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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鱼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远
“嗯?你说。”
“本来你想来流火国我是不愿意的。要不还是后来陛下大力举荐,说你和你的娘子们一定有用,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答应。”卫庭煦身子微微前倾,“陛下让你来流火国究竟为了什么。”
“这事儿……本来陛下要让我保密的。其实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辛,陛下让我来求一味神丹秘药。这玩意儿具体什么样我没见过不太好说。”
“到底是什么。”
就算没旁人阿燎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躲到卫庭煦的耳边说了四个字,卫庭煦眼珠子都僵了片刻,身子往后撤了撤道:
“怎么可能,如何可能。”
阿燎狡猾地笑:“庭煦也动心了。”
卫庭煦缓了片刻直截了当道:“若真有此物,谁能不动心。”
“是不是!对不对!陛下秘密召见我,问我愿不愿意和你一块儿重走万向之路寻找这宝贝。我这么怕苦当然不想来,也不愿我那些如花儿的小娘子们受苦。但这事儿吧实在太稀罕了,若是不来只怕会后悔一辈子。”
……
“所以阿燎说的究竟是什么?”
阿燎走了,甄文君去找国师要了商贸通行书刚刚回来,卫庭煦便跟她说了此事。一开始甄文君也很好奇李延意偷偷告诉阿燎而不让她和卫庭煦知晓的宝贝究竟是什么,当卫庭煦告诉她时,甄文君下巴差点儿掉地上。
“什么?怎么可能!”
“你与我刚听到时反应一致。”
“这……无论是古籍还是民间,从未听过有这种东西。”
“那是在大聿没听说过,可神秘的番邦有此物或许并不稀奇。想必李延意也是从什么地方听了那么一句,大概知道此物在流火国附近,就让阿燎来寻了。”
“但……那玩意儿,没法办成啊。”甄文君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卫庭煦也并不全信,不过她已经决定和阿燎去一探究竟。
“所以那女女生子之法就在流火国?”甄文君问道。
“不,似乎是在我们来时的骨伦草原深处,一个叫长歌的国度。阿燎已经决定明天启程去寻找。”
甄文君“吨”地一下坐到卫庭煦对面,握住她的手双眼射光:“我也去!”
“你也去?陛下为了李家香火也为了大聿的传承才心急地想要寻找此法可以理解,你又是为了什么?”卫庭煦明知故问。
甄文君大言不惭:“为了给你生个小瓷娃!”
“你?”卫庭煦忍俊不禁,“想象不出。”
“也对,那就你生!”
卫庭煦脸色一变:“不去了。”
甄文君不就调皮这么一句之后哄了卫庭煦半晌才将她哄好。她知道卫庭煦也不是真的生气,两人很有默契地享受着宠溺的气氛。
临睡前她们躺在一块儿琢磨,为什么寻找女女生子之术这件事李延意没交代她们去做,反而要再搭上阿燎呢?
“大概陛下也觉得这事儿太荒唐了,不太可能存在。连她自己都有这心思可想而知跟咱们说了之后咱们也会和她想法一致,对于寻找术法一事便不那么上心了,就算交给咱们咱们也很有可能随意敷衍她。但阿燎不同,她有那么多小娘子在侧,陛下早就看出她的小心思,若是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会与陛下同等渴求女女生子之法的话,那个人一定是阿燎。不用陛下怎么叮嘱阿燎都会拼尽所有找到此法。这不,已经被她打听出了此法的具体下落了。”
甄文君有点儿不乐意:“陛下怎么就知道我们不在意了?若是可能的话……有个小孩儿是咱们的孩子,实在奇妙得很。”
