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格先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字眉
身高刚刚一米多一点的小朋友,穿着胸口带刺绣小马的白色小衬衣,每一颗扣子都系的一丝不苟;黑色裤子,小皮鞋,一本正经的小模样。
他的眉眼干净又漂亮,皮肤白嫩,如果不是那头剃的很短的清爽小板寸,看起来很像女孩子。
他很安静,只拿漆黑的眼睛望着眼前的人,也不说话。
司真很想抱抱他,亲亲他,却不敢碰他,好半天才用声音轻柔地问出一句:“你好呀,你叫什么名字?”
“乔司南。”稚嫩的声音一字一字认真道。
“好巧呀,我叫司真,我们名字里有一个字是一样的。”司真说着哄孩子的话,心头泛起一阵酸涩,她伸出手,“可以让……阿姨,牵一下你的手吗?”
乔司南很郑重地点头,抬起自己的小手,放到她的手心里。
肉肉的手掌,短短的手指,手背上还有四个可爱的小坑,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击中内心深处,无法形容的感受。司真握住那只小手,小心翼翼地。
片刻后,她忽然开始翻口袋,特别想给他点什么东西。
她做过许多小衣服和小鞋子,缝过许多布娃娃,闲暇时陶艺烧的小茶杯,黏土捏的小动物……还有逛街时看到便忍不住买回家的各种儿童用品。回国时自己的行李没多少,这些小玩意却装了一个大箱子。
可是此刻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她翻遍全身只找出一颗因为低血糖而随身携带的糖。
毫无特别之处的水果糖,她递给乔司南:“阿姨请你吃糖好不好?”
乔司南看看糖,又看着她,轻轻把糖从她手心捏起来,说:“谢谢。”
太多话想说,又不能说。
膝盖被地上的石子硌得疼,司真却像感觉不到,握着那只热乎乎的小手不想放开。
“你一个人在这里骑车吗?谁陪你过来的?”见到孩子的喜悦劲儿过去,她才想到这个问题。
乔司南摇摇头,握着糖的手往她背后指了指:“爸爸。”
司真下意识回头,便见不远处树下站着西装笔挺的男人,揣着兜姿态闲适地望着这边。
“乔司南,”两个人都看过去之后,他叫了一声,“过来。”
司真转回头看着眼前的小朋友,很舍不得。
乔司南看着爸爸,抿了抿小嘴,并没有动。
乔赫盯了不听话的儿子几眼,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抬步向这边走来。
他的视线没有在司真身上停留一秒钟,像是根本看不到她的存在,到了跟前,弯腰捞起乔司南的手腕,拉着他离开。
司真不得不放开手,乔司南被牵着从她身旁走了过去,还一直回头看她。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男人淡淡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教训着儿子。
司真转身站了起来:“乔赫……”
乔赫仿若未闻,牵着三步一回头的乔司南走到车边,把人拎到车上,关门。
这才回过身,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嘲弄的口吻:“不是不认识我,司老师又想起来了?”
上午那句话只是为了避麻烦,司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幼稚拿儿子来报仇。
偏偏这一招她还真的没有抵抗之力,只能好言跟他商量:“你方便的时候,我能不能去看南南?”
乔赫轻扯了下嘴角,意味不明地:“我什么时候不让你看过?”
说完便径自上车。
-
隔天下午到黄教授的课题组实验室,一上楼就听到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你今天又去做家教啊?”
“今天周五嘛,我得看着小朋友把周末的作业写完。”
“你这兼职也太爽了吧,就看个五岁的小孩儿写作业就能拿那么多钱!这种好事怎么就摊不到我身上呢,按理说我这颜值也不比你低啊。”
是黄教授的两个研究生。
冯媛摸着自己肉嘟嘟的圆脸,大言不惭道,“我这长相最有孩子缘了,肯定比你招那小孩儿待见!”
