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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鱼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远
“若绥川的守军能有此气魄,咱们哪能叫那些个胡贼欺凌到背井离乡,可怜我一家老小就逃出来我一个!”
“这可是虎贲军,听说是天子近卫,只有天子能用。长公主此举是不是有些违制了?”
“哼!咱们跟胡族打了多少年了,受尽窝囊气!若不是长公主,那北边三郡如何能得回来?听说还斩杀了几员胡族大将,实在是解恨!要我看,长公主才配得上赫赫威名的虎贲军!”
“嘘!不要命了你?!”
“我怕什么!我儿子死在了北边战线上,早就没了指望。长公主算是替我报了仇了,死我也能瞑目!”
李延意的车驾缓缓而至,直接驾到了主道前。灾民们跪了一地,她从车上下来,只见乌压压一地的后脑勺淹没了整条街。胡县令上前想要扶着李延意下车,手刚抬起来李延意自个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径直往灾民堆里去。胡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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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道:“殿下,不可啊!都是些肮脏贱民,不知道身上沾了什么疾病,若是不知轻重伤了殿下或是传了什么病给殿下如何得了,即便是弄脏了殿下这身衣裳他们也都是死罪啊!”
四周的灾民一听,也都忙不迭地跪着向后退去,唯恐玷污了长公主的衣袍鞋袜。
李延意朝着胡县令扬声怒骂:“混帐东西!这是你一县之长该说的话么?这是我大聿子民!不是什么肮脏贱民!若非前太守惹出来的祸端他们岂会妻离子散有家难归?只恨我只有一双手,一双眼,不能护我大聿所有百姓!可我李延意今日在此,在我子民面前起誓!我定会竭尽所能,为大聿为大聿的百姓谋福祉,驱尽胡贼,让大家有衣可穿!有饭可食!有田可耕!”
李延意话音刚落,左旭立刻喊道:“长公主圣德!长公主千秋!”
灾民们也被李延意一番话感染,齐声喊道:“长公主圣德!长公主千秋!”其声浩大,响彻云霄。
李延意亲自站在粮袋前拿着葫芦勺等着灾民一一前来接粮。一开始情形有些混乱,有几个人急了,一把抓上来将李延意的手背抓伤。李延意依旧笑容不减,随意处理了一下伤口便继续放粮。
“大家别急,我带的粮食充足,每个人都有!慢些,别急伤了老人孩子。”李延意耐心地劝说,一点儿公主的架子都没有。有个孩子被挤摔倒了她便将他抱起,哄着他,用自己致的手绢将孩童脸上肮脏的鼻涕擦干净。
卫庭煦一行人到的时候,正好听见灾民们对长公主发自肺腑的山呼。甄文君下车将四轮车扛下来,抱卫庭煦坐到四轮车上,一路走着一路看见灾民们不停地向长公主的方向叩拜,忍不住道:“长公主真是深得民心啊。”
卫庭煦道:“对大多数人而言,天子是谁不重要,这个江山在姓王的手里还是姓李的手里都一样,黎民百姓要的只不过是衣暖饭饱。”
粮食整整放了一个半时辰才全部放完,许多临县的灾民闻讯全部跑来,灾民的数量越来越多。得了粮的将粮食紧紧地护在怀中,却还不走,在不远处观望着期待李延意还能再发点其他东西。刚来的见马车都空了,吵着要粮。
李延意安抚大家:“有的,都有的。”她指着胡县令说,“县令说了,他家私仓里还有些粮,愿意全部贡献给大家。”
胡县令一愣,嘴张了张,没敢真的开口否认。
“走,咱们现在就去取粮!”李延意一声呼喊,全部人都跟了上去,乌泱泱地朝胡县令府上去。
李延意没坐马车,和灾民们走在一起。灾民左问一句右问一句,吵吵嚷嚷,李延意知无不答,与民齐乐。
卫庭煦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上话,跟着她一块儿前行。
李延意昨日来访时就让人查过了,这胡县令私下藏了许多粮食,全都锁在私仓里,无论城中有多少百姓饿死他都不放一粒粮出来。李延意知道这些地方小官总是想着天高皇帝远,又缝乱世,能贪则贪。治贪官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交给百姓。
“开仓!”李延意一声令下,粮仓大开。饥肠辘辘的灾民们将胡县令的兵一气冲开,杀进粮仓里疯狂抢夺。
胡县令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年来想方设法好不容易存下来的粮食被抢一空,长公主在此他还不敢多言一句,气得直流眼泪。
李延意斜乜他:“怎么,胡县令这是心疼了?”
