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默夜猫
“廖春儿,你怎么还不醒呢,我还是喜欢看你活蹦乱跳的样子,虽然十三哥老说你横得像只螃蟹,可哪儿有螃蟹这么没用,一直窝在床上的。”
“廖春儿,廖春儿————”
轻轻的呼唤仍没醒转迹象,胤禄泄气了,明明前儿还能唤醒的,今儿怎么一点用都没有!可恶!
小脸凑近廖春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不知在想什么,胤禄的脸居然有些泛红,故作无事四下望望,确定没人,他飞快的在廖春儿脸上亲了一下,这下脸红透了。
轻咳一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小脸上全是得逞的窃喜。
又坐了一阵儿,侍候的小太监进来催,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夏荷四人刚刚松了口气,院外却又响起,“皇上驾到!”的高呼,忙不迭冲到门口接驾。
“十六刚走?”康熙进门就问。
“回皇上的话,十六阿哥待了一柱香时间,刚刚才离开。”夏荷回答。
康熙点点头,径直走去寝室,四人连忙跟上。
“今天人清醒没?”
“回皇上的话,姑娘今天一直昏睡。”
康熙蹙起眉峰,摸摸廖春儿的额头,“药可有按时喂下?”
“回皇上的话,药都是按时喝的。”
“李德全,明儿叫太医再来看看,叫他换副试试,都这么久了,人还这么不清醒,他都开些什么东西。”
“咂!”
康熙在屋里坐了坐,又才离开。
确定已经走远,夏荷等人高悬的心才放下,春桃长吁一口气道,“呵,要再来一次,我这心可得从嘴巴里跳出来!”
“别,别,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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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想再惊吓一次,”小柱子拍着胸口,朝外面又张望了番,转过头来,脸上满是欢喜的神色,“嘿,我说,咱家姑娘还真是厉害,今儿皇上大寿都不忘来探望,啧啧,咱姑娘的福泽可不浅呐。”
夏荷蹙眉轻喝,“这话在这里说说就行了,在外面规矩点,别给姑娘惹些麻烦回来。”
“夏荷姐,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的吗,这紫禁城里谁不知道咱姑娘是皇上的心尖,哪儿会有什么麻烦。”
春桃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小柱子也在旁附合,看得夏荷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给两人一人一个爆栗。
“都叫你们别说了!这宫里什么时候有过秘密,我们这会儿说过的话,指不定明儿就传遍整个紫禁城,小柱子,春桃刚来什么都不懂就算了,你好歹也是老人了,怎么还这么不长脑呢!姑娘这会儿还病着,什么时候会清醒都不知道,你们高兴什么,姑娘在我们才会在,姑娘若有个,”夏荷突然放低声音,小心谨慎的四下张望了下,才又道,“反正我们的生死是跟着姑娘的,要脑袋的,从现在起闭上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一定得记牢,听到没!”
被她严肃的表情吓到的两人吞吞口水,保证似的拍拍胸脯,使劲儿点头,“知道了,我们保证不再乱说!”
虽然怀疑两人坚决执行保证的可能性,夏荷却知道自己不可能让他们不说话,只希望这两张大嘴巴听了她的一席话,好歹长点记性。目光回途中,瞟到站在廊下的小律子,暗道,幸好老天还记得给她一个不爱讲话的。
第19章第19章
万寿节的喜庆没延续多久,就发生一件令整个朝堂风云色变的大事。
五月十九日,康熙下令拘禁索额图。上谕中说,“尔任大学士时,因贪恶革退,后朕复起用,尔并不思念朕恩。即若养犬,尚知主恩,若尔者,极力加恩亦属无益。朕欲差人到尔家搜看,但被尔牵连之人甚多,举国俱不得安,所以中止。朕若不先发,尔必先之,朕亦熟思之矣。朕将尔行事指出一端,就可在此正法。”
并在同一时间拘禁了索额图的家人,党羽,这些人的子孙中但凡在朝中有官职的一律革退,并警告那些负责看押的官员和侍卫,“若尔等在索额图处行走,必将被索额图连累致死。”断绝他与外界的联系。
几乎每个人都嗅到风雨欲来的气味,欣喜,兴奋,期待,平衡就这么裂开道缝,给那些个蠢蠢欲动的人带了个可能,也许希望就在前方。
胤接过来人奉上的信函,挥手让其离开,胤祥凑上前问,“太子?”