李倩拿着一只木簪子在脑袋后面盘头发,五官致又擅打扮的女孩子,细心描摹过的眉眼间泄露几分不易察觉的骄矜。
“好啦好啦,我现在跟他们相处得还不错,毕业之后应该能直接进公司,到时候一定推荐一下你。”
“这可是你说的!”冯媛捏起她一缕头发,“这一撮漏了。”
“哎!”李倩有些烦躁地将头发拆掉,蹙眉道,“这簪子真难用,我按着教程做的怎么还是弄不好啊?”
“你干嘛非用这个盘头发,一根破木头,连个珠子小钻什么的都没有。”
“你懂什么!”李倩站起来,甩了甩发酸的手腕,正要再试,看到司真进门,立刻扬起笑脸,“司老师。”
司真点点头,转身进了黄教授的办公室。
谈完事情出来,李倩已经盘好头发,脏兮兮的实验服也已经脱下,换上了一件很好看的修身连衣裙,正对着镜子涂唇釉。
“诶你得了吧,”冯媛奚落道,“你到底是去给小孩儿做家教,还是应聘人后妈?”
李倩没好气地踢了她一脚。
司真回公寓换了身衣服,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小方盒子。
里面是一条浅蓝色的手绳,串着一颗足金的小马串珠她买了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
到校门口打了车,司真坐上去,还没关门,听到有人喊着:“司老师!”
是李倩,她背着一个小挎包,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弯腰冲着车里的司真热情洋溢地笑了笑:“你去哪儿啊?”
小姑娘暗示意味明显,司真也不介意带她一程,便道:“先上来吧。”
“谢谢。”
李倩上了车,第一件事就是从包里拿出小镜子检查仪容,看完了才问司真:“司老师,你到哪边?我去沂淮区,江畔别墅那儿,不知道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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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路?”
司真看了她一眼。
无意间听到的那段对话猛然从记忆区跳出来:小朋友,五岁……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顺路。”司真说,“我刚好也去那边。”
“那太好了。”李倩把镜子进包里,笑盈盈道,“我在那儿做家教,黄老师帮我介绍的。”
江畔别墅是有名的富人区,安保严格。
出租车停在路边,司真看着青春洋溢的小姑娘雀跃地小跑过去,刷了门禁卡,径直入内。
她在车里又坐了几分钟,才终于鼓足勇气下了车。
保安一个接一个不耐烦的问题让人头昏脑涨,司真凭着记忆拨出白太太的号码,很快通了。
这个别墅区是余家的产业,听完电话保安的态度立刻180度转变,连忙放她进门,赔着小心问需不需要开巡逻车送她过去。
司真摆手拒绝。
17号是位置最好的几栋别墅之一,就在江边上。一路走过去,沿途的风景并没有多大变化。
白太太已经在门口等候,穿着一件很宽松的裙子,衣摆一直盖到脚踝。肚子微微隆起,腿边还站着一个白嫩嫩的西瓜头男娃。
那时候稚气未退的小女人,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身边一个一个的朋友,不是有了宝宝就是已经在准备结婚,都有了自己的家庭。直到此刻司真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时间真的过去很久了。
“你终于回来了!”余尔喜出望外地向她跑,司真连忙快步走过去。余尔抓住她的手,眼眶却突然红起来,“好久不见啊……”
关于这个别墅区和白太太的记忆一下子苏醒,司真眼睛也有些泛酸,却笑着道:“好久不见。”
两人泪眼相对,这时候,旁边的男娃昂着头,很机灵地打招呼:“阿姨好,我叫白少言,你可以叫我言仔,也可以叫我言言。”接着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小大人的样子说:“很高兴认识你,嗷~”
他比南南要小一些,看起来三岁多的样子。司真被他可爱的尾音逗笑,握住他的手晃了晃:“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进了屋,司真小心地扶余尔坐下。一别几年,太多话想问想说。
白少言自个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玩乐高,也不出声打扰。
直到家里的阿姨过来提醒:“司南小少爷来了。”
余尔下意识看向司真。
那个复杂的眼神司真甚至没来得及看懂,几乎是在同时,门口进来一道小小的身影。
乔司南从玄关处走进来,目光落在余尔身上,嗓音里带着一点依恋:“余阿姨。”
接着注意到余尔身侧的司真,便直勾勾盯着她,不动了。
司真没想到他会来这里,一时间说不清是惊喜还是惊讶。
“哎呀!”一旁玩玩具的白少言忽然跑过来,抱住余尔的大腿,盯着乔司南嘟囔:“司南哥哥又来跟言言抢妈妈了。”
童言无忌,却令司真愣住了。
乔思南却没有生气,一只手里紧紧捏着一支月季花,把书包里放到地上,拿出一小罐虹颜色的糖,走过来递给白少言。
三岁的小朋友立刻被糖买了,一手抱着糖罐,一手热情地拉着乔司南:“哥哥我们一起玩!”