“不不不,殿下,下官这是感动啊。一直以来我都在尽心为瞿县百姓粮、屯粮,本打算这两日就把所有粮都放出去。没想到放粮之日还得殿下亲证,下官这是感动啊,感动……”胡县令抹着老泪,哭得险些断气。
裤脚脏了,靴子全是泥。李延意从人群里出来,带着一股灾民身上的臭味。
“子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李延意走到卫庭煦面前,一如既往地亲切。
“子卓一路追随着殿下,只是见殿下救民心切不便打扰,让下属都去帮忙了。只恨我腿脚不便,不然的话定要和殿下一块儿做这济民的好事。啊,殿下伤着了。”卫庭煦见李延意手背上随意包扎的布条脱落,心疼地将她手拉了过来,从袖子里取出自己的帕子,帮她仔细包扎。
“不碍事。”李延意说着,也并未想将手缩回来,就让她包。
卫庭煦包得细致,甄文君和灵璧清理空了三个粮仓一块儿回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出。甄文君瞧着情景有点儿恍惚,卫庭煦怎么又跟长公主甜蜜上了?养了一堆的婢女在身边服侍不说,红颜知己也是一个接一个不断,细细算起来和阿燎不相上下。甄文君心里“哎?”一声,想起一件事。
李举这离间计使得是不是有些怪?就算李延意好女风可卫庭煦不好啊,就算阿歆出现在卫庭煦的床上这挑拨也不成立。莫不是……卫庭煦也有些特殊癖好流传在外?有人知道卫庭煦的某些秘闻,知道她喜欢女人,对吗。这么说回来,在她暴露真实身份之前一直都是以“卫子卓”这个卫家幺儿的身份活跃着……
甄文君想起了来南崖粮之前的那个夜晚,她们同床共枕之时卫庭煦曾有勾引之意,被甄文君拒绝了。甄文君曾经投怀送抱但卫庭煦并未动容。那时以为是未得到信任才导致失败,亦或者是卫庭煦喜好和常人一致,她根本是找错了路线用错了方法。可那一夜卫庭煦的主动让甄文君欣喜她没有想错,甚至她们俩想的方向完全一致,都在等着对方先上瘾、先臣服,率先跪下的那个人便会被完完全全地驾驭。
那夜的冷漠和不解风情甄文君是故意的,如同卫庭煦多少次的拒绝和冷漠一样,她们都在刻意为之,都在转动着手里的绳索,等待猎物放松的那一刻,一击即中。
有些事情当时想不明白,再回首时方能豁然开朗。
甄文君望向卫庭煦的目光蒙上了一层暧昧的红。
“多谢子卓。”
“殿下,子卓想向殿下要一个人。”
“谁?”
“虎贲中郎将刘奉。”
“哦?你想要他?”李延意面不改色问道,“你要他做什么?”
卫庭煦竟不说明:“我需中郎将去办一件事,此事艰险唯有果敢机智的老将方能成事。我身边没有这样的人才,思来想去只有中郎将能够胜任,所以才斗胆开口向殿下要了他。此事子卓谋划多时,只为能赶上殿下寿诞作为贺礼送给殿下。”
“子卓居然还卖关子。”李延意嘴角撑起的笑容带着一丝浅浅的犹豫,卫庭煦直视她的脸,似乎在寻找蛛丝马迹以印证心里的猜测。
李延意并未犹豫多久,很快就爽快答应:“我的人便是子卓的人,别说一个中郎将了,就算是这江山,我也愿和子卓共享。”
“殿下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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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庭煦道,“我只愿辅佐殿下登上帝位,尽人臣之责。更何况我这双腿医药罔效,不过是尸居余气罢了。子卓别无所求,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得见殿下君临天下,河清海晏,开拓不朽之盛世。”
李延意蹲在卫庭煦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含泪阻止她:“子卓莫说这些了,我绝不会让你有事。子卓乃是威凤祥麟,百世一人,我李延意今生能得子卓辅佐是何等的幸运。先前的蛇骨草有效吗?腿感觉如何?”
