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远
“我?怎么可能!”灵璧抬起手臂一闻,面有愧色。
“没事儿的姐姐,这一路长途跋涉没个舒服地方歇脚,有点味儿很正常。”甄文君指着后院道,“妹妹我早就让人备好热水灌入池中了,本来想好好享受一番,现在看来还是姐姐你更需要。姐姐先去吧,一会儿我给你端酒菜过去,泡舒服了就在热水中痛饮一杯,连日劳苦也就一扫而空了。”
灵璧看着今个儿嘴甜人更甜的甄文君仿佛不认识:“怎么这么乖?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甄文君没想到难得对灵璧温柔还温柔出了怀疑,“哎?”了一声,神神秘秘道:“灵璧姐姐当真懂我,我的确有事要求你。”
“我就知道。说吧,什么事。”
“我求你快去洗澡,我要被臭死了。”
灵璧两拳打在甄文君胸口,甄文君跟小花学了多日的拳法,灵璧一出手就知道她的套路,双臂迅速回撤挡住了她的攻击。灵璧再往下转移,甄文君又稳稳当当地接住她的招数。
最早刚刚相遇时灵璧对付甄文君绰绰有余,没想到时过境迁甄文君武艺突飞猛进,竟能轻轻松松地将她招数全部化解,顺便还将她的步摇给偷走了。
“死猴子!给我回来!”灵璧生气之时甄文君已经拿着步摇飞得老远。
“快去沐浴吧!衣服也好好洗洗,别留着味道熏着姐姐!”甄文君一眨眼奔到二十步开外向她叫嚣。
灵璧指着她:“被我抓到就死定了,你小心着点儿。”
灵璧还是挺在意的,迅速去沐浴了。其他的随从护卫都还在拾行装,甄文君亲自去整理卫庭煦的卧房,顺便找出卫庭煦的字迹。
“子卓!”一见到卫庭煦,李延意极其热情地迎上前,甚至亲自为她推四轮车,一面往屋里走着一面道,“三郡之战赢得实在漂亮,来来来,本宫有礼物要送你。”
李延意对卫庭煦从未用过赏字,她更愿意用朋友之礼相待。她知道卫庭煦这个人虽然有疾在身看似柔弱,可心中的傲气并不比自己少一分。尽管当日是她向自己投诚,可若只是将她当做寻常的谋士,她未必会像今天这样对自己一心一意。李延意一向将她当成管鲍之交。
卫庭煦笑道:“殿下的礼物自然是非比寻常。”
一旁的大司农林权道:“殿下从年前就让人去寻觅了,前些日子有了消息就让人快马加鞭不远万里送了过来。子卓,殿下对你可真是煞苦心。”
谈话间,一名婢女捧着一紫檀木木盒递到李延意面前,微微屈膝双手呈上。
李延意将那盒子拿了过来,颇为神秘地对卫庭煦道:“打开来瞧瞧。”
卫庭煦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捆捆形如蛇骨的褐色药草,薄如蛇皮,模样甚奇。她眉峰略扬起,惊讶道:“蛇骨草?”
李延意得意道:“正是,这蛇骨草已有百年不曾见过了,年前我听说古居国有人售卖此物,便遣人前往一探真假。没想到竟真的叫本宫给寻到了。一开始那人还不肯卖,后来我用一县与他交换他才勉强接受。此药正对子卓的腿疾,只盼它真如传闻般有效,能叫我的子卓也如常人般行走自如。子卓……我对你是当真心疼,若你康健便能更展宏图,不该被一副四轮车困在原地,随我南征北伐才能尽显你的才干啊。”
卫庭煦将木盒握在手里,看不出有多欣喜:“多谢殿下了。”
李延意道:“我才是要多谢子卓你。北边三郡重新夺回大大鼓舞了我军士气!更叫那李举竹篮打水一场空,已是好几年没有这般痛快过了!”
尚书令左旭也夸赞了卫庭煦一番,说夺回三郡狠狠打了李举的脸,如今他们还编了歌谣让那三郡的孩童成日街头巷尾地唱,歌中暗指这回三郡全是长公主功劳,讽刺李举无能。据说这歌谣已经从北方传到了京城,连京城的小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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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唱,李举听到当真能气秃了脑袋。可即便再生气他也无法派人查办,不仅传唱人数众多,只要他办了就证明歌词所言不虚。如此一来这哑巴亏李举就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说完一圈人哈哈大笑,卫庭煦还有一件挂在心上的要事:“谢扶宸下落殿下可探寻到了?”
