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远
甄文君往后退了几步很快站稳,三支箭迎着她的眼睛就来,她侧身一闪,箭擦着鼻梁飞过,再去看时姚照仪已经跑出老远。
再去追,发现姚照仪跳进了荒林之中,很快便在昏暗的晨光间消失不见。
甄文君懊恼地狠狠一脚踢出去,将地上的冻土和野草踢飞到空中。
姚照仪和城外卫家守军又周旋了一整日,直到日暮时分才勉强摆脱,浑身是伤万分狼狈地回来。曹翡和随行的姚家人早就担忧不已,上来扶她。
“发生什么事了!”姚霖庶出的女儿姚氏阿香上来扶住姐姐。刚扶住便见她脸色惨白咬紧牙关,更是担忧不已。
“女郎一夜去了何处?让我们好找!”曹翡这话有些生气,待姚照仪说出“我的骨头断了”之时,他才将火气压了下去,“断在何处?”
姚照仪没法开口,如何向众人说她被甄文君一抱抱断了胸口的肋骨?
“女郎实在冲动!怎能独自涉险行刺!”曹翡重重地哀叹一声。
“曹公莫生气,是我骄傲轻敌了,没想到那甄文君居然埋伏在后。”姚照仪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地咳嗽。
“什么?甄文君来了?”曹翡听闻此话也怔了一怔。
“对……”姚照仪双目发狠,“虽然这次她让我吃了大亏,可我也发现了她致命的弱点。”
“什么弱点?”曹翡追问。
阿香见姐姐重伤之际还立在这儿被问个不停,气恼道,“有什么话等给姐姐治好了伤再说!”语毕直接拨开曹翡,带姚照仪进入帐篷。
第224章顺德元年
姚照仪上了药之后只睡了两个时辰便被一阵咳嗽引发的剧痛痛醒。
“姐姐!”一直守在她身边一夜没睡的阿香马上上前,握住她的手,眉心之中沉着浓浓的担忧之色,“是不是很痛?不若咱们回南崖好好疗伤吧。”
姚照仪摇了摇头,凝视着帐篷之顶,轻声开口:“阿香,你帮我叫曹翡进来。”
“可是……”
阿香还想再说,姚照仪握住她的手,凝视她的眼神中略有哀求之色,轻揉着她的手指又重复了一遍。阿香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没办法不心软,只好走出帐篷去唤曹翡。
曹翡等多位谋士将士在外等候多时,见阿香出来让他们进屋,火速赶了进去。
姚照仪披着非常保暖的毛皮斗篷坐在床榻边,手里握着一壶驱寒热酒,让大家坐下,将夜袭安福客栈之事从头到尾说来,包括她被甄文君制服的细节全都说了,丝毫不掩盖自己的轻敌和与甄文君一对一时被压倒性地击败。
“看来这姓甄的年纪轻轻能够独霸一方并不是虚张声势,此人的确有些难缠。”曹翡好奇,“但她早年被卫庭煦利用,大婚之夜还杀了卫家最重要的密探,两人之间的龃龉颇深,今日为何又会联合设下陷阱?”
姚照仪喝下热酒之后清醒不少,更有抵抗疼痛的力量:“这二人之间的种种或许并非咱们看到的这么简单。大家都知道卫家和长孙家在图谋大事,一般注意力都放在卫纶长孙曜或是卫景安这些人身上,对卫庭煦的观察并不算多,也就是她成为女官之后才跃到人前。这甄文君更是让人防不胜防,忽然就成了追月军中郎将,成了将军,现在又手握虎符……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卫甄二人之间的牵绊究竟如何,是为了利益暂时结盟还是情比金坚所有的不好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不走到她们身边仔细观察只怕是看不明白。”
“女郎,你的意思是……”
姚照仪将酒杯放下:“我要亲自潜入她们身边。”
“不行!”阿香第一个反对,“姐姐你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能再冒险?!那卫甄二贼狡猾成性凶狠毒辣,万一再落在她们手里该如何是好!”
曹翡却想听一听姚照仪的计谋,姚照仪道:
“二人若是因利益暂时结盟,说明其中仇怨难以化解,关系也容易被挑拨。”
“若二贼是真情实感呢?毕竟燕行之战甄文君拼死救下卫庭煦的性命,说是利益相关无可厚非,但老夫愚见,只怕二贼情感相系得颇深。”
“那便更有离间的余地。”
姚照仪将自己的计谋细细说来,说几种不同情况下的不同的应对方法。说完之后见曹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姚照仪脸色微微一红:
“曹公笑什么。”
“女郎的意思是想要介入二贼之中,诱惑其一,调查二贼的真实关系之后逐一击破。”
阿香眉头紧锁,急切地想要开口。
“没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可是女郎不是已经和甄文君打过照面,不怕她认出女郎吗?”
