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毓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宫哲c
可低眉之间,却看见花坛低矮处腊梅枝干上,赫然挂着一小块类似于的衣物布料的东西。
第四百九十八章草蛇灰线
幸得程衍的书房离程煊的所居的房间不远,在行色匆匆地回到房中之后,他便第一时间将门窗紧闭,倚着门框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紧张和天热的关系,额上已经渗出了一片细密的汗珠。
默然良久,在确定门外并无动静之后,料想程衍应该没有看见自己逃离的背影,这才松驰身体走进屋内,在桌边的圆角凳上坐了下来。
只是才刚想抬手去倒茶解渴,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握有那张从炭盆中寻得,却还未来得及查看的纸片残渣。
怀着姑且一看的心情,他随手将掌心摊开瞟了一眼,上面的字迹虽然被汗渍所浸染,变得有些模糊,却还是能辨别一二。
然而,就在程煊目光接触到纸片的一刹那,只见他眸光骤然一沉,神情严峻地皱紧了眉头。
即使“反”字旁边的字体被烧掉了半个言字旁,可他脑海中还是迅速地跳出两个字“谋反”。
............................
彼时,趁着午后清闲的时光,程金枝正在王府中陪小恒一起读书练字。
她原本就不善学识,因为儿时环境所致也不曾学习书画,饱览群书,只是会认字写字而已,所以往常关于读书方面的事,都是高珩在教授小恒。
而她则在一旁看着,偶尔也会跟着练几个字,随意翻几本书。当然更多时候,总是负责把话题带偏,或是津津有味地喝着茶,吃着点心,拉着仇恨。
不过即便如此,程金枝却很享受像这般无人叨扰,岁月静好的光景,哪怕只是短短一瞬。
从垂髫之年的小恒身上,她总能联想到自己那尚未出世便枉死腹中的孩子。
总会想象,如果那个孩子能够平安长大,一定也像面前的小恒一样活泼可爱,乖巧懂事。
可能因为经历过太多,在程金枝看来,未来的人生若是能与心爱的丈夫长厢厮守,身边再有儿女相伴,过着眼前这般平静安详的日子,便是她心中最渴望,却又觉得最难以实现的心愿。
她很明白,如果夺嫡失败,整个燕王府都会堕入万丈深渊,每个人的性命都会岌岌可危。
可倘若将来继承皇位的是高珩,万丈高墙之中,深宫大院之内,又何来不知天地岁月的安好?
“金枝姐姐,高珩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正当一股忧虑且夹杂着些许无奈的情绪漫上心头之时,耳边猝然传来了小恒稚嫩的声音。
听到小恒的声音,程金枝微微一怔,急忙回过神来柔声道。
“快了,等到这酷暑过去,天气一点点变得凉爽,等到外头院子里那些海棠长出花团,等到你把这些字都练得和这书上写的一样好看,他一定就会回来了。”
“好,那小恒一定要好好练字,如果我能够提早把这些写得和这书上一样漂亮,高珩哥哥是不是就能更早回来?”
“嗯,当然会啦,原来小恒也这么想念你的高珩哥哥啊。”
望着小恒那双灵动双眸中所闪现的期许之色,程金枝朝着他点点头,抬手轻柔地抚过他的小小肩膀,会心一笑。
心里又何尝不希望,高珩能早些回来?
平平安安地回来。
而就在这时,寻梅突然跨入房中说是程煊来了,于是程金枝便先行起身,离开屋子去了前院。
虽然知道程煊平时也会踏足王府,可在这个时候来,显然不是像从前那样只是来串门探望这么简单。
尤其是在看到程煊交出的那两张碎纸之后,程金枝也和他一样,震惊过后,陷入了一阵沉重的思虑之中。
“大哥,你确定…你真的没有被那个老头子发现吗?”
