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漏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心作品
邓忆愣住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一脸迷糊地将手放在钟弦的身后。钟弦则顺理成章地将头靠在面前人的肩膀上。
“……我看不到。”邓忆喃喃地说。
“凭感觉。”
“摸到你伤口怎么办?”
“不过就是痛一下而已。”
邓忆的手从钟弦的病服下面探进去,碰到皮肤。钟弦听到对方胸膛里的心跳声在变快。
这心跳给了他莫大的信心,他将鼻子靠近邓忆的脖子下面,嗅了嗅。“你用了香水……”
邓忆猛地将钟弦推开。“你脑子里有病吧。不是要感谢我吗?”他从床边站起来,背对着钟弦走开两步。“把你写的那些歌……传给我。现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身,“行吗?不要抵赖。”
冰窟窿
54
像一阵风,
带着清凉的雨丝吹过人的耳朵,
也如轻柔和缓的细流,被灵性的手指拔弄出的一段悠扬旋律,回荡在脑科三室的高级病房中。
几小节弗拉明哥吉它奏出的略带忧伤的前奏过后,一个刚过变声期的稚气的男孩声音加入其中,缓缓唱道:
[你知道吗?
做你的朋友,很难。
我不想让你失望……]
音乐声忽然中断。是钟弦关闭了手机的声音。
邓忆颇为不满地看着他:“你要反悔么?”
“饶了我吧。”钟弦虽然在笑。脸色已变差。“我那时,才十六岁。”他开始后悔刚刚答应了邓忆的要求把自己少年时代写的歌都传给他。想不到那个家伙如此性急,刚传了一首就迫不急待播放来听。
“十六岁?你是天才。”邓忆说。“不知道你难堪什么?”
“不成熟的作品。”
“词曲都很流畅。”邓忆望住钟弦,停顿片刻,忽然出手夺过后者手中的手机。人也立即从病床边站起来,拿着手机走远一点,按下播放键。随及,音乐和歌声再次响起。
[你知道吗?
我害怕被你看透,
我不想让你失望……
我们该去哪里,
这一切该怎么结束,
记忆漏洞 分卷阅读42
现在,
就让我们彼此毫不保留吧,
我绝不会再提及,在明天醒来后,]
淡淡地悲伤,男孩的声音带着一丝稚嫩的清脆与沙哑混合的奇妙质感。
“好歌。”邓忆忍不住赞叹,向钟弦投来倾慕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走回床边。“你是天才。”
钟弦却不能忍受。趁邓忆惊叹之时,他猛然从床上跃起,抢回手机。钟弦突如其来的强烈反应让邓忆目瞪口呆。
钟弦打算删除这首歌。
邓忆立即觉察了他的意图,为了阻止钟弦,他动了真格,用上了擒拿术,几秒后,钟弦被面朝下死死按在床上,手机也再次被夺走。
“这是你的心血,你舍得让它消失?”邓忆看着被自己制服的钟弦。“你到底为什么难堪?”
邻床男人此时回来了,邓忆急忙松了手。
“我要告别了,你们……你干嘛是狗吃屎的姿势?”邻床男人惊奇地望着依然保持着被制服的姿势的钟弦。钟弦缓缓翻身爬起来。
邓忆在钟弦身边坐下来,假意揉他的后背。“没什么。你也知道他脑子有病,一直反复发作。”
邻床男人笑的有点扭捏,瞟了眼邓忆。
“我出院了,你晚上可以留下来照顾他。睡我床。”男人对钟弦递了个只有他们彼此明白的眼色。然后做了个调皮的鬼脸,“再见。希望下次不是在病房再见。”
“谢谢你这两天帮忙照顾他。”邓忆说。
“我很荣幸。”
55
人们总是乐意给陌生人一些小帮助,却对身边人斤斤计较。
邻床男人走后,钟弦望着被关上的门,脑子中冒出一个念头这个面容敦厚、待人真诚的家伙,本应有许多朋友才对。而事实却是没有一个朋友来看望过他。
他的厚道,在这个城市里,颗粒无。
也许是因为他从事着一份低级的工作,也许是因为他没有钱,只能成为别人的麻烦。钟弦胡思乱想着原因。
邓忆的心思却只在手机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他再次毫不犹豫地按下手机的播放键。音乐声继续在病房里回荡。
这歌声,仿佛把钟弦带进时光的另一头。让他的心头涌上一阵难以抑制的悲凉。
[沉默将我们湮没,
世界无边无际,
总有些事情要弄明白,我知道。
我们注定如此,请听我说。
或者明天就能忘记。心灵摆脱束缚。
我们不可以一起离开吗?