“据北方探子回报,谢扶宸一直藏在孟梁,只不过行踪飘不知他在做什么。探子依旧在想办法紧跟,若有新消息会及时传回,到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告知子卓。”
灵璧哼着歌在沐浴,皂角抹了一层又一层,想将沉积于身的脏污刮个干净。
那头甄文君遣走了其他人,想独自帮卫庭煦拾私物。她将一个个箱子启开,见卫庭煦的私物虽不算多,没有阿燎那般奢华夸张,却也有许多女儿家的琐碎。什么熏香木胭脂盒各种味道各种颜色摆得整整齐齐好几箱。甄文君好奇地拿出几盒长形的熏香木盒,启开后捏了几根仔细地闻,的确是好闻的木质香味,可哪有什么区别?更不用说胭脂和蔻丹,全都是赤色,差别不大,为何要弄个四五十盒?实在让甄文君解。
将这些胭脂香粉放到一边,终于翻出了一摞竹简帛布的书信,正要翻开之时有人不敲门直接推门进来。甄文君迅速将书信放了回去关上箱子,见进来的卫护正是当日她和晏业在驿站庖厨中暗会之时闯入的那位,闯门的手法还是如此娴熟。
“你在此做什么。”那人直勾勾地盯着她,言辞冰冷。
“我自然是在帮姐姐拾东西。”甄文君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灵璧都当她是自己人了,这个人居然还对她如此堤防。
“拾东西?为何关门?”
此话当头砸来让甄文君一时无言以对,这门真不是她关的,是方才一阵北风吹来给带上的,她当然明白越是掩饰就越是可疑的道理。
“门是风吹上的。”甄文君直言不讳。
“风吹上的?哼。”护卫冷笑一声,完全不相信她一般。
甄文君沉下脸正色回击:“若是我故意关上必然闩好门,你还能这么轻易地推门进来么?”
她这话说得有理,护卫也不再和她纠缠,侧了侧身让出门的位置:“女郎私物多涉及机密,你不宜独自在此,等女郎回来后再听她安排。请吧。”
甄文君觉得此人甚是无礼:“我只不过是帮忙拾而已,难道你觉得我会偷窥机密不成?”
那护卫不回答她的质问,继续道:“请!”
这人十分执拗,若是继续跟他争执下去恐怕会引发不必要的冲突,反而会招来卫庭煦的疑心。卫庭煦好不容易信任她,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甄文君只好先走了。
她走出了院子门口便偷偷看回来,见那护卫十分谨慎地守在了门口不走了。
哼。
甄文君心中冷笑,以为这样就能挡得住我么?
身上的伤口早就在一路的颠簸中好了不少,伤口要好的时候总是会发痒,甄文君骑了许久的马学了一身的武艺还没来得及展示,正好借此机会练练身手。
她腾空而起如一只轻盈的猫般落在了院子的屋顶上,只发出“咔”地一声细微声响,在绥川傍晚刮起的呼啸劲风的掩护下几乎微不可闻,护卫也没有听到。她沿着回廊的屋顶猫着腰跑到了屋后,屋后和围墙中间有一条专门种植花卉绿植的狭窄天井。绥川很多院落都是这般设计,她以前还在谢家的时候最讨厌这种天井,因为太窄,清理起来十分困难。但再窄也能容得下她。跳进天井之后便能轻松地通过窗棂潜入屋内。
护卫还在外面,她已经回来了。
蹑手蹑脚地将箱子再打开,翻开之后看了一圈,内容全都是极其平常的家书,看来卫庭煦平日里信件往来也十分谨慎,实情都藏在平凡的一字一句中,外人看不出端倪。
卫庭煦心思太细,她不能将其带走,只要少了一件卫庭煦都会发现。她也不能随意假冒她的字迹,否则一旦被察觉她在谢家那边建立的信任将功亏一篑。甄文君将这些书信握在手中才有些茫然,竟在这种细节上大意了,该如何是好?
忽然一阵轻微的挤压声传来,甄文君心里一惊,立即一个翻滚滚到了床下。她以为是护卫发现异样进来查看,自床下看出去,大门根本没开没人进来,屋内却多了个刻意掩饰的脚步声。
谁来了?从哪儿来的?也是从窗户偷偷溜进来的?
甄文君大惑不解,竖起耳朵听那脚步,落地的频率像是轻功极好之人,可若是轻功高手的话这脚步又太沉重了,莫不是个会轻功的彪形大汉?