胤点下头,把信给他,“太子有些沉不住气了,让我们打探一下,看皇阿玛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他怀疑皇阿玛想———”
“毕竟索额图是他的外叔公,若他有事,太子的地位就没那么牢靠了。”
“还探什么,”胤祥把信函信桌上一放,拿起一只空杯,给自己倒了杯茶,微凉的茶水入喉,略略有些涩,微微皱了下眉,“‘古今天下,岂有四十年之太子乎?’皇阿玛对这话可是痛心得很。”
“皇阿玛的用意很明显,可还是———”长长叹了口气,胤突然自嘲的笑笑,“我居然在想,要是廖春儿在,就可以问问她皇阿玛在想什么。”
胤祥惊讶的望着他,“四哥——”
胤摆摆手,踱到桌边坐下,接过胤祥递上的茶,“总觉得她知道很多,比我们都清楚皇阿玛的心。”
“我也有同感。”
“改天去看看她吧,听说这几天人清醒了。”
胤胤祥大老远就瞅见绛雪轩外站着好些个人,个个伸长脖子朝里张望,走近一看,呵,老八四个,胤佑,胤,胤禄,胤,芷,宁悦,外加十几个奴才都围在门口,胤两道眉峰都快凑一块了。
“怎么回事!”
一见他来了,一干奴才立刻跪下请安,那几个兄弟妹妹只朝他点下头意思下,又飞快转回去。
胤禄从人堆里探出头,瞧见他小脸上立刻有了光,冲到他面前,拉着胤的衣袖,焦急道,“四哥,帮忙进去看看吧,廖春儿在里头哭呢!”
廖春儿哭了?!惊讶之余仍不忘问,“先别慌,说清楚,屋里还有谁在,可是皇阿玛在里头?”
胤禄一颗小脑袋点的飞快,“怎么办,四哥,皇阿玛进去没多久廖春儿就和他吵起来,皇阿玛气得把我们全撵出来,这会儿廖春儿又哭得这么伤心,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皇阿玛会不会砍了她的脑袋?”
敢跟皇阿玛吵,廖春儿到底是病糊涂了还是怎么着,胤胤祥对视下,带着满腹疑问,担忧的凑到门口张望。
寝室里一片狼藉,康熙和廖春儿站在这些碎片中对峙。
“说不出口?别告诉我,一个正常人可以睡上好几天!若不是您授意,在我的饭菜里下药,谁又敢这么大胆子!或者谁又这么无聊去毒害一个随时都可能死掉的人!”
“廖春儿!”
“恼羞成怒大不了也就砍了我的脑袋!您知道我从来就没宝贝过这东西。”
冷冷的注视叫康熙有些招架不住,他知道纸包不住火,廖春儿这么聪明,总有一天会知道。在被幽禁的三年时里,她的饭菜中被下了一种安神的药。当初康熙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留下廖春儿这个不安定的炸弹,为了防止对外泄露,也为了完全的掌控,太医说过,这药死不了人,只是能让人的神智和行动迟缓,也许会有嗜睡的症状,但一个活死人总好过张着嘴乱说的活人。
事实证明这安神的药有点效果,三年里,廖春儿嗜睡的情况越来越重,康熙也有足够的时间沉下心仔细思考廖春儿存在的必要性。
那个宫女的事完全是意外,借这事也发现那药的不稳定,廖春儿的脾气越来越坏,康熙发现自己的心情也会在暗卫上报之后波动,廖春儿仿佛是他指头上的倒茧,不动会越来越深,一碰就痛,去扯还可能会出血,可,若是及时修修,它就只是指头上平滑的肉皮,是身体的一部分。
出来的廖春儿依旧是那么乖张孤僻,康熙每每注视着她,总觉得有些奇异,未来的事物他不是不好奇,但他的自尊在抗拒,他的智慧在说不可以。廖春儿看他的眼里有崇敬,敬仰,钦佩,他知道,他的一生如她所说,在历史长河里是赫赫有名流芳百世的千古一帝。
留下她,还是杀了她,康熙想了很久,留下活死人,还是一个活蹦乱跳,张牙舞爪,在皇宫里横着走的活人,康熙思考了很久。
长长的思考未完,廖春儿突然中毒打乱了他的思绪,焦躁中他坚定的命令让他明白,廖春儿得是个活蹦乱跳,张牙舞爪,在皇宫里横着走的活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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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想,神经舒缓,心情平静。
“朕在犹豫,你的存在是意外,朕不可以让意外随时处在身边,朕是一国之君,必须得为天下苍生的安定而活,一切可能打乱平静的异物都是必须得消失的。”
廖春儿怆然一笑,“您终于说出来了,其实您大可不必这么神,春儿对这里没有念想的,去哪里都一样,若有下世,做颗树罢,现在我才明白这句台词的意思,我好累。”颓然坐在地上,手和腿被破碎的瓷器割伤了也没感觉,康熙眉峰紧拧,为什么听到廖春儿这种口吻,他就非常的不舒服,想上前拉起她,又有些迟疑。
时间在异常缓慢的行走,焦躁一点点涌上,廖春儿全无生气的样子,叫康熙看得生气,再忍不住,一把拽她起来,冷不防对上失去焦距的眼眸,脑海里闪过这双明媚得仿佛虹驻下的美目,眨眼的变化令康熙不自觉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你到底想怎么样!朕要怎么做!朕到底该什么做!”问她还是问自己,康熙也不知道,只是这一刻突然就觉得有些歉疚,太湖那美好的女子毁了吗?毁在自己手里?错了吗?
