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远
“阿燎。”卫庭煦道,“你说的我明白,可现在的我正是觉得,让她全杀了也理所当然。”
阿燎的表情顿了顿。
“任何一个觊觎她的人都不可以活在这世界上。”卫庭煦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一眨未眨,烛光映在她的眼眸里,犹如两根锋利的针尖。阿燎知道她是认真的。
“同样的,想要挑拨我和她之间关系的任何人,也都得死。”
“庭煦。”阿燎握住她的手,“你是不是已经调查到了什么事?挑拨离间的那些闲言碎语你不是早就是听腻了,如何会介意这种事?还是说,这回挑拨之人足够你忌惮?”
“步阶。”
阿燎一凛:“步阶?就是跟随文君妹妹多年的那个谋士?”
“正是他。多年前就该死的人,从我手里逃过去了。”
“他……你,你又是如何知道他在挑拨?”
卫庭煦不说话,看着纹丝不动的烛火。
“莫非你在文君妹妹身边安插了探子?”屋里没人,但阿燎的声音还是一降再降,最后这一句几乎只剩气息。
“对。”卫庭煦直接承认。
“你们之间到现在为止还不能信任彼此吗?”
“我问你,你与阿沁呢?”
提到阿沁,阿燎的脸色也变了另一个颜色。
“你当然爱阿沁,也相信她不是害阿叙的人,可你忌惮她,若是有一日她所作所为没有按照你所设想的进行也不奇怪,因为她在你操控之外。我也是如此。我让人秘密潜伏在文君身边,并不是不相信她,而是对我自己的怀疑。当初我在发现文君成为我的弱点时我有一种非常想要除掉她的冲动。但最终我没这么做,是因为我想着,如果就这样杀了她就这样将弱点抹去实在太平淡太无趣了。我要留着她,慢慢克服慢慢征服。”
阿燎:“可是现在你发现,她没有被你征服,你也没有克服,这个弱点反而愈发强壮。所以你有所恐惧。你最不喜欢的就是失控。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她,正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你无法真正掌握的人。”
第244章顺德九年
酒杯见底,一滴酒也倒不出来,才喝了六分足。
甄文君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往身上熏了些香味,将酒气盖了盖,缓缓从将军府内走出来。
独自喝了两坛酒依旧神智清醒,方才刚刚站起来时有些目眩,走出将军府之后被冷风一吹,酒劲儿散得一干二净。
今天是什么节日甄文君有些记不清了,这些年征战在外,除了正月里安抚军心外,其他的各种节日从未过过,也渐渐不关心了。
这个时辰夜市还很热闹。她路过一家糖铺时被满满两大抽屉五颜六色的糖纸吸引,好奇地往上凑。
打仗这些年除了人成山成谷地死,各种新鲜玩意儿络绎不绝地出现,就像这纸,从刚开始用于军情传递到如今用来裹糖豆儿,前后也不过几年时间。
甄文君很久都没来逛市集了,被糖果吸引,觉得这袋好那袋也漂亮。不知怎么想到阿母说卫庭煦小时候喜欢追着人要糖吃,想想那画面觉得很可爱,便给了老翁一个大银铤,将全部的糖都买下来了。
老翁没钱,盯着她的脸好半天才道:“足下难道是甄将军?”
“我是甄文君。”
老翁一时间感激涕零,说什么也不肯甄文君的银子,将糖里三层外三层包得严严实实递给她:“若不是甄将军在北疆出生入死,仆又怎能苟活至今?这银子是万万不能的。甄将军都拿上吧,算是仆微不足道的感激之情。”
甄文君也为难,她不能白拿百姓的东西,最后只好挑了一颗桃粉色的糖果,多谢老翁的好意。
甄文君将糖果小心翼翼地揣入怀里,临走时却听那老翁说:“甄将军年少英勇,是大聿之光。仆没读过什么书也明白近贤臣远小人的道理。希望将军擦亮眼睛,不要被妖人迷惑啊。”
老翁的话让甄文君停下脚步,回首时市集之上已经围来了不少人。见百姓们的神情和老翁如出一辙,敬仰又担心。
甄文君笑着走了回来,握住老翁的手。
老翁殷切地抬头等待将军发话,手心里忽然多了一样事物。
甄文君将糖豆送回了老翁的手中,在人群低低的议论声中离开。
阿燎的话字字戳在卫庭煦的心上,二人许久没有这般敞开心扉交谈。
听完阿燎所言,卫庭煦心中舒畅不少:“红颜易得,阿燎难求。”
阿燎挥了挥手:“你和我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些么。话说回来,那步阶如何蛊惑文君妹妹?”