“那时夜黑风高她即便看见了也未必能看清。”
“其实老夫也是赞同阿香娘子所说,女郎已经受伤,这二贼又不是那么容易对付。最重要的是……”曹翡顿了一顿,有些为难般没接下去说。
“是什么!”姚照仪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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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老夫直言,以女郎刚烈的个性只怕完成不了这件事。要女郎百步穿杨容易,可说到诱惑……”曹翡没接着说下去,算是给姚照仪留些颜面。
姚照仪哑然,扫了一圈在场其他的人,从神色上也能看出他们全都认同曹翡的话。
姚照仪闷头不吭声,似乎备受打击。
阿香看不得她这番模样,一改方才的坚决反对,问曹翡:“曹公,可有其他办法破那二贼?毕竟她们此番前往巨鹿是为了铲除刘氏,这对咱们而言是莫大的好机会,错过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
曹翡道:“其实女郎的计谋思路是对的,只不过她本人不适合罢了。二贼虽是女子却好女风,想要色诱必定要找一个婀娜多姿,有狐媚之气的女子方有可能成功。女郎太过正气,只怕没办法演好这出戏。”
曹翡话说至此,忽然有人看向阿香,之后接二连三地,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她。
阿香丰满妖艳,天生水蛇腰最是动人,年纪不大可有一种少妇的风韵让人过目难忘,她和姚照仪虽是姐妹,一个庶出一个嫡出,却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阿香立即领会了曹翡的意思,上前握住姚照仪的手道:“姐姐,这件事便交给我办。我自小接受严格训练便是想保护姐姐,为姐姐的宏图伟业出一份力!如今正是好时机!”
“可是,你不知晓那边的情况,我亦不想让你涉险。”
阿香凝视着姚照仪的双眼,欣慰地笑:“有姐姐这句话就足够了。”
阿香是庶出,自小展现出习武的天赋,姚家便有意将她培养起来当做姚照仪的助手。
姚照仪这些年肩负重任,多数情况下没空搭理她,对于这位每日陪伴在身边的妹妹并不算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在大聿,嫡庶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主人和家奴,姚照仪和阿香亦不例外。
她一直都明白阿香对自己忠心耿耿,出征巨鹿之时她便极力要求同行。如今见她不顾危险要为她完成大计,更知其情深义重。
“甄文君对女性容易心软,利用这个弱点能够顺利到她身边。”阿香临行前姚照仪为她送行,特意交待,“虽然有挑拨的机会,不过这两人都是聪明人,阿香你尽自己所能,若是危及性命千万不要硬来,立即逃回来,我亦会派人在暗中保护你。一切都以自身安全为重,明白吗?”
阿香道:“有姐姐这些话,阿香今生已经没有遗憾了。阿香一定不负姐姐所托!”
卫庭煦那夜受到走水惊扰,继续在泽县休养了两日才重新整装出发,前往巨鹿。
距离巨鹿还有一百多里地时便到战报,说刘氏察觉到她们的大军靠近,出兵围堵。甄文君并不主张在这时和刘家军硬碰硬,且前方山势地形险要,很有可能有伏兵埋伏在此,对于她们这些不熟悉地形的外乡人而言,绕行危险之地才是最佳策略。
于是卫甄二人该改变了行进的路线,多走二十多里地经由丰县,继续向巨鹿出发。
汝宁的拉锯战已经打了九个月,冯尔壳一直坚守城中不出来,甚至还在城内耕种,自产了不少粮,让她们想要切断粮食将胡贼饿死在城内的想法化为泡影。不得不说这冯尔壳是个难缠的对手,甄文君知道这场站恐怕还要继续拉扯下去,此时各地诸侯蠢蠢欲动,开始了吞并扩张的动作,她若是再被耗在汝宁,只怕会让他人趁机得利。甄文君与步阶商讨过后,觉得暂时将燕行交给卫景安和长孙悟来守,他们继续和冲晋人对峙下去,而甄文君等人则保存实力转移别的地方,破除一些即将要拔地而起的势力才是关键。
南崖那边有小枭和朱毛三、阿希与关训姜妄联手,已经将万向之路的财富分流出了不少,甄文君想要让小枭继续磨炼,写信给她交待了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之后便往东南的巨鹿去了。
这次巨鹿之行除了要将知秋派摁下去之外,卫庭煦有种预感,姚家可能会继续盯她,或许会在半路再次出手。
卫庭煦和甄文君二人还未见到面的时候就已经在飞书通信,在信中定下了猎杀姚氏的计划。
甄文君不是那么相信姚氏这回会跟到巨鹿,轻易出手不太像姚氏的作风。
“不,姚氏一定会出手。”卫庭煦在信中非常笃定。
“为什么?”
