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远
甄文君回来之后忍不住地开心,不困也不饿了,当真去打了几套拳。淋了雨之后浑身畅快,抱着衣衫去沐浴。
卫府的池子又大又深,芭蕉编成的顶棚高高悬挂在水池上方,遮盖了一大半的池面。顶棚之外的水面上一圈圈的涟漪荡漾着,甄文君游到了外面又游回来。这几日在地下水道中挣扎倒是提升了水性,正反侧怎么游都轻松自如。
热泉的入口处有一虎头形注水口,只要将虎头之后的木棍拔出来,热泉便会源源不断地注入池中。甄文君太喜欢这儿了,若是到了冬季下雪的日子,泡在热泉内看着六角飘落该是何等的荡心悦目。
有朝一日她一定要有自己的府邸,一定要有这样一个大浴池,阿母肯定也会喜欢。
关于阿母的下落,脑中澄清之后思路开始活跃,她有了一个冒险的想法,或许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可是此法太过危险且极容易失败,她不能冒失地将自己的性命赔进去。若是她死了谁还能救阿母呢?
必须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甄文君从池子里清清爽爽地出来,换上了卫庭煦特意为她送来的新衣衫。
新衣衫乃是碧黄相间的颜色,暗花朴素典雅,料子摸着就很舒服,穿上之后不像新衣,反而如同合体的旧衣衫。卫庭煦实在很懂她的喜好,没给她送长裙,而是选择窄小袖便于行动的胡服,腰间的搭扣一错就合上了,将系得牢固又不勒人。布鞋轻薄牢固又跟脚,走起路来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最让她喜欢的是,随着衣衫送来的还有一枚徘徊花状的胸针。这一身衣衫本是简单,可一戴上胸针立刻增色不少。
甄文君穿戴完毕在铜镜前搔首弄姿了半天才舍得走出房间,去前院找卫庭煦。
远远地看见卫庭煦正和灵璧小花坐在假山之上的凉亭中饮茶,细雨终于停了,许久不见的暖阳落在卫庭煦身上,将她照得分外娇媚。
想要展示给卫庭煦看她这身新衣的心思迫切如焚,三个石阶并作一步飞跨上去,很快便跑到了亭子前。甄文君扬着笑容叫了一声“庭煦姐姐”,忽然发现亭中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文君!”林阅“嗖”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冲着甄文君扑过来。甄文君毫不留情地一闪身,他险些顺着台阶滚下去。
“文君妹妹还是这般无情,看来是真没事了。”林阅摇晃了好几个来回才将重心稳住,心有余悸地走回来撑着凉亭的柱子道,“你可知你失踪的这几日我有多担心?我每天都在外面找你,生怕你被冲到海中喂了鱼!幸好你回来了,我就说我的文君妹妹神通广大,没这么容易死的!”
林阅想要上来握甄文君的手,甄文君立即端起一杯茶递给他。林阅莫名其妙地接回来一杯茶,憨厚的笑容不减。
“你怎么来了……”甄文君当然知道他为了什么而来,明知故问很傻,但此时此刻除了这句之外还有什么好问,若是可以的话她只想当场送他离开。
“当然是担心你的身子才来看看。”林阅捧着茶委委屈地嘟嘴,“妹妹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自从你失踪之后,这四日里我什么都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担心你的安危。若是你出事了我该怎么办?妹妹,通过这几日的分别我想明白了,你我苟活于乱世身不由己,不知何时身首异处,不若今朝有酒今朝醉。妹妹,明日我便让我阿父阿母找人上门提亲!”
甄文君嘴都被吓歪了:“你你你不要冲动。”
“不是冲动,在找不到你的那几日我就下定了决心,如果你能平安回来的话我一定要娶你!”
“你你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妹妹,虽然我们林家并非什么天潢贵胄,可在汝宁也算是有头有脸。如今我不过是个六品小员,但你相信我,成亲之后我一定发愤忘食夙夜匪懈,待他日平步青云,一定让妹妹过上踏实的好日子!”