“应该没有。我跳出窗户的时候他连门都还没进来,而且回房的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想来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怀疑。”
他若有所思地说着,复又郑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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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地认真道:“金枝你放心,就算被发现也不打紧。反正我只拿了这几片被他丢在炭盆里的灰烬,其他的一概没拿,他也不能奈我如何。只要我抵死不说出实情,随便找个借口就能糊弄过去,反正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不会泄露你的。”
见程煊说的一本正经,程金枝轻抿唇角匆忙出言否认,心中对此却多少有些内疚之意。
“大哥,我不是怕你连累我,其实让你冒险做这些,我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毕竟你们之间的关系,比起从前已经缓和许多了。”
“哎呀金枝,你不用替我这个大哥考虑这么多。”程煊闻言很是潇洒地摆了摆手,“他要是真的为我这个儿子,为整个程家着想,就不会与太子皇后为伍,不分是非,为虎作伥。我可是个帮理不帮亲之人,和这个老头周旋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几日光景。只是...关于这几个字,你有什么看法?”
听程煊提及纸片上的字眼,程金枝原本稍有缓和的脸色,又变得严峻复杂起来。
她将两张纸片摊在掌心中观察了少顷,这才思索着徐徐开口道。
“他是个爱干净的人,应该经常吩咐下人整理房间,所以这些灰烬,想必也是这几日才刚刚积起的。而你既然能从里头找出尚未焚烧殆尽的纸片残渣,就更能说明,这封信的日期很新。而且据我猜测,从这个人的字迹和纸张的成色来看,是同一封信的可能性很大。”
她说着将纸片放在桌上,又用着漫不经心的口吻,轻飘飘地道出一句。
“当然也能不排除,这个人在几天之内,寄了很多封信给他。”
“唉,如果能找到更多的线索就好了。光靠这四个字,也猜不出信中的具体内容。”
程煊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很是惊恐不安地抓住了程金枝的手,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等等,金枝,难不成...难不成那个老头子他疯了,想…想联同南楚......”
“这...我也不知道。”
见程煊一脸的紧张之态,程金枝的心绪也开始变得起伏不定,但为了对他加以安抚,还是故作平静道。
“可我想,他已经位极人臣,应该还不至于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除非......”
然而还未等程金枝说完,却见程煊骤然紧瞳孔,几乎是用着颤抖的语气沉声道出一句。
“除非...太子想这么做?”
第四百九十九章以小见大
程煊此话一出,程金枝的心也跟着重重一沉,心底深处更是生出了万千纷扰复杂的思绪。
虽然目前的一切都只是出于揣测,可按照太子如今被罚去骊山守陵,痛失周帝信任,又被身世有疑的谣言所缠身的境遇之下,因为感到危机而起这样的歹念祸心并不稀奇。
在程金枝看来,他和赵皇后之所以沉寂多时而不动声色,或许就是在酝酿着这个更大的阴谋。
可不知为何,程金枝心中总有种预感,事情似乎并没有她想象的这样简单明了。
而这种预感的起因,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这“南楚”二字。
这个原本就备受争议,在这些年来异军突起,称霸一方的国家政权,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更何况当初高珩调查太子身世之时,正巧牵扯到与大周面和心不和,素来野心勃勃的楚王。
她此刻的脑海中更是不自觉地蹦出,太子想要意图连同南楚谋反之类的,触目惊心的字眼,整个人也开始愈发紧张不安起来。
毕竟高珩此刻正领兵在外,为了应付此次突发的战事,几乎大半的兵力全都集中在西北。
如果这时太子真的想要造反逼宫,掌管京城兵权之人正是支持太子的右卫大将林康,倘若真的还有南楚从中协助,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如此一来,在远水解不了近火的情况下,周帝的地位必然危在旦夕,风雨飘摇。