我们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我们可以一起离开吗?]
“这歌词写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表达的什么?”
“乱写的。”
“难道是写给某个女生的?”
“我那时才十六!”
“十六可以恋爱了。”
“这不是情歌。八婆。”
邓忆问不出什么,便说。“把其它的歌传给我。”
钟弦将双手抱拳放在脑袋上面,做出求饶的手势。“你打我一顿吧。你好像在审犯人一样。我也有自由意志是吧。你可不可以要求别的感谢方式?”
“是你要感谢我,是你说随便我提要求,如果按照你想要的方式,算诚意么?”
钟弦叹了口气,“好吧。我可以都传给你。但是,别当着我面听。”
“成交。可是,为何?”
“你什么事都一定要知道原因!”
“你有如此天份,我是觉得可惜。”
“那是过去!有天份又怎么样,有什么用。能当饭吃?”
“这个……好吧。”邓忆终于不再追问。
过了一会儿,钟弦说:“听到这些歌,只会想到从前。十几岁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梦想这辈子要做与音乐有关的事。音乐是我唯一的不会分离的‘伴儿’。我要从事和音乐有关的工作,一个歌手、吉它手、创作者,什么都行。”他再次长久停顿,“可是不行。”
“你的要求并不高,应该很好实现。”邓忆说。
“不高?”钟弦反问,“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人是靠钱活着的!人的尊严也是钱给的!不是音乐!你难道不知道,所有和艺术有关的行业,能赚到钱的只有金字塔尖上寥寥可数的几个幸运儿。不论是音乐家、画家还是作家。塔基下面全都尸横遍野、饿殍无数。没有什么规则可以去抓,不是你有才华你够努力就能赚到钱。我忽然明白,音乐不是伴侣,它什么也给不了我。它只是毒品,如果不远离它,它就会害了我。”
邓忆看着钟弦的脸。
“即使如此。即便你改变初衷去做更赚钱的行业。也没必要彻底放弃吧。把它当成一个爱好,你还是可以与它为伴。”
钟弦摇头,笑起来。“你大概觉得我很偏激。更加确定我心理有问题了是吧。别再提了。”
“我倒觉得,你也许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邓忆说。
钟弦有些愤慨地看着邓忆。“别再试探了。我才发现,你其实很冷酷。你对什么事都要刨根问底,充满怀疑。我不是一个罪犯,你能不能只把我当成……一个平常的朋友。”
“好,”邓忆关上音乐。“我们聊点别的。你有如此天分,父母大概……”
“我母亲年轻时是个歌手。”钟弦简短地说。
“怪不得你中学时就能建乐队。母亲给了你很多支持吧。”
钟弦不出声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邓忆轻轻地说。
“你调查过我,我知道。”钟弦笑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母亲不在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
“没什么,我都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十岁的时候,她把我送去寄宿学校。我的童年为此痛苦之极,我还不能照顾自己、被同学欺负、不知道如何去食堂,半夜饿醒。但这不是最难受的。我想不通她为何不要我了。我哪里做的不好。直到她死后很多年我才想明白,她认为那样是为我好,因为……我来不及长大就要靠自己了,她要逼我明白我要靠自己了……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奇怪,我从未说起过。”
“这没什么。你不应该把这些都藏起来。”邓忆向他坐近一点。
钟弦摇头。“谁的人生都不会顺利。有人早,有人晚,都会困难重重。我的经历不算什么。”他后面一句是说给自己的。可是内心已如打开了闸门的水库,拼命地想释放压力。他极力忍住。邓忆却在这时用温柔的声音说:
“那个年龄失去母亲,对任何人都会很残忍。你妈妈是得了什么病吗?”
