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远
卫庭煦微笑问候道:“庚太后,别来无恙。”
庚太后见到此人便想到她的怀琛呕血失明的惨状,气得牙根发痒,大叫道:“卫子卓你这狗贼!有本事便杀了哀家!哀家定化作厉鬼日日夜夜纠缠你!”
卫庭煦似乎很赞同她的话,点了点头。
恭儿一直都听皇祖母说卫子卓如何如何阴险毒辣又是如何如何蛇蝎心肠,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奸人。可眼前这女人,大概是恭儿见过的所有男人女人之中最漂亮的人了,也很温和。对着她们笑着说话时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反而……恭儿在卫庭煦的脸庞上琢磨着,反而像是在等待对方开口。
甄文君见这小小娘子居然被撕开了衣衫,实在有失风化,便见自己的披风扯下来丢给她。
恭儿:“……谢谢将军。”
甄文君这一动作彻底让恭儿确信了心中所想。
“速速杀了哀家!莫说那么多废话!”庚太后叫着。
她庚太后实在太恨卫庭煦,只要提到个“卫”字,都会让她失去理智。
卫庭煦露出“既然如此”的表情,身边的士兵很快上来就要拿她们。
“等一下,卫女郎……不,卫……”恭儿想了半天,想起她是秘书监,“秘书监!我们祖孙二人如今落入你之手,也没想过活路,但我们死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反之,若是我们能继续活下去,对你而言才是最有利的。”
“哦?怎么说。”卫庭煦问她。
恭儿道:“今日卫氏发兵只怕知晓的人不在少数,若是我和皇祖母死在这儿,天下人就会笃定秘书监就是毒杀先帝逼死太后和知秋王的罪魁祸首,那些歌谣里所唱的内容不就成真了吗?到时候只怕豺狐野心之类的骂名会一直跟随秘书监。但若是让当今陛下设一道诏令,宽恕吾等性命,那么天下人都知道秘书监善待愍帝遗孤,乃是宽仁之人,之前毒杀愍帝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再让皇祖母以太后之名写一封罪书,将当年如何坑害真正明帝的事迹一一认下,秘书监便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即便我与太后继续活下去,也无法对天子和秘书监产生半分威胁。这样一石二鸟各得其所的方法,秘书监不会反对吧。”最后恭儿转向甄文君,眼中含泪道,“只求秘书监和将军能给一处安静之地,供我们祖孙二人了此残生!”
恭儿之言正是卫庭煦来巨鹿的最重要的目的,本以为庚太后能看得明白,谁知最后说出这番话的居然是这十三岁的小孩儿。
卫庭煦仔仔细细地打量她,见她虽然说得动容,其实眼神里没有任何讨饶的神态。
这只是她的谋略,而不是在求饶。
恭儿甚至一直没有将短刀放下。
卫庭煦没答应也没拒绝,调转马头离开了。
恭儿和庚太后面面相觑,直到有人驾来一辆马车请她们上车,恭儿才松了一口气,浑身的冷汗此时才簌簌而下。
恭儿向车夫讨了水,递给庚太后喝,庚太后没喝,反而说了一句话:
“怀琛当年便说你像一个人。”
恭儿:“谁?”
“像那卫子卓。”
恭儿愣了一愣,直到马车开始轰隆隆地启程,恭儿才道:
“所以她才不打算将皇位传给我,是吗?”
