑛站在偏厅门口看着几人,见崔燮不说话了,便朝那三个站着的点了点头,迈步走进厅里,垂眸看着他问道:“崔案首怎么到寒家来了?”
崔燮下意识摸了摸脸皮,感觉并不发热,便自然地笑了起来,站起来拱手一揖:“千户大人客气了,我在大人面前,永远都是当初那个崔燮,大人只管直呼我的名字就是。今日来此还是来晚了,其实早该来答谢大人先前护持之恩的。”
一个“先前”,就把崔家这桩案子从头到尾涵盖了进去。
谢千户看到他递过来的眼神,心领神会,摇头笑道:“崔贤弟成日叫我大人,岂不也是客气的意思?既然你还肯亲近我这武人,我也不跟你见外,我虚长你几岁,你叫我一声谢兄就是了。”
崔燮立刻叫了声“谢兄”,说起要给他画肖像、做衣裳的事:“方才我并无冒犯谢兄的意思,实是觉得谢兄年轻俊美,平常在家合该穿得潇洒些。”
谢瑛笑道:“我诚不如贤弟俊秀,你也年纪轻轻的,该自己做几件好衣裳穿。”
他在迁安过得艰难,穿成那样也就罢了,怎么回京后也没做几件洒落的绸缎衣裳,穿着国子监的袍子就来见人?这袍子上肩膀松垮,袖口、腰间依稀看得出改过的痕迹,他们自己就没做套新的?
他却不知崔燮这衣裳前日新发的,还来不及照着样子做得,今天更是下了学直接就跑来见他,没舍得花工夫换趟衣裳。
谢瑛暗暗叹息,吩咐下人:“我回去换身衣裳,你们把崔公子带到上房招待。”
老管事引着崔燮去上房的客厅,谢山便在这里陪计小掌柜和崔启说话。谢瑛换了衣裳出来,跟崔燮重新见礼,问他:“崔贤弟这回又是来送礼的吧?”
崔燮道:“正是,如今我回到家里,手里的东西较在迁安时好些,便挑了些鲜花、花露来给谢兄熏屋子。再就是……”
“再就是崔贤弟要做件倜傥衣裳给我。”谢瑛笑着将他按到左侧的椅子上,转身坐在他右手,隔着茶几说:“我家里不缺这些曳撒、贴里和搭护,倒是上回分别时,贤弟说替我做的诗,如今可会做了?”
崔燮的嘴角往下撇了撇,很快又坚定地抿平了:“其实,我也会作诗了。”
谢瑛嘴角噙着薄薄的笑意,像是并不相信他这话。崔燮叫他瞧得反倒生出了好胜心,硬气地说:“真的会了。上回圣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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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入宫奏对时,就命我在御前做了应制诗,我也做出来了。如今想想,作诗也没什么难的,至多就是作得不大好……”
做好诗难,要做不好的诗也不难嘛。反正只要合着平仄,押着韵脚就算诗,皇上都没打死他,别人难道还能打死他不成?