“你喜欢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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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
“我不喜欢小孩儿,我喜欢你。如果有个小孩能像你,我自然喜欢得紧。”
和阿燎说定了明日一早便启程,甄文君兴致勃勃地跑去把已经备好的车马又重新整装,左达见了问她是否还要去别处,甄文君应了一声,左达跟着她跟惯了,顺理成章也要跟去。
“不不不别去了,这事儿吧你肯定不感兴趣。”
左达没想到征发之令还分感不感兴趣。
“女郎这是要去何处?”左达不过是关心问一句,甄文君却闪烁其词神态扭捏。
左达从未见过她这幅模样,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反而继续追问:“女郎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甄文君无奈地将他敷衍走,总算明白为什么阿喜姑娘能拒绝他拒绝得那么干脆了。
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阿燎都只带了两个娘子傍身。阿诤还在和猛达汗谈判来不了,阿燎带了另外两个较生的面孔来。
卫庭煦和甄文君一块儿出现,就连小花都没带。
阿燎和卫庭煦甄文君三人面对面相视一笑,神神秘秘又有些紧张。
虽说这事儿实在太离谱,理智而言她们都不觉得会真的寻到。面儿上都在说不可能不可能,其实大家心里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第134章诏武元年
李延意的选择是正确的。
甄文君和卫庭煦在与猛达汗和国师纠缠之时,阿燎和她的青辕娘子们已经在暗中调查女女生子之秘法的所在,尽心尽力。
“此事只有阿燎你能办到。”
出征之前李延意在怀琛府的蓄春池边宴请阿燎,不仅有好酒好肉还有歌台舞榭。李延意知道阿燎平生所好不过就是“美人”二字,传杯换盏之间一群艳丽的歌姬缓缓云步而来,为首的娘子仪态万方桃羞李让,让阿燎看得双眼发直,酒杯到了手边都没魂儿去拿。
李延意见她喜欢就把歌姬赏给她了,阿燎得了美人心中大喜。李延意刚给了美人一转头居然问她婚嫁之事。
“阿燎也是双十年华,据说长孙家子嗣单薄,如今嫡系子嗣只剩下你和你哥哥长孙悟了。阿燎可已经有婚约?”
当初李延意为了争取民心东奔西跑赈灾安民时也不是没见过阿燎,不仅见过,还被阿燎一车青辕娘子吓到过。
“阿燎一人如何应付这一车二三十娘子?”因为此事李延意还特意请教过卫庭煦。
“天子后宫三千尚能驾驭,阿燎不过小小青辕,又有何难?”卫庭煦的话让李延意恍然大悟。此事还传到了阿燎的耳朵里,阿燎因为此事得意许久。
当年的李延意还是个成天焦虑绞尽脑汁图谋江山的长公主,需要仰仗各路英豪,自然能和她们打成一片,以友人相称毫不忌讳。如今的李延意已贵为天子,很多话弯弯绕绕,开始明知故问了。
阿燎听李延意问她是否有许配人家,心里呵呵一笑,面上还是那副痴痴傻傻之态,唉声叹气地抱怨,说自个儿长得丑,没有谁家的公子看得上。一来是丑,二来又常年在外抛头露面为陛下谋大事,根本没时间考虑婚配问题,幸好家君也知道她志向,从不强迫。
阿燎还以为李延意要塞给她个什么货色用来联姻,没想到李延意话头一转,将女女生子之秘术跟她娓娓道来,听得阿燎心若火烧,恨不得当场飞向万向之路。
“阿燎切莫心急,此术法不过是寡人道听途说,是不是真的尚且不知晓,寡人只是听说藏有此法的神秘民族正在这万向之路上。或许是流火国也或许不是,一切都要靠阿燎来仔细调查了。若是找不到此物,不说大聿皇储大事,就是长孙家的香火也是个大问题啊。阿燎你是如此,你嫡兄占颖更是如此,难怪长孙司空这几年双鬓惨白,原来是为了子孙发愁。若是阿燎和占颖都不能婚育,长孙司空该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长孙家几百年的香火莫不是要断在他手中?”
