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一色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漫夜
一切,就要结束了吧?爹,娘,我就要见到你们了吧?
记忆中,爹总是那样一身正气,却并不可怕,反而和蔼可亲,喜欢用胡茬蹭他的脸,痒痒的,他想要躲,却总是躲不开,而娘,总是那样充满活力,像是一个大孩子,有点任性,有点迷糊,却总会细心的,给他掖好衣角。
“山水,活下去,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活下去。”
说这话时,娘的胸口有个好大的血洞,原本明媚的脸,被血染得红了半边,说完这话,她口中便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那双秀美的眼睛,就那样闭上,再不会睁开了。
娘!
程山水一惊,睁开了双眼,只看见自己的血,已流了满地。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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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死!我死了,怎么对得起我娘!
其实原本,程东南第一个目标,并不是罗凤凤,而是自己的儿子,但罗凤凤把儿子扔进了柴房,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一剑!
我娘,是要我好好活下去!可是,可是,我要如何好好活下去……
死死咬牙,咬破了嘴唇,他想不明白,却是伸出右手,按在左手腕的伤口上,止住那鲜血。不论如何,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了!他们恨我爹,我也恨他们!我爹娘都死了,他们却连个牌位,都不让我祭拜!
这是多久前的事了?他自己做了两个牌位,在清明之时偷偷祭拜,却别人发现,把那木头雕刻而成的牌位,用剑斩得破碎之后,付之一炬。
他们会恨,我就不会恨吗?总有一天,我要这些伤过我的人,付出代价!
失血过多,没有一点力气,他却依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尝试了半晌,终究还是一头跌在了地上,下巴磕到冰冷的青砖,牙齿不由自主的咬上舌头,口中又是一片血腥。
恨自己的弱小,恨这残酷的命运,想要强大起来,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再欺负他!
天地不仁,血染四野,一念邪,终成魔,夜之所主,滔天杀意!
这是什么?是儿时无聊,死记硬背下的,爹藏的秘籍。当时,并不懂这意思,只觉读来上口,便多看了几遍,背了下来,现在想来,这似乎是一部修炼内力的心法,这是……
再无力多想,疲劳和虚弱便疯狂的席卷而来,他再也无力抵抗,陷入昏迷之中。隐隐的,好似有人在耳边念出那秘籍上的句子:夜之所主,滔天杀意!
玄夜!
第29章不堪回首2
程山水没有死,他昏迷了两天两夜,还是醒了过来。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妥当,背上的伤好像也上了药,疼的不那么厉害了。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一张小床上,而不是被随意丢在柴房里,而且,竟然被人摆成侧卧的姿势,避压到背上的伤口。有人在照顾他,是谁?
门开了,一张笑脸忽然出现在他面前,这人相貌很是普通,没什么缺点,却也没有出之处,只有那淡淡的笑意,让人很是舒服。
“你好,我是徐子归。”那人就带着那样的笑容,友善的说。
程山水愣住了,从未有人对他友善过,徐子归,这名字他知道,这人也是暗卫,跟他不在一个组,所以互相不熟识,武功也是一般,本是没有任何特点之人,却因着此刻的善意,把自己的样子,深深刻在程山水心中。
不愿轻信任何人,程山水仍是保持着一副警惕的样子,望着面前的人,而徐子归却并没有生气,仍是那样平和的笑道:“没事了,柳掌门说了,任何人,不能再为难你!”
柳元章吗?程山水冷笑。这样的话,他又不是第一次说,但根本没有人听他的话。柳元章年轻之时,行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让人言听计从,但程东南一事后,便逐渐变得颓废起来,门派的事情也不怎么管,虽然坐着掌门之位,却已经没几个人像从前那般对他信服了。
程山水闭上眼睛,不想再去想那个老爷子,也不愿理睬面前的徐子归,他只想再休息一会儿,等到体力恢复了,就可以试着练那奇怪的功法了,他总觉得,那功法很强,或许,能够在未来某一天,让他拥有杀光这群人的能力!
爹没能屠灭整个沧山派吗?很好,剩下的人,交给我!
“山水,你怎么样了?”
这声音苍老而疲惫,完全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但程山水还是立刻认出了来人,睁开了眼睛:“柳元章!”