卫庭煦便将当日步阶所言一五一十说了。
阿燎听完之后没说话,卫庭煦道:“你也感觉到此人心机缜密,是个奇人。这些年来文君几乎没有走错一步,除了自身眼界广博之外,步阶的辅佐也很重要。”
“说实话。”阿燎道,“我觉得他说得很对。我想不出有谁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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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适合登上帝位。而一旦平定江山,势必只有一个帝王。文君也好我们长孙家也罢,会是你最大的威胁。”
二人肃穆相视,直到阿燎再笑了起来:“不过那时我早也带着我的青辕娘子们浪迹天涯去了。庙堂之争什么的都不关我的事了。我哥哥或是其他谁要和你争,那你们争去吧。到那时,我便轻车望夕阳醉卧美人间,笑谈你们这些凡尘俗子的庸扰。卫家和长孙家倒是好说,虽说咱们两家百年交好,可在利益面前说翻脸也就翻脸了。或者不翻脸,你给我长孙家一块封地,让我们子子孙孙都在那儿享受荣华富贵。但你和文君妹妹又该如何?
“十多年来,文君妹妹一直在努力往上爬,如今她手握重兵又是镇国大将军,能奈何她的人除了你之外恐怕没有别人。想要她臣服于你其实很简单,我相信你会有一千种办法逼迫她为你放弃所有。可是,若她真的放弃了你心中又该怎么想。一只乖巧的笼中鸟是你想要的吗?一年可以两年可以,毕竟还算是年轻,一张好看的皮囊能将乏味可陈抵消不少。五年十年甚至更长时间呢?一旦文君妹妹任你掌握,她便不再是她。一个失去原本最重要吸引力的人,你还能爱她多久?她自己又会怎么想?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并不愿意甘于人后,相信你比我更明白这点。你比我更明白,只要你登顶,就一定会面对这棘手的问题。
“庭煦,你本就不是情感丰沛之人,你对天下的欲望才是最最真实的。如你所说,你会爱上文君妹妹是意外。她曾经被困在你的局中是任由你摆弄的棋子。就是这么一颗棋子居然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摆脱了你的控制,越爬越高,成为国之栋梁,与你比肩,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越了你。如此奇人激发了你的情感,但你心里明白,你是要登帝的人。只有权力集中于明君之手,这个国家才能长治久安,你想要描绘的世界才能真正实现。”
甄文君回到卓君府时阿竺在门口迎接她。
“阿竺姑姑,这么晚了还没睡?”
阿竺帮她脱下披肩:“见不着夫人回来怎么睡得着。女郎也还等着夫人呢。”阿竺见她双手提了两个布口袋,想顺手帮她拿过来,甄文君却不让:
“这是我带给子卓的礼物,等会儿还要用一下庖厨,我自个儿拿过去吧。”
甄文君顺着回廊往主院方向走,正好撞见阿沁。
阿沁手中握着胡椒酒,走一步退三步,在回廊上独自漫步,也没见她赏月,像是在打发时间。
“阿沁。”甄文君上前问候。
“甄将军。”
“你为何在这儿喝风?多冷啊。”
阿沁笑道:“阿燎和卫女郎在屋中商议要事,我不便打扰。听闻卓君府中飞阁流丹水木清华,早就想来一睹风采,到现在才有机会,自然要抓紧时间大饱眼福。”
甄文君礼貌地笑笑,全程和她保持两步远的距离,与阿沁寒暄了几句后她便告辞,要去庖厨忙活了。
“将军这么晚了还去庖厨?”