“因为他们认为我是手下败将,必定轻敌。”
卫庭煦所言有道理,甄文君便如同她所说在暗中观察,果然逮到了刺客。没能亲手将刺客杀死有些遗憾,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打散知秋派,让这些只会编儿歌的鼠辈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让卫庭煦扶持真龙归位的好名声得以继续深入民心。
到了丰县发现此地已被刘家占领,甄文君用了一天的时间便破城而入。刘家军闻风而逃,甄文君立即率兵入城,将丰县划入账下。
行至丰县军队的粮食已经消耗了一大半,本想要在城中买粮,却听说柳氏占领丰县时已经将此地搜刮干净,百姓手中已经无粮。
粮草问题乃是大患,甄文君下令士兵们去打猎、刨树根,但凡能吃的全集来。集了几日根本不够,就在甄文君犯愁时百姓主动将私藏的粮和肉送来,令她大喜。
丰县百姓都说刘氏的兵就像是山匪,根本不考虑百姓的感受,来了就抢,还伤人。幸好将军将他们打跑了,这些粮就当是对将军的报答。
甄文君比任何人都知道战乱时代食物有多宝贵,不能让乡亲们血亏,便按照高于当今市价的价格了食物,且亲自验了食物,确定没有被下毒之后便让厨子拿下去,今晚便让大家吃个痛快。
士兵们兴致勃勃地帮厨子把食物运走,甄文君拿了两串晶莹剔透的蒲桃打算送去给卫庭煦,跨上马,见前方有两个士兵拉住了个送蔬果的农妇,嘻嘻哈哈地不让她走。
甄文君慢慢骑着马靠了上去。
“小娘子别这么急着走嘛,今年多大了,可许了人家?”
士兵们一左一右挡住那农妇的去路,甄文君见那农妇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旧袄子,寒天冻土只穿了一双破旧的布鞋,麻布帽子是用旧袄子改的,怀里抱着一个竹篮不住地后退,一直想要逃开。她横着走几步士兵就追几步上去,无论如何都不让她走。
那农妇背对着甄文君,暂时看不到她的脸,不过见那俩兵油子兴奋劲儿想必此人相当漂亮。
农妇实在没办法,只能停下来对士兵笑了笑道:“多谢二位军爷惦记,妾今年十八,还未出嫁,只因家中有病重的老母需要照顾。还请军爷行个方便让妾为老母抓药去,他日妾再来感谢军爷。”
农妇声音还颇为悦耳,让这俩士兵更兴奋:“十八了还没出嫁,是在等着小爷吗?什么病这么严重,一天不吃药死不了人!来,看到这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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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银铤了吗?今晚你若是留下陪小爷,这枚银铤便是你的了!”
那农妇又惊又辱,朗声道:“妾虽出生寒苦却一直自力更生,绝不会做这等下贱之事!军爷还请放尊重些!”
农妇越是生气兵油子们就越是开心,完全不将她的气恼放在眼里,继续拉扯她要将她带走,农妇大喊救命,甄文君马蹄飞起,蹬在那两人的后背上将他们蹬飞。
二人惨叫一声摔在地上,一脸的烂土气愤不已地回头就要厉害,却见甄文君坐在马上,沉着脸盯着他们,立即不敢再做声,匆忙跑了。
甄文君亲自下马将那农妇扶起来,问她有没有事。
农妇摇了摇头道:“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甄文君微笑:“我不是什么女侠。”说着把士兵遗落的银铤递给她。
“这不是我的。”农妇的确长得很漂亮,也很老实。
“现在是你的了。我是这儿的将军,我的兵骚扰你是我平时管教不严,我向你道歉。这枚银铤便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拿去给你母亲看病吧。”
农妇犹豫再三还是下了,对甄文君磕头。甄文君让随行的几个女兵送她回去,保证安全。随后找到方才被马踹了的那俩士兵。士兵们以为将军要找他们麻烦,连连道歉说以后再也不敢了,希望将军能饶他们这一次。
出乎意料,甄文君非但没有军法惩罚他们,反而将他们“遗落”的银铤还给他们,还很诚恳地与二人聊天:“我平日里没少告诫你们,不可骚扰百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二人犹豫了半晌,说了实话:“将军,我们两兄弟跟着将军自然是对将军万分尊重的,可再怎么说,男人和女人还是不同。我们男人这气儿需要有发泄的地方,发泄出去了便神清气爽,才有力气杀敌。若是发泄不了嘛……总归还是难受的。”
甄文君问道:“有多难受?”