“多谢殿下挂念,蛇骨草极其珍贵,的确是难得的宝物。可惜用在我身上只是浪。”卫庭煦看着自己这双瘦得不成形的废腿,一时感怀。正值壮年又身怀旷世奇才却被一双废腿所困,李延意明白她的痛苦。
卫庭煦说得有些激动,突然咳嗽起来,剧烈咳嗽之时脸色煞白。
灵璧想要上前,被甄文君拦了下来,摇头示意她别上去打扰。
李延意一开始帮卫庭煦顺着背,顺到最后卫庭煦终于不咳了,李延意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罩在她身上。两人相互依偎的模样何其亲密。
她们一块儿谈了许久,甄文君和灵璧都没过去,只远远地看着。
这两人经常聊得投机,分外亲切。可甄文君总觉得今日二人之间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古怪在何处?甄文君仔细地琢磨,最后得到了答案。
卫庭煦和李延意今日都有些过分的热情,热情到让人感到有那么一点儿惺惺作态。
好像有些事已经在暗中滋生。
而卫庭煦的字迹她还未拿到。
第71章神初九年
长公主在瞿县待了两日就启程往下一个县继续放粮,走的那日瞿县城中的百姓们夹道相送,口中念的都是对长公主无尽的赞美和称颂。卫庭煦并未相随,反倒无所事事地待在瞿县,也没再吩咐甄文君去做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小花的毒素已经遍布全身,虚弱无力只能卧床休息。仲计日夜不断地用棉布将她身上溢出的毒汁吸走,也是两个日夜没合过眼。灵璧去看过几眼,回来跟甄文君念叨说小花太惨,身体被毒气涨得更肿,有女郎两个大。恰逢鬼鸠十年毒发之期,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关。
卫庭煦经常守在她身边陪她聊天说话,小花的神状态也还算好。仲计说这毒行遍全身有噬骨之痛,其实非常难熬。自疗毒开始小花便没有半句怨言,更没有喊过疼,仲计相当佩服她。
“小花娘子实乃豪杰,我从未见过这般坚毅之人。”仲计感慨道,“我曾问她有何信仰能够支撑挺过艰难的日子,她说只想快些治好伤回到女郎身边,为女郎办事。卫女郎能得小花这等贤助,真让人羡慕。”
甄文君见仲计一心扑在小花身上似乎并不像谢家的另一枚眼线。反观胥公,时常往外跑,今日看几个病人明日熬几副药,碎银子,经常坐在炉子旁拿把破扇子哼着歌熬药,看上去相当清闲。
甄文君暗自跟踪过他几次,见他在市集里穿梭着,帮灾民看看病,也不像是要传递消息给谁的模样。可是谢家将阿歆送上门这件事让她更加怀疑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细作,感觉谢氏对卫庭煦这边的情形了如指掌。胥公和仲计乃是最大嫌疑,这两人究竟谁是细作,亦或者两人都是?
有一双暗眼在背地里瞧着她总是让她忌惮,她冥思苦想如何让此人显出原型时卫庭煦却依旧清闲,每日抱着块儿木头雕刻,只与甄文君一起谈天说地,聊大聿北边战线上的战事,说说当今天子身边的各个公卿大臣,俨然一副闲散做派。
甄文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憋了两日忍不住问到卫庭煦:“姐姐就没有什么要吩咐我做的吗?”
正在雕木头的卫庭煦头也没抬地问:“妹妹想做什么?这粮也散出去了,灾民们正忙着对长公主感恩戴德,咱们劳累多时何不趁此机会歇一歇?”
甄文君瘫在卫庭煦对面的案几上,犹如一滩烂泥,百无聊赖万分无聊:“姐姐就随便指派点活儿给我干,闲了这几日骨头都软了,还不如给姐姐抽上两棍子来得舒坦。”
“当真是只皮猴,有清闲日子不过,想着挨打?”卫庭煦将已经渐成人形的木偶揣进袖子里,朝她招手,“过来。”
甄文君一骨碌爬起来,三步两跳地蹦到卫庭煦身边,学着侍卫们的姿势抱拳行礼,“姐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卫庭煦食指在她脑门儿上一戳:“抱我去书房。”
甄文君心跳瞬间增快,“书房”这两个字释放出强烈的信号。
自从那日她想要偷拿卫庭煦的字迹被护卫逮个正着后,阿歆和长公主的事情接踵而来,她再也没什么好机会单独去卫庭煦卧房,更别说书房这等重地。尽管小花卧床,卫庭煦出行一切事由都要自己服侍,可一来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当着卫庭煦和灵璧两个人的面动手,二来是她总觉得那爱闯门的护卫在暗中观察自己,若是贸然下手只怕会被人赃并获抓个现行。
今日那护卫轮值到了外院,而灵璧一早得了卫庭煦的命令不知去了哪里,眼下只有卫庭煦与自己,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结果两人到了书房,甄文君以为会跟小花之前一般,帮着卫庭煦整理整理书信,该焚毁的焚毁该留存的留存。没想到闲活没捞着,卫庭煦指挥着她把箱子里的书一捆捆地搬出来擦灰晾晒。卫庭煦在一旁饮着茶,继续雕着手里的木头,时不时地提醒一下甄文君,哪些书比较珍贵,要分外小心。
一趟下来甄文君觉着自己胳膊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累瘫在卫庭煦腿边,听见卫庭煦带着几分狡猾的声音问她:“舒坦了吗?”