甄文君算是知道林阅如何混到李延意身边了,虽然没出过几个用得上的谋略,可他这张嘴实在是快,一旦找到了开口的机会能怼得其他人完全没有见缝插针的机会。
就在甄文君提了一口气想要不加停顿一口气把林阅说回老家之时,卫庭煦忽然开口了:
“文君妹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什么好羞涩的。既然林君对你如此关切喜爱,不若你就给他个机会。”
甄文君两眼一发黑,完了,卫庭煦又换上她熟悉的那副可怕的“官腔”了,不知道这轻松又热情的话中哪个字之后会藏刀带剑。几番波折好不容易才让她和卫庭煦的关系恢复,没想到林阅
我为鱼肉 分卷阅读185
竟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
甄文君用眼角看见坐在一旁捧着茶杯已经吃掉两块甜瓜的灵璧双眼冒着光,一张看好戏的脸上笑意怎么都控制不住,仿佛在说我终于知道林阅是谁了。
“就是就是,妹妹就是脸皮忒薄了一些。”林阅根本不了解卫庭煦,还顺着卫庭煦的话往上爬,“那就这么说定了!庭煦姐姐!明日我阿父阿母就来提亲!你可在府上?”
卫庭煦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连回三个“在”字。
“好!在便好!妹妹等我……”
“你等会儿行吗!”甄文君提高了声音将他喝住。
林阅是个有义气的好人,曾经不顾自己的性命救过她,甄文君不想用太粗暴的方法伤他,“听我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林阅眨眨眼,语速总算是慢了下来,“这么久了从未听你说过。”
“是,我没说过,因为我心之所向并非是世俗可接受的。”甄文君双眼一闭,豁出去了。
“世俗不可接受?莫非……”林阅眉头一紧,似乎已经猜到了。
“对。虽然我一直都在此人身边,却不是件容易开口之事,就怕那人嫌我自作多情。”甄文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灵璧和小花都悄悄看向卫庭煦。卫庭煦坐在那儿不动如山,什么也没说,表情却并不松弛。
“那个人是谁?我认识吗?”林阅不死心地问道。
“你认识,她就在这儿。”甄文君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心提到嗓子眼,屏息静气地等待她公布最后的答案。
“是……是谁?”连林阅也望向美艳的卫庭煦。卫庭煦在何处都是最引人注目的焦点,林阅第一个想到她合情合理。
甄文君回头,看向了灵璧。
灵璧眼神一滞,有不祥的预感。
“灵璧姐姐。”甄文君伸手走向她,灵璧差点儿从椅子上滑下去:
“你要作甚!”
“灵璧姐姐,你我日夜相对、同生共死这么久,我一直都没敢告诉你我的心意,如今也不想再隐瞒。姐姐,你可以拒绝我,但不要讨厌我好吗?我宁愿今生不嫁守护在你身边,只要你不嫌弃我的笨拙。”
灵璧忍了半天才忍住,没将手里的茶水当场泼过去。
林阅见她们二人手都握在一块儿了,甄文君深情之貌并非对着自己,心上像被毫不容情地凿出数个窟窿,嗖嗖地透冷风。
“原来如此……是我一直缠着你,让你为难了。”林阅忍半晌才将眼里的泪水强行忍回去,缓了一大口气扶着甄文君肩膀认真道,“虽然今生我与妹妹无缘,但若是你有任何事需要我帮忙一定来找我,千万别和我见外!我只想亲眼见证你的安康、幸福……”
甄文君实在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他说出的话如此老派,嘴角抽了抽道:“幸福,幸福,咱们都幸福。”
林阅含着泪走了,甄文君总算松了口气,趴在桌上。
灵璧用茶杯敲她脑袋:“没想到我们文君妹妹桃花运挺旺。这来汝宁才多久啊就掐了桃花枝,还是朵皮相不错的少年郎。啧啧啧,干嘛要说谎拒绝?”
“你觉得不错你去摘呗。”林阅一走,甄文君对灵璧马上恢复到没大没小的状态,让灵璧更安心,方才她说得的确是借口而已。
“我跟你说正经的!”灵璧继续弹她耳朵。
“我也是说正经的。”
卫庭煦上前道:“没想到妹妹居然对灵璧芳心暗许,你应该早跟我说,我为你俩做主。”
灵璧“哎呀”一声娇叱道:“女郎!你也来笑话我!”
趴在桌对面的甄文君趁势一把捞住灵璧的手,眯着双眼舔牙齿:“灵璧姐姐,莫非你还没明白我的心吗?”