他说得如此在情在理,谢瑛也无言以对。不过他们做臣子的不能和皇上比肩,谢大人便不急着领受他的诗才了,摇头笑笑说:“你倒是想得开。可是京里汇聚天下才子,国子监的还在其次,翰林院还有些举神童上来的翰林秀才,可都是些目下无尘的人。往后若有人要跟你比较,你若不能作出些好诗,面上也不好看哪。”
他说话时还指了指自己的脸,双眸弯弯,眼下方的卧蚕鼓起来,神色温柔又亲切,仿佛是跟相熟许久的好友聊天似的。
崔燮上学时跟同学打闹惯了,看他年纪跟自己差不多,这么挨桌儿坐着说笑,就像自己那些同学一样,不禁也露出几分本性,摸着下巴说:“不要紧,我长得好看。”
谢瑛的手停在空中,真正笑了出来。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住,眼里却还含着笑意,看着崔燮说:“我往日只知道你画画好,今日才知道,你说话也这么有道理。我看往后我也不要你的画了,你逢年过节也不必心寻摸什么礼送我,就来跟我说几句道理就够了。”
崔燮的眼神儿往外溜了溜,只当没听懂他打趣自己。
谢瑛看着他手托下巴,目光闪躲的样子,忍不住又想打趣他。只是顺着那只挡住下巴的手往下看去,忽然看到他袖口折缝烫得不大紧,两边滚的皂边有些支起来,谢瑛心里的笑意又淡了下来,捏住那边儿说道:“你这袖子口有些鼓起来了,脱下来叫下人熨熨吧。”
他拍了拍手,廊下随侍的小厮就走进来听他吩咐。崔燮按着衣袖说:“这不要紧,回头我叫家里人给熨一下就行……”
谢瑛道:“待会儿还要在家吃饭呢,穿着袍子也不方便,我有几件年轻时的常服,都是做了就没上过身的。你换上,在家里行动也方面。”
那时他刚遭父丧,家里的颜色衣裳都压了箱底,崔燮跟他那时身材差不多,应当能穿得上。
他吩咐人去烫了衣裳来,叫崔燮隔着屏风换了,把他这套往里缩了不知多少寸的宽大袍子拿去重缝重熨。那身衣裳也不知是怎么个巧合法儿,却是件大红洒金贴里,下面洒落着一把乍开的百褶裙式下摆,外头套着身没袖儿的白搭护。
崔燮头一回穿小裙子,时髦得都不知该怎么走路了,老觉得走路兜风,忍不住去拽那下摆,小声叹道:“这衣服还真是贵人穿的,咱这小老百姓穿不习惯啊。”
谢瑛在堂上侧身看他,缓缓笑道:“穿得挺好看,满北京都找不着第二个这么好看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放一下本文参考书单吧
写八股部分主要参考
四书章句朱熹
八股文鉴赏龚笃清
钦定四书文校注方苞
八股文内容很多都是题目所在章节的原文或传注,配合四书看就比较容易看懂了
第79章
一时天色近午,谢瑛就吩咐厨下备办菜肴,把自己家酿的那高梁酒拿来。
他对崔燮说:“这还是贤弟你当初在通州给我的酒方子,我叫人在庄子上试酿了半年多才得的。我叫人在地里埋了一年多,喝着比给你送去那时又醇厚许多。不想这高梁做饭吃难以入口,做酒却比南边儿来的米烧酒和京里的麦烧酒好喝,又甘又醇,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方儿。”
那是晚清的方子,当然比明前期的好……
崔燮干笑着答道:“反正不是咱们大明的方子,外头来的。不都说海上有神仙么,自然比寻常酒家酿的好。”
谢瑛点了点头,拿过一小坛酒,亲手拍开泥封,倒出一小盅酒,推到崔燮面前:“今日就请崔贤弟喝神仙酒,吃神仙肉。”
有小厮拿了个新李、嫩樱桃、糖蒸茄、苗瓜、天目笋、带冻姜醋鱼、酿肚子、水鸡干的八样攒盒过来给他们下酒。
过不久正菜渐次上来。先就是一个蒸得骨肉如泥的猪头,里面的作料都捡干净了,只见一条条皮面泛着酱红光泽,肥肉蒸到透明的肉条。再有酒和秋油蒸的神仙肉,栗子和笋尖儿炒的川炒鸡,两面煎的家常鲫鱼,加鸡屑、火腿屑煨的八宝豆腐,一个生炒甲鱼……
只除一盏冬瓜煨的碧玉官燕珍贵些,都是些家常菜,没什么奢侈难得的东西。