庚太后看向恭儿,此时恭儿眼中的犀利与危险,和那卫子卓如出一辙。
第233章顺德三年
顺德二年夏,刘氏庚氏被甄卫联军吞并,自巨鹿以南连接着怀扬郡广袤的疆土正式被划入甄卫的疆域。甄文君没有停下步伐,在吞并巨鹿的同时垄断了南方除南崖之外所有的冶铁坊,至此南方辎重供应甄家一方独大。甄文君继续招兵买马,扩大实力。
与此同时南崖姚家送来百车稀世珍品,意为求和。
卫庭煦和甄文君早已等待多时。
吞并巨鹿之后当务之急是与怀扬连成一线全力攻打汝宁,和姚氏所想的一致,她们暂时不想再在实力相当的姚氏身上浪时间,继续耗下去只会让汝宁越来越难打。所以在姚氏送礼之后她们选择了回礼,算是与姚氏表面上和平共处,其实私下双方只不过暂时将刀刃转向了其他待宰之羊。
天子封了恭儿为南岭侯,南岭就在平苍境内。
表面上看庚氏和刘氏造谣说卫氏毒杀愍帝,而如今卫氏不计前嫌将这祖孙二人从闫氏的刀口下救了出来,安顿妥当,算是洗脱了弑君之嫌。可实际上卫庭煦是将二人彻底控制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不再给她们任何作乱的可能。
庚太后一日日地衰老下去,据说夏末的时候还生了一场重病,能不能活过今秋成了未知数庚太后已不足为惧。卫庭煦却不放心,依旧让人每日记录二人生活起居的点滴,再详细地报给她。
“你是在担心恭儿。”
孤灯凉案,屋内人影成双。
卫庭煦将一页页的纸翻过后递给甄文君。甄文君一目十行地看完后猜到了卫庭煦的想法。
“这恭儿怕是李蓄之后,李氏之中最厉害的人物了。”卫庭煦这话不像是在说笑。若不是李蓄当年杀兄夺位留下了无穷后患,今日她们哪来这么多的爱恨情仇。李蓄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甚至是大聿的轨迹,不得不承认他的厉害。卫庭煦将小小南岭侯与他相提并论,看来对这恭儿颇为在意了。
“子卓是觉得此女聪颖,他日或许会长成一个大麻烦?”
“麻烦是麻烦,但若是掌控得当会变成别人的麻烦。”卫庭煦道,“她今日求生并不是因为怕死,而是不甘心就这样死了,想要留着一条命他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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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就像当年身在攘川的我一样。那时支撑我活下来的只有恨,每天我都会告诉自己一千遍,只要让我留下这条命,他日我一定会要害我之人加倍奉还。只是让你身陷困境吃了这么多苦,是我的不对,抱歉,文君。”
这是卫庭煦第一次为自己曾经所为道歉,没有心机也不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甄文君能看出她的真诚。
“不用说这些了。”甄文君握住她的手,卫庭煦正有点儿吃惊她会回答得这么轻描淡写,就听到她接着说,“反正等你完成大业后我便会取你性命,现在说再多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卫庭煦的表情起起伏伏,最后忍不住笑出声:“好好好,你可要说到做到。实不相瞒,我毕生愿望有二,其一你是知道的,至于那第二么,人终有一死。”她握着甄文君的手,眼中许久未见的灼热火焰清晰可见,“那便是死在你的手中。”
甄文君看着她,心内的潮涌不住拍打胸口。
卫庭煦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甜,挨到甄文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离开时樱红色的唇脂粘了一点儿在甄文君的耳骨上,小小的两个红点,便是卫庭煦唇珠的形状。
甄文君喉头微动,揽住卫庭煦的腰肢。
“我猜文君现在心里想的是此贼古怪的个性究竟是从何而来。”
甄文君摇头道:“我在想,寻遍三界六道是否能找到一个比我的夫人更特别的存在。”
“嘴甜也要继续再吃十日我做的饭。”卫庭煦眯着眼笑得开心,“当时说好的,对你吃细作的饭吃胖一圈的惩罚,咱们可得一一兑现。”
甄文君抬了抬眉头轻松应承下来:“没问题。”
“这么大的口气。”
“想来能吃到你亲手做的羹汤之人,我是唯一一个,应当好好珍惜才是。”
卫庭煦心满意足地坐到她腿上,二人面对面。
“让我尝一尝,今晚这张嘴是不是抹了蜜,这么甜。”卫庭煦双臂勾住甄文君的脖子,久违的热吻从唇齿间往心里烧。甄文君将她抱上床,床榻之上的挤压声在静谧的夜晚很清晰。
“夫人着急了……”卫庭煦微微喘着气,胸口不注地起伏,眼神也变得迷离,“是不是过了太久你都忘了?”
甄文君单手撑着身子,另一手打开床头的木盒子,从中拿出一个碧绿色小口瓷瓶,咬开软木塞,倒出一颗通体润白的小药丸在卫庭煦的胸口上。
卫庭煦感觉到了冰凉之意,不过她是绝对不会吃力低头去看它的,这个动作势必会让表情略略狰狞,卫庭煦绝不容许自己有任何失礼之处,即便在床榻上面对甄文君时亦如此。更何况她不必看也知道那是什么事物。
卫庭煦道:“你居然一直都在研究这玩意儿,甚至随身携带?”