灵璧立即把她的手甩开。甄文君见她居然红了脸,当即大笑不止。灵璧恨不得将桌都给掀了,却碍于卫庭煦也笑得开心,她不好扫兴,只能一脚踢在桌边,气鼓鼓地走了。
“小猴儿居然拿你灵璧姐姐开心。”卫庭煦点她脑袋。
“你们不也拿我开心么?咱们一块儿开心。”
“没想到妹妹招人喜欢的功夫厉害,这张嘴更厉害。”
听出了卫庭煦话中有话暗藏心思。她敢逗灵璧却不敢拿卫庭煦消遣,只好乖乖道:“姐姐,我和那林阅什么也没有,你都看到了我已经拒绝他了,别怪我。”
“这是好事,我又怎么会怪你。”卫庭煦竟露出些兴奋之意,“你越招人稀罕,越是强悍,我越喜欢。”
甄文君一时接不上话。
卫庭煦略带侵略的眼神让甄文君心中砰砰直跳。
她这句话似乎有很多含义,包括她最想要的那种。
卫庭煦绝不会坦白,而甄文君也会选择在最后的关头转移重心,就像方才那一番起落转合。
她们之间的较量没有停歇,而是进入到了全新的阶段。
你越强悍,我越喜欢。
这也是甄文君想跟卫庭煦说的。
第95章神初九年
蛇符重新回到关训手中的那日,他正站在城墙之下看着悬挂在上方的两颗脑袋,一颗是洪瑷的一颗是冯坤的。这两个人他都见过,虽来往并不算密切,同朝为官这么多年,见过二人各种模样,唯独没有见过身首异处之相。
七年前关训在北疆沙场身负重伤,被迫退回了汝宁,当时李举还是个刚刚变声的少年,朝堂上所有事情都需庚太后定夺。庚太后说关训杀敌有功,如今退回来了不能不管,否则无数大聿将士们该寒心了,便让他出任至关重要的廷尉一职。
在他就任之前多方势力都在角逐这个职位,谁能将其入囊中掌控典狱,居轴处中,谁就能在腥风血雨的斗争中将根基打牢。上百双眼睛都盯着这个位置,谁也不服谁,谁上任对方党派都能上一堆的折子说上一车的反对之词,还是庚太后当机立断钦点了关训,让所有人都闭了嘴,无话可说。
关训在北线的功绩有目共睹,其为人芒寒色正刚正不阿,任谁都挑不出他的毛病来。庚太后选择他出任廷尉可谓是眼光毒辣,没人再能道出个长短。
除了见面的必要礼数外,关训也从未对提拔他的庚太后表达过任何额外的谢意,他做不到向别人一般阿谀奉承,他知道庚太后也不需要。
这些年他明白,明面上暗地里依旧有很多人在盯着他,等着他出错想将他拉下来。
宦海沉浮多年,看多了各式各样的争斗和规则之后,他越来越沉默寡言。少说少错恪尽职守,自认做好本职,没有任何把柄可供人拿捏。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想尽了方法想要摘掉他的官帽,甚至夺他性命。是姜妄连累了他吗?不,是他连累了姜妄。
姜妄已经被革职,将他革职的正是关训本人。
我为鱼肉 分卷阅读186
“好看吗?你的杰作。”
身着石青色布衣的姜妄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脱去了阴森森官服的姜妄看上去轻松不少,将每一根头发都拢进了发罩内,自发罩底部垂下的两条飘逸的金色长带,看上去年轻不少,像是谁家少年郎。
关训没有回头,依旧望着城墙之上。
“一颗颗人头,挂在城墙上,飘啊飘……”姜妄将关训老家的民歌换了个词儿哼起来,这首歌是关训教他的,两人曾在北疆并肩作战,姜妄受了重伤又断了粮,觉得自己快死的时候关训唱给他听的,之后他时不时便会挂在嘴上哼着,开心也哼不开心也哼。
关训没问过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这首歌,姜妄自个儿憋不出承认的,正是因为这首歌他看上了关训。那时痛得要死又饿得头晕,关训坐在他身旁唱歌,他看着这男人的侧脸居然满脑子想的是,如果能活下去一定要给关训口一个。
这个小愿望在往后的几年反复实现了不少次,尽心思地诱惑他,更进一步的关系也成功了。本以为能和关训一块儿抓抓人杀杀人,直到老了一同退隐田园,相伴残生。没想到竟栽在此处……姜妄也只好认了。
“你阿翁还好吗?”关训依旧背对着他,忽然问道。
姜妄唱着歌儿轻快的声音停住了,被关训这一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问话掐断了。
姜妄咬着嘴唇笑,无奈又窝心:“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关训没说话。
“阿翁年纪大了,经不起被囚禁拷问,折腾两下只怕他老骨头也散了。要是他再年轻个二十岁我才不管他。姓谢的私刑手段不比诏狱温和多少,被他盯上了也只能怪我阿翁倒霉了。”
“救出来了吗?”