这巴掌太过用力,廖春儿苍白的脸上,立刻红肿了半边,疼痛拉回她的神智,康熙眼里的歉疚,怜惜,□□裸的表露,遥远的记忆中被叫做关心的东西叫廖春儿红了眼眶,眼泪扑扑簌簌的掉下来,先是无声泪流,再是嘤嘤暗泣,后来就是委曲的嚎啕大哭,康熙轻轻揽住她,像怀抱着易碎的珍宝一般,紧张谨慎,刚刚打她的那只手,轻轻的落在廖春儿肩头,轻轻的轻拍,一下一下。
从寝室里出来的康熙走得从容沉着,一如平常,但他的脸上有着很久很久未见的祥和,他的一干子女都惊讶的注视着,一个个疑问在心间绕来绕去,却苦无求解的地方。
“晚了,你们也别去打搅她休息,要关心等明天睡醒了再来吧。”
“是。”统一利落的回答,低下的脑袋里疑问更多了。
“皇阿玛———”
“喵呜————”
胤禄的叫喊因‘丫头’的突然出现而停止,康熙好笑的盯着脚下这只献媚的波斯猫,跟前跪拜在地上的小宫女因为自己被冲撞到,正吓得全身哆嗦,一个劲儿的说,“奴婢该死。”
“起吧。”康熙从李德全手里接过‘丫头’,拍拍猫头,看它不高兴的晃晃脑袋,立起耳朵,兴味的笑道,“这就是老粘着廖春儿的‘丫头’?”
“回皇上话,是的。”颜秀大气也不敢喘下,低着头回答。
康熙点下头,“它跑来看廖春儿?”
打死颜秀,也不敢说是自己想来看廖春儿,才借口‘丫头’乱跑,打着追猫的旗号跑来的,“回皇上的话,是的。”
“哈,有点意思。”康熙举起‘丫头’,‘丫头’不舒服的抗议,爪子在空中乱舞一通,两只绿宝石眼珠子可怜巴巴的瞅着康熙,委曲的叫了两声,康熙看着直乐。
“李德全,摆驾咸福宫。”
“咂!”
康熙一走,身后的阿哥公主话匣子一下子打开。
“十六!怎么这么不懂事,皇阿玛明摆着不想说,你还追问,不是惹他生气吗!”
“我知道,但——”胤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胤截了去,“还顶嘴,老七是为你好,皇阿玛刚刚的脸色你都看见了,没事,那只螃蟹以后还是会横着走的。”
“哦。”哥哥们的话让胤禄暂时放下心来,转头朝绛雪轩里望,胤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明天再来吧,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胤禄还有些挣扎。
“十六!”胤扫了一眼,他立刻闭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胤祥拉着离开。
隔天大早,胤禄就跑来绛雪轩,却被小柱子拦在门外,说是姑娘说了,谁也不见。胤禄气得连打带踢也没能进得了门,过了一会儿芷和宁悦也来了,同样也是这遭遇。小柱子,小律子,春桃,夏荷,四个在门口一字排开,不管身上挨了多少拳头,就是不让人进去。
胤禄气得跳脚,指这四人破口大骂,指挥小太监帮忙上前拉人。牢牢跪在地上,就像是嵌在里面一样的四人心里又有多好受,春桃的眼眶早红成兔子,瞅着这些个主子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害怕极了,可是她知道,如果真让这些个主子进到里面,看到姑娘样子的模样,呜——绝对就不是被骂挨拳头了,这脑袋-——想想都后怕得紧,赶紧摇头甩掉那些可怕的想象!
“嘿,这又是唱得哪一出?”胤打趣道。
“八哥!这帮该死的奴才竟敢拦我!不让我进去!”胤禄小脸气得绯红,拉着胤就告状。
“怎么回事?”