可程金枝心知肚明,即使自己此刻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但是在没有任何铁证支持的境况之下,如果贸然进宫向周帝提起此事,非但不会取得他的信任,甚至还会以造谣生事和欺君之罪被严加惩处,是不可行之策。
除此之外,一想到高珩身边此刻还有个身为楚人的元熹公主,程金枝原本就无比沉重和焦灼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层忧心忡忡的阴影。
曾几何时,每每遇见任何难以抉择或烦恼之事,她身边总有高珩可以讨论商议,久而久之,也让她在无形中产生了一种习惯和依赖。
此刻,她多想把这些猜测全都都告诉远在西北的高珩,同时却又担心会因此影响他的心绪,让他无心应战至于,给敌军以可乘之机,以致陷入危局之中。
可如果所有事真的如他所料,自己,高珩,包括尊为一国之君的周帝等等许多人,俨然都已经成了恶狼眼中,那盘棋局上一颗颗命数已定,任由掌控的死棋。
就算当下暂且不可泄露风声,至少也该提醒高珩,一定要对楚人多加防范,再三小心。
无论是身边的元熹公主,还是其他任何一个。
虽然她知道面前的程煊对自己这个妹妹付诸真心,是值得信任之人。
可在这样重大的事件上,若想寻得一方帮助,光信任是不够的。
与其自己一个人担惊受怕,胡思乱想,找个有能力的可靠之人对症下药,才是明智之举。
在认真思索了一圈之后,程金枝心中逐渐浮现出几个人名,岑风便是位居首位之人。
当然,如果没有发生之前那件事,她第一个想找的人,其实是顾寒清。
可如今,再多的愧疚和感触也因为当前的现实而变得微不足道。
且不管天下大势和大周江山未来的命数如何,她只知道,自己必须要守护好燕王府,和身边所有重要之人的一方安宁。
于是,在郑重地嘱咐了程煊几句话后,程金枝便让他先行返回府中,回到书房执笔写下一封家书,很快就吩咐人连日快马加鞭送去了西北。
做完这些之后,她还是觉得心绪不宁,随之便换上一身并不显眼的常服便衣,在踏雪的陪伴下直接去往了屠灵司。
彼时岑风恰好正在屠灵司内盘问秘密抓捕的犯人,听闻程金枝突然只身前来,倒是让他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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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许惊讶。
岑风算是个刚正不阿的忠臣义士,和狡猾奸诈太子并无任何瓜葛,心中也一直希望高珩夺得储位,这一点程金枝几乎可以肯定。
她所担心的是,自己虽然相信这位岑长司,可他是否相信自己,这就很难说了。
刚才她心中急迫,为了争分夺秒,冲动之下还未思虑周全就移步至此。
可如今面对一脸平和,却眸色幽邃的岑风,她却一时有些晃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道明来意。毕竟这其中还涉及着尚未在朝臣面前暴露身份的程衍,但这层纱布,此刻还不能轻易撕下。
在像是开场白似的互相问候了两句之后,她也没有说出事情的前因后果,而是半开玩笑道。
“哦对了,不知道岑长司可会测字?”
“测字?”
岑风没料到程金枝会丢出这么一句奇怪之言,不禁眸光一闪。神情诧异之余,眼中却多了几分饶有兴致的意味。
“岑某查案审人倒是拿手,可说到测字,还真只是见他人演示过此等周易之术。不过也得看看,燕王妃说的是哪几个字了?”
“好啊,正好我刚刚偶然因为机缘巧合得到了四个字,可是看了许久也不太懂这其中的奥秘。我听闻岑长司是出了名的见多识广,所以特地拿来给你瞧瞧,希望能从中得到指点和解惑。”
程金枝不紧不慢地说着,也不再故弄玄虚,而是很大方地从衣袖的锦囊中拿出那两片纸张,直接放在了岑风的面前。
看着面前这两张略有烧痕却刺眼的纸片,岑风原本还略有兴致的神情陡然生变,气愤也随之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虽然他暂时没有说些什么,可光靠脸上的神情,就能让程金枝清楚地感受到他心中明显的情绪变化。
“这四个字,王妃你是……”
“岑长司是否想问,我是从何处得到的?”
程金枝早已料到他会由此一问,眼中的神采仍旧平静从容,可心里却有意想要隐藏程衍,于是便意味深长地淡然一笑。
“这个人很快就会浮出水面,所以我从何处得到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岑长司能从这四个字上看出什么玄机?”