甄文君咬牙切齿地:“舒坦,舒坦的不得了。”
“这几日你就来帮我把箱子里所有的藏书都拿出来好好晒晒,闷了一冬,再不好好晒透该被虫蛀了。”
甄文君应道:“是。”
方才整理书籍时,她看到卷帙上有不少卫庭煦所做的批注,比起书信,这种字迹反而是最不设防的,习惯的笔锋和力道都展现得淋漓尽致。若是贸然偷取书信难会引起卫庭煦和那护卫的怀疑,可若是按照她的字迹仿写呢?
她在心中暗暗记下卫庭煦落笔的习惯,回去之后偷偷练习了几回,趁着帮卫庭煦整理书籍这几日,尽管就在卫庭煦眼皮子底下,却可以大大方方地去对照仿写与卫庭煦的笔迹中的差别。待书籍整理结束时,她凑出了一套与卫庭煦极近相似的字。
甄文君特意挑选的都是些常见字眼,即便被卫庭煦发现,也无从深究这些字的出处来源。她将字写在绢布上,剪成一块块的小布片塞进了蒸饼中。
李延意在瞿县放了数百车粮食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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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瞿县中吃不饱肚子的灾民依然遍布各处。尤其是一些失了父母的孩童,春寒料峭中几乎衣不遮体。白天蹲在各个大户人家的门前乞求一点儿吃食儿,入夜就躲在破旧的窝棚中,相互依偎着取暖。卫庭煦见他们可怜,便让人将每日剩下的蒸饼面汤都拿去给街头窝棚里的孩子。
天时地利正是行动之时。甄文君将塞了布片的蒸饼藏在袖子里,抱着装满了食物的箩筐出门,来到和晏业约定的窝棚内,一边分食一边找他的下落。没找两圈晏业自己出现,甄文君将袖子里的蒸饼拿出来给他,他道了谢,消失在人群之中……
回去之后卫庭煦叫她过来,说有样礼物要送给她。甄文君诧异: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姐姐居然要送我礼物。”
“怎么,你不知道?”卫庭煦看上去倒是更惊讶,手里拿着个事物用布盖着,仿佛笃定了甄文君肯定会想起,笑着望向她等她开口。
甄文君尴尬又局促地站在原地,笑容僵硬,眼珠子转了一圈,下了天大的决心才恍然大悟般地重重“哦”了一声,欢天喜地道:“姐姐居然还记得!真是……我自个儿都忘了!”
卫庭煦将布掀开,将个木人偶递到她面前:“你看看像不像你?这些年跟在我身边走南闯北一直劳碌着,我也从未给你过过生日。今年正好有闲情,想着要亲手做一份诚心诚信的礼物给你,当做十七岁的礼物。”
甄文君接过那木人偶,见它惟妙惟肖简直和自己一模一样,张牙舞爪还有几分调皮的猴儿样。再看卫庭煦的指尖伤了几处,没想到卫庭煦竟对她这般用心。
“怎么样?还喜欢吗?”卫庭煦见她握着木人偶没什么反应,追问道。
甄文君疼惜地抚摸人偶,眼睛里竟慢慢渗出泪来。
“喜欢,特别特别喜欢。”这话说得倒是真心,泪意翻涌时声音都有些哑了,“没想到姐姐对我这般上心,我……我能在姐姐身边真是太好了。”
“怎么还哭了,大好的日子。来。”卫庭煦向她招手,甄文君将木偶抱在怀里,跪到卫庭煦面前。卫庭煦用手帕将她的眼泪擦去,捧着她这张漂亮的脸,仔仔细细地看着。
“一转眼妹妹都十七了,还说哭就哭。”
甄文君正想甜言蜜语一番,卫庭煦接着道:“都该嫁人了,还像个孩子。”
甄文君被噎了一下,立即抱住卫庭煦,将脸贴在她的腿上:“我不嫁人!姐姐,别让我嫁人好不好,妹妹想要一直陪在姐姐身边,侍奉姐姐!”