“这……就老想着。”
“你们二人可否相互排解?”
甄文君问得非常认真,二人却绿了脸:“将军,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走旱道的。”
“就是,我们兄弟俩还是喜欢女人。”
甄文君和步阶一块儿在丰县城内转了一圈,没跟卫庭煦说,二人去了城内最大的妓馆转了一圈,打听好了价格,甄文君觉得挺便宜,能够花少的银子将重要的事儿给办了,挺好。妓馆娘子们也非常乐意。
步阶就要挑人,甄文君将他叫住,寻思半天觉得有必要问过卫庭煦。这事儿虽然是件好事,多少带点儿不正经的感觉,还是有必要提前知会卫庭煦一声。
“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卫庭煦没任何反对的意思,“本来行军打仗都会配有军妓,不然打下一个地方就容易发生侵害当地百姓的事件,甚至连送蔬果的娘子都不放过。人欲要满足。让她们都来吧。”
“好。”
甄文君就要走,卫庭煦叫了她一声。
“嗯?”
卫庭煦甜甜一笑:“早去早回,我等你。”
想到二人汇合时那久违的无眠之夜,甄文君胸口发热,百般滋味只有当事二人和肩头的咬痕才懂。
迅速应了一声,甄文君立即出门。
第225章顺德二年
甄文君的确早去早回,却带回来一个人。
卫庭煦正在小院中为自己按摩双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甄文君率先进来,身后跟着一位穿着单薄,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年轻娘子。
卫庭煦看了看那娘子,又看看甄文君,眉峰略略拧起,似在等她解释。
甄文君道:“她叫阿岭,是丰县本地人。”
“不是该让她去军营吗?”
“军营?啊不,该去的全部都去了,她不是那个,嗯……你知道的。”甄文君不好意思直接说阿岭不是军妓,只是个普通的农妇罢了。
“我不知道。”卫庭煦对此人颇为警惕。她一向戒备,最不喜欢陌生人接近她,不能容忍陌生人进入到能够刺杀她的范围内。对于甄文君莫名其妙带个人回来的举动表现出莫大的敌意和不满,全部融汇到这四个字里。
阿岭被她浑身散发出的可怕气息吓得后退两步,藏到甄文君身后。甄文君将她带了出来,小声道:“别怕,她虽然看上去挺凶的,却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阿岭甜甜地“嗯”了一声,一双眼睛粘在甄文君身上,一刻都不愿意离开。
二人的对话声音极小,可院内的安静程度足以让坐在四轮车上的卫庭煦听清楚每一个字。
“我是。”卫庭煦推着四轮车来到她们身边,直视甄文君,“谁碍了我的眼,我便杀了谁。”
阿岭不敢看她的眼睛。
“就算你又大发善心救了个勾栏女子,却也不必带到我的院内。你有很多地方可以安顿她。”
听到“勾栏女子”四个字,阿岭脸色一变,心急地否认:“我不是!”
甄文君叹了一声,让阿岭坐下,转身对卫庭煦道:“她真不是,你误会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卫庭煦的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每个字又极其厉害,“你甄大将军英明神武,居然还需要这么个小娘子救命?不怕刚刚捡回一条命,又被特意找上门来的细作夺回去么?”