“回八贝勒,确实是姑娘不让进的,奴婢等人只是奉命行事。”
“你家姑娘怎样了?”
夏荷顿了一顿,才道,“回贝勒爷的话,太医说,姑娘现在得静养。”
静养?胤眉峰微蹙,夏荷目光闪烁,春桃小柱子神色慌张,小律子一脸担忧,四人神色各异,怎么教人相信?
“胡说!静养哪儿不让人看的!这帮狗奴才!今儿爷不教训教训你们,就不是———”
“十六!”胤及时拦下胤禄,不然夏荷准被他一脚踢翻,“还不老实说!你家姑娘现在怎样?!”
夏荷连连磕头,“几位爷!不是奴婢不让进,真是姑娘吩咐的。”
“算了,回去吧。”沉吟一会儿,胤道。
“我不要!”胤禄生气道。
“十六,听话。”
“八哥!”胤禄委曲的大叫。
“走吧。”
拉拉扯扯,终于把心不甘情不愿的胤禄拉走,绛雪轩门前一下子冷清下来,夏荷四人,立刻瘫倒在地。
和风吹过,阵阵花香,清新的气息沁入心脾,长长呼了口气,夏荷慢慢站起身子,忽的,一只白影从眼前闪过,头皮又绷紧了。
“该死的!那只死猫又跑来了!”气急败坏的叫着转身往屋里跑,春桃小柱子小律子紧随其后。
‘丫头’飞快的钻进寝室,差一点就逮住它的夏荷瞪着门帘,气得手在空中乱舞一通。
“怎么办,要是姑娘发脾气了怎么办?”春桃可怜兮兮的望着夏荷。
能怎么办!夏荷无力的白她一眼,昨天回到寝室里,他们被廖春儿颓丧的样子吓得不轻,连一室狼藉都视若无睹,想着怎么让廖春儿转换心情,勉强挤出的笑容对上廖春儿空洞的眼睛,瞬间消失。
姑娘这是怎么了?他们又惊又慌,又不知道怎么让她好起来,小柱子说,他宁愿姑娘冷冷的扫他一眼,也不愿看她这副死气沉沉。昨天她和皇上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要是发脾气,人就好了。”小律子突然冒出一句,对啊,若是知道发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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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了,人应该就好了。
四只耳朵凑到门口,期待里头能传出点什么动劲儿,结果,一室寂静,连‘丫头’的声音都没有。
“姑娘不会把‘丫头’掐死了吧?”
“白痴!想什么呢!”夏荷没好气的敲了小柱子一记。
“可是,这么安静——”
“小律子,你进去瞧瞧。”
突然被三双眼睛充满期待的眼神这么热烈的注视,小律子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不行的,姑娘———”
“去吧,只有你去才不会被打!”
黑线满头,小律子碍不过三人,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
一室寂静昏暗,日光透过纸窗只有晕晕少许光线投射到地上,破碎的瓷片玉碗又折射出微小的光辉。
廖春儿仍坐在地上,像个巨大的布娃娃,‘丫头’从她腿上抬起头瞄了小律子一眼,又再伏下身子。
“姑娘。”小律子停在门口,试探着小声叫了声,门后的三人低声催促,他只得又上前几步,踩到碎片,发出刺耳的声响,叫他更加惶惶,眼睛紧盯着廖春儿,生怕她突然开口骂,又害怕她就这样无声无息下去。
又试探着走近几步,最后离廖春儿只有一步的距离,‘丫头’突然直起身子注视着他,小律子再不敢走近一步,小心蹲下身子。
微弱的光线下,廖春儿苍白的脸色衬着空洞的眼睛,小律子没来由的心痛,紧拧着眉,他小心伸手在廖春儿面前晃晃,见没反应,鼓足勇气,将手抚上廖春儿的肩。
“姑娘,姑娘———”一声声叫喊没有回应,小律子心急的双手握住廖春儿的手臂使劲摇晃,“姑娘!您清醒一下!姑娘!”
手腕突然刺痛,低头看,‘丫头’一只爪子保持抓的姿势,全身白毛竖起,幽绿的瞳仁忿忿的瞪着他,好似他再动廖春儿一下,那只爪子会再给他一抓。
手腕上仿佛有黑蛇在蜿蜒行进,这身体上的痛远比不过廖春儿这副死样让他感受到的痛。
“姑娘,求求您,醒过来吧,姑娘————”声声呼唤像石块扔进黑洞,没有回声,小律子灰心的垂下头,手。
“怎么样?”刚出门,夏荷三人就凑上来,“呀!小律子!你的手怎么了!姑娘打的?”