他没有叫柳掌门,而是直呼其名,这是很不敬的事情,若是王勇在,恐怕这三个字就够打他个半死的,但柳元章,却并没有生气。
“山水,对不起。”
他在床边坐下来,想要摸摸他的额头。他的脸色有些过分的红润,可能有些发烧。毕竟,这一年,程山水才十二岁,长的又比实际年龄显小,看起来,还真正是个孩子啊!
他的手并没有接触到他的额头,而是被他一巴掌打了下去。程山水用的是右手,因为他左手的手腕上,还缠着厚厚的白布,用不上力气。
程山水并不领情,而是用右手支撑身体,猛然坐起来,眼前有一些发黑,他咬咬牙,挺过去了,冲着柳元章,怒吼道:“滚,我不需要!”
柳元章愣住了,他没想到,这孩子,竟是这般反应。六岁以前的程山水,是那般讨人喜欢的小娃娃,却因着这残酷的命运,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柳元章心中一痛,却最终,回了想要摸摸他额头的手。
“你出去!”程山水继续吼道,声音因着疲倦而有一些嘶哑,“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同情我,我只要你们记住,你们今天这样对我,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报仇!你们不是要我承担我爹的仇恨吗?你们问问自己,是否承受的起我的仇恨!我要,杀了你们!”
柳元章惊呆了,原来这世间万事,终有因果,昨日是今日的因,今日的因,又会种下何种的果哪?程东南做了错事,恐怕沧山派,也做了错事,但是,这孩子如此坚决,恐怕不会再有改变了。
他叹口气,转身离去。离开之前,他留下一句话:“子归,这两天你不用训练,留下来,照顾他吧。”
徐子归默默点头,弯腰,端起一碗汤药。
他把汤药端到程山水面前,后者却没有接过来,徐子归便没有动,就这样捧着一碗汤药,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他。
程山水本想像对柳元章那样一般,对他大吼几句,把他赶走,却终究无法对一个微笑着的人,那样愤怒起来,而且,同为暗卫,徐子归并没有伤害过他。
半晌,他才悠悠问道:“子归,你爹娘哪?”
徐子归一脸茫然,不知他为何要问这种问题,却是敛了笑容,照实回答:“我从小便是孤儿,没有爹娘。”
没有吗?从未拥有,可能反而比较幸福……
程山水靠在墙上,默默想着,伸手,接过了药碗。
后来的日子,并没有什么改变,正如程山水所料,柳元章的话,并没有什么分量。虽然那老爷子会偶尔帮帮他,在那些人整他整得太过分时出手阻止,但大体上,程山水的生活,依然充满了痛苦。
还好,有徐子归陪着,不那么孤独的令人窒息了。
徐子归资质勉强算是中上,性格又有几分木讷,存在感很是微弱,平时没人搭理他,他就和程山水赖在一起,在他受伤之时,照顾他。
这次之后,程山水彻底的改变了。无论生活再艰难,他都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软弱,徐子归从未见过,他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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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资质超群,又肯下苦功,在暗阁里可谓是难逢敌手,本来是堪当大任之人,却因为他爹的缘故,一直只派他做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如他所说,他在沧山派,只是个小小暗卫,直到,那一天。
程山水十八岁那年,沧山派众人被魔教血堂围困,血堂堂主姬红烈,手持一把黑色的魔剑,所向披靡,打伤了柳元章,沧山派再无人,是他对手。
柳元章决定,带着沧山派主力,逃到饮剑阁的地盘,借潘龙行玄照大圆满之势,保得沧山派最后一点血脉。
一场血战,死伤无数,暗阁中的暗卫往往身处最为危险之处,伤亡过半。那时,若不是程山水,徐子归早已死在血堂手中。
逃,只能逃,柳元章不知魔教为何下了狠心灭沧山派,但他不想,看着这些后辈们,身首异处。
血堂步步紧逼,姬红烈轻功高强,恐怕逃,也无太多机会,但总好过坐以待毙。柳元章踌躇之时,暗阁阁主王勇突然站出来,说,需要有人引开血堂,才能创造机会,让沧山派众人逃得性命,只是,去引开血堂之人必定身死,这便是丢卒保车之计。
这人,不能武功太差,否则根本拖不了多久,也可以派不只一个人去,但所有去的人,都将是死路一条。
王勇眼珠子转了转,望着站在潘龙行身边的程山水,说:“程山水,徐子归,你们去!”