“对。”甄文君提了提布袋子,“给我家夫人做点儿顺口的。”
“将军文武双全,还会下厨。”
“不会,没做过,但可以试试。”
甄文君走了,阿沁算算时辰,阿燎和卫庭煦即便有好几肚子的话也该聊完了,聊到口干舌燥,正适合饮一杯胡椒酒。
敲开屋门,阿沁进屋时见阿燎和卫庭煦的神情肃然,寻思了许久的玩笑话瞬间不合时宜,完全说不出来,嘴角的笑容也僵硬了。阿沁只得默默走上前,为二人添酒。
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酒液流淌的哗哗声,阿沁刚帮她们倒完酒,阿燎便站起身告辞。
“随时找我。”阿燎临走时留下这么一句话。
卫庭煦点点头,送她们到大门口,见二人上了马车,道别之后才和阿竺一块儿返回府中。
“咦?阿燎和阿沁这是走了?”甄文君手中捧着一块热腾腾的油布从庖厨出来,正好听见马蹄远去的声响,“还想让她们一块儿尝尝我的手艺。”
“这是什么。”卫庭煦见油布之中有三颗热腾的棕色圆球,“看上去像是糖豆。”
“就是糖豆,你尝尝。”
卫庭煦拿了一颗含入口中,没有想象的那么甜,不粘不腻入喉回甘,唇齿间留下一片清新之感。
“你自己做的?”
“前些日子我翻了一本名为《四民月令》的书,书中记载着饴饧方法,一直想要亲手做一次。不过时间有限,做的只是薄饴,没那么甜,或许正好合你口味。”
卫庭煦将三颗都吃了:“你这么有心,无论做什么都合我的口味。”
甄文君将油布一合:“甜度如何?”
“恰如其分。”
“那便好,你喜欢我天天做给你吃。”
卫庭煦闻到她身上的酒味:“你喝酒了?”
“哦,林沐办完事回来,我和她喝了几杯。”
见卫庭煦眼中有话,甄文君也不等她发问了,坦白道:“你让我亲手杀姚懋临,我想了想,说实话,我说服不了自己。我知道她肯定要死,无论是为了讨好你还是为了大局着想,她这条命都得在这儿交代了。但我没办法亲手杀她,她对我没有半分恶意,我无法看着这样一个人死在我手里。我知道让林沐去杀她不是你所希望的,坦白告诉你不想隐瞒,希望你能原谅我。”
甄文君说得坦坦荡荡,颇为可爱。卫庭煦和阿燎方才那一番的谈话已经将心中燃烧多时的邪火浇下去几分,此时并不觉得甄文君在违背她的旨意,第一次感受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爱人也不是妻子,而是一位将军。
卫庭煦抱住她,双臂紧紧地环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怀里,几乎就要这样睡过去。
甄文君也没催促她,并不觉得站在回廊上长时间的拥抱有什么不妥。卫庭煦从不循规蹈矩,这正是她迷人之处。
不知相拥了多久,卫庭煦真的困了,缠着甄文君要甄文君抱她回房。甄文君熟练地将她抱起,往卧房走去。
“姚家出兵了。”
卫庭煦没睁开眼睛,轻微地“嗯”了一声。
“他们比想象的还要沉不住气。和料想的一样,想要北上必定要经过怀扬,但他们没敢和怀扬军正面冲撞,而是绕行怀扬向西边进发。如果我没想错的话,或许姚家会偷袭平苍。”
卫庭煦张开眼睛。
“姚家会选择平苍为战场,便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姚家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除了背水一战外别无它法。若是能够击败卫家大获全胜自然最好,以平苍为据点再打汝宁,进退都很舒服;若是没能啃下平苍最后失败了,姚家依旧能够让平苍的百姓尝到苦头,将卫家的封地搅得一团乱。”
“甄将军打算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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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率兵前往平苍抵抗姚家,三哥和长孙家守在汝宁,怀扬那边我也会让关训姜妄继续坐镇,以防姚家偷袭。小枭和二哥从南北二线支援平苍,定让姚家军全军覆灭。”
“好。”卫庭煦道,“将军怎么说便怎么做吧。这场大战,终归是来了。”
甄文君问她:“你是想它来还是不想它来?”