那人走到了床边,甄文君看见一双黑靴近在眼前,有什么东西被放在床上了。放下之后潜入者便迅速离开,此时的脚步轻了许多,更像是一抹鬼魂。离去时窗棂发出“咔”的一声极细的动响,若不是刻意倾听根本不易发现。就这样一个大活人居然能来去自如到这般境地,甄文君当真钦佩。
这人在床上放了什么?听挤压的分量像是个人,距离极近之时甄文君听见了怪异的喘息声。
这是个女人的喘息声,喘息的频率很快,似乎很痛苦。
确定潜入者已经离开,甄文君从床下爬了出来,拉开帷帐一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床上躺着的人竟是谢氏阿歆!
阿歆双手双腿被绑,却并非是不可挣脱的死结,以阿歆的身手要挣扎开绝不是难事。可此时的阿歆双颊呈现出极其反常的红晕,肌肤上覆了一层热汗,迷离的眼睛里蒙着眼泪,嘴里似乎含着个事物,不能说话,只能发出难耐的哼呢之声。更可怕的是她衣冠不整,酥胸半露,看着甄文君的眼神充满了无助和娇媚。
这是什么鬼!
甄文君一时脑子发懵,略略一顿后立即想到,这才是真正的挑唆之计吧!李延意和阿歆之事都被唱到戏里去了,谁都知道她俩的关系,如今她这幅姿态被放在卫庭煦的床上,任谁看见都会联想到她和卫庭煦有些说不清的暧昧之事!谋略易查,感情难解,如此一来李延意必定生疑!
更糟的是,偏偏在这时候屋外传来了李延意和卫庭煦的声音。
“……这小小院子也挺有一番滋味,只是太小,倒委屈子卓了。”
“无碍,只要能遮风挡雨便可。”
甄文君吓得脸色煞白,她们回来得还真是时候!若是李延意看见她的阿歆这幅模样,卫庭煦当真百口莫辩!
甄文君急忙从床上跳下来,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看足了一圈,搬来得太匆忙两个屏风都没有!如何藏人!情急之下甄文君直接一掌将哼哼唧唧的阿歆劈昏了过去,将阿歆抱下来塞到床底。正想要和她一块儿挤进去时发现这人太高,僵硬的身体竟卡住了床脚。大聿的床本来就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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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挤不下另一个人了!
脚步越来越近,甄文君急得面红耳赤。
不若就直接坐在案边得了,假装是来拾房间的?
可那护卫明明将她赶了出去,如何解释处心积虑的再次遣返?
门就要被推开,甄文君怒视门口,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为今之计只好
李延意和卫庭煦推开屋门,见安静的屋子里堆着几个大箱子,厚厚的帷帐垂落,将床遮得严严实实,气氛诡异。
两人本来正说话,见那反常的帷帐后互看了一眼。护卫站在她们身后也看见了,正要开口之时李延意抬手示意他别说话。
李延意抽出护卫的剑,悄声靠近帷帐。
一把掀开帷帐,手中的剑几乎要刺进去的时候,帷帐缓缓飘落,她似乎看见了什么,一瞬间停下了动作。
除了李延意之外谁也不知道帷帐内的情景,只能看见李延意略显僵硬的后背。
“咳。”李延意将剑放下,把帷帐拉好,走回来含笑拍拍卫庭煦的肩膀,“子卓该早说。”
卫庭煦:“?”
“早说的话我就不来败你兴致了。”
卫庭煦:“??”
李延意看了护卫一眼,嫌他愚笨,朗声提醒道:“走吧。”
那护卫也莫名其妙,一肚子话想说,可长公主都开口了他不敢违抗,只好应了声“喏”,跟着走了。李延意走的时候还体贴地把屋门给带上了。
卫庭煦自行推动四轮车的轮子来到床边,将帷帐一掀,见甄文君竟脱得光溜溜地钻在她的被窝里,正像只小兔子一般惊恐万状地看着她。
第68章神初九年
甄文君可怜巴巴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着,迫切渴望卫庭煦的恩宠,谁知恩宠没有,帷帐还被卫庭煦毫不留情地拉了起来。
抱着被子的甄文君:“……”
卫庭煦把帷帐放下,默然了片刻再拉开,看到里面还是同样的景象,甄文君并没有消失,还是光着躺在那儿,完全不是她眼花。
“你在干什么。”卫庭煦问她。
甄文君一个骨碌翻身而起,兴奋欲言之前将被子在身上裹了一圈,就像是个马上要去摔跤的胡族汉子。
“姐姐,这事儿可!你别拉帘子了听我说啊!”