程山水是他仇人的儿子,而徐子归,只是个小人物,用他们换得整个沧山派平安,真是再好不过。
柳元章摇了摇头,他不忍让这两个孩子,如此年轻,便命丧黄泉。
徐子归并没有犹豫,握紧剑柄,满脸视死如归之色,郑重点头,但程山水却一把把他拉到身后,站在潘龙行面前,咬着牙说:“我一个人去!”
“山水,不行,我陪你!”徐子归说的焦急,身为暗卫,不会贪生怕死,一起死,总好过看着他死。
程山水回头看他,目光中并没有友善,更没有一丝不舍,他狠狠的说:“你只会碍事!”
徐子归望着他,只觉得此时的他,是如此陌生,那双眼睛里,泛出淡淡的血色,程山水,竟还有如此一面吗?
不,他并不是坏人。徐子归暗自想着。他虽然表面上冷酷,其实,却一直在明里暗里的照顾他,一起出任务时,都会在危险时刻将他推开,自己受伤了会硬撑,徐子归受伤之时,却会为他包扎伤口,要他休息。程山水,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但是,他说的对,自己,真的只会碍事。
徐子归张了张嘴,却终究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柳元章先开口了。
“山水,你不要去,怎么也轮不到你。”柳元章无奈叹息,这孩子,沧山派并未善待,却要为了沧山派,而搭上性命吗?
程山水望着他,一张娃娃脸上现出冰冷的笑意,他走近柳元章,凑近他耳边,悄悄说了什么。他说的是什么,徐子归并不知道,他只看到,柳元章的眉毛竖了起来,一时间,掌门那张沉静的脸上,闪现了愤怒、痛惜、惊讶、恼恨等等好几种情绪,最终,叹息着,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柳掌门,我是不是该死?”程山水的声音透着邪异,让人心生恐惧,“我若不死,沧山派早晚再历劫难!”
柳元章望着他,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便是因为他这个动作,程山水对他本来的一丝好感,完全变成了痛恨。
我该死,你也觉得,我该死!
心中情绪太过激烈,程山水的脸上,反而是一派死寂,默默拔出自己的剑,望着柳元章,说:“柳掌门,我有个请求。”
柳元章似乎刚刚回过神来,望着他,缓缓开口:“你说。”
程山水咬咬牙,道:“此去,无论生死,我程山水,都与沧山派再无关系!我死了,不会怨恨你们,活着,也不会再回来找你们!柳掌门,若你答应我这件事,我便立刻动身!”
柳元章并没有太过犹豫,而是沉重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程山水没有说话,抬头,望着暗沉的天空,轻笑一声。他笑得并不愉快,徐子归已经记不起来,他几时,真心笑过。
“还有,徐子归是我兄弟,他若有事,我变成鬼,也要回来,屠了沧山派!”
他转身,扔下这句话,紧握手中长剑,飞身跃起。
一去,生死茫茫。
“山水!”
徐子归再忍不住,哭喊起来,想要去追,却被柳元章硬拉了回来。其实,以他的轻功,根本追不上他,他终究,只能站在他身后,看那并不高大的身影,坚定前行。
“那一次,我真的差点死了,姬红烈厉害的跟鬼一样,鬼笑又是把魔剑,一个回合,我的剑便断了。我知道,若是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肯定是活不下来的,所以,我便拼着被他砍,也要抢到那把鬼笑。还好,我成功了。”
阳光照进山洞里,照在程山水手中,那黑色的剑锋上,却半点也照不亮,那浓重阴郁的色。
“后来,我好不容易弄死了姬红烈,累得快死了,浑身都是伤,一步都不想走,穿心鬼面却还弹着鬼语魔音,搞得本来垂死的血堂中人拼着老命,像打了鸡血一样追我。我跑了十几里路,到最后一边跑一边吐血,终于跑不动了,躺下等死之时,遇到了潘阁主。”
程山水说了很多话,天成一直在仔细的听着,越听,脸上的神情便越凝重。