阿岭垂着头不言语,悄悄用袖子拭眼泪,万分委屈。可若是认真看的话,只怕在她袖口上找不到泪痕。
卫庭煦的确说对了,此人现在叫阿岭,前几日的名字正是阿香,是姚氏的庶女,姚照仪的妹妹。
前几日她假扮农妇来送蔬果,特意找了两个兵油子,在他们面前弯腰捡东西,婀娜的身段和薄薄的衣衫垂落时露出的雪白胸口,让那两位士兵蠢蠢欲动,成功地引来甄文君解围,算是给她留下了印象。这几日她一直在暗中跟随甄文君,寻找合适的机会再次接近她。
合适的机会很快来临了。
甄文君正细细给卫庭煦诉说阿岭是如何救了她。
“原来咱们的军中就有刘氏细作。”甄文君道,“这个细作从很早很早以前就盯上咱们了,跟着大军到了丰县,此人向刘氏通风报信,告知我今日的出行路线,一群刺客杀入妓馆偷袭。今天去妓馆不宜太高调,所以我只带了四个亲兵前往。没想到在妓馆之内埋伏了三十多名刺客,我们见寡不敌众也不恋战,很快撤退。刺客将我们逼到街坊之内,利用街坊错落复杂的地形想将我们堵在里面,幸好路过的阿岭娘子不惧危险带我们从暗门离开。若不然就算能捡回一命多少也会再受伤。”
甄文君说得诚恳,卫庭煦却道:“甄将军在战场之上何等神勇,以一抵十也不是没有过,如何有了貌美的小娘子出现你便拿刘家刺客没办法了?”
我为鱼肉 分卷阅读459
阿香掩着脸暗笑一声,看向甄文君。
很明显甄文君有些心烦,但她很努力地将这份心烦压制了下去,依旧好声好气地指了指后脖子:“若是平时这三十几个刺客我还真不放在眼里,只是上次燕行被姚氏那一箭射过之后,这伤口便一直没能愈合,隔三差五便会又冷又热地发作一番,对我的干扰极大,所以才会有失误的时候。其实我和阿岭的确有些缘分,子卓你还记得吗?前两日我与你说过有个送蔬果的娘子被士兵戏弄,便是她。”
“原来如此。”卫庭煦在跟甄文君说话,眼睛却是看向阿香的,“这么说来二位真是前世的缘分。之前是阿岭有难,将军正好出现解围。现在是将军刚好有难,阿岭娘子出现救命。要不是我和将军熟识,只怕也不会相信短短几日便有这么些巧合。话说回来,阿岭娘子也是真是胆子很大。不是有病重老母亲需要照顾?却敢惹那些亡命之徒,不怕被上门寻仇,老母亲身首异处吗?”
甄文君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子卓,我知道你一向谨慎,不喜欢外人打扰。可如今丰县城内只有你这儿最为安全温暖,阿岭因为救我脚上受了伤必须治疗,安置到其他任何地方都是士兵,实在不方便。院子有三间屋,腾出一间最小的让阿岭娘子有个就寝治伤的地方便好,你与她无须面对面,我亦会增派人手保护你的安全。”
“不必了。”卫庭煦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显得很累,“虽然外人看不见,不过这儿到处都是我卫家的暗卫,谁想要弄一点儿歪脑筋我定不会客气。阿岭娘子。”她微笑道,“丰县偏远,不知你是否有听说过谋杀先帝的奸狠佞臣?”
阿香道:“女郎说的可是那歌谣里传唱的……卫……”
“卫庭煦,正是在下。”
阿香陡然色变,下意识地握紧甄文君的手。
不用再说什么,只要亮出了身份,甄文君即便再苦口婆心,谁都没胆子继续住下去。
阿香百般哀求,甄文君没办法,只好带着她离开。
离开之时甄文君回头看了一眼卫庭煦,失望又失落。
卫庭煦迎着她的目光,毫不畏惧也没有任何内疚。
“只好委屈你暂时安顿到我的帐篷里了。”出了院门,甄文君叹了一声,对阿岭说。
“将军让妾住在何处妾就住在何处。只不过……”阿香双眼泛着泪光,握住甄文君的手道,“虽说是妾侥幸救了将军,可说到底还是将军对妾情深义重。妾自小丧父,独自照顾瘫痪的老母亲,从来没有人对妾这般好,将军是第一个……”
甄文君笑着将手了回来:“阿岭娘子和我一样,自幼丧父,而我也有一位双腿残疾的母亲。”
“真的吗?”阿香“噗嗤”一笑,这会儿倒真有泪光了,“原来那卫女郎说得对,妾和将军是上辈子就有的缘分。”
“别再自称什么‘妾’了,我叫你阿岭,你也这样称呼自己吧。”
“将军对名字这件事很在意?”
“我真名叫阿来,其实这不算什么名字,是当年家里人为了方便喊我去干活才起的名字,其实我并不喜欢,但它的确代表我代表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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