谢瑛亲手替他夹了一箸肉条到盘子里:“你尝尝这个川猪头,麻香味甚重。还是先父在四川任上时,家里的厨子还从那边儿学的法子,多用砂仁花椒,比京里的卤烧猪肉另有一种特别的香味。”
崔燮蓦然知道了他父亲已去世,心里微有些泛酸,觉得谢千户跟自己同病相怜。可他现在这个身份,实在不能像在现代那样拍拍谢瑛说一句“其实我也是个孤儿”,只能举杯说:“我竟不知尊大人已经过世,令谢兄触及伤心事,是我的不是……”
他正要自罚一杯,谢瑛却说:“这是我自己提起来的,你赔什么罪。我们做武人的哪有几个能安稳寿终,何况先父是为平苗乱捐躯任上的英烈,后人提起来也是荣耀,何需伤心……”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叹道:“好酒。这连着糟蒸的烧酒果然香味更浓,比用薄醪蒸出来的好。”
崔燮也默默陪了一杯,顺着他的话头说起了蒸酒:“其实那种用酿好的酒浆蒸烧酒的蒸锅也有用处。把酿好的烧酒倒进那里反复蒸几回,蒸出的酒极浓,不能喝,但是拿来清洗伤口,可以让伤口不发脓,好得快。”
谢瑛道:“其实这烧酒就已经极烈了,我也见过拿它冲洗伤口的,的确好得快。还要再蒸出更烈的么?那种怎么不能喝,你自己蒸来喝过么?”
崔燮含糊地说:“我喝这烧酒,喝一口就觉得喉咙发烫、头晕眼花了,再喝那种蒸了更多次、更烈的,岂不是要把舌头烧烂了?想也知道是不能喝的。但是烈酒既然有益伤口痊愈,那肯定是酒越烈药性越浓,忍住一时疼痛,对身体定有好处。”
谢瑛微微笑起来,道:“是这个道理,回头我再叫人弄个蒸锅蒸来试试。”一面说着一面伸手盖上他的酒杯,直接拿到桌边,回首吩咐下人:“给崔公子澄些新酿的桃源酒来。”
新酿的酒,还没放第二投的曲麦,澄出来就跟甜米酒汁一样,喝多少也不怕醉。
崔燮从高梁酒一下子落到了含酒饮料,喝起来就豪迈多了,一口一盅,不就菜就能喝下小半壶。谢瑛给他挑了个熟成的李子,用小银刀剖开,剔了核,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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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他盘子里,叫他过过酒。
崔燮拈起李子吃了,看了看满桌的菜,顺手回了一箸鱼冻给谢瑛搁碟子里。
他身上穿着新衣裳,夹菜时总怕沾到油,一时拢袖子,一时揽衣摆,谢瑛看得忍不住笑道:“那衣裳本来也是旧的,若不是只在家里穿一会儿,我也不好意思拿给你。这样的衣裳脏了就脏了,你扯它做什么,安心坐下吃饭吧。”
这么好的衣裳,还是全新的,哪儿有说扔就扔的?崔燮摸着垂下的小袖摆说:“就是这里垂下来的布料不利落,回头我给你做那种裹紧的袖子,外头勒上皮护腕,穿上特别神利落。若是沾了油也别直接扔,用蒸得极的烧酒抹在油上,稍微搓搓,很容易就洗干净了。”
酒还真是有用的东西,回头他也得蒸几瓶搁在家里备用。
谢瑛家是世袭千户,颇有些家底,就是父亲过世后,曾有一阵子入息少了,也没难到能长出这种生活智慧的地步。听他说这些生活小窍门,只觉得他从前过得可怜,便温声道:“回头我家蒸了烈酒,就叫人给你送几坛过去。你家里没有酒,又没有蒸锅,自己弄着总不方便。”
崔燮这时候正想着怎么做衣裳,倒没注意他的神色,笑着答道:“那怎么好意思。我家里多少也有些酒,而且我本来也是要打个蒸锅蒸花露用的,要改蒸酒只是多打几样不同的配件儿换着装而已。”
蒸花露?
谢瑛吃惊地问:“你会蒸花露?你送我的礼单上,那几瓶花露是你自己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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