余尔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自己去玩。”
除了开头的一声问好,乔司南一直没再说话,对比白勺言的天真活泼,太过安静。
想到乔赫那个性子,教出来的孩子果然跟他如出一辙。心疼有,愧疚也有。
司真声音温柔地和他说话:“南南你好,又见面了。”
乔司南看着她,又看了看余尔,有些犹豫的样子。片刻后,忽然转身跑了出去。
司真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眼余尔,起身跟了出去。一直走出余家的大门,才看到乔司南的身影。
就在别墅外面的马路上,正探着右手伸向花丛中一支开得正艳丽的月季。
月季有刺,司真担心他受伤,忙跑过去。
乔司南已经摘下了花,转过身。见她走过来,便将左手里一直攥着的那枝花递给她,眼里有一点点羞怯。
那枝是他之前摘的,花枝上的刺已经都掰干净了。心情有些复杂,司真接过:“谢谢南南。”
她拉起他的手看:“有没有受伤?”
还没来得及检查就被他挣脱开,将手藏在背后,说:“没有。”
司真心里很不是滋味,握着他的手臂,柔声道:“男孩子在外面要坚强,但是在阿姨这里,可以稍微柔弱一点点,”她用手指给他笔划,温声哄着,“好不好?”
乔司南点了下头,这才把手伸出来给她看。
食指的指肚上被刺扎了一下,一点点的红。司真看向他手里另一枝还带着刺的花接过来,“这枝是送给余阿姨的吗?我帮你把刺弄掉好不好?”
“好。”乔司南很乖地答,把花递给她。
司真牵着他回去,余尔叫家里的阿姨拿来医药箱,司真小心地帮他用药水消毒,然后包上可爱的创可贴。
乔司南伸着被包扎好的食指,傻乎乎地看。
司真把那支月季除掉刺,才又给他:“去送给余阿姨吧。”她哄他多说话,“你和余阿姨说,‘这是我亲手摘的花,送给你’。”
乔司南很听话地走过去,把花送给余尔,照着她教的话说了一遍,然后回过头看着她。
司真笑着说:“南南做得真好。”
他抿着嘴角笑,有点不好意思,眼睛又亮亮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白太太。”
院子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带着客气的笑意道,“司南是不是又来打扰你们了,我来接他回家写作业。”
说话间人已经进了门,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正是李倩。她看到司真,惊讶道:“司老师,您也在啊?”
“没关系,让他在这里玩吧。”司真微微皱眉,“幼儿园小朋友也有作业吗?”