“我想它来它不见得来,我不想它来它还是会来,何必去想。”卫庭煦为自己宽衣,扶了甄文君的腰将她拉到怀里,“我只愿和夫人不负良宵。今夜之后,你我又将聚少离多。”
第245章顺德十年
顺德十年还没出正月,姚家倾巢而出,大军向西北压近。
和甄文君料想的一样,他们的目标是平苍。
甄文君事先洞察到姚家军的进攻路线,在进入平苍的必经之地阴阳山中布下埋伏,山路挖坑填平静待猎物,所有弓箭抹上赛麻沸。此战生擒姚家军两万人,斩杀三万余人,缴获大量辎重马匹。
姚家军出师不利不敢再贸然前进,退守到平苍东南边暂时驻扎。
姚霖的三个儿子都是身经百战的猛将,如今正是他们拼死一搏的关键时刻,常年作战积累下来的经验非常有用。加之有葛在旁辅佐,姚家军很快镇定了下来,开始重新制定进攻策略。
见姚家慢下了步伐,甄文君便知他们受到打击正在调整策略,是奇袭的好时机。
六日之前甄文君已经和小枭、卫景安飞鸽传信,确定明日在阴阳山南麓汇合。
明日是突袭姚家的绝好日子,一旦三军汇合,想要击溃姚家大军并非难事。
第二日甄文君一支和卫景安长孙悟的大军汇合,却没能见着小枭和朱毛三的十万兵马,让她又焦急又担心,只能临时取消了突袭的计划,当即传信寻找小枭的下落。
多日之后到小枭传回的亲笔信,说她人正在南崖,刚破了凤溪城端了姚家的老窝,让阿母不要担心。她这边率兵火速赶去平苍,一个月之内肯定能赶到。
甄文君到此信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当下姚家已经杀到了平苍边境,姚家三子不算草包,几场战打下来各有胜负。双方都在保存实力继续试探的阶段,这一切都是拜小枭所赐。她临时改变了计划,不然姚家早就被甄文君一脚踹到了火坑里,又何须像现在这般劲?
大战之时放鸽子的,小枭怕是第一个。想要揍烂她屁股的心情甄文君保留至今。
可这孩子胡闹归胡闹,嗅觉却异常敏锐。
一码归一码,抢占凤溪这件事得好好夸她一番。
姚家倾城而出,二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全离开了南崖,实实在在的背水一战,此时凤溪城必定空虚。
小枭向平苍走了几日,越想越不对劲。她不该去和阿母汇合,该掉头挑了凤溪才是。一旦凤溪被占,姚家军就彻底成了孤魂野鬼。
小枭给甄文君快马送信,说了她的计划,却没成想信使在半路被其他势力所杀,消息没传到。
最终没酿成什么大祸,凤溪轻轻松松拿下,小枭还将姚照仪给俘虏了,算是一场大大的胜战。
小枭留了五万兵马在凤溪,让朱毛三留守城内,她率着剩下的五万兵马带着姚照仪往西去。这位姚家嫡女为人质,两军对垒之时必定能抢些上风。
姚照仪是俘虏,还是个残疾,小枭一开始根本没注意到这人。
连日赶路大军疲累,安营扎寨之后小枭准备了好酒好肉犒赏士兵。
春日夜晚万物复苏星汉明媚,军营之中肉香飘散火光冲天。
小枭喝了几口酒便打住,不敢再喝,生怕自个儿酒虫子被勾上来喝多了耽误事。
抓了根羊腿在军营内穿梭时,正好看见被捆着双腿双手丢在板车之上姚照仪,此人双眼一眨不眨面若死灰,顿时心中一惊,莫非死了?
小枭立即上前探鼻息,分明还活着。
“你在看什么。”小枭问。
“看夜空。”
“夜空?”小枭顺着她的目光往天空看去,“不就是普通的夜空么?你如何看得这般专注。”
“不一样。”姚照仪道,“和南崖的夜空有所不同。我看书里说,紫微宫东西两藩有十五颗星星,两弓相合环抱成垣,在南崖我怎么也看不清。这儿能看见,很清楚。”
小枭抱着羊腿坐到板车边,问她:“在哪里?”
“这如何说得?”
“你不怕死吗?还有闲情看星星。”
“反正就要死了,不如多看星星。”
小枭觉得此人又好笑又好玩,这些日子疲于奔命,四肢健全的士兵们都累得够呛,何况她这个残疾,居然没喊苦还在看星星,小枭有些好奇。
打来一盆水,将绑着姚照仪的绳索全都割断,小枭将她脸上的污渍洗干净。
“做什么。”
“想看看你长什么样。”
姚照仪冷笑一声。
“我听到了,你说我幼稚。随意,幼稚就幼稚吧。”
污渍擦干抹净,露出一张白皙清秀又隐约带着怒气的脸。
姚照仪道:“落入你们这些人手中,尽管折辱便是,我从未想苟活。不必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小枭道:“我偏不。”
姚照仪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你叫姚照仪,你多大了?”
“怎么残的?残多久了?”
“看你三十了吧,怎么不成亲,莫非是别人嫌你残疾,不愿娶你?”