甄文君被她逗笑:“你是说极乐丹?这不是极乐丹,是我之后研制的一种提神药,练功之前服下能够明神醒脑辟秽解毒,更可以催动感官敏锐触觉,且没有什么毒性。能练功的时间越来越短,想要事半功倍才一直带着它。”
“暂且信你。”卫庭煦道,“喂我,让我看看是否真能敏锐触觉,催动感官。”
甄文君将丹药推入卫庭煦的双唇之中,双体合一不住冲折之间,丹药在逐渐刮除厚实无感的壁垒,展露原本的鲜嫩脆弱。
“文君,你分明是神仙……”卫庭煦扣住甄文君的后背,将脸埋入她的颈窝之中。
浅浅复深深,香汗干又湿。
几番纵横驰骋,一直磨到三更二人才疲力尽相拥而睡。
第二日早上甄文君睁眼时已经天亮,卫庭煦不在身旁。
将垂帐掀开赤脚踏在地面上,盛夏时节烈日已至天顶,屋内本该万分酷热才是,此刻屋中四边已经布好了冰角,南面的窗户是开着的,窗外正对着滚滚的水车,水从高处落下激起阵阵凉风与冰角的凉意一块儿向甄文君袭来,让她神为之一振,心旷神怡。
就要穿衣洗漱出门去找卫庭煦,就见她端着一个木盘子进屋来,木盘子似乎有些沉,不太好端。阿竺跟在身侧帮她开门,想帮她,卫庭煦摇了摇头,坚持自己来。
甄文君迅速接过木盘时不小心和阿竺对视,阿竺的神情之中多有别扭尴尬,叫了一声“夫人”后便走了。
想起当初阿竺姑姑配合演戏时的全情投入,心情大好的甄文君忍不住大笑起来。
“要笑也等姑姑走远了再笑,真是只皮猴子。”卫庭煦摇摇头。
甄文君昨夜耗损了不少体力,早也饿得前胸贴后背,卫庭煦端来的除了新尝试的豌豆粥外,还有一盘肥瘦均匀的蒜泥白肉和一碗散发着浓浓香味的羔,甄文君一看就知道好吃。
“你第一次下厨做的也是这两个菜色,当日糊成一团让人望而生畏,如今却是色香诱人了。”
“你记性还真是好,居然连那么早以前我做的菜都记得。”卫庭煦转念一想,“不会是难吃又难看的让你印象深刻吧。”
甄文君急忙捂住心口,还以为心声太大被卫庭煦听个正着。
“不聊了不聊了,我太饿,先吃为敬!”
甄文君勺和箸轮番使用吃得不亦乐乎,卫庭煦坐在一旁见她居然没有半分为难,吃得相当真情实感,有点儿心疼:“好了好了,哄我的话随便吃几口便罢,我的厨艺如何心里有数,别吃坏了肚子,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卫庭煦几番阻拦都没能拦下甄文君越吃越来劲的势头,最后居然全部吃完了。
“是真的好吃,太好吃了。子卓,你知道真正的美味不需要太复杂的形容词来形容,‘好吃’二字足矣!”
卫庭煦趴到她面前,含笑望着她:“因为昨晚折腾到太晚,说这些好听话来哄我了?”
“多哄几句以后每天我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吗?”
卫庭煦皱着眉头笑,还是将信将疑。
让人将碗盘走,卫庭煦让甄文君坐好,帮她绾发。
铜镜之中,甄文君眉心一道伤痕醒目,卫庭煦一手托着她的长发一手浮在甄文君的眼睛之上,轻轻抚摸这道伤疤。
“这是在宿渡粮时受的伤。”
“嗯。”
“竟伤在这个位置。”
“不碍事,倒显得我更凶狠了几分,方便治军。”
“马上就要进攻汝宁,文君,你可做好了准备?”
“嗯。”甄文君道,“三年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这回攻城子卓可还有什么妙计?”
卫庭煦将甄文君的乌丝分成两缕,笑道:“你是在怕我又让你演戏?”
“可不么,上回和姚氏周旋的那次真是要了命。”
“但你演得多好,连阿竺姑姑都信以为真,气哭了。”
提到拿擀面棍的阿竺姑姑二人又是一顿大笑,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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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竺姑姑来送凉茶,见二人脸都笑红了,诧异之余也算是安了心。
阿竺从屋里退出来,在外候着的女婢们都很好奇问她:
“女郎和夫人这算是彻底和好了?”