李延意将长孙家埋在肌肤之下最大的隐患剖开,鲜血淋漓地摊开给阿燎看。
自家的事阿燎可比李延意明白多了。
长孙家主和阿燎占颖的阿母是青梅竹马,成婚之后三年都没动静,长孙家觉得是她阿母无法生育,就暗自给长孙曜送了两个小妾到府上。长孙曜一直都没有搭理过小妾,直到第五年,长孙悟终于出生了,举府狂喜,两年后阿燎降世,从此之后阿母的肚皮便再也没有动静。生怕子嗣单薄,阿父阿母倒是有过继几个宗族孩童,可论起真正的嫡出只有她和长孙悟。只不过天意弄人,她和大哥的志趣若是能调换一番的话也不至于弄到如今地步。
即便如此,阿父阿母也从未强迫过她和大哥“重归正道”。她的青辕阿父阿母都是见过的,还夸过阿诤蕙质兰心大方聪颖,是阿燎的贤内助。阿父阿母如此温柔善解人意,阿燎最是不忍心看他们伤心。
李延意这番话更激起她的斗志。
无论女女生子的秘术究竟是不是真的,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要全力寻查。
掘地三尺也要将此物挖出来。
阿燎一路走一路查,虽然不会外族语言,但还有肢体语言可以交流,就算肢体语言都看不懂,还可以画图。阿燎和她的娘子们就是连比带划再瞎猜,终于刨到了一点儿细枝末节。
女女生子之术来自长歌国,而长歌国就在来时她们路过的骨伦草原深处。
出了沙漠往回走,在骨伦草原奔了两日,没有见到阿燎所说的长歌国。
“奇怪,莫非咱们又迷路了?”阿燎拿着地图颠来倒去地看,生怕自己弄错了方向。
随她出门的两位娘子一名叫阿叙一名叫阿鹤,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侧,阿叙道:“公子莫着急,既然已经来了便安心寻找,反正其他姐妹也有落脚地,咱们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回去便可。”
阿叙说话声音略低沉,浓眉大眼瓜子脸,自带着镇定之气,宛若一座不动之山。
“对呀对呀,阿叙姐姐说得对,公子就安心吧,一切有我和阿叙姐姐呢!公子先睡一会儿?”阿鹤又是捏肩又是递茶,整个人几乎黏在阿燎身上,说话又快声音又尖,在同一个马车里的甄文君实在有些受不了。若不是不忍心将卫庭煦独自丢下来受这份罪,甄文君早就飞下马车骑着小雪探路去了。
下次一定记住,无论阿燎怎么说,她一定要带上自己的马车,和卫庭煦两人安安静静地待在一块儿。
不过说回来,这位阿叙甄文君是见过的。当年在瞿县身怀六甲差点丧命时甄文君也在,阿燎并不嫌弃她脏也不嫌她或许身染重病,脱了自己华贵的衣衫盖在她身上将她救了。不知当初腹中孩儿是否有命活下来,至少阿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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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阿燎的心腹,对她推心置腹无微不至。
阿燎这个人甄文君一向不太喜欢,不过能让这么多娘子都喜欢上她,甘心服侍她,阿燎一定有不为她知的魅力。
“子卓。她们都叫阿燎为‘公子’……”长歌一直找不到,甄文君和阿燎及其两位娘子面对面坐着,也不好盯着对方看,只好趴在卫庭煦耳边说些悄悄话。
“只不过是个顺口的称呼而已。阿燎向来男装居多,一开始是为了行走办事的方便,如今也是习惯了,不愿换回来了吧。”
“所以青辕车里的娘子们都是阿燎的红粉知己?”甄文君好奇,“阿燎一人应付几十人,如何应付得过来?”
卫庭煦觉得她问得多余:“只要是心爱之人,以诚相待便可,何来的应付一说?”
甄文君本来还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作罢。
无法想象二三十个卫庭煦同时出现围绕在她身旁是怎样的情景。一人瞪一眼就能把她冻死。
一直奔到太阳西斜,将草原泛黄的草染得更加金黄,马车才停了下来。
车夫本是要安营扎寨,阿叙和阿鹤都下了马车要帮忙,阿叙在打钉子时总觉得夕阳余晖的方向有个什么事物在眼底晃动。跑至山坡之上远望,目光一定,叫道:
“公子!女郎!你们来看!”
阿燎不太经常看见阿叙这般激动,莫不是看见了长歌国?她怀里还抱着个晚膳要用的酒壶没来得及放,向着山头狂奔,阿鹤紧随其后。三个人都跑到山坡上,却没有欣喜之意,反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万分不确定似的不知如何开口。
甄文君牵着卫庭煦慢慢地爬上来,见柔滑起伏的草原和天相接之处有一团巨大的阴影,阴影能以肉眼看见说明已经不算遥远,往此方向不用一个时辰,赶在天黑之前肯定能抵达。那就是长歌国?可,为什么像一团废墟?
帐篷也不搭了,车夫赶着马,阿燎赶着车夫,马车在草原上飞驰得快散架了,火速杀到城池之前。
可以确定这儿曾经的确存在过一个国家,巨大的城堡比流火国和汝宁都要高,站在它面前时目所能及之处根本看不见它边缘的尽头。甄文君等人站在它面前就像几只立在大象面前的蚂蚁。
它是一座废墟,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它的城门敞开着,没有任何人守护,只留下半扇门倾斜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塌。城内没有一星点儿的人声。甄文君胆大,穿过城门进去看了一圈,出来时摇了摇头。
果然没人。
城墙被风沙侵蚀,城中到处可见断壁残垣宗庙成丘墟。这座城池就像一只巨兽的残骸,已经死亡很多很多年了。夕阳余晖落在清冷的城市中,无论多温暖多灿烂都无法将它唤醒。
阿燎不死心地在城中疾走、大叫,希望得到回应。
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阿燎颓然坐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怎么可能……怎么会!”