并没有得到卫庭煦的同意,甄文君就开始自顾自地飞速说起来。其实她说的基本都是实话,只不过略微删减再调换了一下事件发生的顺序,还顺带告了那一直紧盯着自己不放的护卫黑状。
“我本想来帮姐姐整理屋子的,却被那黑脸护卫给赶了出去。他从我到姐姐身边开始就一直怀疑我,无论我做什么他都得严加看管。不过这不打紧,因为我对姐姐的忠心经得起考验。我委屈无所谓我咽得下去,可他竟放任刺客自由进出姐姐的寝居,这叫我如何能忍!我见他铜浇铁铸还当他多厉害,多警醒地守护着姐姐的安危,结果那么大一活人被放到了姐姐的屋里他竟没有半分察觉!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以为他是尽忠职守,原来只是瞧我不顺眼罢了!
“这事儿也赶巧了。我正要去找灵璧一起沐浴,可那池子在后院之外,正经走我得走上好久,为图省事儿我就走了屋后还没打扫出来的廊道,正好看到那歹人偷摸地进了姐姐的房间。这院子的设计实在太危险,我偷偷跟着那人才发现原来天井竟然可以藏人!幸好发现得早,不然入夜之后姐姐回来,若再有刺客潜入,姐姐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原来如此。”卫庭煦支着头听甄文君一顿喷,面庞上略有惊讶之色,思绪转了一整圈之后,眉峰微微一挑,似乎将想到的这个“圈”的最始端的小小话头拎了出来,“那真是多亏了妹妹机敏才没教长公主误会,否则当真百口莫辩。不过拉开帷帐突然看见这副模样,我还当妹妹是想……”
甄文君脸上一热,裹着被子下床,一面套衣服一面道:“我是被逼没办法了,若是姐姐一个人倒还好说,可坏就坏在长公主同姐姐一起来了。不想让长公主看到谢氏阿歆出现在姐姐床上,可我太笨,一时间又想不到别的办法,一着急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我想着长公主看见了肯定不好意思多问,说不定还会识趣地离开,这就让咱们有更多的时间将阿歆处理了。”
卫庭煦点了点头:“不过我有一问,需要妹妹解答。”
“嗯?”甄文君已经将衣衫窄穿好,一边系腰带一边看着卫庭煦,等待她发问。
“妹妹是怎么知道长公主与阿歆之间情非寻常?”
“姐姐不知道吗?”甄文君一派天真道,“之前我在市集上见过谢氏阿歆,她不是救了仲计么?当时瞧她腰间锦囊上的海棠花儿致可爱,后来姐姐带我去觐见长公主时,我看到长公主也挂着个一模一样的,而且两人系发的方式也极其雷同。当时就有些想法,今日见到这一幕才惊觉原来长公主与这谢氏阿歆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说着非常担忧地握住卫庭煦的手道,“姐姐,谢氏阿歆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为了离间姐姐和长公主,可那谢扶宸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吗?实在禽兽不如!若不是我赶巧拆穿此事,长公主当真在床上见到了阿歆,这可如何了得。”
卫庭煦将甄文君的下巴轻轻抬起:“可是我有妹妹守护,麻烦事儿就不会找上我。”
甄文君羞涩一笑,叫了声“姐姐”就要往卫庭煦怀里扑,扑到一半儿突然急停,道:“姐姐!还有一事!”她把床下昏迷不醒的谢氏阿歆拖了出来,问道,“这谢氏阿歆我们要如何处置?”
卫庭煦开玩笑似的:“你竟敢将长公主的心上人打晕,还塞在床底下。”
“我这不是没办法么!我也不想!不过我下手没那么重,阿歆又是位高手,不至于昏迷这么久。”甄文君把阿歆抱回床上,唤了几声,阿歆迷迷糊糊地哼着,但是眼睛没能睁开,身上的汗反而发得更多了。
卫庭煦鼻头微微一动,让甄文君过来将她抱过去。
卫庭煦坐到阿歆的身旁,低下头在她的口鼻之上嗅了一圈,得出了结论:“芙蓉散?”
“啊?”
“她被人灌服了芙蓉散,虽然不多但是是上品芙蓉散,只要一点便能摧人心智。似乎还加入了其他掩饰芙蓉散特殊气味的药石,不仔细闻还真闻不出来。”
芙蓉散是甄文君发财的利器,发家致富的二十万白银就是用芙蓉散从地主家的傻闺女阿燎手里赚来的。她知道大聿很多世家弟子都吸食这玩意儿,但吸食之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她没有亲眼见过。
“原来……吸食了芙蓉散竟会这样。姐姐,莫非芙蓉散和媚药乃是异曲同工?”