阿竺道:“但愿吧。也只有夫人在的时候,女郎才能如此开怀。”
养蓄锐的最后夏日走到了末尾,顺德二年秋,甄文君和卫景安、长孙悟携手攻破汝宁城,结束了十九个月的艰难攻城,斩杀冲晋守城大将冯尔壳。
只不过他们的胜利颇为短暂。
次年春,还未好好喘上一口气的汝宁再次迎来了冲晋的强劲撞击。
冲晋首领亲自率领五十万大军南下攻城,双方在汝宁城郊大战。
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从汝宁一直到燕行,百里长道哀鸿遍野曝骨履肠,死伤者上百万,此战也成为大聿国史上最惨烈的一战。
汝宁之战最终以甄卫长孙三家联盟击败冲晋,斩杀冲晋首领告终。
此战也揭开驱逐胡贼的漫长序幕。
顺德三年,天子封甄文君为二品骠骑将军,渊北侯,都督孟梁诸军事,带兵北伐,意在将冲晋彻底歼灭,永绝后患。
甄文君先后三次北伐,历经五载,终于彻底铲除骚扰北方边境多年的冲晋一族,解决了大聿几十年的心头大患。
班师回京时,已是顺德八年。
第234章顺德八年
顺德八年夏,凶阿山脚,聿军大营。
几个身穿笨重棉袄浑身上下只露出眼睛的士兵们,正气喘吁吁在肮脏的冰层上艰难行走。
他们合力抬着笨重的木架,木架之上堆放着几个脏到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口袋。他们所到之处引来所有士兵的侧目,甚至有人直接站了起来,盯着口袋看。
“散了吧,一样的。”其中一名士兵道。
人群中有人骂了一句脏话,退回去继续倒回寒冷的帐篷里,想要一觉睡到明日总攻之时,可是三日没吃到一口像样食物,肚子里被各种各样的树皮树根填充着,胀得难受又恶心,他们根本睡不着。
步阶站在帐篷之外,乱糟糟的胡须已经许久没有修剪,和鬓角连在一块儿。他身上所穿的棉袄也破烂不堪,灰突突的脸上最醒目的便是高高的鼻子,就连眼睛都被埋在疯狂长长的眉毛之下,在寒风的刺激下眯成一条缝,非得拨找一番才能找到。满脸的皱纹仿佛七旬老人,若他这模样出现在汝宁,只怕立即便会被人当做乞丐。
“步军师。”扛着木架的士兵们没力气喊他,走到跟前才小声了唤了一句,更没力气弯腰,手中一松,木架子摔在未融化的雪上,一砸一个坑。
“还是老样子。”士兵们沮丧道,“还是只挖到了一些树根,这个破山是秃的,什么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咱们连刀都要拿不起来了。”
步阶心神不宁并没有在听他们说话,急问道:“你们可见到了甄将军?”
“甄将军?没有啊。怎么,将军不见了?”
步阶“哎”地叹了一声。
“军师莫着急,将军一向都有主意,我看阿璧也不见了,是不是将军带着它去打猎了?”
正说着,步阶一直望向远处不安的目光忽然一定,士兵们不用回头也知道他看见了甄文君。
马还未停稳甄文君便飞身下地,手中拎着一只肥硕的獾。这只獾还留着最后一口气,随着她这一跃胖胖的身子在空中微微一抽搐。
甄文君的皮帽被大风吹歪了,披风也不知丢到了什么地方,脸上笑容不减。一只通体发黄四足雪白的短腿猎犬张着嘴吐出粉嫩的舌头,跟着她一路飞驰回来,也很兴奋,甄文君一下地它就疯狂摇尾巴,扑上来扒她的裤管。
“阿璧别闹。”甄文君揉了它的小脑袋两下将它从身上剥下去,大步走向步阶。步阶和士兵们见到这只獾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肉!咬一口满嘴流油的肉!
“吃吃吃,肯定得吃,但是这点儿肉怎么分给我二十万大军?”甄文君和步阶两人走入帐篷内,将门帘放了下来,将已死的獾丢在桌上。阿璧两只前爪搭在桌边探上狗头,呲牙咧嘴一副馋的要命的模样,被甄文君赶走。
“可是方才那几个士兵已经看见,不用一炷香的时间便会传遍整个军营。将军不分不行。”步阶道。
“如何分?炖到汤中炖化了分下去连点儿油星子都吃不出来,太浪了。还是说将它送给重伤员,保他们一命?”