“十二岁,有一天,老师把我送到车站,告诉我回去看看吧。我坐车回家,下了车后,再向前走二十分钟,穿过一座长长的铁路桥就可以到家了。十
记忆漏洞 分卷阅读43
一月份的河面已经结冰,我想起妈妈以前的每一年都会带我到这里滑冰,我知道怎么样能更快到家,我想快一点,我毫不犹豫地从河面上穿过去……”
“然后呢”
“没有然后。”
“嗯?”
“我掉进了冰窟窿。”
钟弦忽然发现自己正在盯着天花板上白色的灯。灯光刺痛他的眼睛,他竟长时没有觉察。那灯就好像冬天没有温度的太阳。
钟弦缓过一口气,“她用她的死换了一张保险单。那些钱足够我上完大学,还可以建个校园乐队……”他又开始笑,他以为他会掉眼泪,但是没有。“我为什么要对你说?”
邓忆默然无声。
钟弦喃喃道:“她认为她对我的价值,就是想尽办法给我钱。她认为,钱很重要。”内心疼痛之极,痛彻心扉。这种极致的痛苦,到最后竟给他一种痛快地感觉。
“我没能,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对不起。”邓忆忽然抱住他。“你说的对,我残忍。不提了。”
“她认为,钱很重要。”钟弦清晰地说。
睡觉
56
钟弦睡着了。
无知无觉中,忽然坠进的梦乡,满天都是黄色的飞叶。
他刚刚经历了一场痛苦的回忆,但他的梦里却没有痛苦的痕迹。轻松、愉快、温暖。
他睡的沉重。
在自己也不甚明白的状态中,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他向邓忆倾诉了许多。这之后,他竟然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宁静。像在晨露山巅休酣,迎着刚露头的初霞。
也许他一直错了。他不回头看,企图忘记嵌在他人生早期的巨刺。但其实那根刺不会自己消失,它会永远在那儿,那些伤口也没法愈合。这伤口最终变成一头兽。由他的偏执哺养,不知不觉养到巨大。他再也无法将它关进笼子中。必定每晚受其咬噬。
人的心,是个多么神秘的地方。竟能装着这样一头巨兽。
他睡的很舒服。
他知道得到了对方的怜悯与关怀。
被人怜悯,不是他喜欢的事。但有些人的怜悯例外。
有时可借此拉近距离,得到对方发自内心的情感。人若有情,万事可破。
中间钟弦曾有片刻意识,邓忆已被他的遭遇打动,不能再无动于衷。
57
再次醒来,是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护士给他做例行检查时弄醒了他。
钟弦揉着惺忪睡眼打量病房,没有看到邓忆。顿时变得烦躁。
“你有起床气吗?”女护士盯着他的表情。笑容满面。钟弦见过态度冷淡的医生。如果热情的护士倒是第一次见。
“有没有无痛的死法?”他生无可恋似的问。
“你还有姿色可以挥霍,死这么早岂不可惜?“
“你总是调戏病人。有医德吗?”
“看你有抑郁症吧。逗你开心。”
邓忆此时走进病房看了看表,说:
“医院外面有个小公园。好多晨练的人。你八点挂吊瓶。还有一个小时,出去走走,怎么样?”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十分钟后,钟弦跟着邓忆走出住院部的大楼,穿过医院的北门,走进lu文化公园。这是个非常有历史印迹的公园。面积不大,规划的也比较糟糕。公园绿树中有几栋建筑非常老旧。但是这里晨练的人却非常多。
早上的空气与阳光都太舒服太美,让人忽视掉所有不尽人意之处。
他们选了一条人相对少的林荫小路来行走。
“你平时做什么运动?”邓忆说。
钟弦想了想:“没特别爱做什么。游泳偶尔。我好像,对什么都不会喜欢很久。我更喜欢有冒险感觉的运动。”
“有定期健身吗?你瘦成这样也不像是健过身的。”
钟弦停下脚步,瞟了一眼邓忆:“你教我打球。怎么样?”