“没。”姜妄说,“尸首被送回来了。我就把他埋在村中的地里。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农人,一辈子就守着几亩地耕种,村都很少出,成天一睁眼就去地里。平凡了一辈子最后居然能因为朝堂斗争而死,也算他倒霉。”
“你为什么早不跟我说?”关训道,“阿翁将你养大,是你唯一的亲人。”
姜妄笑笑:“说了又怎么样。你也不会为了他交出蛇符。但我呢……不能对不起他,只好对不起你了。”姜妄沉默了片刻补上一句,“反正你也不在意我。被我背叛也无所谓吧,但是他不同。他除了我和田之外一无所有。”
姜妄没有像以往一般去看关训的表情,更没有想从他的脸上琢磨出些自我安慰的细微表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姜妄向他拱手:“多谢奉典的提拔,否则我一介寒门只有马革裹尸的下场。”说着他跪了下来,伏在地上行大礼,“来世当牛做马再报答你。”
说完姜妄便要走,关训冷笑。
姜妄停下脚步,背对着关训将眼泪擦干净才回头:“你笑什么?”
“你说话跟放屁没两样。”
“……”
“来世?来世个屁!谁知道有没有来世!”关训指着他,“你给我过来!别想就这样跑了。今生就做牛做马报答我!”
面对关训如同吵架一般的气势汹汹,姜妄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你不怕我再出卖你?”
“怕什么?阿翁都死了,你还有什么把柄可让人抓的吗?就算你再出卖我,我砍下你的人头也挂到城墙上便是!你可愿意来我府上做我的谋士?”
姜妄最是喜欢关训骨子里的狂放不羁和虚怀若谷,此事能如此场便是最好不过。
“谋士?可不止是谋士这么简单吧。”姜妄目光往下看,在他胯间流连。
二人正你来我往地互损,一骑着白马的女子喊了一声“关廷尉”。关训听见声的时候那声音还离他起码有二十步远,一回头,唤他的人已经在眼前。
白马上的女子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模样,骑马的姿态已是相当纯熟。她轻松地握着缰绳,能教疾驰的马说停便停,另一只手握着折起的牛皮马鞭,身着便于行动的劲装,看上去颇为英气。
“关廷尉。”女子下马的动作也非常潇洒,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将廷尉署的蛇符递到关训面前,“蛇符已经找回,我家女郎让我送来给廷尉。”
关训认得此人乃是卫子卓的人,姓甄。姜妄更认识她,当日他要将蛇符丢入地下水道,这个疯女人竟不要命地跟着跳了下去。若不是她奋不顾身拾回蛇符的话,廷尉署恐怕还会有一系列后续麻烦。
“多谢。”关训当真佩服甄文君的勇气和能力,对她抱拳行礼。
甄文君淡淡一笑上马便要走,关训好奇地问道:“敢问女郎是否曾在北疆征战?”
“没有。”甄文君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这么问。
“某失礼了,只是某看女郎身手不似一般女子,颇有些将士之风。”关训此话问得并不奇怪,毕竟大聿现在的情况便是无论男女,只要是壮年都可以上北线杀敌。只不过男丁可以归入正规军籍,立功之后可享受封赏,女性只能以士族私兵身份参军,没有任何封赏,如阿歆便是如此。关训见甄文君一举一动干脆利落,与姜妄之结刚刚解开,心情愉悦,便好奇多嘴一问。
“并没有。”甄文君道,“我从未去过北线。”
“如此,便是某多嘴了。”
甄文君向他们俩行礼便走,驾着云中飞雪返回卫府。
经过几日的调养甄文君已经彻底康复,没有一丝恶心头疼,就是食量见长,晚上腿还会抽筋。灵璧和卫庭煦都说她十七了还在猛蹿个子,恐怕会赶超小花。小花乃是八尺壮妇,就算换了张脸这身粗壮的身形还是不变的。甄文君已经快要到她的鼻子,被她们这么一说其实也有点担忧。长得高没什么不好,只要别和小花一样就行……
卫庭煦非常羡慕甄文君的康复能力,若是换做她在水里泡上这么多日恐怕不休息个一年半载是好不了的。就像在擒风阁内受的伤,到现在还让她坐卧难安,难以站立。甄文君每日都帮她按压缓解痛楚。