卫庭煦摇摇头:“媚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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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能和芙蓉散相提并论。芙蓉散能够明目催、驱寒止痛,大量进食可在寒冬腊月之时不着寸缕而不知冷,更有人说芙蓉散可以让肌肤增光变滑,让其变得极其敏感,能在敦伦之时享受到想象不到的快乐。”
“所以阿燎才这么喜欢?”
提及阿燎,卫庭煦神色略沉:“芙蓉散自汝宁世家贵族中传出,风尚一时。各地士大夫争相效仿,为的就是雅聚或清谈之时不被排挤。他们颂赞芙蓉散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却极少人愿意正面来谈它的危害。它对身体损伤极大,只要加入少量淫羊藿或者蛇床子此类的催情药物,就能将意识极强的人摧毁殆尽。阿歆是我见过为数不多既有作为的将才,据说她在沙场之上身负六箭却依旧能取胡贼首级,可如今你也看见了,勇猛如她也根本抗拒不了芙蓉散之毒。除此之外芙蓉散的药性过去之后会有极强的副作用,头晕恶心是一定的,更严重的会引发呕吐和失去意识,甚至毙命。以前阿燎和我住在平苍时,有次她受了情伤,当晚竟一连抽了三管芙蓉散。夜半三更她独自一人跑了出去,差点儿投湖,还是我家的护卫发现她的异状跟了出去才救了她一条命。救回来之后便吐了一整天,好不容易醒来后竟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天啊,这也太可怕了。”其实甄文君一点都不觉得可怕,她可是见过大场面的小神龙,区区阿燎投湖一事完全震撼不到她。可是卫庭煦说得极其认真,她也不好泼冷水,做足了人神共愤的表情,让卫庭煦继续说下去。
“我父亲和姐姐都跟我说过,芙蓉散乃是毁人心智的剧毒,绝不可碰,一旦沾染便极难戒除。”
“极难戒除……这么说阿歆以后也难以摆脱了?”
“此劫,阿歆只能凭借自己的毅力度过了。”
这帮清流今日又让甄文君开了眼界,没想到为了使出离间计,竟有生父给女儿灌下毒药送上他人床笫之事……不过,谢太行不也是这样吗?当年为了威逼她潜入卫庭煦身边当细作,什么下流的手段都使过。若真要说起来,谢太行也是她的生父……姓谢的果然是一家人啊。
“可是姐姐,总不能让她一直待在咱们这儿吧。”甄文君看着意识渐有恢复之意的阿歆,想要尽快将这麻烦弄走。记得阿歆曾经直言不讳地称卫庭煦为“妖女”,看来对卫庭煦是极有敌意,这时候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所在之处,恐怕要闹上一番。
卫庭煦也在想这个问题,指尖在唇上点了点,突然一笑:“不如就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吧。”
李延意从卫庭煦落脚的院子里出来,上马车时还在想方才帷帐之内看见的那位小娘子。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此人似乎跟在子卓身边有段时日了,是子卓新晋得力干将?她见得人太多,有些模糊了。既然是子卓的谋士,又为何那副模样在子卓房内?莫非子卓……李延意想到卫庭煦身边跟着的永远都是婢女,护卫只是负责安全,没有任何一男子与她亲近。略有渊源的友人和知交也全都是女子,更不要说那长孙燃了。提起这长孙燃,成日里只会跟在美娘子身后惹事,长孙家的家主为这位女儿可操碎了心。据说她还常年吸食芙蓉散?卫庭煦的知交是这样的人,想必她耳濡目染多少也会受到影响。
李延意坐在马车里,由此事想到了其他令她头疼的麻烦。
如今大聿男子在北线打战,常年见不着个女人,寂寞难耐之时互相交媾抚慰之事不胜枚举。而国内女性众多,除去一些本就有磨镜之癖的,更多是深闺空虚无处发泄,只好找上同性排解。李延意并非不赞成国内现下的风气,放在和平年岁里都好说,可现在兵征不上来,若是同性之风大盛,十年之后大聿人口将锐减。到时候胡族兵强马壮,大聿恐不能挡。
李延意是明白这点的,可是卫庭煦的另一番话却是一直萦绕在心头:
“……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位女帝之前,首先要做的便是大力提升女性地位,如此一来殿下的掌权之路才能走得名正言顺。”
一面是国事,一面是权势。李延意陷入了沉思,已经到了别馆之前都没发现,还是虎贲军的将士来告知她才幡然回神,掀开布帘一看竟回来了,她还要去找瞿县县令一趟,便让随从再启程折返。
瞿县县令一早就听说长公主来绥川了,她刚在南崖闹得鸡飞狗跳,如今这么快就跑到绥川来。绥川形势极其敏感,他只是小小县令不想惹祸上身,苦于无奈不得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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