看到邓忆不置可否,钟弦说:“我可以交学。”
邓忆继续向前走。“我经常打网球,不是因为我喜欢打。”
“那因为什么?”
“以后再告诉你。我们去那边绿地上走走,那边人少些。”
他们走了一条捷径,穿过树丛,来到一片绿草地上。
“我昨晚是不是吓到你了?”钟弦说。他笑的明亮,不想让对方真的把自己当成可怜巴巴的人。
“做警察的,什么惨人惨事没见过?不过,我确实没想到。因为你看起来不像成长缺失的人,你看起来……我的意思就是,比起另外一些,你至少看起来……还正常。”
“我没那么正常。”钟弦实话实说。
“我知道。”邓忆说,“你肯定不会那么好。你在最关键的成长期,缺失了应该有的关爱,也没有机会顺利度过青春期。这在心理学的理论上,你应该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才对。你越是看起来没问题。越证明你把它压的很深,在人前只表现好的那一面。当然也有一些人,虽然没有完整的成长期,也顺利地拥有了完整人格。尽管不是多数。”
“你说的好像我是个神经病。”钟弦大笑。
“我随便说说,不一定对。你最好找个心理医生,让他找找你的问题。如果没有问题那自然更好。”
“你当我的心理医生吧。”钟弦调皮地说。“我付你钱。哦,抱歉我又提钱。我的意思是你想要什么都行,钱或别的都行。别那么看我。”
邓忆回答的一本正经:“这不是我专业。帮不了你。”
“你对我有用。找医生的目的是为了有效果,不是吗?”钟弦停下脚步,望着邓忆说,“我有点累,走不动。”
邓忆闻言说:“我们坐一会儿吧。”他们找了块干净草地坐下来。
“让我靠会儿。”钟弦说。
邓忆没做他想,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钟弦像没有骨头了一样,整个人滑进后者的怀里。
邓忆变成了木头,愣愣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别人都在看我们……你要不要这样……”
58
八点的时候,护士给钟弦准时挂上了吊瓶。
邓忆站在一边看了几次手表。钟弦明白他要去上班了。
“你是lg局,是吧?从这里过去岂不是很远?”钟弦故意问。
“每天上午都要开个例行会。”邓忆答非所问,他抬头望了一眼钟弦的吊瓶。“你睡会儿吧。”
“你还来么?”
“没有意外的话,你下午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我来帮你办手续。一开始就是我弄的,我不来有些事你大概会搞不清楚。”
“下午么?”钟弦露出痛苦表情。
“哪里不舒服?”邓忆靠近他。随后他将床头摇高,方便钟弦坐着休息。
“别走了吧。一个无聊的早会而已。”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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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轻声说。
邓忆吃惊不小。好像没听清似地问:“你说什么?”
钟弦没有重复。垂着头。
邓忆说:“你这样子,好像我家的猫。我每次出门它都耍无赖。不过,它是只母猫……”
“滚蛋!”
“好吧。”邓忆真的准备要走了。“好好休息。”拍了拍钟弦的肩膀。
钟弦一脸不爽。
“怎么了?”邓忆犹豫了一下,坐到床上揽住钟弦的肩膀,摇了摇他。“可以了吧。母猫。”
钟弦抓住邓忆的胳膊,顺势抱住了他。
“你是孩子吗?哄过了,松手吧。呃,要多久?喂……你在想什么?”
“你现在又在想什么?”
“我想的……和你想的大概不一样。”
“你怎么想,我就怎么想。”钟弦说。他将鼻子贴到邓忆的脖子上,真的像只猫似的嗅。
“……别这样……”邓忆有点慌了。
“你有想法了?”