第五百章犹疑不决
夜雾沉沉,冷月如钩。
山林间,一匹快马在风中飞奔疾驰着,铿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山间,在这空旷静谧的山林间显得尤为刺耳有力。
然而突然之间,只见一支利箭从林中毫无防备地飞射而出,以极快之势刺入了马上之人的身体。
那人痛苦地哀嚎一声,重重地从马背上摔落在地,只剩受惊的马匹朝前方横冲直撞而去。
紧接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树丛中的一片阴影处跳窜而出,快步走到已经奄奄一息的伤者身边,俯下身来从其怀中取走了一封信件,又很快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而远在京城城郊的骊山行宫内,太子凝目看着手中这封信件,神情严峻地皱起眉头,尤其是当目光接触到上头的“南楚”二字时,脸色更是显得愈发难看。
直到看见一身便衣,瞒着周帝偷潜出宫的赵皇后之后,他焦虑沉重的容色才渐有好转。
面对许久未见,从小便对自己疼爱有加的母亲,任凭太子平素如何蛮横专行,心狠手辣,此刻心中却也生出了些许感慨和柔软。
只是,这种母子之间久别重逢的喜悦,在一番短暂的嘘寒问暖之后,很快就被信件中那些令人焦躁不安的字眼所冲淡。
因为这封信不是别人所写,正是程金枝看过程衍书房中那几片残余的碎纸之后,匆忙写给远在西北的高珩的加急密件。
“程金枝为何会突然想到让高珩小心戒备南楚?她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赵皇后此次秘密出宫,来得很是匆忙,自然不能在此处多留。
这还未坐下歇上一口气喝口茶,猝然间看到太子手中的信件,原本还松弛舒展的神情,立时就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霾。
自从程金枝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大病初愈,处在深宫之中的赵皇后已经许久未听到她的消息。
原以为她经此大劫终于懂得敛,往后会息事宁人,却不曾想到又开始“多管闲事”。
“不,不会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且中间关系者他们的利益和命途,必当守口如瓶,哪怕只是只言片语,都不可能会贸然透露给他人。”
太子赫然加重了咬字的力道,语气虽然斩钉截铁,可是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狐疑之色。
显然,这番话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在用自我安慰去掩盖心底深处所不愿流露的疑虑。
对于他口中所说的那几个人,也并非是百分之百地信任。
“琛儿,其实这件事,我们不用如此担心。”
见太子陷入了一阵忐忑不安的困顿之中,赵皇后便走上前去柔声安慰了一句。
可在瞥见他眼中那隐而不发的犹豫之色后,目光却怔怔地颤动了一下,愣神片刻,这才继续开口道。
“幸好你思虑周到,想到去拦下程金枝给西北送去的信。只要高珩没有看过这些,事情的发展一定还会像我们所计划的那样。就算程金枝发之后现信件被劫,可毕竟西北山高路远,即便再写信,这一来一去也需要时日,她是改变不了大局的。”
“可是母后,程金枝那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您不是不知道。”
然而太子却并没有因为赵皇后的话而有所动容,整个人仍旧处在一种激动和紧张的情绪之中。
“她到底对这件事掌握多少,又是从何得知,我们也根本全无头绪。就算我那个三弟看不到这封信,可若是程金枝已经事先将此事告知他人,那于我们而言,亦是十分不利。”
望着不同于往常,甚至有些畏首畏尾的太子,赵皇后神色担忧地紧瞳孔,走到他面前一脸严肃地郑重其事道。
“琛儿,你是怎么了?凡做大事者,就不能瞻前顾后,必得杀伐果断。可为何母后觉得,你今天的态度比起从前,似乎动摇了许多?难道你甘心就这样继续留在这里,守着一群早已入土的死人,任凭高珩在外建功立业,呼风唤雨,最后凯旋而归,让你父皇龙颜大悦,从此凌驾于你之上,夺了你的皇位吗?”
“儿臣当然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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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赵皇后此言,太子神情激愤地一甩衣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大声喊了出来。
“儿臣堂堂一国储君之尊,今日之所以沦落至此,皆是拜他所赐!儿臣就是做梦,也想将他和程金枝碎尸万段,让整个燕王府都付之一炬!”
“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有所踌躇,如果那个程金枝真的这么碍事,反正高珩此刻又不在京城,我们大可以.....”