将蛇符送还给主人之后,甄文君骑马在汝宁街道上溜达,走着走着便到了市集上。大雨已经停了三日,市集很快恢复了生机。虽然水妖的阴影还没彻底从百姓心中抹去,可继续歇下去全家都该喝西北风了,商贩们只能壮胆出门。
大雨一停,各大坊肆齐刷刷地开张,渐渐地百姓们也走了出来。金吾卫们全副武装日夜不断地在大街小巷中巡查,只要有水妖现身,立即击杀。一旦入夜,所有人都早早归家,以防遇险。
当然金吾卫巡逻得再勤也遇不上水妖,散布水妖谣言的人早就将力转移到下一场搏杀。
甄文君转了一圈看见了许多新奇的玩意儿,最让她喜欢的是双蝶球。双蝶球乃是胡商从遥远的西方带来的水果裹上甜滋滋的
我为鱼肉 分卷阅读187
麦芽糖制成的糖果,麦芽糖被画成了两只蝴蝶的形状,甜美可爱。长胡子胡商拿着双蝶球只吆喝了几声便吸引来了一大群的孩童,甄文君也被那色斑斓的糖果吸引,不自觉地驾着小雪靠近胡商。
胡商还会变魔术,抬手一遮一掀,糖果变成了真正的蝴蝶扇动着翅膀飞向天空。周围一圈人鼓掌叫好,甄文君也忍不住拍手。
甄文君看得入迷,忽然听见一阵娇笑声。她本能地觉得此笑是在笑她。转头一瞧,还真是在笑她。
在人群之外长孙悟与另一位比他还高出一个头的男子肩并肩,他们手里一人拿着一把扇子,长孙悟拿的是蓝色的,另一人拿着黑色的。长孙悟捂着嘴笑得柔媚,让甄文君立即想到卫庭煦提及的关于他好男风一事,忍不住去瞧他身边的人。
这一看吓了甄文君一跳,此人剑眉星目英俊逼人,大概是甄文君见过最俊俏的男人了。此人正是大鸿胪家的公子薄兰。
“文君娘子就算再明能干,说到底还是个会被糖果吸引的小孩儿,哎呀真是可爱。”长孙悟轻轻摇曳着扇子捂着嘴,薄兰有点尴尬地为他圆场:
“娘子别介意,占颖就是喜欢开玩笑。小娘子蕙心纨质,岂能和一般孩童相提并论。”
甄文君本来不尴尬,被这人一补充倒是真的尴尬了。她嘴角抽了抽算是回应一笑,薄兰拉着长孙悟快步离开。
就在他们离开之时,一抹黑影从甄文君的眼角掠过,与闹市格格不入的杀气一闪而过,与黑影一块儿消失不见。
有人跟踪他们。
甄文君暗自注视长孙悟和薄兰离开的方向,驾着小雪兜了个圈假装离开,实则绕到了角落里将小雪栓好之后,迅速往方才长孙悟他们离开的方向跟过去。
他们俩越走越偏,直到走入一片点着紫色灯笼之处,本是幽静的巷子两旁因为他们的到来渐渐有了动静,仿若藏在暗处的虫兽们嗅到了食物的美味,拨开泥土,围了上来。
躲在远处的甄文君看了半晌才发现此处是条烟柳巷,里面全都是身段如水的小倌。小倌们看见他们俩身着华服,所戴之物都是富贵的宝物,又是两个美郎君,施展浑身解数,想要接下这笔大生意。
长孙悟和薄兰两人居然结伴来此寻乐,看来并不是情侣,所以他们可能是兴趣一致在一块儿谁都不得劲,颇为烦恼,来此处寻找解愁之人。
甄文君想着想着便想到了别处。
龙阳之好的男子有上下之别,那女子呢?若是两女子想要寻偶该如何区分?莫非像阿燎那般喜欢扮作男子的人来主导床笫之事?阿燎的装扮实在显眼,一眼便能看出她的喜好,可其他没有男装兴趣的女子呢?该如何区分?
当初越氏阿椒送她《天地阴阳交融大乐赋》和《玄女经》,传授她媚术,所教导的全都是男女云雨之术,若换做两个同性的话这些书根本没用,她有太多的疑问要问,却没人能够解答。
甄文君扒着墙面躲在暗处,心思却飘在星汉之中,思索着无比深奥的问题。
那抹黑影乍然又现,从甄文君的头顶上一晃而过。甄文君心下一跳屏住呼吸,捏住金蝉刀。
只见那黑影如一只无声的黑猫,从屋梁上一掠而过,停在了长孙悟所在的上方屋顶。
是刺客。甄文君总算能呼出这口气,看来这刺客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薄兰被一位比他矮一点儿,浓妆艳抹的壮男带走了,长孙悟周围围了一圈各种气质、姿色的小倌,他挑了半晌似乎多有嫌弃,最后发现人群之外有个如春晓之花的美人,欲言又止羞涩地不敢上前。长孙悟用扇子将人群拨开,走向那美人,将扇面托在他娇俏的下巴上,挑起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端详之后便问他是哪家的小倌。美人儿指了指身后的坠虹厅,长孙悟便径直走了进去。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