“说的都是孩子话。好,好,先别哭了,不然明天眼睛该肿了。”
这一刻多少还是有些做戏的成分在,可甄文君心中当真在暗暗发酸。卫庭煦对她的确不错,可她说到底只是一个细作,甚至刚刚将卫庭煦的字迹偷偷传给了敌人。想起她和李延意的惺惺作态,似乎在遮掩一些嫌隙。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甄文君猜测或许是因为阿歆一事有了后续发展,那离间计可能不太简单。卫庭煦没有告诉她就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猜心之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得露出马脚白白添乱。她和李延意将一些事藏在心里,那份字迹是否会引发更多的事端?答案是一定的。其实越是有事端,身为细作的甄文君便越有存在的价值,这是她一早就定下的策略。可现在她遇到了最可怕的问题,她渐渐对卫庭煦产生了真实的情感。
如果现在谢家让她动手杀了卫庭煦以换取她阿母的性命,她下得了手吗?
她回答是:不知道。
她要感谢谢扶宸,从谢太行手里将她阿母接了过来,只需要情报而并非刺杀。否则,她将陷入更难的境地。
甄文君告诉自己,卫庭煦也不过是她要握到手中的砝码,万万不可动情,无论是什么情。
李延意的足迹几乎踏遍了整个绥川,从瞿县一路往北,就连被流民最多几乎被胡族占领的歧县都去了。绥川的几个县不乏有胡县令之流喜欢搜刮民脂民膏的昏官,自然也有爱民如子清风峻节的好官。李延意一路上不仅放粮还惩恶除奸,所到之处一片叫好,深受百姓欢迎。
此事传到李举耳朵时他已经没太多感觉。他这位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
李延意十分会做表面功夫,仗着是长公主的身份能够离开禁苑到处跑,没有一干老臣追在身后说天子应该持重,当以安全为重,为了黎民百姓和这天下安稳也不该四下游荡。国事繁重需要他亲自审阅,忙得他焦头烂额,还要一次次因为李延意给他使绊子而大动肝火。李举已经被磨练得没脾气了。
当初姚唯致仕尚书令这个位置空了出来,李举当然想要自己的心腹接管尚书台,没想到太后居然插足,亲点了左旭接任。这左旭乃是李延意的老师,两人可不同仇敌忾么?左旭的走马上任让李举最后关门发泄的地方都没有了,尚书台他便再也不去,每次都让冯坤和谢扶宸来太极殿或者书房见他。如今掌管民生的司徒卫纶、掌管礼制的少府长孙曜、掌管财政的大司农林权、为帝决策的尚书令左旭全都是李延意的人。这帮人来势汹汹,已经造就只手遮天之势,对他的帝位虎视眈眈。而站在他身后的除了一群老臣之外,能与卫氏一党抗衡的只有冯坤和谢扶宸。
谢扶宸乃是御史中丞,负责监察百官,早年也做过几件大事,颇得众人称道。若不是他当朝多年,门生故吏遍地,恐怕年轻的天子未必能够获得老臣们的支持。谢扶宸是他的双腿,是他至今能够站在太极殿上的支柱;国丈冯坤虽贵为骠骑大将军,但大聿自开国以来为了杜绝外戚当权,每任国丈都会封此头衔。骠骑大将军贵为一品,手中却无实权,兵权都还在司马之手。
手握兵权的现任老司马乃是忠烈之后,他虽和长公主颇为亲近,却又一直也在为李举出谋划策。他是当朝手握重权唯一的中立派,也多亏他一直保持中立,不然李举和李延意这场同室操戈或许早就分出了胜负。再说白一些,李举觉得若是兵权也都落进李延意手里,他可能早就没命了。大聿的确没什么兵,可是瘦死骆驼还有一堆的尸骸,大聿军队加上所有士族部曲和没有入兵籍的乡民全部加在一起,起码还有十五万大军。这还是大聿最后的力量,李举要将他牢牢握在手里,等待着他日与秘密屯军会师。
这位老司马已经年过七旬,之前因特殊原因一直未告老还乡。上个月他终于提交了致仕的奏折,向李举请求将司马一职让出来。李举明白老司马终究是老了累了,想远离漩涡中心了。自姚唯之后,朝堂上刮起了一股告老的风潮,他能理解。
李举已经在奏折上画了个大大的红圈,加盖玺印,还没对外宣布。他要等谢扶宸从北边回来后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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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接任司马之位。之前丢了尚书令就是因为操之过急走漏了风声才会被人李延意和庚氏捷足先登。这一次李举告诉自己,这一次一定要保守秘密,绝不能再失败。
李举的任命诏书才刚从京城发出,谢扶宸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当然不是因为君臣二人心有灵犀。
三日前一封快信飞到了孟梁,蛰伏在此多日,被凌冽而强劲的北风吹到重病却依旧在推行秘密屯兵计划的谢扶宸到此信之后当场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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