步阶道:“明日就是大战了,能否在寒流来临之前铲除冲晋最后一部分余孽,赶回汝宁,就看这一战成败。将军若是给了伤员,其他冲锋陷阵屡立战功的人会怎么想?将军,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甄文君看着步阶,陷入深深的沉思。
此次北伐是她为主帅,深入北方的第三次北伐,距离离开故土已经近两年的时间。去年的冬天是怎么过来的死了多少人,她深深地记在心中。在北方的这些年她浑身都是冻伤,领教了这片鬼地方的寒冷,也算是理解为什么冲晋人能有这么大的决心南下。换成是她也不可能留在这儿。
步阶说得对,他们必须赶在夏季过完之前迅速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否则又是一场炼狱。
明日一战势在必得。
将军猎了一只獾的消息果然很快传遍了整个军营,本以为这儿从野兔果子狸到驯鹿狐狸早就被他们吃干净了,没想到将军还能抓到一只獾,实在让人垂涎三尺。对于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而言,明日的大战并不能成为重要的话题,将军会怎么处理这只獾更让他们在意。
夜里篝火起,大家如愿看到了那只獾,被甄文君吊在大营最醒目的火盆之上。
把所有将士召集于此,甄文君站在高台上用马戟指着那肥獾,于寒风之中大声道:“肉只给最勇敢的士兵!明日谁冲在最前面,谁杀敌最多,除了加官进爵封万户侯之外,还能享用这只獾!听见了吗!独自享用!”
台下一片哗然,口水流了满地。
甄文君实在太了解这群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士兵,忍着笑,大喊道:“你们这辈子能不能飞黄腾达!能不能填饱自己的肚皮!能不能荣归故里受全国百姓爱戴!就看这最后一战!还记得汝宁之耻吗!明日便是我们雪耻之日!”
震天的喊声响彻云霄。
“杀!杀!杀!”
这只獾还没有落入任何人的口中就能激发全军的士气,步阶站在一旁看着甄将军,心内一时激荡不已。
当年甄文君还是个黄毛小儿时他便下定决心辅佐,终究没有选错人。
三十岁的甄文君已经是大聿第一女将。
不,是大聿第一武将。
捷报传到京师的那一刻,全城狂腾。
这个茹毛饮血凶残成性的民族,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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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聿所有百姓的噩梦和耻辱,终于在顺德八年被彻底撕碎了。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必害怕听到“北疆”这两个字,北疆划入了大聿的领土,大聿的国土亦从四十八个郡扩张到五十二个郡,幅员辽阔成为历史之最。
全大聿都在为了胜利而狂欢,禁苑的太极殿中却有一人愁眉不展。
此人便是当今天子李封。
李封和黄门侍郎刘绍大眼瞪小眼,最后只听刘绍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到底是做到了。”
顺德八年,李封已是舞象之年,再没两年便及弱冠,偏偏在这个时候甄文君就要大胜归来。
这个女人才三十岁已经是二品将军了,朝中能够与她相提并论的便是这些年镇压国内四方乱党,扫除禾田郡庞氏、靖集郡闫氏,身披荡荡之勋的卫景安。而这两个人朋比为奸,说到底是一家人。
顺德元年时长孙曜便开始组建参事院,从那时开始整个朝野便落入了他的手里。他想要废谁提拔谁天子根本就不用知道,卫庭煦丁忧期间已经升任新组建的兵部,任兵部左侍郎。顺德六年之时长孙曜病重,三十二岁的卫庭煦更是在他的推举下一跃成为司徒,位列三公,这在大聿的国史上从未有过,跃升速度堪比坐上了向月升。
顺德六年末,甄文君第三次北伐,大军刚刚离开京师,长孙曜就病逝了。
身为参事院院首,长孙曜在临终之前推行了“简律”,简律号召大战在前,全国上下从天子到百姓所有人节衣缩食,一切从简,节约钱粮供给聿军。朝中所有要臣,无论喜丧,假长三日,三日之后便要返回中枢,恪尽职守。
当时李封便觉得其中有诈,长孙曜做每一件事都不会是胡乱落子,这回的简律推行得如此之快肯定有猫腻。果不其然,十日之后长孙曜卒,刘绍本想要鼓动李封趁此大好良机夺权,可三日之后护国将军长孙悟治丧完毕便返回朝中,和侍中卫景安一块儿推举卫纶弟弟,现任大理寺卿兼参事院辅官卫合为院首。
李封当然不愿意,好不容易熬死了长孙曜,他也已经十七岁,已经不需要什么参事院,他想要自己掌握这个朝堂,掌握李家的江山。
可长孙悟和卫景安却没有一丁点儿想要放手的意思。
更何况,还有那卫庭煦。
卫庭煦不仅是大聿第一女官,更是第一位坐上三公高位的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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