“还好,潘阁主不是老糊涂,他说我爹的事情与我无关,又说他的刑堂堂主和商堂堂主刚好一起告老还乡了,问我能干哪个,我就告诉他,这两个,我都能干,他居然真的,让我做了双堂主。”程山水抿着嘴笑,斜靠在山洞壁上,头枕在手上,翘着二郎腿,一副轻松得意的样子,但天成知道,他心里,其实并不轻松。他这幅样子,只是做给别人看的,不愿让人家看到他软弱的一面而已。
这么多年了,早就装习惯了。
其实当时,潘龙行还说过一句话,说修习玄夜之人,必定经历过深重的痛苦,所以,他并不因此,厌弃程山水。这句话,程山水没有告诉天成,没有告诉他,他修的,是玄门三绝里唯一的邪功,玄夜。
所以,他才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天成修的是玄玉,因为,他本人也是玄门三绝修习者。
“刚开始,没有人服我,想想也是,一个小毛孩子,突然冒出来做了双堂主,还吹牛说自己灭了血堂,他们都怀疑潘阁主脑子坏了。我不想跟他们吵,便把刑堂那些人全都打趴下了,再跑到商堂跟那些掌柜的比了一场算盘,翻他们的账本,把里面的错误一条一条挑出来指给他们看,这才有了后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程堂主。”
说到这里,他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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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的捂上了嘴,他觉得前面两个形容词很是得当,但风流倜傥就不要了,他不要风流,他要的,只有面前这一个人而已。
“天……”
他刚要解释,却突然被天成紧紧搂住,天成想要安慰他,却不知说什么好,便搂住他,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山水。”
其实,天成很喜欢被他搂着,被他像八爪鱼一般缠住的感觉,他觉得那样很有安全感,他猜想,这样,也能给程山水带来一丝安慰。
程山水知道他的心思,便闭上了眼睛,安稳的,享受他的怀抱。山中幽深,万籁俱寂,只听见,微风吹拂满山草木,那低沉的吟唱声。
第30章瑞凤见闻
瑞凤镇,是一座繁华、热闹的城镇,虽不如都城神安,却别有一番风味。
瑞凤镇中心,有一条小吃街,不是荣华大街那种热闹却鱼龙混杂之地,没有青楼,没有胭脂香粉,没有茶庄和兵器铺子,有的,是大小酒楼、各色糕点、糖葫芦、炒栗子、豆腐花……总之,全是吃的!
吃货的天堂啊!
望着满眼冒心的程山水,天成简直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那天,程山水说,他知道是谁雇佣血线阁杀他的,那必定是流星门,因为流星门早年与沧山派交好,多有联姻,程东南事件中,流星门中人也有死伤,更有许多人,在那场血战中失去了亲人,若说除了沧山派,谁最恨程山水,那便是流星门。
程山水还说,他跑出来,是为了去寻找柳元章,因为有人告诉潘龙行,柳掌门,还活着!他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亲口问柳元章,所以,他要去找他。有消息说,柳元章现在躲在某个边陲小镇中,所以程山水决定,先不管流星门,先找柳元章要紧,然后,就带着天成,来到了瑞凤镇。
有人要杀他,这事好像很重要,找柳元章,这事好像也很重要,但面前这人,却把这两件很重要的事都抛到了脑后,专心研究起来,这么多小吃,先吃哪个好!
天成把手抵在额头上,努力想跟上程山水的思维方式,脑海中,却只有一团乱麻!
“我决定了!”程山水突然双手一拍,高声道,“先不吃小吃了!我们先去这里最大的酒楼,好好吃顿饭,然后打包一些小吃,回去当夜宵!”
天成愣住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恐怕他若是像普通人那样忧心忡忡拼命赶路,他就不是程山水了吧?