“没有啦,司南家里对他要求很高,每天要背唐诗学英语。”李倩说着走过来,将下意识往司真身上靠的乔司南抱了起来,“他爸爸回来了,我先带他回去。”
司真看着一大一小出了院子,走向隔壁18号。
“你别误会,这个女孩是给司南请的家庭教师,每天来辅导他。”余尔斟酌着解释道。
司真冲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心情已经是一团乱麻,跟余尔说话的时候频频走神,不由自主地往院子外面看。最后还是余尔拍了拍她的手,“周末你来吃饭吧,我把司南叫过来。”
“不用麻烦了。”司真感激地握了握余尔的手,“这几年,真的谢谢你替我照顾他……”
余尔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只说:“你想见他的时候就过来吧。”
离开余家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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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太牵挂,不知不觉就走到了18号门前。
院子里多了许多花草,茂盛葱郁。
司真看着跟记忆中无法完全重合的房子,发了会儿呆。
回神时发现实木大门开着,乔司南就站在门口,绞着手指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她抬步上前,却见男孩小小的身影背后,出现男人挺拔的身形。
隔着远远的距离,乔赫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提着乔司南的领子把人拎了回去。
门合上,隔绝视线。
第65章六十三分
乔司南的双脚一落地,便蹬蹬蹬跑向客厅的落地窗,两只白生生的手心贴在玻璃上,努力踮着脚尖,向别墅的铁艺大门张望。
乔赫走过来,修长的身形立在他身后,视线投向同一个方向。
一大一小望着大门外那道清瘦的身影,藕色针织衫,珊瑚色百褶长裙大概为了来看孩子特意选了没那么素淡的颜色,温柔又好看。
她在门外站了多久,两个人就看了多久。
最终她还是转身离开。
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宽阔的马路尽头,乔司南还壁虎似的扒在玻璃上。
乔赫伸手把他揭下来,他低着小脑袋,失望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客厅里摸不着头脑却没敢出声的李倩这才开口,声音温柔地说:“司南快过来吧,今天的字还没有写哦。”
乔司南慢吞吞伸出右手包着创可贴的食指,也不说话,就低头看着。
李倩见他举着手指便说:“手手疼吗?我帮你吹吹好不好呀?”
“你可以走了。”乔赫的口吻透出冷淡。
李倩愣了下,正想说什么,他已经转身回来坐下,长腿交叠,优雅地倚在沙发上,朝那边盯着自己手指研究的小朋友勾了勾手指。
乔司南乖乖走过来,经过李倩的时候,停下来,礼貌地向她鞠了一躬。
李倩蹲下来,想摸他的脸蛋,却被他抗拒地偏了下头。她不在意似的笑笑:“司南自己要乖乖写字哦。”起身时看向沙发里的男人,神态里带上两分小心,“那我先走了。”
乔赫眼皮都没抬一下。
“乔总再见,司南再见。”李倩笑着拿起自己的包,走到门口,拉开虚掩的木门,又轻轻关上。
乔司南挪着小步子走过来,乔赫把他提起来,放到沙发上。爷俩在安闲的别墅里静默地并排坐着。
片刻后,乔赫低沉的声音问了句:“喜欢她吗?”
乔司南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
乔赫斜乜着他,语气凉凉:“才跟她说几句话就喜欢?”
好像要向他证明什么似的,乔司南举起手指,一脸严肃地抿着小嘴。
不光说话,还包了手指呢。
……还有一颗糖,藏在枕头下面了。
乔赫低哼了一声,嫌弃道:“瞧你那点出息。”
-
半夜从梦里惊醒,司真摁开床头的灯,让光线照清楚房间的每一处角落。
简单素净的一间卧室,面积不大,摆设也很简单,床边的浅灰色长毛地毯跟吊椅都是原本就有的。她置办的东西很少,除了自己买布裁的亚麻遮光窗帘,就是墙上木架上的两个花瓶了。
房间寂静无声,司真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额头上凉凉的,全是冷汗。
有段时间没做噩梦了,也许是因为这两天情绪起伏太大了。
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躺了一会儿,觉得头有些痛,抬手摸了摸,温度似乎有点不正常。
下床去拿体温计一量,果然发烧了,接近39度。
家里常备的药她一向准备齐全,自个儿吃了药,又用冰毛巾在额头上冷敷。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小时后,醒来温度一点没降。
宿舍楼的一侧正好对着学校外的马路,凌晨两点,路灯昏暗寂静,只有车辆飞驰而过留下声响。
学校的附属医院很近,走过去却需要一点时间。司真披上一件薄外套下楼,沿着马路慢慢步行。
九月份的天气,未尽的夏炎中已经有了秋的征兆。
头顶的银杏树沙沙作响,一片叶子落在肩上,司真抬手捏下来,绿色的叶子边缘已经泛起浅浅的黄。