阿叙和阿鹤上来扶她:“公子先起来,地上太凉。”
“我想了一路盼了一路,到最后……却只寻到这处废墟?”
阿叙见劝不动她,便和她一块儿坐在地上:“公子先别着急,咱们找错的地方也不一定。虽说长歌国是在草原深处,可没说草原深处就一个长歌国。可能这是另外一个国家。”
阿鹤也来宽慰:“就是就是阿叙姐姐说得对,这儿肯定不是长歌国!”
她们仨正说着,甄文君被一处石碑吸引,上前看,仿佛有些字迹。将尘土抹了又抹,石碑上的字她居然认识,乃是“长歌市集”之意。
完了。她回头看了眼可怜的阿燎,看来阿燎所愿成空了。
她不敢说出真相,否则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识得此国文字一事,到时候卫庭煦肯定要怀……
甄文君一僵。
对啊,为什么我会认识长歌国的文字?甄文君寻思,它和流火国相距不远,很有可能是由一个国家分裂而成,一国在草原一国去了沙漠。她看流火国的文字有些劲,以为是时间过得太久,当初阿母教她的她大多都遗忘了,需要一边回忆一边琢磨才能半认半猜地将万道罗盘上的文字看懂。可在看到“长歌市集”这四个字的时候她终于明白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可靠的,阿母教她的正是长歌国文字,而流火国文字只是与之有些相似,不知它们谁是谁的变异。
甄文君按捺着心中的巨大疑惑,尽量放慢步子在这座废墟中寻找其他可以证明自己心中所想的字迹。
马场、酒街、祭天神庙……甄文君全都认得,全部。
她仿佛回到了故土,这儿的所有文字她都能认得出来。
这一处灰突突的街道里曾经充斥着酒香,那处荒废的高台上有人望天长拜祈求风调雨顺。她没来过此地,却因为留存的文字可以幻想出这座死城所有的过往。听不到的巨大声响在一下下撞击她的心,让她澎湃难平。
她问自己,阿母为什么会知道长歌国的文字,为什么又要让自己学习?
甄文君想起阿母和自己的“胡人”长相,莫非阿母是长歌人的后裔?
“你发现了什么?”
卫庭煦的声音从身后突然响起,让注意力万分集中的甄文君猛然一抖。
“吓到你了?”
“我还以为有鬼。”甄文君如释重负,摸着胸口笑道。
卫庭煦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道:“你没发现有件奇怪的事吗?”
“嗯?什么?”
此时阿燎和阿叙阿鹤也来了,卫庭煦指着地面道:“虽然这儿看似一座荒城,可道路却有玄机。”
甄文君顺着卫庭煦脚尖所指看了过去,只见纵横交错的道路中多数布满杂草,可有两条路却整整齐齐,即便有几块坏砖也被踩得与地面十分贴合,看上去像是经常有人行走。
她立即就明白了:“城中有人!”
卫庭煦正要夸她聪颖,双唇刚刚张开脸色变了一变,和她站在一块儿的阿鹤神情也颇为古怪。甄文君立即回头,一片金光之下破败的城垣深处有一团朦胧之物在靠近她们。
“咔哒、咔哒……”
阿燎耳朵竖起来了:“这是什么声音?”
卫庭煦也在听,一个答案浮上心头之时冷汗瞬间狂冒,身子一晃用力抓住甄文君的衣袖。
“怎、怎么了?”甄文君也被她这模样吓着了。
“狗。”卫庭煦从牙缝里好不容易挤出这个字时脸色已经如白纸,“这是,狗爪子的指甲敲在地面上的声音。
卫庭煦没听错,的确是狗。
一只长着灰白相间长毛恶犬从远处走来,充满警惕的双瞳盯着这些陌生人。
甄文君长臂一挡将卫庭煦挡在了身后,抽出长剑对准了那只恶犬。
恶犬嗅到了陌生的气味,后背的毛全部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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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来,嘴唇颤抖着往上抬,露出发黄的獠牙,从喉咙中发出警告,警告这些入侵者不许再往前半步。
“走。”甄文君道。
恶犬左右摇摆了一番,拔腿向着她们猛冲!