“不该啊,再怎么说你们姚家在南崖也算是高门大户,别说是残疾,就算冥婚也被踏破门槛吧。看来还是你自己不想。连走路都不能走了还有什么雄心壮志么?嗯?说说呗。前面的路还长着呢,在你死前有人陪你聊天解闷还不好。啊?”
小枭坐在那儿一边啃羊腿一边自说自话个没完,姚照仪就跟死了一样,无论她说什么都没反应。
行军赶路非常枯燥无聊,小枭找到了姚照仪这个乐子就跟上瘾了一般,天天找她,和自己较劲一般非要逗到她开口为止。
姚照仪根本不想理会这小破孩子,一连三天姚照仪眼睛都没睁也没说话,小枭怕她渴死饿死,将她嘴撬开强迫灌了点水塞了些食物。此时正好有传信兵来给她送信,说是甄将军的快信。小枭眉开眼笑:
“阿母定是打了胜战!”
姚照仪忽地张开了双眼。
信加了字验,小枭已经将字验记在心中,一边读一边就能破解内容。
阿母果然打了胜战,现在已经将姚家主力赶到了水以北。此信正是让小枭率兵赶往水,一同歼灭姚家军。
小枭斗志昂扬,下令大军明日晨时启程,赶往水。
“甄文君是你阿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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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枭将信烧毁时,难得听见姚照仪主动开口。
“是,如何。”
“她不过三十出头,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我是她的养女。”
姚照仪忽然想起,曾经调查甄文君和卫庭煦时的确有这么一个胡族养女,原来就是她。
“你很在乎我阿母的事。”
“在乎。”
小枭:“啊?”
“拜她所赐,我才会残疾。”
姚照仪很快敛起了好奇心,恢复了一言不发的状态。即将到达水,小枭也将注意力从姚照仪身上转移到了排兵布阵之上。
甄文君虎符在身又有讨伐逆贼的金光护体,大军无论走到何处都有百姓夹道欢迎,主动送上粮米,甚至还有操着棍棒锄头的要来帮忙打贼子。
姚家人当然知道甄文君都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当年李延意为了拉拢阮氏,为阮氏平反之后,甄文君是阮氏后人的身份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之后她和卫庭煦合计让姚氏吃了大亏,又驱逐了冲晋,成为名副其实的民族英雄。经历大大小小无数的战役,积攒不世之功的甄将军才三十岁,若是论起来,她或许已经超越了她的母亲阮氏阿穹。大聿两百年所有武将排个名,前五里面一定有她。
无论谁对上她都得小心再小心,葛也是这样对姚霖和姚家三子说的。
葛道:“这甄文君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和她作战一定要智取不能硬攻。表面上看敌方占据优势,可他们也有致命的弱点,那便是三军并进人心不齐,且长路追击粮草不济。只要咱们坚守在水之畔,不主动出击,待敌军粮草消耗殆尽,便是他们军心动摇产生内乱之时。”
葛指向天兵神盒展示出的水地形图:“主公请看,水之南三十里是水水流最为湍急之处,越过水便是达县,咱们过河入驻达县,拆毁桥梁,占据水之险便能有效阻隔敌军进攻,拖延时间。更重要的是达县八十里之外便是穗县。”
姚霖:“穗县?”
姚四郎道:“父亲,穗县是衡水王李岸的势力,据说李岸的兵极有可能藏在穗县。”
“哦?”
葛:“衡水王李岸和李敏不同,当初李敏第一个承认了新帝的身份,李岸还对其破口大骂。衡水王一直都是愍帝派系,对卫氏和长孙氏万分痛恨。若是能联合衡水王前后夹击,避敌锋芒再逐一击破,大事可成。”
姚霖对葛的计谋非常满意,迅速派使者前往穗县,请穗县发兵支援。
葛想得妙,若是能联合李岸之兵的确极有可能威胁到甄文君。
可惜,姚家使者没能顺利抵达穗县,半路上就被等候多时的卫庭煦截杀。
卫庭煦吃过败仗,这些年来她将手中所有兵书全部阅毕,将疑问统统记下,待甄文君有空的时候便向她请教。除了阅读兵书之外她也亲自上了战场,身处战场之上排兵布阵的感觉和纸上谈兵完全不同,视野变得极其狭窄。看书时会觉得怎么有人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可真正设身处地地感受后才明白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谁都不能保证此刻的决定是正确的,以前觉得愚蠢的决策其实没有那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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