她把叶子装进外套口袋,慢慢走到路口,等了半分钟的红灯,过了马路继续走了七八百米,终于到了医院。
检查下来,,医生安排输液,司真挂上点滴,到输液大厅的椅子上坐下,强撑的神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些。
即便这个时间,来输液的人也不少,司真看了看药的量和速度,算好时间定了闹钟,便靠在椅子上合眼休息。
头疼得厉害,即便是这种并不舒服的环境,她还是睡得很沉。
朦朦胧胧地似乎看到护士过来了一趟,对她身旁的人说:“这一瓶快,半个小时就完了。”
她睁不开眼,很快又陷入浑浑噩噩中。
闹钟没有叫醒她,司真醒来时发现单子上的三瓶水已经都被划掉了,吊瓶里还有一半。
隐约记得自己闻到了那个熟悉的香水味道,此刻冷清的空气里却只剩下药水的味道了。旁边的位子是空的,身上莫名多了一条深灰色的华夫格毯子。
司真向周围张望,大厅的其他病人有家属陪同来的,也有和她一样独自过来的,这会儿已经不剩多少人,其他的大多都在休息,似乎根本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她。
离得最近的一个年轻人正低着头玩手机,司真轻声叫他:“你好,你有看到刚才是谁来过这边吗?”
年轻人很快地扫了她一眼,继续单手打字:“没。”
“……谢谢。”
叫来护士拔针的时候,司真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忙碌的护士也没注意。
她不知道怎么把毛毯还回去,想等等看那个好心人会不会回来,枯坐很久,毫无所获。
到五点,天际泛白。
司真起身挨个向醒着的人去询问,没找到毛毯的主人。只好将毛毯叠起来,带出医院。
三三两两的早点摊刚刚支起来,很多食物还没准备好,司真买了几个包子一杯豆浆,回到学校。
吃完东西也没时间休息,她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带上昨晚就打包好的东西,打车到客运站。在车上断断续续睡了两个小时,下车时神好了一些。
她提前打了电话,奶奶听到院里的车声就打开家门在等了,司真还没走上三楼,就听到一声喜出望外的“打打”,从楼上回旋着传下来。
“奶奶!”
司真忙应了一声,加快脚步上去,一看到正缓慢又急切地走下楼梯的老人,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司真放下东西,扶住奶奶的手臂,惊诧地看着她:“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原本老太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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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就小,一点都称不上丰腴,如今更是瘦的一点肉都没有了,手臂细的仿佛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她一只手可以轻松地环住。
“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没告诉我啊?”司真心疼死了,又恨自己把她丢下不管这么多年。“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走的……”
“哎呀,就是一点老毛病,做了个小手术,”奶奶跟着她一起掉眼泪,却又在笑,“没事了,没事了,回来就好了。”
“回来哭吧。”张丽站在门口说。
奶奶便拐着司真的手:“走,咱回家再说。”
司真提的东西挺多的,一只手拿不住,张丽倒是主动下来,拎了一部分。
进了家门,不仅司志明,已经嫁人的司梦雅也在,一旁的男人应该是她丈夫,穿着灰色t恤和军绿色马裤,长相还算周正,只是年纪轻轻已经有了啤酒肚。
他倒是很客气,站起来道:“大姐好,我叫刘利。“
司真礼节性地点点头,又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司志明,叫了声:“爸。”
司志明“嗯”了一声,也没更多的话。
家里的气氛跟以前没什么不同,如今司真也无意修补什么,打过招呼把带来的早点放到茶几上,便直接跟奶奶回房间里说话。
这些年她一直有偷偷跟奶奶打电话,做手术这么大的事,奶奶竟然什么都没告诉她。
“什么手术啊?”司真问,“什么时候做的?我应该回来陪着你的。”
“就胃上长了个小东西,切掉了。”奶奶笑呵呵地,“你看,现在一点事都没有嘛。”
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她的身体显然大不如从前了,说话很虚弱,走路、坐下,每一个都很小心。司真看得真切,心酸又难过。
“你跟我去市里吧,”她握着奶奶的手说,“我租一套大点的房子,你和我一起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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