“走!”
甄文君将卫庭煦往后推,阿叙立即护着阿燎和卫庭煦躲到一处立牌之后,甄文君持剑正对着发狂扑咬的恶犬就去。阿鹤也将铁拳套戴上,正要说文君妹妹咱们左右夹击伺机而动,就看甄文君已经冲到恶犬面前。
恶犬四肢比小娘子的手腕还粗,毛皮之下尖锐的爪子犹如能轻易割开人肌肤的锋利之刃。这如何像一只犬,分明比老虎还要凶猛。
就在甄文君要和恶犬对上之时她忽然改变了方向,跃至恶犬上方揪住它后脖子上的肉。
这一刻她想到的是当年在南崖见到阿歆那惊为天人单手制马那一幕。那时她就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如阿歆一般神勇。
手中并不是受惊的疯马,却也是只充满力量的恶犬。随着年龄的增长,甄文君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来自身体深处蓬勃之力。她只是想试一试自己的能力已经抵达各种高度,能力是否能够及得上膨胀的野心。
五指如铁钳死死地抠住恶犬的脖子,抠住它的骨肉,甄文君大喝一声将它反向猛压,砸在地面上!
恶犬脑袋撞在地面,“咚”地一声结实巨响,恶犬苦痛地哀嚎着四肢乱蹬想要站起来,撅着屁股往后蹭。无论是乱蹬还是乱蹭都无法摆脱甄文君的桎梏。甄文君抽刀要将它的心刺穿,无意间看见它嘴周围灰色的毛已经发白了。
这是一只老狗,比甄文君想象的要老得多的狗。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
和恶犬战了一回合才有个老人姗姗来迟。
那老人蓬头垢面黄发台背,蛇皮似的手臂抓着根木头当拐杖,一寸一寸地往前艰难地推动自己的身体。从开口说话到真正走到甄文君面前,短短二十步的距离他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了大半天。
阿鹤:“有人。”
阿叙:“居然有人。”
阿燎:“这人在说什么?”
阿鹤和阿叙同时摇头。
只有甄文君听懂了那老人的话,情不自禁地顺从了老人之语将手中力道放缓,那只狗趁势逃脱,依旧对着甄文君呲牙,只是不敢再扑,躲到了老人身后。
走得慢还走得大喘大咳,老人到甄文君面前之后疯狂咳嗽,几乎要将所有内脏都咳出来。咳嗽终于停了,他舒了一口气,用仅用的一只右眼打量着入侵者。
“中原人。我已经有八十年没见过中原人了。”
看不出老人的年龄,他的声音就像是旱地里粗糙的砂石,每说一句话都能磨得人的耳膜发疼。老人从她们的脸庞上一一看过去,直到看见了甄文君。老人树枝一般的身子定在了原地,魂魄出窍了一般完全不动了。
“他怎么回事……”阿鹤心里害怕,“不会,不会死在那儿了吧。”
老头的腿往前挪了一丁点儿。
正要上前一探究竟的阿燎和阿叙身子一晃差点儿栽在原地。
“你。”老头缓缓地抬起手,几乎过了一整年,他的手才抬至半空,手指蜷缩着无法全然伸直,他指着甄文君道,“你是夙斓的后人。”
甄文君眼底掠过一抹顿悟之色。
夙斓的后人?甄文君不确定他所说的“夙斓”二字如何写,能够确定的是长歌国一定是阿母的故土,是她的故土!踏上这片土地时心中呐喊便是血液深处的沸腾!
阿母在此长大?不,看这里废弃的时日不短,没有几十年这些建筑和城墙不会被腐蚀到这种程度。阿母应该一早就在大聿了,甚至更早的几辈人就已经离开骨伦草原,阿母对于大聿的历史人文掌故都颇为熟悉,她应该就是在大聿出生长大的。
老头盯着甄文君看了半晌,哼了一声:“你们夙斓家的人都是贪婪的小人。你也一样,也是为了长歌大人的遗物而来的吧?已经百年了,你们竟然还不肯放弃吗?老身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等我一死,长歌大人的遗宝所在便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将会和我一起随着摩罗天神去往乐土,再也无人能来打扰长歌大人的安宁!”
阿燎一脸疑惑地看向卫庭煦:“他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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