赵皇后眸色凌厉地说着,暗暗抬手做出了一个手刃的动作,眼中凶芒乍现。
“母后,你说的,儿臣又何尝不明白?只是......”
太子绷紧脸色,别有意味地注视着赵皇后,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而赵皇后就察觉到他今日的不妥之处,心中已经隐约猜到几分,如今见他这副古怪的为难之态,便沉下一口气出言问道。
“琛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儿臣......”
太子闻言眸色渐深,抿紧唇角有所犹豫地看了赵皇后一眼。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神情严峻地问出一句。
“关于外头那些传闻,真的只是谣传吗?”
自从那场谣言伊始,太子虽然一再劝慰自己,这些一定是高珩为了中伤自己所恶意炮制的无稽之谈,可心中还是有一种似是而非的犹疑之感,让他倍感不适。
曾几何时,九幽台出事之后,因为在宫中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也曾暗中派人调查过景嫔和自己母亲之间的渊源。
即使最后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可调查之人回来复命时所告知的那句“景嫔很可能是知道了皇后娘娘一个大秘密,所以才被灭口”的话,却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间。
而虽然已经料到太子会有此一问,可真听到他当面亲口说出此话时,赵皇后的心还是重重地颤抖了一下,就连呼吸的频率都在一瞬间发生了改变。
而这一切,纵然只是很细微的变化,却还是被对面凝目而视的太子给尽眼底。
第五百零一章一叶障目
月落星沉,夜幕苍茫。
虽同是夏季,西北的气候比之南方自然要恶劣寒冷。即使不似冬日那般大雪封山,滴水成冰,可一入夜,扑面而来的冷风却也会让人周身生出几许刺骨的寒意。
高珩和陈复所集结而成的大周军队经过两场交战之后,暂时歇息在风林江以西的山脚下。
彼时,军营内灯火通明,气氛肃然,为了以防敌军夜袭,四处都有军队轮流巡逻守卫,远远望去,似一片光芒摇曳的绵延星海。
虽然暂时将西北部落的敌军势力逼退到对岸,可是高珩却并未因此掉以轻心,反而对这两次有些轻而易举的胜仗,感到了些许难以言说的不安之感。
按照当时前线传来紧急军情时所描述的情况,陈复和麾下的赤羽军的状况应该风雨飘摇,朝不保夕。
高珩即使派援军前往增援,日夜行军,心里却也担心会因为距离的遥远而在时间上有所耽搁。
却不曾想到,直至他率军到达西北边境的迟霞关,陈复和被困的赤羽军却仍旧被困其中。
对方既没有发动攻击,也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行动,似乎是有意要拖延时间,等高珩前来营救。
且从这些西北部族的种种迹象,看起来就像是猫抓老鼠,只想先行玩弄一番,并不想急切吞下肚中,置他于死地。
这对于两军交战的得胜心理而言,分明是一种反其道而行的大忌。
还有关于在他们背后默默支持的那股隐蔽势力,即使双方已经有过交手,所谓的靠山却至今也没有露出马脚,可见是个不可轻视的,强而有力的对手。
在高珩心里,一直都把怀疑的对象与野心勃勃的南楚联系在一处,甚至对身边的元熹公主也戒备有加,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时刻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可这些日子以来,随同来出征的这位南楚公主却一直无微不至地陪伴左右,还以一介女儿之身无惧险境,亲自上阵杀敌,怎么看都不像心怀不轨,有任何不良动机。
除非,她已经被南楚排除在外,成为了一颗已经利用价值的弃子。
然而一想到元鹏和元熹公主间如此深厚的兄妹之情,高珩还是愿意相信,一切都只是他判断失误的错觉。
除此之外,自己离开京城已经两月有余,每每夜深人静之时,他心中虽忧心战局,却更加不可避地心生牵挂,思念远隔千山的程金枝。
总会拿出一直安放在怀中的,她当初亲手为自己缝制的那个木兰花样式的荷包,聊解微肠。
每一天最希望的,莫过于能够鸣金兵,息战止戈,早日得胜归来。
而眼睁睁看着身边这个自己所深爱的男人,隔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对另一个女人遥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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