小律子摇摇头,“对不起。”
“还说什么对不起,先把伤口处理下。”夏荷拉着他走开,春桃小柱子又朝里探了探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叫颜秀把那死猫逮回去,还嫌现在不够乱吗?!”小柱子忿忿道。
第20章第20章
黑暗里,一个身影缓缓移动,若不是脚踩着瓷片发出的细微声响,小律子也不会惊醒。
这两天大家都太累了,不仅得时刻关注廖春儿,还得应付各处主子的‘关心’,身心俱疲。于是四人分成两班,夏荷和小柱子,他和春桃,分上半夜下半夜守在寝室外面。
廖春儿像幽魂一般走出寝室,小律子不敢惊动,轻轻拍了拍身边的春桃,那丫头跟周公下棋下得正浓,一点反应都没有。眼见廖春儿出了门,小律子不再耽搁赶忙跟上去。
月色正浓,清亮的光映照在琉璃瓦上,泛着冷光。甬道里廖春儿慢慢的行径,月光把她的影子坠得老长,小律子紧紧跟在其后,小心脚下,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声响。
她这是要去哪儿?小律子疑惑了,看这样子好像不是在乱晃,可这大半夜的,除了头顶上的月光,四下可都没东西照明,大白天在这宫里都会迷路的,廖春儿这是往哪儿去?
几次差点撞上夜巡的侍卫队,小律子的担心更甚,提心吊胆地跟着廖春儿拐了一个弯又转过一条道,渐渐的,他越走越慢,眼睛睁得大大的环顾四周,再转过头看廖春儿,只瞧见白色的衣角在一处大门前一闪而过。
僵直的站在大门口,小律子紧紧盯着门边半掩的小洞,废宫!
心没来由的紧抽,手紧握成拳,紧拧的眉下忧虑再掩不住,急急的冲进去,空旷的宫殿回响的急促脚步,把他吓了一跳,赶紧停下,霉败冰冷的气息在殿内流窜,接下来的每一步,小律子都仿佛感受到那三年廖春儿的凄凉。
“姑娘。”
望着蹲在墙边的廖春儿,小律子张嘴却无声,静静的站在廊前,眼前这杂乱却异常葱郁的园子,是唯一感觉到活着的东西。
眼眶一阵刺痛,然后有什么东西流到脸上,开始是温热的,后来凉了。
太阳从地平线跳脱出来,为大地万物卖力的奉献自己的热力。光沿着琉璃瓦一溜溜儿的快速蔓延,不多时,整个紫禁城都泛着金光。
光照仅仅洒到小律子脚边,微微抬头,干涩的眼睛有些刺痛,微微的动作,整个身子都酸痛不已,站立太久了。
目光重新投向墙边,廖春儿仍旧保持着姿势。光照不到那里,高墙巨大的阴影把她完全淹没。
“姑娘。”
嗓子干涩生疼,蹙眉咽了口口水,小律子走到廖春儿背后迟疑的开口。
“姑娘,回去吧。”
廖春儿没有动静,一如之前的死气沉沉,唯一改变的周遭的环境。
“姑娘。”小律子又走近一步,试图说服她,身子还未蹲下,干涩的嗓子却已惊叫出声,“姑娘!您这是干什么!”再未想那些个规矩礼仪,飞快的把廖春儿一双浸在暗渠里的手扯出来。
十指芊芊,冰凉入骨,青白皱皮。
掌心里明明是冰冷的指尖,却火烫的燎心。小律子心痛的道,“姑娘,您怎么可以这么作贱自己!”
披散的发丝下廖春儿喃喃说了几句,小律子闻言激动得再不顾什么,一把握住她的肩大叫,“姑娘!您说什么?您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您是您啊!您是廖春儿,是宫里横着走的螃蟹,是皇上的心尖啊!”
“廖春儿,我不是,我是谁,我不要当廖春儿,不要当影子,不要是影子,不要---”机械的重复,声声如深夜敲的梆子,一字字敲在小律子心头。
猛的扯过廖春儿正对他的脸,苍白的容颜,死寂的眸子,干裂起皮的嘴唇,小律子眼眶再一次热了。
“您是廖春儿,您是我们的主子,姑娘,不管您记不记得,我们都记得您是我们的主子,是绛雪轩的主人。姑娘,求您了,别再纠结了,不管您跟皇上之间有什么争执,都过去了,皇上派人来探过好几次,对公主阿哥都没这么关心过,姑娘,您还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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