“天成,走!前些日子,刑堂和商堂开宴,我都没吃好,这次,要补回来!”程山水蹦蹦跳跳,拉着他的手,冲向那个街上看起来最大气的酒楼。
对,你是没吃好,光顾着喝冰糖水了,还要装风雅,用喝茶的小杯子喝,没看到茶叶店的掌柜,脸都快绿了。
天成想到这里,虽然没笑出来,脸上的神情,却轻松了不少。至少,他知道,程山水这样子,是很开心的表现。
结果程山水还是没忍住买小吃的欲望,在人家酒楼门口买了两串糖葫芦,偏偏那个卖糖葫芦的今天生意爆棚,他买的两串,便是最后两串。他蹲在糖葫芦摊旁边吃的正高兴,却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胖子站在他旁边,忽闪着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他手中的糖葫芦。
“去去,我先买的,你等明天吧!”程山水挥挥手,想赶走他。反正这里没人认识他,也不需要因为自己双堂主的身份,而有所顾忌,他便很没形象的,跟一个小孩子抢起了糖葫芦。
小胖子仍是站着不走,也没说话,嘟着一张胖脸,撇了撇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喂,你别哭啊!我没欺负你啊!”程山水满脸无奈,他真的只是买了两串糖葫芦吃啊!还好此地没人认识他,若是被人传出去,饮剑阁程堂主跟五六岁的小孩子抢糖葫芦吃,他的形象,不就全毁了!虽然,好像本来也没啥形象吧。
那小孩子根本不管他,只是越哭越厉害,哭几声,便斜眼看一眼他手中的糖葫芦,一幅你不给我吃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
这小孩,简直是耍无赖嘛!程山水心中恼恨,恨不得揍他一顿,又怕坐实了欺负小孩的名声。
其实这孩子一身衣服,布料甚是名贵,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孩,根本不缺糖葫芦吃,多半,是他爹娘怕他吃坏了牙,不给买吧?
“哇哇哇……”小孩越哭越起劲,眼泪顺着圆鼓鼓的脸颊流淌下来,看起来可爱又凄惨。
“算了算了,算我输给你了!”程山水挠了挠脑袋,想要递给他一根糖葫芦,却又舍不得,最终,把那根糖葫芦从中间掰开,给了那小孩一半。
小孩毫不犹豫的接过那半根糖葫芦,还挂着泪珠的脸上立刻绽开了一个大号的笑容,忙不迭的把那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塞进嘴里,一边吃,还一边盯着程山水手中剩下的那半根,简直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看什么看,我一个山楂也不会再给你了!”程山水说着,站起身,瞪一眼小孩,便拉着天成走进了酒楼。
哥换个地方吃,还不行嘛!
天成看着他跟个小孩较劲儿,只觉好笑,其实有时候,程山水真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不过这也没什么,他高兴就好。
这家酒楼有两层楼,装饰得虽不甚华丽,却处处透着雅致,看来很上档次,也很是热闹,正是晚饭时分,一眼看去,到处都是人头,座无虚席。
这要在荣华大街上,酒楼老板看到程山水,早就满脸堆笑迎过来,给他开个雅间了,但这里,根本没人认识他。
程山水也不恼,拉着天成转悠了半天,终于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了一张小小的空桌,连忙坐了过去,刚要点菜,忽然听见一声铿锵有力的评书声,程山水一惊,立即望向酒楼一角,那说评书的先生。
“那青将军,身经百战,武功高强,区区数十个碧奴,能耐他何,只见……”
说评书的,是个干瘦的小老头,此刻正手持一把折扇,说的慷慨激昂。他说的很是入神,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仿佛自己便身在沙场,目睹了青将军的风姿。
青将军,二十多年前那个在沙凉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后来却有凄惨的下场,可是他的故事早已鲜有人提起,这说评书的,为何会说这样的故事?
程山水示意天成等在原地,自己站起来,向着评书先生的方向走去。
还没等他走近那评书先生,忽然见到,四五个彪形大汉将那评书先生团团围了起来。那几个大汉皆是个子高大,身材魁梧,头发有一点卷曲,一个个握着拳头,逼向那评书先生,吼道:“老儿,你乱说什么?当心兄弟们砸了你这场子!”
评书先生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几个壮汉了,但他身形瘦小,胆色却不小,只见他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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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扇,朗声道:“老朽上了年纪,无所事事,在此说说评书,赚些微薄银两,聊以度日,不知何处得罪几位英雄了。不周之处,还请赐教!”
话音未落,一个大汉便一脚将他面前的小桌踢翻在地,吼道:“兄弟们,上,让这老儿,再说不出话来!”
也不言明人家哪里得罪他们了,上来就打人,如此蛮不讲理,在场众人多是义愤填膺,却忌惮这几人身形高大,且一看就是会些功夫的,一时没人敢上前出头。眼看为首的大汉,拎起说书先生的衣襟,就要把那干瘦的身体整个扔出去。那说书先生年纪不小,这样一摔,还不散架了?但他脸上仍是毫无惧色,竟是一脸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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