“我们这样……好像都疯了。”
钟弦心中一阵得意。不但没松手,反而抱的更紧。
“别这么用力……你手上还有针。”邓忆提醒他。“好吧。我不走了。”
房门在这时打开了。
钟弦抬起头瞥了一眼,立即松开了手并将邓忆推开。对着来客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为这个下意识的反应后悔不已,并为此付出了一些代价。
门口站着大科,像被雷劈似的目瞪口呆。大科身后站着不明所以的洪总。
纯粹
59
一个人的奋斗史,可以讲到天荒地老。
讲到上午的吊瓶全部挂完。
钟弦面带真诚的微笑,双目保持着炯炯有神的状态,望着洪总的嘴巴,他的新老板正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艰辛的奋斗史。
洪总忽然来看望钟弦。
钟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一定是大科没法再说明他为什么第三天还是没有去公司的原因,一定是大科只好说他是陪甲方喝酒喝到住院。洪总做为老板怎么能不来看望一下。
钟弦知道,这件事其实是他做的不对。他应该早就给洪总一个理由说明情况。他不知自己何时对工作这件事这么不在意。洪总不过问他的行踪,恰是想表达给他的绝对信任。这对于一个新合作的老板来讲,是多么难以做到的胸怀。
“不是有御用的助理吗?”洪总哈哈笑着,指着大科对钟弦说,“你这个助理看起来身强体健,让他挡酒啊。你何必赔上自己。”
“甲方那个高总,只愿意和钟总单独对饮。我没法参与。不然绝不会让他倒下。”大科在一边陪笑。
邓忆早已悄然离开。在钟弦松开手推开他的时候。
钟弦始终保持着真挚的微笑,他早已知道如何让自己的心情不写在脸上。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
“他们喝的酒不好。那个高总也酒中毒了。”大科说。
钟弦在洪总关切的目光下,带着歉意说:“我下午就能出院了。明天上午会去公司。我们可以谈一下我对公司的思路,研究第三季度几个项目的围攻策略。有两个项目已经没问题,可以把我们的天花系统用在样板房中……”钟弦深知老板们喜欢听什么,但其实他心中没有热情。他的上一个老板李总,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信任。他知道他不该把这种不良经验,带到下一个老板身上。
不管他是否有天份,他必竟还年轻,阅历有限,这些可以做他长辈的老板们的伎俩,他总要在尝过后,才知道厉害。
“先好好休息。”洪总面露欣喜,关切地说,“身体重要。”
钟弦保持着感激式的微笑。他多么希望他能真的感动。三年前,他被李总三顾茅庐似的挖到这个行业,当初,李总对他的好,可比他的父母,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关怀,渗透在他生活的各个方面,那种征服人心的本事,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自信,时到今日,钟弦依然对此佩服不已。
能成为一个企业的老板,那些从贫寒出身、而后平步青云的人,并非只靠运气,总有些过人之处。而这些过人之处,往往在于征服人心的本事上。
能征服十个人,可以创立一个小公司,
能征服一百个人,可以成为一个企业主,
能征服万千人,可以成为一个集团帝国。
钟弦默默地惦量着自己在哪一个层次上。
多年前,他一直盘算着自己应该把人生的目标设定在哪里。他一直认为这些所谓梦想对他很重要。
可他为什么越来越提不起神。
他能感觉到他的心里出现了一个大洞。他能从洞口看到里面脆弱不堪的自己,那样的自己无力支撑起他设想的人生。
他需要一个支柱。
他没法绕过这一关,让自己强大。
他想抓住一个人,把他塞进自己的‘洞’里,成为那根填充内心空虚的支柱。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他不能抓住任何人。
他只应孤身上路,追寻最后的答案。
60
邓忆在傍晚时还是来了。
钟弦打完最后一个吊瓶时,邓忆也办完了出院手续。
钟弦换上了邓忆带来的衣服黑色t恤和牛仔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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